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夏,巴黎市郊。
国外雇佣兵集中训练营内,身穿国际佣兵制服的士兵们在毫不留情的阳光下,笔挺而立,接受来自法国最高权利机构所派遣的调查官的检阅。
车子徐徐开,车上之人立于座位之前,一排排仔细地审视着那些来自不同国家,肤色不同、种族不同,抛穿自己原有国籍却已经成为法兰西共和军一部分的成员们。
“克莱尔少爷,这就是您父亲财团资助的,独立于政府的军事力量。”调查官向坐在他身边,还穿着学院制服的银发少年介绍,“他们已经是精英了。”
少年淡淡扫过那些人,轻轻张开两瓣粉色的唇:“刽子手中的精英么?”
“可以这样说,少爷,如果这些军队能为您的家族所用,那么未来奥尔维克家族的事业,将不止于您现在所见到的那些。”
“父亲一直想发战争财,如果真的开战,他会很高兴。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喜欢争夺权利,看到钱就会很开心。”
克莱尔·德·奥尔维克,奥尔维克家族最小的,也是最优秀的继承人。根据家族的要求,他的三个哥哥分别任职于法国海、陆、空军中的高级军官,而他则被培养成一个接替家族事业的企业家。
实际上在看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们后,他对父亲所经营的事业却有了更多的疑问和不满。但是他也不太信服母亲坚持的“贵族不应该放低身价介入商业名利场上的争斗”,毕竟,法兰西共和国的成立,已经从最大程度上削弱了贵族的权利。有很多贵族,不过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调查官将他对这件事情的冷漠看到眼睛里,忍不住提醒他:“少爷,您未来的夫婿,将是这个机构的最高指挥官。”
“汉斯,你说反了,是这个机构的最高指挥官,将成为我的夫婿。”克莱尔嗤笑,“身为雌兽的我,一出生就注定成为了家族的工具。”
“身为贵族,就需要有身为贵族的使命以及……觉悟。”调查官的话里,不无同情。试想,如果克莱尔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单凭他的美貌和智慧,一定会有无数人拜倒在他的脚下。可现在,为了那个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男人,他已经被家族禁止和任何雄兽交往,好象金丝雀似的被关在家中,出席任何场合,都必须有人陪同。
“我知道,政治婚姻……”克莱尔淡然一笑。
虽然在旁边的士兵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可那美妙的笑脸,却深深印进了士兵们的眼中。
***
“那个人是谁?”解散后回到寝室,杰拉尔·伊托维问同寝的卢迪。这个人作战不能算顶级,可打听消息的手段却是一流。
卢迪正在床铺上收拾自己的信件,听到常常一天也难说上一句话的室友问自已,赶忙抬起头:“谁?”
“银色头发的那个,坐在检阅车上的那个。”假装问的很随意,杰拉尔摆弄着脱下的外衣上的肩章一少校的肩章,是二十二岁的他参军四年的成绩。
“他么?大股东的儿子,叫克莱尔·德·奥尔维克。听说才十六岁已经在剑桥念了两年大学了。”卢迪说着比了一个相对下流的手势,“你看到他那双银色的眼睛了么?真是极品。可惜他不是个女人。”
女人?
杰拉尔一眼就看出来克莱尔是个雌兽,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应该算是“母”的才对。当然,是相对于他而言。
“听说他还有个双胞胎姐姐,不过从来没人在公开场合见过,而且还放出过话,将来一定要嫁给我们这里的最高长官。”
“姐姐?”
卢迪点上一支军需供烟,笑着喷出一口烟雾:“是的,如果和他一样美丽,我想会有很多人为了争抢最高长官的位置而大打出手。当然,也有可能丑得没办法看。另外他还有三个哥哥,都是军官。”
“显赫的家族。”杰拉尔定论。
“法国的官兵酒囊饭袋比较多,尤其是那些贵族的少爷兵。”卢迪嗤笑,“真要打起仗来,十成十还是我们这些佣兵上前线。”
杰拉尔坐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仰望着天花板:“战争容易出英雄,也许很快就会有人成为这里的最高长官。”
“嘿,杰,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多感慨,真不象你。”
听见室友的疑问,杰拉尔并未回答,而是侧过身面向墙壁,淡淡展露一个笑容。
***
1945年,法西斯联盟崩溃,二次世界大战以盟军的胜利画下了休止符。
1946年,西欧各国在战火消散后开始逐步恢复经济。
虽然大家都不能从失去亲人的沉痛中恢复,可毕竟还要迎接新的生活,贵族们也陆续从避难国迁回祖国,动用家族的力量投入了战后重建。
为了建立新的帝国联盟,各大家族都开始打起联姻的主意,奥尔维克家也不例外。
“爸爸,我真的不能理解您的决定。”
克莱尔·德·奥尔维克,奥尔维克家族年轻的继承人,在面对纳茵斯?德?奥尔维克公爵对自己作出的婚姻要求时,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公爵的脸上已略显老态:“我的孩子,你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我在战争中失去了你的母亲,你的三个哥哥,我现在只有你。你是我的希望,也是家族的希望……”
“可是爸爸,我讨厌那些粗鲁好斗的军官……而且就象您所说的,我也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三个哥哥,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和战争有关的东西。”
银色的瞳孔被泪水洇湿,眼神却愈发固执。
“孩子,我的孩子。”纳茵斯公爵伸开双臂将他抱住,“家族亏欠你的永远都无法偿还,可是身为奥尔维克家族的继承人你无法选择。”
感受到父亲的无奈,克莱尔苦涩地问:“爸爸,为什么为了家族,什么都可以牺牲呢?您也是,汤震齐陛下也是……”
纳菌斯·德·奥尔维克公爵抬起手抚摩着他的银发:“孩子,正所谓权利越大,责任越大。你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了,所有的权利和责任,都会经由你一人承担。”
感受着父亲掌心的温度,克莱尔将眼睛里的悲伤掩盖在刘海之下:“……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您了,我希望您能明白,今天我答应您的安排,只是不想让您伤心。”
“是的,克莱尔我的孩子,我的银色水晶,你是我的唯一,也是我们家族最后的希望。”奥尔维克公爵挽起他的手,“现在,我的孩子,擦干你的眼泪,去大厅见见你未来的夫婿。”
尽管多少也见识过一些人,尽管也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可见到杰拉尔·伊托维——现任国外雇佣兵集中训练营最高指挥官的时候,克莱尔还是吸了一口冷气。
在那张被北非烈日晒得黑红的脸上,是比克莱尔手掌还长的狰狞刀疤,将那张本来就称不上有多俊秀的脸彻底破坏。
——这就是未来和我同床共枕的人么?我现在就能想象的到他是怎样的一个浑身充满暴虐杀气的匪徒!
一瞬间,克莱尔真有转身就走的冲动。
难以掩饰自己的不满,克莱尔下意识的握紧了奥尔维克公爵的手。
感受到儿子的紧张,奥尔维克公爵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转身亲切的向杰拉尔打招呼:“杰拉尔,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克菜尔,我最最珍贵的银色水晶。”
杰拉尔的站姿带着军人特有的笔挺,握手时伸出的手臂到指尖也是直线一条:“杰拉尔·伊托维,法国陆军上将,很荣幸见到您。”
白皙的,毫无瑕疵的手伸了过去,轻轻地礼节性的握了一下,又立刻放开:“克莱尔·德·奥尔维克,奥尔维克银行副总裁。”
“好了好了,我们坐下来聊聊,别站在那里,管家,叫厨房把我从巴西带回来的咖啡给这两位年轻人冲上……”
“爸爸。”克莱尔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昨天刚有一大笔货款出现问题,具体的事情您和伊托维先生确认,只要通知我哪天举行婚礼就可以。”
说完,他转身走出大厅。
“啊?这个不懂礼貌的孩子……”纳茵斯·德·奥尔维克公爵吃惊于儿子突然做出的举动,正想把他喊住,却听见杰拉尔说:“伯父,请让他去忙他的事情就好,反正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
明显看到儿子即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礓硬了。一下,奥尔维克公爵正好也找了个台阶下:“啊啊,是啊,最近银行有好多事情要忙,把那孩子累坏了。”
对于奥而维克公爵明显是托词的话语,杰拉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
于是,在当事人一方未在场的情况下,为法国在二战中打赢最多战役的军队最高统帅入赘法国最庞大的金融集团奥尔维克家族的细节和日期,被草草决定。
两个人婚后,一直保持分居的状态,并不是因为克莱尔不愿意,而是在结婚的当晚他就被杰拉尔告之:
“虽然我已经成为你的丈夫,但是我仍然不希望你在不爱我的情况下接受我;所以,我愿意等,等到你真的肯和我在一起的那一晚。”
对方在说完就去另一个房间休息了,留下克莱尔一个人在房间里发了一整夜的呆。此后数天,杰拉尔甚至连一个吻都没有向他要求。
对于这种不知道是出于君子还是欲擒故纵的行为,克莱尔也没有表示过多的关心,只是在结婚的第二天就将证明自己已经成为别人妻子事实的那枚婚戒甩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此后,一个忙银行日常事务,一个忙于战后军队建设,两个都身负重任的领头人几乎很少能有时间安静地沟通交流。而且杰拉尔也非常清楚,克莱尔绝对是在刻意的回避他,或者说根本不正视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夫妻的这个事实。直到经历过意大利的那次事件之前,两人简直是相敬如宾地在过曰子。
不过从那件事之后,杰拉尔突然开始每天都固定的派人送玫瑰,而且也不管头一天晚上要应酬那些军官到多晚,第二天都会早早起床和克莱尔共进早餐。
终于有一天,在杰拉尔顶着红红的眼睛喝下早晨的第一杯牛奶时,克莱尔突然邀请他:“我想去郊区骑马,要不要一起?”
杰拉尔有点意外:“我非常愿意陪同你去……可我今天下午还要去开三军战略会议,明天……可以么?”
克莱尔倒没有表现出失望,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我今天中午前会到兰德诺堡的别墅,大概会待三天,你明天过来也可以。”
“好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兴奋,“请给我一天的时间安排一下工作。”
***
兰德诺堡的别墅是一座已经拥有两百年历史的城堡,奥尔维克家族历代领头人物专用的渡假胜地。一场初雪为她覆盖上了银色的外衣,薄薄地盖住在二战中侥幸完整保留下来的古老青砖的颜色。
杰拉尔只比克莱尔晚到大概三四个小时,进门的时候城堡裹的老管家正好在摇铃通知吃饭。
“我还以为你明天早上才会到。”轻啜一口自地窖中掘出来的37年份佐餐酒,克莱尔有意无意地问着他。
隔着长长的餐桌,杰拉尔举杯向他敬了一下:“我希望尽早见到你。”
“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说奉承话的人。”
“我确实不会说。”
“……”抿着嘴笑了笑,克莱尔转动着无名指上那枚素白的婚戒,“之前一直对你很冷淡,我觉得很抱歉。”
桌子对面的人并没有响应他,只是叮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被他的视线盯着瞧得有些不自在,克莱尔别过脸:“我吃好了,先上楼。”
克莱尔离开餐桌之后,管家对杰拉而说:“先生,您的卧室是二楼左侧尽头那一间。”
“好的,我知道了。”目光仍旧停留在克莱尔消失的门口,杰拉尔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不曾怀疑过自己对克莱尔的爱,尤其是经历过意大利他被挟持的事件之后,他更加清楚的知道克莱尔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可越是重要,他越不敢轻举妄动。有好几次,他都想不顾一切的抱住他然后给他一个深深的吻。甚至也曾经考虑过利用雌兽无法抗拒雄兽这一天性,来行使作为丈夫的权利。但是,他害怕这样之后,会永远的失去自己最珍措的这个人。
作为一个军人,他已经将忍耐发挥到了极限。可作为一个男人,一头正值壮年的雄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到哪一天。隐藏在体内的兽性,不知道哪一天会真的爆发。
带着一丝压抑,他缓缓推开卧室的门。
“哐啷”一声,椅子被撞到一边,他条件反射地去摸枪——当然,他并没有带上配枪。同时,一个责怪的声音甩了过来:
“为什么不敲门!?”
“恩?”杰拉尔一楞——这明明是他的房间啊,可为什么眼前却是克莱尔只穿了一件衬衣的半裸躯体。很明显他曾经试图想躲藏到椅子后面,却在慌乱中不小心踢翻了它。
理性的崩塌,只在一瞬之间。
杰拉尔的兽态已然不能用“强壮”这个词来形容,简直可以称之为“彪悍”。暴涨的肌肉,在黑色的皮毛下蠢蠢欲动。
“不……杰拉尔……不要过来……”克莱尔只倒退一步,臀部却抵上了桌沿。
——无处可逃!
浓重的雄性荷尔蒙在短短几秒内充满了整个房间,克莱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开始发抖。面对雄兽,尤其是被情欲冲昏了头脑的雄兽,雌兽唯一能做的只有服从。
“克莱尔……”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沉重的鼻息以及逐渐接近的步伐,让他的防线一点点的崩溃。
“杰……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不能……呜!”
克制不住的喘息响起,银光水滑的雌兽已然蜷伏在地,淡紫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面前黑色庞然大物的畏惧。
“克莱尔……”
舌尖卷过银色耳朵的同时,黑色雄兽已经骑跨到了娇小雌兽的背上。肌肉一绷,将接纳自己的躯体紧紧束缚。
“杰……恩……啊……”
撕裂的痛苦自身体内部蔓延开来,猩红色的血在米色的阿拉伯地毯上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花。
***
次日睁眼,两人都背靠背地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
“对不起,我……很抱歉。”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杰拉尔,“我其实是想等你真的愿意才……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并没有怪你。”仍旧是背冲着他,克莱尔的手握紧被子的一角,“你和我之间也许早就该履行家族的义务了……只是我一直在逃避……”
“克莱尔?”肩膀被突然按住,克莱尔浑身一颤。然后就是那痛苦的声音,“对于你来说,这只是履行家族义务?”
“……不然……不然还有什么解释?”克莱尔说的有些心虚。他能感觉到肩膀上那只强有力的手逐渐失去该有的力道。
直到那只手完全离开自己的肩膀,而旁边的位置也忽然一空的时候,饱含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之间,只有义务么?”
克莱尔没有做声,尔后便听到一声失望的叹息:“昨天的事情你不怪我我就应该很满足了,哎,我爱你,但是我知道不该要求你能来爱我。”
撑起身体,被子滑下裸露的肩头,除了被银色的长发护住的位置之外,皮肤上满是斑斑欢爱过的痕迹。有那么一瞬间,杰拉尔只觉得自己下腹上的肌肉又开始蠢蠢欲动。
“杰……”美丽的银色眼睛,让人无法抗拒,更让人无法亵渎,“我一个人固守着贵族冰冷的外壳太久了,已经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和认知自己的行为……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
苦笑一下,杰拉尔低下头:“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你呢,我美丽的银色水晶。”
“对不起……都这么久了还要你等……”
“那有什么关系呢,你已经多多少少给了我一些奖赏……公主,骑士能再问你要求一个清晨之吻么?”
有了昨夜的肌肤之亲做底线,杰拉尔推测自己现在做什么应该都不会被怪罪。
本来被情事滋润过后的脸蛋就已经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克莱尔这下脸更红了。见他并没有拒绝,杰拉尔抬住他的下巴,轻轻拉向自己,在那仍旧泛着激情时的红唇印下属于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
后厨里,正在收拾东西的佣人向管家汇报:“少爷昨天没有回房睡,他的床单还用换么?”
管家一脸正经地将手里的酒摆放到架子上,毫无感情地说:“不用。反正这几天他应该都不会回去睡觉了。”
“哦。”年轻的男孩子应了一下,看到他手里的酒之后突然又叫了起来,“哇,管家先生,这里竟然有‘蓝布鲁’啊!“
“恩,这可是很贵重的酒呢,昨天少爷特意叮嘱餐前酒要上这个。”
“不过可是……嗯……听说这个是有壮……壮……”
“少喝一点对于壮阳没什么直接功效,对消除身体疲劳有很好的效果。”管家的嘴角翘起微微的弧度,然后有些自说自话的念叨着,“但是再加上点外界刺激就难说了……”
“嗯,管家先生您说什么?”
“年轻人,不要偷懒,赶紧去做事。”
“哦哦!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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