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耸立的人影让他倏地停下喃喃咒骂,他面带怀疑地挥揉眼,影像却依然真实地存在,清醒的神智在瞬间撞击脑袋,酒意顿时消退不少。“安沐恩,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安沐恩依旧沉默尽管如此凌厉的眼神和表情,却有种形于外的惊人魄力将他由沙发一路逼往墙角。脚步颠倒凌乱的他,不但撞歪茶几上的杯盘狼藉,手上的高脚杯更是落地应声而碎。
莫大的压力与恐惧当头,谢宗泯却只能抵着墙壁直发抖。“你想做什么?安沐恩,我警告你,我一喊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救我,你别乱——”
安沐恩微微倾身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要害,他奋力挣扎试图扳开安沐恩的手,却徒劳无功。两人的眼神交接,他畏缩地选择闭上眼。
“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听好了。”安沐恩终于开口,语气虽然平静但威胁性十足。“你要是敢再使些不入流的下三滥伎俩打扰侈小姐,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有办法冻结你所有户头、截断你所有经济支援,让你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最后只能窝在天桥底下过冬,我说得够清楚了吗?”他沉缓的嗓音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和威胁。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他所描述的悲惨日子,谢宗泯打了个冷颤流露出绝望的惧意。不要,他绝不要过那种有餐没餐的贫民生活,他毫不迟疑地猛点头。
像要确定他的回答般,安沐恩炯炯目光仍旧在他脸上停留不去。
过了不久,谢宗泯感觉到颈部的束缚力量逐渐消失。
像是忍耐千万年之久,他终于听见脚步移动的声音响起,这让他稍稍松懈了紧绷的精神。原本僵硬的四肢肩膀也垂塌下来,正打算睁开眼看看,冷不防地又硬生生地迎面挨了一拳。
他的身体往后仰倒撞击至墙面上扬,直冒血的鼻梁阵阵刺痛传来,他却连一句痛也不敢哼。
“一拳是代替沐喜脚上的伤谢谢你。”安沐恩扔下话高大的身躯转身开门离去。
一直到确定他走了,谢家泯才敢任自己匍匐至沙发边缘靠着,仅存的气力攀爬瘫倒在沙发上,他努力地大口喘气补足缺乏的氧气,却克制不住冷汗淋漓地白面颊泛流而下。
“沐恩?”一大早侈乐曦刚梳洗完毕正准备下楼用早点,却见到安沐恩已穿戴整齐候在门外,她自然地露出愉悦的笑容。“早呀!”
看见她毫无芥蒂的开朗笑容,知道她并没有因昨晚的包袱,而影响了心情。安沐恩这才稍稍松口气,脸上不自觉地泛起淡淡微笑。“早。”
他的表情神态让侈乐曦眯起眼移步到他面前。一脸好奇地绕着圈子仔细打量,专注的神情带有浓厚的研究意味。
他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与她的目光直接接触随意起了个话头。“昨晚睡得好吗?”
“好极了,一觉到天亮。”她的一双眼还是牢牢盯在他身上。“你今天很奇怪喔!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太一样。”她搓着下巴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前的他看起来神清气爽,似乎在一夜之间卸去许多负担。从前他面对自己时那种一百公尺以外都显而易见的防备隔阂,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
安沐恩仍维持一贯的沉默思索着该如何解答她的疑虑。
这些日子来因谢宗泯引起的意外事件,让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去面对内心深处的情感问题。几番沉淀思索过后,他蓦地惊觉原来许多时候,那些困扰住自己的情绪挣扎,不过是一个想法上的转折罢了。
他曾经小心翼翼地阻绝这份感情,将侈乐曦远远的排拒在心房外,为的是怕深陷之后,终有一天会尝到覆灭受伤的苦果。但是他其实一直都错估爱的力量与能耐,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恐惧失去,所以拒绝付出这想法根本错得离谱。如果从不曾尝试付出,便不会得到那么又何来失去之惧呢?
昨夜他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清楚,所有一切都豁然开朗。无论如何他将不再逃避,他不要一辈子活在被亲人抛弃的梦魇之中,他想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面对乐曦。
“侈小姐,我——”
“喂喂,你们俩要一大早挡在楼梯口互诉衷曲、情话绵绵我是没意见啦!不过,如果妨碍到别人出入这就不太好了吧?”安沐圣笑眯眯地打断他未竟的话。
女主角恶狠狠地睨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最爱瞎搅和,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钻,这偏偏选这种重要时刻来参上一脚,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破坏。
“安先生,您难得早起。想必有很多事要忙,还是别在这当颗碍眼又惹人厌的电灯泡吧!”
安沐圣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原本是打算来个八百公尺晨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不过现在既然有好戏可看,晨跑这种无聊的运动就可以免罗。”
“安沐圣!你——”原本一肚子火气的侈乐曦,在见到刚走出房门的安沐喜后,马上气焰全消。哈哈,克星现身,我看你这颗厚脸皮的电灯泡,还能不能继续卖弄唇舌。
“沐恩,我们下楼吃早餐别理他。”她挽着安沐恩一脸得意地哼着歌下楼。
“沐圣,早——”安沐喜轻声细语地向他打招呼。经过昨天的打架事件,她明白沐圣对自己并不是纯粹的兄长之情,面对他时难免多少会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背对着她的安沐圣,垮下原本的嘻皮笑脸,暗地里深吸几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再度端起满面笑意这才从容转身。“早呀,怎么一大早就没精神?一定是肚子饿了,我们也下楼吧。”他匆匆说完就要举步往前走。
“等等!沐圣,我有话要对你说。”她忙不迭地拦下他。
完了!安沐圣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古人有云“早死早超生”你就认命点吧!
“说吧。”尽管惶惶不安他仍努力维持笑容。
她移步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脸上的瘀伤。“伤口还痛不痛?”
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底,比起那个姓勒的混蛋。”见她低垂下的忧愁脸孔,他骂了一半的话立刻自动打住。
安沐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再度抬起头面对他。“沐圣,我很喜欢你,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一直像个亲生哥哥一样的疼我、宠我、照顾我。我知道自己很幸运也很珍惜这份感情,所以不管经过多少年、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沐圣哥哥,你明白吗?”她真诚恳切地缓缓说道。
安沐圣直视她认真严肃的神情有好半晌无法言语。
他当然明白,沐喜这一席话不但清楚表明她自己的心意,也浇熄多年来残存他心中那簇微弱的希望火苗,无论靳朗这号人物出现与否,他的奢想都不会有成真的可能。他注定永远只能是个哥哥、也只能做个哥哥。
“沐圣?”安沐喜见他望着自己的失神模样,担忧地出声询问。
他回过神强自打起精神,恢复一贯的笑脸,点点她的鼻头打趣说:“哎哟,干嘛一大早就肉麻兮兮的害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走走走!我们快下楼吃早餐吧!亲爱的沐喜妹妹。”
安沐喜被他逗笑了,一转头下楼,没见到身后的他正默默地闭上眼,落寞失意得如同从此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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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坐在真皮长沙发前,侈乐曦安静地注视着眼前沉沉而睡的安沐恩,为了怕惊醒他,原本欲碰触他的手又缓缓撤下,只留下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早上被那颗头号电灯泡打断的话题,让她一整天都无法专心公事,总觉得沐恩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想对自己说。好不容易捺着性子挨到午休时分来到他的办公室,以为堆了满肚子的问号总算能解开,没想到他却乘机梦周公去了,除了叹气,她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好?
“安沐恩,你这个大笨牛、迟钝鬼!”她嘟嘟嘎嘎地骂了几句,又忍不住低头吃吃笑开来,手指在他的大掌上轻轻的绕圈圈摩掌。“偏偏我这个爱自讨苦吃的小笨蛋谁也不爱,就爱你这只迟钝的大笨牛,你说啊!沐恩你几时醒的?”双眼正对上一双深邃黑亮的瞳眸,她突然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急急地拍手欲退。
“你刚刚说什么?”安沐恩不答反问,快了一步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柔嫩手心。
其实打从她一进门他就维持着假寐状态,听她在自己耳边叹息、说话、微笑直到听见她的爱意表白,他终于克制不住内心激动澎湃的情感。他知道自已曾经错失许多聆听真心的机会,这一次他不会再逃了,他要牢牢握住她的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她咬住下唇睨了眼反应怪异的他。“你明明听见了。”
“再说一遍。”他顿了顿眼中、脸上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热切光芒。
“拜托。”
侈乐曦心中半是疑惑、半是纳闷眼前的沐恩完全不像平日的淡漠有礼、拘谨自制,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放任自己胡乱猜测,反正她对他的心意早就昭然若揭、举世皆知多说或少说又能造成什么差别?虽然她心底深处仍或多或少保有一丝丝期待。
“我说我爱你,我爱你这只独一无二的大笨牛,清楚了吗?”
一片静默。
她颓然的垮下肩,开始挣扎着想脱离他的大手箝制。“我受够了!安沐恩,没错!我爱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必须忍受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屈辱,不要用这种烂方法寻我开心,放开我!”她气急败坏地大嚷。
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安沐恩,依她所言松开手,却在下一刻变换姿势双手将她压向自己,在她尚且停留在反应不及的怔愣中时他的唇已覆上她的。
不用言语也毋须解释,他满腔深藏的炽烈爱意一发不可收拾地奔腾而出。全转化成最坦白直接的行动,而她由原先的讶异到欣喜若狂,明白自己长长的一世执着等待终于开花结果。当然也毫不犹豫回以最纯粹的热情。
两人流连在彼此的芳香气息中恋恋不舍,仿佛想藉此弥补多年来的虚度,直到呼吸不顾,这才百般不愿地拉开唇舌距离。
“早知道你只对这句话有反应,我就拿个录音机录下来,二十四小时在你耳边强力放送,看你不早早举白旗投降才怪。”她的粉颊嫣红如盛开花朵,闪着一对晶亮潋艳的眸子娇喘笑说。
安沐恩也笑了淡淡笑意在他脸上漾开来,像是初春雪融的大地透出几抹青葱绿意般显得格外和煦温暖。
“你该常笑的,认识你这么久,看见你笑的次数扳十根手指来数还嫌太多。”她凝望着他的脸庞手顺势轻抚过他的眉眼唇角。
安沐恩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对不起。”他郑重其事地说。
“为了什么事?为你的迟钝、不解风情?还是拒我这个绝世大美女于千里之外?你要道歉的事可多了,需不需要我把你的罪名一项一项列举出来,让你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法弥补我才好?”侈乐曦嘴上不饶人的调侃他。
“糟糕!看来我是误上贼船了。”难得的好心情让一向少言的安沐恩也随着她开起玩笑。
她樱唇一翘,皱皱鼻头回他,“很抱歉,安沐恩先生,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除非跳海逃生,否则你一辈子都得在本贼船上做牛做马,出卖劳力了。”
“一辈子?”安沐恩微微扬眉眼中藏有浓浓笑意。“这个提议倒很诱人,需不需要打手印签卖身契。”
侈乐曦作势侧头想了想笑开一脸的灿烂。“不打手印也不用卖身契,只要你一枚香吻,很划算。”
“沐恩,你……”
她的话语未完,就被门外的叫唤及敲门声打断,他们俩还来不及放开对方,房门已被粗鲁的推开,露出一张满是惊讶意外的脸。
只见他大摇大摆的闪身进房,装模作样地揉揉胸口,皱着张苦瓜脸随意往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倒去,嘴上迳自喃喃埋怨。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呀?不说几句好听话安慰一下我这个刚失恋的可怜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表演热恋情侣的卿卿我我的恩爱模样,当心我受了刺激想不开直接上顶楼往下跳,来个眼不见为净。”
安沐恩调整好坐姿,将侈乐曦妥贴安置在身旁。顺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与长发,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你自己知道顶楼怎么走,慢走不送。”
“你你你……”安沐圣瞪大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下逐客令的老哥。
“你这没血没泪没心肝的家伙,亏我们还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你居然连一点最起码的敷衍慰问也懒得说。唉!罢了,罢了,算我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有你这种只顾美色不要兄弟的同胞哥哥,我这就上顶楼去自我了断。不必麻烦叫救护车,直接请葬仪社来,会省事点葬礼方面我也不奢求简单隆重就好。”
“安沐圣,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这么漫无边际的东拉西扯行不行?”侈乐曦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他一长串的自怨自艾。
安沐圣终于收起他装模作样摆出的凄苦脸色,正经八百的清清喉咙单刀直入地说:“我想请调纽约。”
“什么?”安沐恩和侈乐曦默契十足的齐声问,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愕然意外。
“怪了,我明明讲的是国语,怎么你们会听不懂?”他搔搔头表示纳闷。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性急的侈乐曦首先发难。“为什么突然想请调纽约?纽约可不比台中或高雄,短短几个小时车程就能到,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
“一点也不!我这招叫作顺势而行。”他心平气和的解释显然早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你也知道纽约分店的经理几个礼拜前刚辞职,接任的人选表现又不如预期,纽约是很重要的一个据点,如果再不撤换管理阶层营业额势必会大幅度下滑。这对总公司的影响很大。而临时要找到适当称职的人并不容易,所以我才会自荐,我有信心能重振分店的雄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这不是失望与否的问题。”安沐恩接口。“你的说法乍听之下很合情合理,但是你确定纯粹是为了分店经营问题而请调纽约吗?沐圣,远走他乡并不能改变什么,有些人有些事你逃得越远反而越难忘得了。”
安沐圣摇摇头。“我没有要逃避什么,逃避不是我的天性。沐喜选择靳朗很好,我会学着祝福他们。当然我得承认请调的决定有一部分出于私心。现在的我,很需要一个可以完全独处的空间静下心,思考关于未来的事。既然纽约分店缺人,由我去填补最适合不过了,除非你们不相信我的能力?”
“你明知我们没那意思,不要明知故问好不好?”侈乐曦恼怒地轻斥。“我们是为了你着想。”
“是是是!算我问错话。”他起身踱向门口,态度闲散,语气却是不容忽视的坚决。“如果真要为我着想,那么就批准我的调职守吧。”
砰的一声,话语随着关合上的房门悄悄隐迫在空气中,独留面面相觎的两人相对蹙眉烦恼不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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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瓜又在发呆了?”午后的花园一角,靳朗笑嘻嘻地由身后一把攫住安沐喜,顺势在她的白皙的颈边偷了个香。
挣脱不开他的铁臂,只好放纵他的任意随性,双颊却因两人无比贴近的亲密姿势迅速渲染开一整片红通通的色彩。“我、我才没有发呆,我很认真的在想事情!”结结巴巴的抗议削弱了几分有力的说服性。
“喔!想什么?我独门独家的靳氏热吻?”手一松,收之前他已轻而易举将她带了个半圈,绕回身前相看两不厌的姿势更加方便他施展偷香窃玉的小动作。
“你、你少臭美了!”她睨他一眼,唇际却不由自主地泛起笑意。“我在想关于沐圣的事。”
一听见情敌的大名由她嘴里逸出,他马上停止所有动作,一双浓眉拧成不悦的死结。“安沐圣?那家伙有什么好想的?不准想他!”他霸道地发号施令。
“靳朗你不要蛮不讲理好不好?沐圣是我的家人,我一向都把他当成哥哥看待的。”
每回一提起他,靳朗老是气焰高张,一副恨不得撩起袖子再找他干上一场架的模样,她实在很烦恼这两个大男人间的敌对意识,究竟有没有消弭的一天?
“我就是蛮不讲理、爱乱吃飞醋怎么样?”他大为光火地反问,口气颇有“不爽来咬我”的挑衅意味。“你当他是哥哥,人家可没打算认你做妹妹,那家伙压根就居心不良,全世界也只有你这个小傻瓜才会相信他别无所图!”
安沐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拉着他在草地上并肩坐下。“就算你不相信他,至少也得相信我吧!”她柔声浅问。
望着她白净清明的无瑕脸庞,心上一把无明火顿时和缓平复不少。“我可没说过不信你之类的鬼话。”他咕哝一句,一只手揽住她的纤腰让她倚躺在自己的宽阔胸膛前。
夏日薰风迎着树梢轻轻吹送两人沉浸在相依相偎的亲密气氛中。
“靳朗!”安沐喜低声唤他。
“嗯!”他懒洋洋应了一声,黑眸半张半闭。
“如果我们的幸福不必伤害任何人就能换来那该有多好?”尽管并非出自本意,但她和靳朗相爱的事实仍无可避免的间接伤害到沐圣和白芷。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景况,对此她心里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靳朗蹙起眉心,低头望进她略显忧愁的眼瞳。“小傻瓜,爱情本来就是很自私的,一旦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就要好好把握住,盲目的委屈退让只会造成更多的痛苦和遗憾。难不成你打算把我打包起来转送给白芷,好安慰她受创的心灵?”他语带玩笑地问。
“才、才没有!”安沐喜急忙否认。
“很好。”他满意的笑开,随即又佯装出横眉竖目的凶恶样。“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劝我把你出让给安沐圣,我马上揍得他一路滚下十八层地狱向阎罗王报到。”
“暴力男!”她嗔道,俏脸再度泛起红晕。
“敢骂我暴力?。他瞪大眼,显然不太喜欢自己的新头衔。“搞清楚这叫作‘我爱你’之变相表现法。这么有创意的方式可不是人人都能想得到的。我还有终极绝招没使出来想不想听?”
安沐喜被逗得捧着肚子咯咯笑,趴伏埋首在他肩头上直点头。
“听好罗!”他在她耳边呢喃低语,语气里最后一丝调笑也隐逸无踪。“我爱你,沐喜。”他的吻随着话覆印上她的小巧耳垂、潮红的嫩颊热度一路焚烧延伸到达他盼望的终点定住。
几乎融化在他情切热吻中的安沐喜张开眼黑白分明的瞳眸,直直望入他眼底扬起一朵迷人微笑,她仰头献上最虔诚的爱意,一枚专属相爱人们的永生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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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大宅内的人们都已沉沉入睡,未燃灯的客厅里两道人影——
一前一后藉由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线,小心翼翼在幽暗中摸索前进。
“老大啊!那个——”殿后的人操着一口台湾国语身形高大魁梧的他顶着大光头,颇有几分摔角选手的架式。
“嘘!”领头的老大转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刻意压低嗓音说道:“笨蛋!你想要吵醒他们全家让我们跑给警察抓吗?给我小声一点。”矮胖的他踏起脚尖赏了小弟一记爆力。
小弟忍着痛捂住伤处,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马上也随之降低音量:“对不起啦!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问说那个什么小姐的房间在哪里呀?”
他边问边挥动手电筒扫射四下角落。
老大一脸鄙夷的比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嘴上不忘叨念几句“你看你头脑就是这么不灵光,所以永远只有当跟班的份。记住多学学老大我,想要在道上混得开,最重要的不是靠拳头力气是靠这个这个你懂不懂?”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脑、脑袋吗?老大。”小弟问得战战兢兢,生怕答案不符合老大的要求,他的光头又要遭殃了。
“废话!不是脑袋是什么?你当它西瓜呀!真不晓得你妈都喂你吃些什么鬼东西?才会只长胸肌不长脑袋!”懒得再和这个“笨”名昭彰的小弟闲扯蛋,转身往目的地——二楼前进。“干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随时保持脑袋清醒,上头交代下来的一定要记清楚。”他停在比邻的两道相同的门前迟疑地左瞧瞧、右看看犹豫不定。
“老大啊!是哪一间?”
奇怪!他明明记得很清楚,怎么一下子全忘光光了。
“老大,你不是说那个干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脑袋清醒!啊!你,哎哟老大,你不要再打了,我被你越打越笨了!”小弟抱着大光头左闪右躲、连声告饶。
“知道自己笨就少讲几句,你是在怀疑老大我的记性吗?”虽然心虚不过为了维持“老大”这闪亮称谓的门面气概不得不打肿脸充充胖子。虽然他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
“没、没有啦!老大啊!我怎么敢怀疑你?”他嗥嚅地回答。
“你去那间,我进这间,二十秒以后原地会合,是女的就没错!”他当机立断地说。
“是老大!”
三十秒后
“女的!”
“老大、老大是这间没错啦!”光头小弟很兴奋的在门口挥手。
两人同时因对方的话一愣。
糟糕!两个都是女的,哪一个才是他们的肉票?
“老大啊!现在怎么办?怎么会有两个女的,谢先生不是说这里只住一个女人吗?啊!我们又不知道那个侈什么小姐长怎样?要捉哪个回去?万一捉错人怎么办?会不会拿不到钱呀?”小弟心急如焚地扯着老大的衣袖,连发出成打问号。
老大赶苍蝇似的挥开他的手,一脸不耐烦。“你不问问题会死是不是?去!看到我正在沉思吗?被你这样一吵,我怎么发挥我精明的判断力。”
“噢!”小弟很无辜的自动封起嘴巴,等待老大的二度下令。
“好两个都带回去。”未免旁外枝节,这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个都带走?可是老大啊!这样其中一个我们不就做白做了,这样好吗?”小弟发出不解的疑问。
“你敢质疑老大我英明睿智的决定?”他眉一挑、眼一瞪,当场让小弟成了个哑子。“等我们确定哪一个是真小姐,把另一个放走不就成了。”
“呃!不是啦!老大啊!我是想那被我们放走的那一个不就有机会可以去报警来捉我们了?”为了明日的幸福着想,他决定还是得冒着生命危险提醒一下老大。
他一时语塞,拉不下脸只好扯着粗嗓掩饰:“我说两个都带走就两个都带走。你少在那里给我婆婆妈妈,可是来、可是去的听见了没有?听见就快上工干活!”
“是老大。”唉!谁教他生来就是小弟的命,只好乖乖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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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天色将明,昏暗的房子一角蜷曲着两具躯体,分不出已经魂归西天或者尚有一丝气息。
忽然其中一人发出微弱的呻吟,长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双眼以极缓慢的速度徐徐睁开来。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
侈乐曦眨眨眼,对于自己如何来到这个陌生地方毫无半点印象,她试图想撑起上半身,却发现双手双脚都已被麻绳紧紧捆绑住,不但无法自由伸展而且十分难以活动。
糟了!看来处境并不乐观。
强抑下犹存的惊愕与晕眩感,她开始四下打量身处之地,然而光线黯淡不清的情况下,顶多只能分辨出屋内仅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的简陋陈设。
正想转换个方向查看,不意却撞上一个不明物体,她惊呼一声急急往后退拉开距离后,定睛细看才发觉原来不是独独她一人沦为肉票。
“沐喜、沐喜,快醒醒!你没事吧?快醒醒呀!”她心焦地以手肘往昏睡不醒的人儿身上顶撞。
“唔!”安沐喜在碰撞下渐渐转醒,睁眼便见到侈乐曦急切的表情。“乐曦?发生什么事了?“她还搞不太清楚状况一脸迷迷糊糊的。
“你没事就好,先坐起来再说。”松口气她首先考虑到不舒服的姿势问题。
在彼此的互助协力下,好不容易才由侧躺升级为坐姿。
“我们被绑架了吗?”就算再迟钝安沐喜也不难由手脚被绑缚的情况联
想到这可能性。
“看来是这样没错。”侈乐曦神情凝重的左右张望一下,试着冷静下思绪好分析推敲。“有人潜进家里迷昏我们俩,然后带到这间小木屋弃置。我想我们现在很可能位于某个不知名山区。”
“为什么要绑架我们?为了钱吗?”安沐喜惶惑不已地问。
她苦笑脑海浮现一个解答,也是唯一能想出如此卑鄙龌龊计谋的下三滥——谢宗泯
“是不是为了钱我还不确定,不过我相信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阴错阳差的连你也一并捉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安沐喜摇摇头一笑:“两个人起码能互相照应,想想办法,有人来了!”
天光渐亮,她所在的位置又正对一扇木窗,很容易就能看到户外的动静。
果然话才刚说完,就见木屋大门被人推开,走进两名满脸横肉、一看便知绝非善类的粗莽大汉,手上还拾了两大袋零食泡面之类的干粮。
“你们是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侈乐曦壮着胆子开口问。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哭泣讨饶,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能镇定地和歹徒交涉、引他们多开口说话透露内情,也许还有逃走的一线希望。
光头小弟一向抗拒不了美女的魅力,美女一开口,他原本强装出来的凶神恶煞样马上化作和威猛身材一点也不搭配的笑脸。“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什么小姐,我叫作阿炳啦!名字有点土,不过叫久了还满亲切的。我自已是觉得这名字还不错!你们也不要给我嫌啦!”他完全没察觉身旁的大哥正向自己猛使眼色,兴致勃勃的继续又说:“啊!这位是我大哥,大家都叫他山哥,我们兄弟是第一次做绑匪没什么经验啦!啊!你们要给我们多多批评指教。”
这样一名彪形大汉没有半点凶残的绑匪架式也就算了,居然还热心的自我介绍,这令人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侈乐曦和安沐喜面面相视,忍不住噗哧笑开来。
一张大脸早成为黑炭的山哥忍无可忍赏阿炳一记铁沙掌,放声大吼:“妈的!我拜托你,偶尔也用用脑袋好不好?你当她们来作客的吗?多多指教!我还欢迎光临,下次再来咧!你给我闪远点,绑匪的专业优良形象全毁在你身上了。”
“啊!可是老大——”专业形象?这年头连绑匪也要考虑专不专业吗?嗯!时代果然不一样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大,又没发本《优良绑匪指导手册》给他,他怎么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又不该说?阿炳搔搔大光头面带疑惑。
“还敢给我再辩?去去去!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放下,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省得在这里占空间又碍我眼!”他恼火地咆哮指挥。
原本想请教老大一两招绑匪诀窍的阿炳,眼看情势不对只好乖乖闭上嘴听命收拾东西蹲厨房去。
“你们哪位才是侈小姐?”打发走一个大麻烦,山哥总算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两名肉票身上。
“我就是侈乐曦。”侈乐曦用眼神示意安沐喜噤声别多话。“你们收了谢宗泯多少钱?”她决定碰运气试看看。
他霍地惊跳开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她淡淡的回答。“如果我付你双倍价钱而且承诺你绝对不会事后报警,你愿不愿意放我们走?”
哇塞!两倍耶!这些有钱人怎么出手一个比一个还大方。可是既然他答应了谢先生在先,现在为了区区一点钱就毁约,岂不是砸了他北投阿山响亮的金字招牌。
“侈小姐,虽然我是个混混,好歹也是个讲信用、有原则的混混。很抱歉我不能放你们走。”他理直气壮的拒绝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谢先生答应过我,他只是想吓吓你。没别的意思,你们暂时委屈忍耐一、两天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你相信谢宗泯的话?”听了他的话,侈乐曦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很确信眼前这位山哥并不具伤害性,却无法信任出自谢宗泯那混帐口中的保证。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刚刚并购了他的祖传饭店,他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然后弃尸街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这么做,你说他舍得轻易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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