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徐枫晓又是很晚才回家,事先他已经打过电话给雷天宇说今晚有个应酬,不用等他吃晚饭了,雷天宇简单地吃了一点之后,洗过澡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回来。
差不多到了十一点,徐枫晓才回来,一进房间就往宽大的欧式布艺沙发上一倒,把手中的公文包随手一扔:“累死了!”
“怎么了?”雷天宇赶快趋前探视,还没到跟前就闻到一股酒味,不禁皱起了眉头:“晓晓你又喝酒了?不是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胃不好就不要喝。”
“呃……不能不喝啊……都敬到脸上来了……”徐枫晓十分不情愿地被他抱着坐起来脱衣服,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还市十大杰出青年哪,简直就是市井流氓一个,也不知道那么多钱哪里挣来的。一千八一瓶的XO,开了八瓶……”
雷天宇脱下他的外衣,解开领带让他好过一点,一边弯下腰去脱他的鞋,温和地说,“下次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来,躺好,我去给你倒杯茶解酒。”
“嗯——不要!”徐枫晓任性地抓住他的衣服,醉眼朦胧地说,“我好难受……那混蛋还叫了小姐……差点熏死我……”
“好好好……我在这里陪你,哪里难受?”雷天宇嘴里不停地安慰着,把爱人抱在怀里,小心地揉着他的太阳穴,徐枫晓舒服地哼了一声,更深地往他怀里钻了钻,迷糊着申吟:“不用,你抱着我就好……”
雷天宇微笑着叹口气,在他酡红的脸上吻了一下:“我求之不得哪,晓晓。”
徐枫晓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又迷蒙地睁开眼睛,向上看着雷天宇,因为酒醉而水波潋滟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情愫。
“怎么了?想喝水?还是哪里不舒服?”雷天宇温柔地低头问。
徐枫晓目光闪闪地看着他,慢慢地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细致地描画着他的脸部,轻轻的,象一阵微风徐缓吹过。
“晓晓?”雷天宇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继续抚摸着,过了半天,才低声地开口,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一声叹息:“天宇……我徐枫晓何德何能,神叫我遇见你……”
雷天宇心里一荡,反手抓住了徐枫晓的手,紧紧地抓在怀里,这句话该是我说的啊,晓晓,我雷天宇何德何能,今生能遇见你,爱上你……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距离慢慢拉近,就在雷天宇几乎要吻上徐枫晓带着酒气的红唇时,他忽然眉头一皱,使劲推开了雷天宇,捂着嘴踉踉跄跄冲进卫生间,几乎是马上,传来了哇哇的呕吐声,一股更浓烈的酒气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雷天宇三步两步跑过去开了灯,徐枫晓弯着腰站在马桶边,吐得一塌糊涂,他赶过去一手帮他拍背,一手拧开水龙头倒了杯水给他漱口,忙碌的同时心里大叹可惜,晓晓表面上毒舌一条,实际上却是个十分害羞的情人,平时这种温馨的告白是从来没有过的,今天醉后吐露情话,难得的好气氛却被破坏了,清醒的时候,这种话是打死他都说不出来的吧。
忙乱了一场,徐枫晓总算是吐完了,在雷天宇的帮助下漱洗干净,把吐脏的衣服换下来,脸色苍白地重又倒回沙发上,吐过之后倒好像是感觉好了一点,只是胃里火辣辣地疼,果然还是经不起折腾的。
“来,张嘴,慢慢喝了。”雷天宇把热好的牛奶送到他嘴边,“有点烫,慢点喝。”
“不要……”徐枫晓懒懒地睁开眼看了一下送到嘴边的牛奶。天天都喝,早就喝烦了,闻到奶味都想吐,偏偏雷天宇说牛奶是养胃的,坚持要他每天喝一杯没有例外,这个时候胃里还在翻腾,自然更是不想喝。
“多少喝点,嗯?我加了糖,醒酒又护胃,喝一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晓晓,听话,来,张嘴,我喂你。”
“说了不要嘛!”徐枫晓发脾气地叫,“烦死人啦!让我睡觉!”
雷天宇知道他的脾气一上来就是无可理喻,也不再劝,自己喝了一口,低下头吻住他的嘴,趁他无力反抗的时候,慢慢地把牛奶哺进他的嘴里,徐枫晓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好像是忽略了喂进嘴里的牛奶,双手绕住雷天宇的后背,回应着他的唇舌交缠。
牛奶都已经喂进去了,剩下的顺着徐枫晓的脸颊流下来,浸湿了衬衫的领子,乳白色半透明的液体更凸现出他肌肤的白皙娇嫩。雷天宇看得心荡神驰,伸手轻柔地替他擦了擦,低声问:“还要不要喝?”
徐枫晓的眼神迷离,缓缓地伸出红色的舌尖舔了舔湿润的双唇,低不可闻地说了一个字:“要……”
“真的?”雷天宇无声地叹了口气,晓晓你可真会考验我的耐性啊,他又喝了一口牛奶,刚要凑上去,徐枫晓吃吃地笑了,撒娇地攀住他的手臂:“我不要牛奶……我要你。”
雷天宇差点没把含在嘴里的牛奶喷出来,他急忙转头咽下去,咽得太急还险些呛到,一边咳嗽着一边狼狈地说:“咳,咳咳……晓晓,你是真的醉了。”
徐枫晓怕疼,偏偏身体的愈合能力又差,每一次做雷天宇都得小心翼翼做足了前戏才行动,事后还经常害他起不了床,更别说玩点什么刺激的花样了,所以要他主动说出这么挑逗的话简直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倒好,喝醉了就开始玩火,到时候烧起来苦的又是自己。
“我才没有醉……没有……”徐枫晓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趴在他肩上,轻轻地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还是……你不想要?”
他露出平时决不会有的妩媚的笑脸,软绵绵地倒回沙发上,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明天周末喔……”尾声拖得很长,好像一把小小的钩子,一直痒痒地钩到雷天宇的心里最软最柔的部分。
“你呀,就会捉弄我。”雷天宇宠溺地说,扭头深呼吸了几下,勉强抑止住自己的反应,把牛奶放回茶几上,不由分说地抱起徐枫晓就往卧室走,把他放在床上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徐枫晓一直很不合作,不是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就是俯在他肩窝里忽轻忽重地啃咬,最后被雷天宇用被子裹严实了放好的时候才安静下来,带着红丝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乖乖睡觉吧。”雷天宇拍着他的身体安慰他,“还淘气!又喝醉了又要……明天你还想不想起床了,乖,快睡觉。”
“你真的不想要啊?”徐枫晓压低了声音诱惑地问。
“想!”雷天宇爽快地承认,飞快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可是啊,我更舍不得让你哭。”
他转身想走,却被徐枫晓隔着被子勉强抓住,含糊不清地说:“别走……陪我……”
雷天宇心里一软,当时还是徐枫晓自己提出来不要共用卧室,要有自己的空间,可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害怕一个人睡觉,都要他陪着等睡着了才走,或者是在他房间里睡着了再让他抱过来,这个只有嘴上硬的可爱情人啊,他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
“好,我马上来,你等一下就好。”他哄着徐枫晓,好不容易让他松开了手,自己走进这边的卫生间,用凉水迅速浇熄自己已经被徐枫晓点燃的欲火,否则的话,他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坚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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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已经是中午了,雷天宇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徐枫晓的卧室,坐到床上,拍拍被子隆起的包:“晓晓,起床了,睡那么多,也不怕骨头疼,晓晓?晓晓……起床了。”
“嗯……头好疼喔……”被子动了动,传出徐枫晓不满的声音,“要喝水……”
雷天宇走到窗边把窗帘稍微拉开一点让阳光透进来,整个东海岸灿烂的金色风景顿时毫无保留地显现在眼前:“今天天气不错,快起来吧,我给你拿水去。”
端了水来,徐枫晓勉强坐起来,靠在他怀里,睡眼惺松地喝了几口,哼哼着又要躺下,雷天宇慌忙抱住他:“行了,晓晓,起来吧,别睡了。起来呼吸新鲜空气头就不会这么疼了。”
“唉呀……真讨厌!”徐枫晓发脾气地喊着,一头埋进他怀里磨蹭着:“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好觉的!让我睡啊!”
雷天宇不安地看看钟:“明天还可以再睡一天嘛,晓晓乖,别睡了,起来吧,等会儿你江学姐来了又要笑话你了。”
“什么……”徐枫晓皱起眉头,努力地消化了一阵这句话,忽然惊天动地地叫了起来:“谁?!江学姐要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手忙脚乱地爬过整张大床,一边束着睡袍的带子一边冲进卫生间,马上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雷天宇无可奈何地走过去站在门口:“早就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忘记了吧?”
徐枫晓吐着满口的牙膏沫回头:“我干嘛去记那个女人的事啊!没营养!”
“别这么说,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学姐,从来也没有得罪过你,哎,你干嘛?”
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徐枫晓正在洗脸,闻言脸色一变,气乎乎地舀了一捧水就泼向站在那里的雷天宇,后者猝不及防,正好被泼上。
“我,很,不,高,兴。”徐枫晓吊起眼角,恶狠狠地说,嘭地一声把门狠狠关上。
对于他时常莫名其妙发作的小脾气,雷天宇已经完全习惯了,此刻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认为是他的下床气又犯了。
门铃正好在这个时候清脆地响了起来,他几步走到门边打开对讲机,果然是江雁离来了,进门时把一个纸盒子递给他,换上舒适的室内拖鞋:“哪,给你们的礼物,喀秋莎西餐厅的特制奶油栗子峰。”
“谢谢,坐吧,晓晓还在里面。”
江雁离毫不拘束地坐在阳光最好的南面窗户下的沙发上,笑着说:“我知道,难得周末嘛,你们当然要多花点时间联络感情……我可是很识趣的噢,在外面转了一大圈才过来的,没想到,他还是没起来啊。看来,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甜蜜蜜啊。”
“学姐你嫉妒了吧?”不知什么时候徐枫晓已经开门出来,短短几分钟,已经完全清醒,漆黑的前发随意搭在额头上,浅灰色的西裤,雪白的衬衫,整个人干干净净,神清气爽。
他走到江雁离对面坐下,嚣张地翘起二郎腿:“真是难得的周末啊,学姐你放弃约会时间跑来拜访,真是让人感动,还是你今天根本就没有约会呢?”
江雁离不悦地眯起了眼:“阴阳怪气,都是雷天宇把你宠坏了,说起来他也真命苦,怎么就遇见了你这么个小魔星,外面倒追他的女孩子可是一把一把的,都排不上队哪。”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正在厨房把甜点装盘的雷天宇一眼。
徐枫晓嘴唇一抿,露出微笑:“过奖过奖,我这个人别无长处,就是看人的眼光还不错……不过学姐你的条件也不差啊,只要你肯点头,还不是大把大把的男人也排着队等着你,所以说,不要那么贪心啊,差不多的就行啦,你说是不是,学姐?”说着还悠闲地端起雷天宇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还有余温的茶水。
江雁离微微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说:“可得睁大眼睛挑呢,万一象天宇这样,只是一时迷糊,贪图你的美色,现在却成了标标准准的家庭煮夫一名,可怜哟,大好前途就这么毁了,传出去,还不知又有多少暗恋他的少女芳心要碎成玻璃碴呢。”
徐枫晓脸色一沉,刚要说话,从厨房里传出雷天宇的声音:“晓晓,不要喝那个茶,我泡得太浓了,我马上端橙汁给你。”
他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好,有那么一点点藏不住的得意,把手上的杯子放下,懒洋洋地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低声说:“有什么办法,他愿意。”
江雁离受不了地翻了一个白眼,正好雷天宇这个时候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先把一杯热茶放在江雁离面前,然后把水晶杯盛着的橙汁放进徐枫晓手里,很自然地顺势坐在他身边,一只手臂放在沙发靠背上,徐枫晓也自然而然地把头靠了上去。
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认为已经该习惯了,可是江雁离还是不得不拿起茶杯猛吹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雷天宇微笑着看向对面:“在谈什么?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
“没有啊,没有啊,我们随便聊聊。”江雁离的目光正好落在茶几下面散放着的一摞汽车广告上,急忙岔开话题:“啊,怎么要买车了吗?自己开业的大律师就是厉害,现在已经步入有房有车阶层了呢,哪象我们小公务员,就算是我们院长吧,要是住在这里,天天开车上班,还不得立刻惊动市纪委成立专案组调查经济来源,天宇,你真享福了。”
她的言下之意那么明显,不要说徐枫晓听了差点跳起来,连雷天宇也有点尴尬了。
“有什么享福的,天宇住在这里,还不是偷偷摸摸的,连朋友都不知道,再说,学姐你也不用羡慕啊,其实很简单的,上次那个……谁来着?是不是个什么房地产公司的周老板?身家过千万,看见你不是惊为天人?据说送的玫瑰花都被法院的门卫拦了,堆了整整一间屋子,只要你点了头,什么房子车子还不是小意思,还是名正言顺的周夫人,到时候就轮到你到我们面前来炫耀了,啊,不对不对,到时候周夫人恐怕就不认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
“哈!你还知道的真清楚…………”江雁离猛地把杯子放下,娇喝一声,“徐枫晓!看我今天不撕了你这张嘴!”
室内顿时乱作一团,江雁离完全丧失淑女风度要过来茶几这边算帐,雷天宇急忙把徐枫晓护在身后替他告饶兼做挡箭牌,徐枫晓躲在雷天宇背后,手臂缠上他的腰不停闪躲着江雁离的攻击。
过了足有半小时战局才算结束,江雁离余怒未熄地坐回原位,雷天宇把徐枫晓从自己身后拉出来,薄责了两句,把装有甜点的小盘子和银质小勺塞进他手里,也顺便塞住了他的嘴。
类似的戏码每次见面都会有,江雁离也没有精神和时间认真地去追究,看了他们都快六年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和徐枫晓认真,等于是自找麻烦,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还有句话叫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想想雷天宇也真不容易,这样的坏脾气都罩得住,还甘之如饴。
谈天说地,从今天的激光烟火晚会到腐败贪污案件,还有最近的热点案例讨论,老同学的近况和教授们的不同观点,基本上都是徐枫晓和江雁离在侃侃而谈,雷天宇在两人马上就要进入激烈冲突的时候出来调解矛盾,兼做最后中肯发言。
不知不觉,太阳西斜,南向的客厅里光线暗下来,江雁离看看表:“说,今天想吃什么?上次那瓶红酒还有没有?不然我来做西餐?买鹅肝没?我来做香煎鹅肝或者松露鹅肝……还是香草羊脊?”
雷天宇站起身来:“算了,西餐在家做不好,没材料也没气氛,还不如出去吃,随便你做什么都好,走,我们去厨房看看。”
“也是啊,”江雁离斜了徐枫晓一眼,“我得保持好学姐的形象,免得哪一天连这点优势都没有了。”
看在即将到嘴的美食份上,徐枫晓决定从现在开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两位检察官摇身一变成了大厨走进工作地点,开始专注地讨论今天晚上的菜单,其认真程度和平时在法庭上并无二致。
“别做辣菜和油重的,晓晓的胃不好,自己又由着性子乱吃,”雷天宇不放心地嘱咐着,“本来他吵着要吃螃蟹的,我怕他又吃坏肚子才没买……啊,有新鲜的鱼,你看看做什么比较好。”
“鱼啊?”江雁离蹲下身看着在盆里懒洋洋游动着的鱼,“那就做醋鱼好了,夏天我才去过杭州吃楼外楼的西湖醋鱼,哈!已经学会了。”
“不太好吧?”雷天宇委婉地说,“炸过的鱼……是不是太油了?”
江雁离叹着气给他一个白眼:“拜托,我的雷科,你刚才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见,我敢给你的宝贝心肝乱做吗?现在馆子里的醋鱼都是随大溜,人家正宗的楼外楼醋鱼不用炸,用滚水一汆就行了,所以才那么嫩哪,就是没有高汤打底有点美中不足……用鸡精吧。”
雷天宇给她说得有点脸红,呐呐地说:“我昨天就炖好了一锅鸡汤,想着你可能会用……”
“是吗?那太好了!就用鸡汤打底,我说你为了那个小魔星,还真是考虑周到……算了不开你玩笑了,呃,再来个水果土豆沙拉?汤的话……正好有高汤,那做白菜鱼丸汤吧,去把干贝和虾米拿出来泡着,我来看看……哇噢,这个火腿这么贵你也买,吃点罐头就行啦。”
“晓晓喜欢啊,火腿罐头也鲜,但是一夹都碎了。”
“好吧,再拿豆皮和香菇加上火腿切丝炖一道菜,哎,可惜了豆腐,下次买鳝鱼吧,我给你做鳝鱼木耳冬笋豆腐羹…………错了,是给他,要是为了你自己,八辈子也不会求我的。”江雁离围上围裙,俐洛地抓起鱼身往案板上一扔,同时已经一刀砍了下去。
“上次出去吃了一个生拌牛肉,真的是生的耶,很爽口啦,下次来做?好啦,开玩笑的,看你的脸起码象被判了十年……”
雷天宇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苦笑,还不得不听下去。
“对了,他说要吃螃蟹是吧?那你可以做毛蟹鲫鱼汤啊,多加点姜就能温中了,上次我不是教过你怎么做吗?”
“他不爱吃姜,葱啊,姜啊,蒜啊,都不吃。”
“找块纱布包上起锅的时候拿出来不就得了,你反正为他做的,不止这些吧?”
雷天宇摇着头:“那倒容易,可是他就喜欢吃辣,前些日子流行香辣蟹,他吃了一两次拉肚子我就再也不让他吃了,还是不死心,说是外面的可能不干净,非要我在家里做,哪是毛蟹能打发得了的。”
“唉,堂堂一个男子汉,也就让他给吃定了,可怜喔……帮我开一下水龙头,手上全是鱼腥味……金茂隆下面有卖鱼面筋的,鲜味和鱼丸差不多,很好吃的,你可以买给他尝尝。”
“嗯。不再做个素菜?晓晓平时都不怎么吃蔬菜……”
“好!看我来改掉他的这个坏脾气,今天做清炒小油菜还是西芹雪梨?就小油菜好了,我就喜欢什么都不放,只放一把盐……盘子拿过来……虾仁化冻了没?等会儿我要做罗汉虾。”
“啊?你刚才没说啊。”
江雁离断然说:“肯定是你没听见,刚看见虾仁我就说了,哼哼,要不要翻看前面的法庭记录啊?”
雷天宇没办法地打开冰箱在里面翻出冻虾仁泡到冷水里,知道她大小姐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只好自认倒霉了。
终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就等着下锅的时候,江雁离一手开了两个火头,架上锅,恩赐地一挥手:“好了,没你什么事了,出去陪他吧,要不然我们在厨房里单独相对,他生起气来,又是你倒霉。”
雷天宇不以为意地笑了:“晓晓才不会吃这种无聊的干醋,他虽然脾气大点,可是从来不无理取闹的,我还是在这里帮忙吧。”
“拜托,你还是走吧,不知道我有独门秘籍不想让你知道吗?”江雁离乏力地说,这个人!该说他是太傻还是单纯哪?!
“不行,你怎么说也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活……咦?晓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都没注意到,徐枫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双手抱胸静静看着他们。
说雷天宇没有心虚是真的,但是多少也有点狼狈,他还没开口,江雁离一手插腰一手拿着铲子,笑眯眯地问:“学弟,说真话,如果你的雷天宇单独和一个象我这么美丽大方具有知性魅力的大美女呆在别的房间里,当然不是厨房啦,你会不会吃醋?会不会?”
“雁离……”雷天宇无奈地笑了,“别开玩笑了。”
“啊哟,说说有什么关系!假如嘛,又不是真的,说啊,会不会?说话啊,现在你怎么变哑巴了?”江雁离扬眉吐气地追问着。
徐枫晓灵动的黑眸转了两下,看看一脸笑容的她,又看看站在一边无奈的雷天宇,抿嘴一笑,摇摇头:“不会。”
“不会?真的?”江雁离拿出询问证人时的劲头,穷追不舍地问,“不要嘴硬啦。真的不会?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
“雁离……”雷天宇几乎在申吟了,这种事不要拿来开玩笑好吗?
徐枫晓继续保持着微笑,稍稍昂起白皙的下巴,淡淡地说:“我不是对他有信心。”
他说着露出骄傲的笑容,走到雷天宇身边,掂起脚尖,在已经愣住的雷天宇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转过身来面对着江雁离,笑容扩大,“而是对我自己有信心。”
房间里有那么一阵子的寂静,雷天宇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揽住徐枫晓的腰,在他耳边说:“晓晓,别闹了。”
徐枫晓不说话,嚣张地扬着下巴看着江雁离。
江雁离还保持着拿着锅铲插着腰的姿势,忽然笑了,眉梢眼角顿时流露出无限风情,她甜甜地问:“真的?那么有信心?那么你跑到厨房门口看什么?自从你搬过来就从来没下过厨房吧?可别跟我说是来倒水的。”
徐枫晓不知是不是被她说中了心事,脸突然红了,恼羞成怒地就要开口,却被江雁离挥舞着手里的铲子威吓地制止住:“给我闭嘴噢,我警告你,只要今天晚上还想吃饭就一个字都不要说!”
雷天宇慌忙搂着爱人往外撤退:“真是来倒水的吗?为什么不叫我一声……那就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啊,雁离。”
徐枫晓满脸通红地被他拉了出去,江雁离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开始愉快地爆锅,‘刹’地一声,葱花在滚油里活泼泼地跳起舞来,满室香气。
把徐枫晓按坐在沙发里,雷天宇坐到他身边,低声问:“别生气了,你和雁离,见面就是这个样子,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孩子。”
“哼!”徐枫晓白了他一眼,闷着不吭声,雷天宇笑着把他揽回怀里,在耳边低声说:“该不会……是真的吧?你真的不放心我们单独在一起?”
“雷天宇!”徐枫晓不满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雷天宇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要这个嘴硬的情人坦白地承认他在吃醋,简直是比让猪在天上飞还要不可能的事,只好慢慢摸顺了他的毛再说。
七点差几分的时候,江雁离脱下围裙,容光焕发地走过来叫他们:“开饭啦!”
餐厅柔和的黄色灯光下,摆着一桌菜,徐枫晓闻到味道就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哇!好香!学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江雁离仪态万方地走到桌子边坐下,笑了一声:“从进门到现在,就是你这声学姐叫得心甘情愿。嗯,吃饭!”
大家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依旧谈天说地,徐枫晓和江雁离又开始明刀暗枪地打嘴仗,雷天宇一边忙着调停一边顾着徐枫晓有没有好好吃饭,最后忍无可忍地建议大家吃饭的时候不要谈影响食欲的话题,这才算清净了一点。
吃完饭之后,雷天宇拿出水果和饭后热茶让他们去客厅看电视一边吃一边等晚上九点的激光烟火晚会,自己留下来打扫厨房的战场。
就今晚的时事新闻还算温和讨论了一阵之后,江雁离忽然沉默了,心不在焉地啃着一个啤梨,徐枫晓难得看她如此安静,不觉心里有点奇怪,多看了她几眼。
江雁离难得的也没有出言讥讽,反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然后放下啃得差不多的梨核,拿起一串大大的提子,一个一个慢吞吞地吃着,吃到第十个的时候,好像是下了决心,终于开口了:“徐枫晓,你啊,也该改改这个脾气了。”
徐枫晓一惊,抬眼看着她,本来已经到嘴边的刻薄话忽又咽了下去,江雁离的神情无比认真,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忧伤。
他简单地问了一句:“怎么说?”
江雁离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雷天宇啊,我跟你说一句,他对你是真心的,都六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哪怕是一次对不起你过,他不是为了什么别的这么忍着你,他是真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徐枫晓讪讪地低下头。
“所以你不要再不放心了,虽然你的脾气我知道,可是有的时候你就是在试探他对你的真心,别再试了,每个人,每份感情都有个底线的。”
徐枫晓没有说话,江雁离静了一会儿又说下去:“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态度这么狭隘偏激,他不可能让你们的感情见光,不可能给你一个公开的承诺,所以你就是不安心,以前还好,等你们都过了三十,他的父母,家人,都会给他压力,有的时候,一些让步也是有必要的,到时候,你能支持他吗?不要让他在外面受压力,回来还得受你的压力,你连我的醋都吃,万一将来天宇被迫去相亲的话,你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沉默了半晌,徐枫晓抬头开了口:“学姐,谢谢你。”
江雁离静静地把一颗大提子放进嘴里。
“不是为了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而是……我知道,学姐你一直都在维护我们,可是,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也不想将来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我只能说,如果是为了天宇,我,一步都不会退的!”徐枫晓坚决地说,黑眸闪动着少见的执着火焰。
“我明白,他对我是真心……早就知道了……”他低低地说着,笑了。
我对他,也是一样……
江雁离静默了一会儿,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把一颗颗的提子送进嘴里,红唇贝齿,映着碧绿晶莹的饱满提子,显得特别娇艳。
“晓晓,还要茶吗?”雷天宇在厨房里扬声问,徐枫晓微笑着回答了一句:“不要。”把双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
雷天宇还是跑了过来,不放心地摸摸他的茶杯,加了一些热水,又回厨房里去了,江雁离看着他们,想了一会儿,爽朗地笑了起来:“唉!不知什么时候,我也变成爱操心的了,难道真老了?”
“哪有。”徐枫晓难得地夸奖她,“学姐还和在学校里一样年轻哪,好像这些年都没有过一样。”
“终于听你说了一句恭维话,看样子今天晚上要有好事了,连你都会说好话了啊。”江雁离恢复了本性,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对面环抱着海岸线的高层建筑,“人家都说,看着烟火绽放的时候,就和看流星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哟。”
雷天宇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了她的话,不禁笑了:“好啊,公开宣扬封建迷信,你怎么还相信这些小女孩相信的东西?”
“喂,这个无关年龄吧,相信就是相信嘛。”
正说着,江雁离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皱着眉头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短信,刚看了署名,她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看过内容之后,刚才的精神都没了,叹着气说:“完了,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得走了。”
“现在就走?出什么事了吗?”雷天宇惊讶地问。
“饭局啦,还能是什么,是我老爸下的圣旨,要是不去,恐怕周一他就得劳师动众地找到单位上去了,算了,正好我不留下来当电灯泡了,拜拜,学弟,周一见了,天宇。”
她拎起小巧的名牌提包,走到门口去换鞋,雷天宇低声对徐枫晓说了句话,走到她身边:“我送你下去。”
“不用,这才几点啊,不要过分高估现在的犯罪份子,没事的,出门不就是地铁站了吗?”
雷天宇替她开了门,坚持地说:“我送你下去。”
江雁离耸耸肩,没有再拒绝,两人一起进了电梯,雷天宇按了到底层的按钮,皱眉说:“怎么这个时候有饭局?”
“相亲啦,还能是什么?”江雁离乏力地靠在一角,“今天好像是他们的什么聚会,一帮老家伙,谈着谈着就一拍即合,一声令下,我就只好赶过去充当乖女儿的角色啰。”
雷天宇轻笑了一声:“还不是平时你伪装太好,一个百分之百的完美好女儿形象,伯父能不趁机炫耀一下么?”
江雁离冲他挥挥拳头:“雷天宇,你这落井下石的家伙,看我下次不整你一顿,这个时候你应该挺身而出,陪我去出场,然后我们就理所当然地退场好了,亏我上次还在王书记面前冒充和你是男女朋友呢,你算算,我替你挡过多少次了!”
电梯门叮地轻响一声打开,雷天宇和她走出来,笑着说:“等你真招架不住的时候再说吧,我相信,对于这一个,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的,你的本事,我明白。”
江雁离嗤笑一声:“你明白?你不明白的多着呢。”
雷天宇不以为意地扬手叫了出租车,看着她坐进去,然后把钱递给司机:“麻烦师傅,把这位小姐送到她要去的地方。”
“天宇,不用了。”江雁离把头探出车窗,“我们又不是在约会!不用替我付钱了。”
“别计较,快去吧,晚了伯父又该等急了,我是老派男人,不能理解你们这些新女性好了吧?”雷天宇冲她挥挥手,“再见。”
江雁离嘀咕了一句:“看样子是没错,好男人都是同性恋。”缩回头去,对司机说:“可以开车了,师傅,麻烦你到金盛酒店……”
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马路拐角,雷天宇才转身回去,房间里的吊灯关上了,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壁灯,徐枫晓缩在沙发里,听见门响,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怎么了晓晓?怎么把灯关上了?”雷天宇诧异地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不会还在生雁离的气吧?你们又说什么了?”
“没有啦,烟火快开始了,关上灯看得清楚一点,你在瞎想什么,我和学姐又没有深仇大恨,啊,对了,我们喝上次的那个红酒吧?很好喝的那种。”
雷天宇考虑了一下,走到酒柜前拿了出来,倒在杯子里给他:“只喝一杯噢。”
徐枫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拿起酒杯推开阳台的门,扬脸望着深蓝色的秋季夜空,今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云,只有几颗星星在微弱地闪动,他看了一会儿,扭头笑着说:“没情调!我只不过觉得站在阳台上,慢慢喝几口酒看着烟火是很浪漫的事,你当我要喝多少?一瓶吗?又不是要借酒浇愁……你还干嘛?快过来呀,就要开始了。”
“我……我先给你拿件外衣去吧?晚上有点冷。”雷天宇担心地看着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衣,被夜风一吹,贴在他略显瘦削的身体上,格外地诱惑。
徐枫晓又白了他一眼,叹口气:“说你没情调你还真没有耶!那么担心的话,不会过来抱着我吗?”
话才一出口,他的脸忽然红了,娇嫩的红色迅速染上白皙的面颊,那一种不同寻常的羞涩和妩媚顿时让雷天宇看傻了眼,连呼吸都暂时忘记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徐枫晓更加不好意思,转身面对着栏杆,不理他了。
感觉到身后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贴了上来,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绕住他的身体,连手都被他的手包裹住了,整个人顿时变得暖和起来,连心都在慢慢地融化……
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耳后,一个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晓晓……我爱你。”
徐枫晓笑了,甜蜜而满足的笑,他往后放松地靠在雷天宇怀里,什么都没有说。
雷天宇也不再开口了,只是静静地环抱着徐枫晓,感受着他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好像这样就已经满足了,两人就这么站在阳台上,直到对面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激光图案。
“好漂亮!”徐枫晓低呼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夜空,各种各样的激光线条在空中疯狂妖娆地穿梭着,组成无数奇异绚烂的图形,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接。
他出神地看着,微张着嘴,兴奋的火花在眼中闪烁着,漆黑的眸子这一刻分外动人魅惑,雷天宇爱怜地看着他,轻轻地低头,吻在他额上。
他的晓晓,还象个小孩子一样,这样虚幻的美丽都能让他这么着迷。
无言地收紧双臂,抱住怀里的爱人,就这样守护着他,爱着他吧,就是这样的晓晓,才让自己全心投入,不能自拔,这一生一世,已经是纠缠在一起,不可能分开了。
从第一朵焰火冲上夜空,狂放的艳红染得夜空一片血色之时起,徐枫晓的心就象被什么东西击打着一样,心已经容纳不下越来越多的情感,冲击着,喧嚣着,要宣泄出来,满天的火树银花映着他的脸一明一暗,整个眼中的世界好像都在闪烁着火花。
神,如果真的可以,请许我一个愿望,我在这里,对着眼前的焰火许愿,希望天堂的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我爱雷天宇,一生一世,爱他……
请让我们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请让我们在一起……
请让我们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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