晨光透过天蓝色的窗帘射进室内,城市苏醒了,医院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走廊上护士小姐推车发药的声音,和大家打招呼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来。
雷炎恋恋不舍地在怀中情人的耳边低声说:“小慕,小慕?醒醒了,天亮了……”
“唔……”慕秋申吟着,把脸往更深地埋去。
雷炎摇动着他的肩膀:“我也想让你睡啊,可是等会儿有人来了你又要生气,乖,醒醒,今晚上我再让你抱着睡,好不好?”
他凑过去逗吻着慕秋,终于被他弄醒了,打了个哈欠,茫然地看着四周:“吵死了……”
“我是无所谓啊。”雷炎叫屈道,“又不是我怕人看见。”
慕秋脸色一变,真的醒了,看见自己和雷炎一丝不挂地紧贴在一起,外面的人声清晰可闻,不由急了:“井雷炎!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我叫了啊,可是你累坏了,我只是想……”
慕秋气急败坏地推开他:“走开!让我下去!快点!”
听见晨间护理的车子声已经在走廊的这头响起,还夹杂着彩绮欢快的打招呼声,慕秋真急了,翻身就要下床,可是他忘记了自己昨晚上用不习惯的姿势做了剧烈的运动,此时腰和腿都不象是自己的了,以很难看的姿势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板上!
“小慕?!”雷炎大惊,俯身看着他,“你没事吧?摔疼了没有?我……我下来帮你……”
“不用!”要是雷炎也下来,等会儿这乱子就更大了,慕秋咬着牙忍住,“我没事!”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扒上了自己的床,立刻用被单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门正是时候地开了,彩绮的笑脸出现在门口:“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她含有深意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扫了一遍,慕秋的脸不自觉地红了,干咳一声:“早上好,护士长。”
“是个好天气呢。”彩绮笑眯眯地说,“现在我们来更换床单了,请你们配合一下吧。”
“不不!不用了!”慕秋惊慌地说,开玩笑,一换床单还不是什么都让人看光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才换过的,不用换了……谢谢……”
彩绮的背后传来响亮的窃笑,彩绮拖长了声音说:“好——吧,不换了,我们走吧。”
她走出房门,背后的丽绘冲雷炎眨眨眼睛,忍住笑跟着走了,门一关上就听见她的欢呼声:“拿来拿来!愿赌服输!”
“呵呵呵。”雷炎轻笑着,招来慕秋的大白眼:“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没有笑你。”尽管这么说着,雷炎脸上的笑容还是象偷吃了鸡的小狐狸一样。
慕秋气得把头下的枕头抽出来向他丢过去:“去死!”
雷炎敏捷地接住了枕头,依旧笑着看向他,慕秋干脆把头一起埋到了被单里,再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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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地过去,慕秋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住院的日子很惬意,他一想到出院后就又得回到主任的手下,不禁有些气馁了。
这天早上来了个意外的客人,看上去很斯文的青年,进来后自我介绍:“我姓江,江少汶,雷哥,好久不见了。”
雷炎半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是江少爷啊,不知什么事要你亲自前来,有事的话派人吩咐一声不就行了?”
慕秋正在削苹果,惊疑地打量着这个人:原来是那天见到的江先生的儿子?看上去很象一个白领阶层,他也是混黑道的?
他正在胡思乱想,江少汶谦逊地笑着说:“雷哥说笑话了,我在帮中只是个后辈,哪能对雷哥不敬,这次匆忙前来,没有带什么东西,一点小意思,请雷哥收着。”说完递过一个鼓鼓的信封。
雷炎接过来,看都不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还是那么懒洋洋地说:“江少爷恐怕还有要事,就请明白说了吧。”
“雷哥果然是江湖中人,说话爽快,那么我就直说了,石老大一死,石亚湾那块底盘已经是我们龙威堂的了,现在缺个堂口的把子。”
雷炎眼里有光一闪:“江少爷年轻有为,自然是想这个位子了?”
“雷哥真会说笑。”他依然彬彬有礼地说,“我只是个后辈,哪里能轮到我了呢,论资格,论实力,都是雷哥当仁不让,B叔已经举荐了雷哥,爷叔们也大多同意了,父亲打发我来问问雷哥的意思。”
雷炎沉吟了一会:“铁哥呢?”
江少汶笑了:“铁哥身上有案子,到北边二叔那里避风头去了,不过铁哥临走前倒是说过要看雷哥你自己的意思。”
“嗯。”雷炎伸手枕到自己脑后,沉思着说,“其实这个位子铁哥来坐更合适……”
“雷哥是众望所归。就不要再推辞了,那边的事暂时由B叔代管,等雷哥出院后直接过去就行了。”
“这件事容我考虑几天。”雷炎紧抿着嘴,“谢谢你走这一趟。”
“哪里的话,”江少汶又客气了几句,起身走了。临走时仿佛是不经意地看了慕秋一眼,却把慕秋看得浑身不舒服。
“小慕?”
慕秋心慌意乱地扭过头:“干嘛?”
雷炎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别削了。”
“咦?”慕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一盆苹果全都削了皮,他红了脸,把苹果盘端给雷炎:“吃掉!”
“喂,我不是果桶啊。”雷炎苦着脸看着面前的大堆苹果。
慕秋不说话,走出了病房,沿着走廊慢慢地走着。
早知道雷炎的世界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天生就是个在刀山火海里打滚的人,黑道上有他的朋友,他的事业,甚至……他的快乐和前途……如果他不干黑道还能干什么呢?
早就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还是为了不同世界的人?
背后忽然传来叫他的声音:“殷医生?嗨,学弟!”
慕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微笑着招呼:“学姐。”
可伊气喘吁吁地走来:“累死了!该死的规定,是谁规定医生一律不得走电梯的?”
“学姐有什么事吗?”慕秋诧异着她的到来,难道她也是好奇来看的?
“啊,那个王主任终于良心发现,说等你出院后就到急诊上班吧,反正新人要进来了,病区不愁没人干活,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谢谢学姐。我知道了。”
“急诊虽然辛苦,学不到什么东西,总比在病区受他的气强。养好病就过来吧。”可伊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俗语说的好,小鸡刨食,自刨自吃嘛。好了,什么时候过来先告诉我一声,我们好排班。”
慕秋下定决心地开口;“我明天就出院,后天就可以上班了。”
“真的假的?”可伊怀疑地问,“不要太勉强喔。”
“真的,”慕秋坚决地说,“我早就好了,也没受什么大不了的伤。”
“那好吧,我回去汇报主任,后天等你来。”可伊挥挥手,走了。
目送着她走远,慕秋把额头抵在冰冷的墙上,要好好想想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雷炎……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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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地一声,数个花炮在空中炸开,人群齐声欢呼:“送走啦!送走啦!送走啦!”
“可不要太想我哦。”雷炎神采飞扬地站在走廊上,一身黑色的皮衣更衬得他英俊挺拔,带着痞痞的笑容看着前面。
“哎呀。我简直感动得想哭。”彩绮凉凉地说,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我们护士小姐听见你要走的消息都恨不能到庙里去酬神呢。”
雷炎的脸垮了下来:“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好了,姑娘们!谢谢你们长久以来的照顾,我走了!”
“这么容易就想走吗?”彩绮歪歪嘴,身后的丽绘立刻带着人冲了上去:“要走的话也得依出院的规矩!坐下!”
“放手!你们要干嘛?……放手……救命啊!……非礼啊……”雷炎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被硬按在轮椅上,并用安全带固定个结结实实,不知是谁趁乱还在他胸前绑了个红绸蝴蝶结作为装饰。
“你们这帮女人!快放开我!”雷炎气急败坏地叫着,却被几个护士小姐牢牢按住。
“你就忍忍吧。”彩绮从人群的后面闲闲地转出来,“这是我们医院的新规定,住院病人出院时一定要坐轮椅由护士小姐送出门,规定就是规定。”
“老子有脚自己会走!我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快发霉了!”雷炎挣扎着,可惜毫无用处。
“有意见去跟院长提呀!我们只按照规定干事。”彩绮使个眼色,“好啦!送货!”
所有不当班的护士小姐都欢呼一声,七手八脚地簇拥着哇哇大叫的雷炎进了电梯。
雷炎一边挣扎着一边还不死心地问:“小慕呢?小慕呢?”
“殷医生昨晚是夜班。”已经对慕秋死心的晴儿还是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听说很忙,有三个刀砍伤,两起车祸……已经下班休息了吧。”
“这样啊。”雷炎有些不高兴地说,“也不来送我。”
“唷——”众人一起发出怪声,“一天不见就想啦?”
雷炎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围着他的娘子军:“与你们无关!快放开我!不然等会我就要你们……”
“我好怕怕!”丽绘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心口,“不如我们把他推到后门去丢了吧,谁拣到算谁的!”
“咦,好哇好哇。”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
在喧闹中,她们把轮椅推到后门,早已有几辆黑色的车子在街对面等着了,看见有人出来立刻打开车门,好几条嗓门一起叫着:“雷哥!”
“接你的人来了。”丽绘多少有些遗憾地说:“本来还想再玩一会的。”
“你还没玩够?!”雷炎火冒三丈地叫:“快过来!”
本来是笑容满面地奔过来的人看见他还坐在轮椅上都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花皮悲叫一声:“大哥!你的腿……废了?”
“别胡说!”雷炎气得都快晕了,“还不快过来帮我解开!我是被人捆住了!”
“什么?!”花皮大吼一声,“是谁敢绑住大哥!看我一刀下去……”他暴瞪着牛眼瞪向轮椅后面的人。
丽绘头一个笑出了声,女孩子们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起忍不住,花枝乱颤地笑着转身跑走了,花皮却看得呆了眼,直愣愣地看着她们消失在门口,才感叹道:“好正点!我也想住院了……”
“正点你个头!”此时雷炎已经在别人的帮助下解开了带子,站起来给了他个暴栗,“她们也是你惹得起的?小心吃了你都不吐骨头!”
“当真?”花皮笑得傻乎乎的,“想不到她们这么热情的?哎哟!”
雷炎气得又给他一下,然后扫视了一眼周围,威风凛凛地断喝一声:“走了!”
手下簇拥着雷炎分头进了汽车,呼啸一声开走了。
在医院八层住院大楼的顶端天台上,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慕秋终于知道什么叫漫无目的了,他一个人在公车上晃荡了大半个城市,就这么靠着车窗,木然地看着窗外的城市风景,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
本来下了夜班之后一夜没睡,是该好好回去睡一觉的,但是……他始终不想睡去,强迫着自己清醒。
为什么不睡呢?睡着之后不就可以暂时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了吗?睡觉本来就是逃避的最好办法,可是……他不想逃避,不想再逃避了……
要认真想想,不想不行了。
我和雷炎,到底该怎么办呢?
昨天去看他的时候,试探地问他今天出院以后有什么安排,想告诉他,自己希望和他出去吃顿饭,希望和他一起过一天,甚至……过夜……从上次狼狈地逃回床上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让雷炎碰过了,他一定也很想吧?
可是,雷炎咬着葡萄,很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和兄弟们一起出去了!好不容易过了关,应该去大吃大喝去去晦气。”
自己的心就这样慢慢地沉下去……慢慢的……没有痛苦……慢慢的……沉下去……
“对了,小慕也一起来吧?”雷炎把手中的葡萄一丢,兴奋地说,“是个好机会!我把你介绍给我的兄弟认识,正式一点的。”
如果我是个女孩,那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吧?作为井雷炎的女人正式地站在他的兄弟面前,是雷炎能给予的最大尊重吧?
可是,我是个男人啊……
想到雷炎的兄弟们不得不面对自己尴尬地叫声大嫂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慕秋忽然想笑,事实上,他也笑了。
“来吗?”雷炎希冀地问。
“不行。”慕秋微笑着摇头,“我今晚夜班,明天可能会很累,我想休息。”
“好。”雷炎点点头,“那等我去找你吧。”
回想起来,雷炎虽然希望自己去,但是如果自己不能去的话,他也会松一口气的。毕竟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大的男人不是什么光彩到可以在酒席上大声宣布的喜事。
雷炎的世界,自己的世界,都容不下这种事啊……
公车第三次回到了终点站,司机回头看着他:“下车吗?小伙子?”
“下。”慕秋虚弱地一笑,下了车,在车上坐了那么久,走路都有些摇晃,他吃力地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站牌,又上了一辆开往海边的观光车。
黄昏的海边,又是退潮的时候,没有游人,远处的海面上有几辆摩托艇在来来往往地穿梭,点缀着冷清的大海。
穿着皮鞋在松软的沙滩上走很不方便,几步就陷进去了,慕秋索性把鞋袜都脱了,赤着脚踩在沙子上,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起来。
他一个人离开了旅游的景点,静静地走,没有任何方向感,没有任何目的,但当他因疲劳清醒过来之后,发现了自己的心遗落的地点。
这是雷炎带他来的沙滩啊……
他竟走到这里来了……
慕秋苦笑了一下,四面环视了一下,家威死的那天,就在这里他和雷炎过了一夜,也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情畅快地说出来,然后雷炎就吻了自己……
他看见了那熟悉的小木屋。蹒跚着走了过去。
小屋和他记忆中的一样,被简易炉熏黑的墙壁,陈旧的柜子,只是好象有段时间没人来了,地面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细砂。
关上门之后,慕秋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实在是精疲力尽了,几乎是头倚上墙壁的一刹那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有人来到自己身边,慕秋不胜其寒地缩着身子,然后就是一阵粗鲁的摇晃:“小慕?!你怎么会在这里?”
睁开困倦的双眼,看见雷炎的脸,好象有一点生气,有一点担心的样子,慕秋傻乎乎地伸手去摸:是雷炎没错,梦还挺真的呢。
“你怎么了?”雷炎不悦地把他的手拨到一边,捧起他的脸再一次地问:“你在这里干嘛?”
“我……”慕秋想不起来,皱着眉头半天才说,“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和你的弟兄去庆祝了吗?”
“庆祝完了。”雷炎拍拍他的脸,“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你今天下夜班回去睡觉了吗?跑这么远到这里来睡觉?真拿你没办法,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要睡到明天早上?”
慕秋揉揉眼睛,想站起来,双腿坐的时间太长了,一时活动不开,笨拙地倒向雷炎身上。
“你看看你!”雷炎忍不住笑了,“象个小孩子一样,来。”
他一把扶起慕秋:“我送你回去?”
慕秋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熟悉的男性体味,带着淡淡的烟味,让他觉得很安心,想就这样下去……一辈子……
“不回去?”雷炎推推他,“那我去生火,不然到明早你肯定会受凉的,来,放开我吧。”
慕秋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更紧地抱住了他。
“小慕?”雷炎惊讶地问,“怎么了?”
慕秋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怎么啦?”雷炎温柔地问,“跟我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嗯?”
慕秋淡淡一笑,掂起脚吻上了雷炎的双唇,带着男性汗水的微咸,丰润的双唇……感觉真好。
“你在诱惑我吗?”雷炎苦笑着问,“我的意志力很薄弱的。”
慕秋的手指划过他的面颊,慢慢地来到皮衣的拉练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开始往下拉……
雷炎叹息了一声:“任何时候你都有本事让我大吃一惊呢。”说完握住慕秋的手,自己一下子把拉练拉到了底。
“这次我可是会做到底的,不要说我没有事先说喔,”雷炎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我可是想死你了,小慕……”
慕秋沉醉地仰起脸,承受着他的吻,由缠绵转入热烈,近乎狂暴,然后又转为缠绵……
这个身体是他的,温暖的,强健的,抱着自己的身体……这张脸是他的,英俊的,滴着汗水,看着自己的脸……全都是他的……抱着我的人……爱着我的人……雷炎……
我也爱着的人,雷炎……
伸手抱住他,后背是那么的宽阔,几乎抱不住……但是还是想紧紧地抱住……不放手……
不放你走……雷炎……我不放开你……
不要离开我……哪里也不要去……就这样在我的身边好不好?
我爱你……我爱你啊……我爱你……
慕秋在激情即将爆发的前一秒颤抖着吻上了雷炎的唇,在他耳边低低地,虚弱地说:“我爱你……”
然后就象闪电劈中了他一样,从脊椎骨陡然爬升上来巨大的快感,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慕秋再次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茫然地看着自己躺在毯子堆里,衣服凌乱地堆在旁边,简易炉里的火焰将灭未灭,稍微一动,全身的困倦都一起涌上来。
发生了什么事?
检视着身上的吻痕他才突然想起来,雷炎!昨晚他是和雷炎做爱了,他不知怎么来到了这里……然后两人就……
慕秋安静了下来,裹着毯子艰难地坐起来,唇边浮起了一丝微笑:是他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自己在做爱的时候昏过去还真有点丢脸呢。
不过……雷炎上哪里去了?他意识到雷炎并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又开始惊慌起来,他上哪里去了?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了还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慕秋咬着牙站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就这么裹着毯子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猛烈的,带着海腥味的海风一下子冲进了室内,仅有的一点温暖也消失了,慕秋眯起眼睛寻找着。
在那里!
金黄的晨曦中,雷炎坐在沙滩上,朝阳在他挺拔的身影上镶了一道金色的边,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小石子往海里丢。
慕秋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他的眼眶湿了,就在刚才,不,也许已经好久好久了,所有的问题有了答案:
他爱雷炎,不能没有他……不管雷炎是谁,做过什么,将来会怎样,他还是爱着他……
任何人也不能代替的爱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爱着的人……
就是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也许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阻碍,也许雷炎将来会不再爱自己……我还是爱他……不能没有他……
他拖着毯子走过去,走得很慢,走向雷炎宽阔的背影,也走向自己的幸福……
雷炎听见身后的动静,笑着说:“起来啦?看!日出耶!”
他用手指着前方,刚要回头,慕秋整个人趴在他背上,抱住了他不让他动,低声说:“雷炎,我有话要对你说……不要回头……我怕看了你的脸我就说不出来了……”
雷炎身子一僵,随即轻松地笑着说:“要我先洗洗耳朵吗?”
“雷炎!”慕秋生气地叫。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
身后的慕秋反而踌躇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雷炎……我……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慕秋激烈地说,然后声音又低了下来,“你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爱你的……你是个痞子,你很坏,你也许杀人放火,也许五毒俱全……”
“喂!”雷炎抗议了。
“听我说完!”慕秋的手指紧紧陷入雷炎的衣服里,他的声音也含糊不清,“不管你怎样……我都爱你……真的……但是雷炎你听我说,你不要死掉……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不管出了什么事,你千万不要死掉,你坐牢也好,逃命也好,残废也好……”他的声音哽咽了,“我都会爱你一辈子……只要你活着……雷炎……你要活着……活着我才能爱你……雷炎……”
他放开手,捂住了脸,泪水从缝隙中涌出来,瘦弱的肩膀颤抖着。
雷炎回身把他揽入怀中,轻轻摇晃着安慰他,等慕秋稍微平静一点之后,叹口气:“别哭了,啊?哭起来很难看的……”
慕秋红着眼睛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雷炎边拍着他边说:“原来人哭起来都会难看的,昨晚花皮小马他们一个个哭得都不能出去见人了,连B哥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激动。”
慕秋强笑着:“昨晚开心吗?”
“除了他们几个最后哭天抹泪还可以啦,真是的,我只不过宣布我要洗手不干他们就哭得象我死了一样。”
慕秋疑惑地抬头看他,刚才雷炎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
“啊。”雷炎漫不经心地说,“昨晚你没去真可惜,是我的金盆洗手大会啊,要是你在我会很高兴的。”
慕秋的心突突乱跳,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退出?不干了?”
雷炎肯定地点点头,“是啊,我总不能天天让你提心吊胆,爱你就要为你想想。”他伸开四肢舒服地躺在沙滩上,“这是最后一天打混的日子了,明天我就要正式上班了呢!”
“上班?”一个打击接着一个,慕秋只能简单地重复着他的话。
“是啊,湘南大众传播公司召保安,我一报名就过关了。”雷炎不无遗憾地说,“本来还想多摸几天鱼的,现在不行了,咦?你那么吃惊干什么?我没有告诉你吗?”
“井雷炎!”慕秋怒吼一声扑到他身上,胡乱地拳打脚踢,“你这个大混蛋!竟然都瞒着我?!害我那么担心!气死我了?!我再也不为你这种人伤脑筋了!井雷炎!”
“哎呀好痛!来人啊谋杀亲夫啊!”雷炎一边闪避一边大叫,最后干脆一把把慕秋拉倒在身上,吻住了他还在乱骂的嘴。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金黄的阳光照在沙滩和海面上,也照着沙滩上亲吻的两个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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