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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灵儿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一向不吝惜再送给别人,她将朱大娘带来的四罐蜜栆,分了一罐给其他的丫鬟们,一罐给她的猴儿,一罐是她自个儿的,一罐则捧著拿去给王牡丹。同时也带著朱大娘要去见王牡丹他们兄妹。两兄妹此刻就在他们住的小楼里,等著金灵儿和朱大娘来。

    “小姐,你瞧我现下这模样还好吗?”来到门口,朱大娘忽然停住脚步,拉著金灵儿问。

    “很好呀,美得紧呢。”她笑吟吟回道。

    朱大娘再整了整衣衫,这才跟著她进屋。

    依序介绍了三人认识,金灵儿笑咪咪的坐了下来,将带来的蜜枣交给王牡丹,她知道女孩儿都爱吃这种东西。

    朱大娘瞅望著王牡丹和王慕仁,素来能言善道的她一时片刻竟吐下出只宇片语,一双美目里激动的晃漾著异样的眸光。

    “小姐,你在这呀,庄主找你呢。”小翠匆匆进来。

    “爹找我什么事?”

    “庄主说,想看老虎头再表演那套转碟子的杂要。”自从山庄的事务交由姑爷打理后,他们庄主似乎也愈来愈贪玩了。

    “咦,真的吗?”金灵儿小脸漾开深笑,拍了拍正埋头吃著蜜枣的猴儿,“老虎头,爹也觉得你很厉害,想再欣赏你的表演呢。”

    她领著猴儿起身。

    “朱大娘,我先过去爹那,待会就回来,慕仁、牡丹,你们先招呼一下朱大娘。”难得爹这么喜欢老虎头的表演,她自是不能让爹久等了。

    浑不知她爹在这当头调走她其实是别有用意的,她自然也没留意到朱大娘和王慕仁异样的神色。

    等她带著老虎头在她爹面前表演了一个多时辰的杂耍,再回去时,已没见到朱大娘的身影。

    而小厅内的东西能砸的几乎都被砸光了,一片狼藉,王慕仁也没了踪影,只留王牡丹一人独坐桌前低头饮泣,丫鬟困脂无措的伴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金灵儿错愕的瞪著凌乱的屋里,连她特意拿来的蜜枣也掉落地上,洒了一地。

    “灵儿小姐,是少爷他……”

    “胭脂。”王牡丹哽咽的阻止丫鬟的多嘴。

    “该不会是……”金灵儿乌眸一转,“慕仁和朱大娘一言不和,大打出手吧?”

    “不是。”王牡丹摇首,擦了擦眼泪,起身收拾桌下被砸碎的杯子。

    “那朱大娘呢?”

    “她回去了。”王牡丹的泪又淌下粉腮,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金灵儿被她哭得乱了方寸,她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了。

    “牡丹,你先别忙著哭,快告诉我这屋子怎么会乱成这样?还有慕仁呢?他上哪去了?怎么只剩你在这?”

    “灵儿姊姊,你别再问了好不好?我的心好乱,不知道该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呀,何况即使跟她说了又能如何,以她这种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岂能体会分毫她的难处和伤心。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人家都这么开口了,金灵儿也不是不懂看脸色的人,只得和胭脂一起把屋子收拾。

    主子在忙,老虎头也没闲著,蹲在地上吃著那罐散落一地的蜜枣。

    王牡丹拭了拭颊上的泪痕,瞥见门口进来的一抹颀长的身影,眸儿不由得再盈满了泪液。

    “怎么了?牡丹?”霍曦黎见状吃了一惊,不解她为何哭成了个泪人儿。觑到一旁埋头猛吃著蜜枣的猴儿,他目光梭巡著屋内,果然见到正和困脂忙著清理地上碎片的金灵儿。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金灵儿没有开口,因为她也不明白这儿究竟发生过什么。

    胭脂回道:“是早上灵儿小姐带……”

    她的话未完,霍曦黎已沉声开口,“灵儿,你又做了什么事?牡丹好好的在这儿,你非要来招惹人家不可,现下把人家给弄哭了,你就高兴了?”

    “我才没有。”金灵儿激动的辩驳。“牡丹哭又不关我的事。”不问青红皂白,一进来就把错给推在她头上,她招谁惹谁了呀。

    霍曦黎的眼神带著斥责。

    “还说没有,这屋子的东西就算不是你砸烂的,也是你的猴儿弄的吧,怎么不关你事?”

    她愤慨的回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或是老虎头弄的?冤枉人也得有凭有据。”

    “胭脂难道会当著你我的面信口雌黄吗?她方才已经说了,是你带著老虎头来这儿的。”瞥一眼一旁泫然欲泣的泪人儿,霍曦黎不容置疑的道:“还不快向牡丹道歉。”

    “我做什么要向她道歉?这整件事根本一点都不干我事。”见他竟一味的护著王牡丹逼自己道莫名其妙的歉,金灵儿不禁怒火中烧。

    在他眼中,牡丹竞比她还重要,她不过掉了几滴泪,他就要自己向她赔罪,那她算什么?别说这事与她没关系,纵然有关,她可是他的妻子,他怎能一心向著别人?!

    “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气她这么不受教,霍曦黎的脸色一沉,“难道还是牡丹的错?”

    金灵儿滴溜溜的水眸燃烧著怒焰,嗔瞪住他。

    “我不知道是谁的错,你不会自己问她吗?”

    老虎头感受到自己的主子正同霍曦黎剑拔弩张,它也站了起来帮著主子助威,对著霍曦黎张牙舞爪的咧著嘴。

    横竖它本来也就对眼前这个盛气凌人,只会用可怕眼神瞪它的男人没有好感。

    “霍大哥。”王牡丹垂泪的看著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确实是我的错,跟灵儿姊姊无关。”

    她说得既委屈又酸楚,很自然的会让人以为她是在委曲求全,包揽下所有的过失,维护金灵儿。

    所以霍曦黎自然对金灵儿更不能谅解了,弱势的一方总是能博得较多的同情,何况王牡丹梨花带泪,更是我见犹怜。

    “灵儿,你瞧人家牡丹多懂事,非但没怪你,还一迳的想袒护你。”

    “袒护我?”在他心里她竟是那样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连人家开口解释,他都可以把它曲解成别的意思。

    她高亢的嗓音含著委屈,还夹著愤怒,“我要她袒护我什么,事情又不是我做的。”

    说到后来她愈说愈气,索性道:“好,既然你认为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好了,横竖只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便算到我头上,我也没必要再跟你说下去,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已经认定我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坏女孩。”语毕她怒冲冲的领著老虎头奔了出去。

    “灵儿!”霍曦黎从没见她生过这么大的气,不由得一怔。

    莫非真是他误会她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不是灵儿弄的?”

    王牡丹迟疑了下,原想索性就让他误解到底好了,可她的理智不容许她这么做,还是开口解释。

    “真的与灵儿姊无关,是大哥弄的。”

    “但方才胭脂为何要说是灵儿带了老虎头来?”霍曦黎眉心一沉质问。若不是因为这句话,他也不至于错怪了灵儿。

    “霍公子,我那句话还没说完呢,”困脂的脸尴尬的红了红,“我当时想说的是灵儿小姐带了一位朱大娘来,所以才会弄成这样。”

    她哪知道他那么急,也不听她把话说完,就一味的开始责备灵儿小姐,也难怪灵儿小姐不喜欢霍公子了。

    平白无故受了冤枉,怪不得她要生那么大的气,这个霍公子也挺奇怪的,平日对谁都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唯独对灵儿小姐特别的严厉。

    霍曦黎错愕的愣住。真是他怪错了灵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悬著她,可他得先将眼前的事厘清。

    王牡丹抿著唇,半晌才开口,“其实朱大娘她是我和大哥的亲娘。”

    “你们兄妹和亲娘团聚,理应感到开心,为何反而弄成这样?”

    见他一点也不意外,她讶异的问:“霍大哥,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嗯,约略个底。”那日金灵儿到织坊时提过朱大娘和她神似的事,尤其他察觉到朱大娘似乎特别的关注王牡丹兄妹的事,便明白这三人必然有著某种关系。

    “娘在我们尚年幼时就离开我们了。”她幽幽道。

    “你的意思是她抛弃了你们?”

    “当年的事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从此没再回来看过我和大哥,对她的容貌其实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当时大哥年纪较大,还有记忆,所以方才大哥一见她,就记起了她。”提到这里,王牡丹又忍不住再啜泣。

    胭脂接著说:“少爷不能原谅夫人抛弃了他和小姐的事,所以就和夫人起了争执,吵了起来,最后弄得夫人伤心的离去,少爷在砸烂了屋里的东西后,也愤怒的离开。”

    “当年朱大娘忍心离开你们,应该是有原因的,她没解释吗?”

    “少爷不肯听呀,只骂著夫人是个无情无义、爱慕虚荣的女人,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王牡丹歉然的道:“对不起,霍大哥,因为这件事让你和灵儿姊产生了误会。”其实她很开心适才他为她责难金灵儿的事。

    霍曦黎神色一黯。“是我不够了解灵儿,她除了好玩之外,其实很少会无理取闹。”

    眼下他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方才对灵儿造成的伤害。

    诬指她又不听她解释,她此刻一定气极他了吧?

    但,谁叫他对她是爱之深,所以责之切呀。

    “今儿个初几了?”

    “回庄主,十二了。”

    轻呷一口茶,金富贵站了起来看看外头的天色,转头交代,“我十五日和无尘道长约了要去登泰山,增寿,你记得让人帮我备妥行囊。”

    “庄主,您才回来没两天又要出去呀?”

    “古人说登泰山而小天下,难得有空闲,自然得去瞧瞧那感觉是怎么样。咦,十二了呀!”

    金富贵忽然想起一事。

    “当年好像也是十二日办的吧?算算日子,都已经九年了,奇怪,都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还没有孙子可以抱呢?”他喃喃自语。

    增寿嗤笑出声。

    “庄主,”他原转身要退下,恰巧听到庄主的话,不由得停了下来,提醒这个迷糊的爹,“小姐和姑爷还未圆房呢,庄主哪来的孙儿可抱。”

    “他们还未圆房?”金富贵猛然省悟,“瞧这几年我一忙,都忘了这回事了,对哦,灵儿当时还年幼,所以就没让他们俩同住一房,这也就怪不得了。”

    忙?庄主哪里忙了,最近几年只顾着四处游山玩水,乐不思“庄”了,一年难得见他待在庄里日。

    要说忙,也该是姑爷,非但得打理庄里的事,还得替庄主教养顽皮的女儿。

    “增寿,你嘴里在咕哝些什么?我让你去打曦黎和灵儿过来,你倒是听见了没有?”金富贵高嗓音道。

    “呃,喔,找姑爷和小姐来啊,听到了,小的这就去。”培寿急忙应道,匆匆退下。

    没多久,霍曦黎但先过来了。

    “庄主,你找我?”

    “都同你说多少次了,该改口了,还庄主、庄主的叫。”金富贵比了下椅子示意他坐,自个也落坐。

    “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我知道了,八成都因为你还未和灵儿圆房,还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所以才不好称我一声爹吧?”他迳自笑了笑。“瞧我老糊涂了,竟疏忽这事儿了,一时也没留意灵儿都长大了,不过你这小子恁地老实,也不吭一声。”

    “庄主。”霍曦黎没想到他找他来是为了谈这事。

    “挑个好日子吧,当年因为你们还小,所以婚礼也办得简单,这会儿我想盛大再办一次,把你和灵儿风风光光的送入洞房。”

    “庄主,这件事还不急,我想等……”早上才发生了他误解灵儿的事,她到现在仍气着他,见着他也都不睬他,在这当头委实不适合谈这种事吧。

    金富贵打断他的话。

    “你不急我可急死了,再说灵儿也不小了。”他算了算,“都十七啦,再拖下去连娃儿都要生不出来了。”自从得了这个能干的女婿后,他几乎什么事都毋需操心,连他的宝贝女儿都有人替他管教,他清闲得无事可做。

    不过这会儿看来他又有事可忙了。金富贵心中盘算着等和无尘道长登完泰山回来后,便要热热闹闹的筹办两人的婚事。

    “庄主,灵儿虽已十七,可他的心性却没……”

    金富贵再截住他的话。

    “我晓得,灵儿玩心还很重,不过我想等让你们俩圆了房后,她自会收敛贪玩的性子,好好的做个贤妻良母。”他昧著良心说著连自个儿都不太相信的话。

    没办法,他得极力的笼络这个能干的女婿。因为这桩婚事,诚如当年宝贝女儿所言,是曦黎倒了大楣,而他这个准岳父则占了个大便宜。

    金宝山庄最近几年在曦黎的打理下,比以前更加的兴盛许多,况且以他的才干,压根毋需再守在山庄,他到外头去自也能闯下一番事业。

    他以姑爷的身分被绑在山庄,其实是委屈他了,可是为了他爱女的幸福,他说什么都要继续绑住他。

    霍曦黎笑了出声。

    “贤妻良母?”他自然看出了金富贵的用意,“庄主真相信灵儿会改变性子吗?”

    “呵呵呵,”金富贵装傻一笑,“曦黎,好坏她到底是我的女儿嘛,我不相信她相信谁,再说灵儿除了贪玩一些外,也没其他什么重大的缺点。”

    才说到人,金灵儿带著老虎头蹦蹦跳跳的进来。

    “爹,增寿说您找我呀。”

    “灵儿,爹不是同你说了很多次,女孩子家走路要端庄点。”

    金灵儿眸儿一转,装模仿样的轻移莲步,走了半晌才走到他身前,轻轻一福,轻声细语的道:“女儿请问爹爹召唤何事?”

    金富贵噗哧笑了出声。

    “你这个淘气儿,真拿你没办法。”

    “爹爹训诫得是,女儿回去自当三日不食,面壁思过。”

    金富贵莫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灵儿,别再顽皮了,叫你来是有事要同你说。”

    “请爹爹明示,女儿洗耳恭听。”她乖巧的坐到一旁,看也不看霍曦黎一眼,当他不存在似的,不理也不睬。

    瞟了瞟霍曦黎,金富贵开口,“灵儿,我想找个日子让你和曦黎再办场婚礼,正式圆房。”咦,这两个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哩。

    正在喝茶的金灵儿闻言,猛然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洒到老虎头脸上,猴儿吱叫了几声以示抗议。

    “爹爹,您在开玩笑?”她拿出绢帕擦了擦老虎头的脸。

    “你瞧爹像在说笑吗?”眄了眼一直没开口的霍曦黎,金富贵真担心女儿会被人以品性不端为由退了货。

    唉,这丫头一点都不明白他做爹的苦心。

    目光扫向霍曦黎,她质疑的开口,“是你同爹说的?”否则爹怎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

    霍曦黎摇头。他原是打算再给她一些时日的,没想到庄主竟比他还著急。

    “不是,是爹想抱孙子了。”金富贵替他回答。

    金灵儿小脸霎时一凝。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睡觉生娃娃。”一个只会诬赖她的人,她才不要同他一块生活。

    在座两名男子的脸色同时一变。

    金富贵的脸绿了绿,斥道:“你在胡说什么,灵儿,你和曦黎早已是夫妻,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下回不准再这么说了。”

    她辩道:“当年又不是我自愿要嫁给他的,是爹您自个擅做主张,还哄骗我说要玩家家酒,所以我才和他拜了堂,既然您这么喜欢他,那您就自个儿嫁给他好了。”她早厌烦了成日被人管得死死的,还要被叨念个没完的日子。

    “灵儿,你太不像话了!”金富贵怒斥。

    霍曦黎的嗓音沉沉的响起。

    “庄主,既然灵儿无意这桩婚事,我想,不如算了。”强迫来的婚姻不会有幸福可言,倘若她真这么不喜欢他,那么,他不会再逼她了。

    她呆了呆,没料到他竟也同意。

    金富贵急道:“不不不,曦黎,灵儿不过是一时气话,你可别当真了,她还不明白自个儿真正的心意呢。”

    “庄主,我想灵儿明白自己的心意,倘若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旁人又岂能明白。”九年的守候,就当是一场梦吧。

    “是呀,爹,我已经不小了,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自个儿的心意,我不要和他同睡一房,我不想再被他欺压得死死的,动不动就说要送走老虎头来威胁我。”金灵儿出声表明心迹。

    金富贵被女儿气得板起了脸孔。

    “曦黎是为了你好呀,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都怪爹宠坏你了,像曦黎这么好的男儿,打著灯笼都找下到,你有福气得他为婿,还不知惜福!”

    “打著灯笼找下到,我不会白天再找吗?”天下的男子又下是只有他一个。

    “你这丫头,想气死你爹吗?”难得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可都是多亏了曦黎,这下若失去了这个贤能的女婿,要他再过回往日那种事必躬亲的劳碌日子,他可受不了。

    霍曦黎开口,“庄主,罢了,就顺灵儿的意思吧,别勉强她了。”他幽黯的眸光觑了一眼金灵儿。

    “曦黎,你怎能同她一般见识呢,你们俩既已成了亲,岂能儿戏,说不要就不要,灵儿不懂事,你也不知轻重吗?”早知会弄成这么僵,他方才就不找他们来了,今儿个铁定不是个好日子。

    “爹,当年的事才是一场儿戏,现下我只不过是想让这场儿戏提早结束,再说和稀泥也赞成呀。”没来由的,她脑袋里飘过前几日他搀扶著王牡丹的情景,心下突感一阵窒闷。

    为什么和稀泥答应得这么爽快,却反而让她有点无措呢?她一直以为和稀泥不会答应的,不是吗?

    他不是以欺压她为乐吗?为何他肯放弃管束她的权利?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再拿要送走老虎头来威胁她了,她就毋需再听他的话了,她应该要很开心才对呀,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笑不出来。

    金富贵严肃的一整神色。

    “灵儿,不许再多说了!来人,给我送小姐回房去。”见霍曦黎似乎当真要解除婚约,他不由得急了,决定召来下人先把这碍事的女儿送走,再慢慢安抚女婿。

    “爹!”金灵儿不甘就这样被撵走,可瞧她爹罕见的绷著张脸,也没敢再吭声,不得不先离开。

    一转身,面对一旁的霍曦黎,金富贵忙再端起笑脸。

    “曦黎,我知道灵儿是淘气了点,可你们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还不了解她吗?她呀是有口无心,方才说的那些浑话当不得真的。”

    “庄主,不是我想要放弃和灵儿的婚姻,而是由始至终,灵儿对这桩婚事从没赞成过,她甚至还很讨厌我,庄主你看不出来吗?”他极力压抑,不想让黯然的思绪流露出来。

    九年来,他是真心守护著她的。

    如今说是一场梦,这梦也未免太伤人了。

    但呵,无法得到她的心,纵使得了她的人又如何,徒然让她更憎恨他罢了。

    金富贵忙道:“不是这样的,曦黎,灵儿有一天会明白你对她的好。”这个笨女儿一点都不知道自个儿拥有一个怎样好的夫婿,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呀。

    “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和她都没有多少个九年可以挥霍了。”

    “我去说说灵儿,这丫头呀真是被我给宠坏了。”瞧他那神态似乎是认真的,金富贵不由得急了,站起来要往外走去。

    “庄主,我想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什么?”金富贵宛似被雷劈到,震住了,“曦黎,你可别吓我呀,我近来心脏有点无力,不能听太过刺激的话。”天哪,谁来救救他,他不能失去这个能干的女婿,他已过惯逍遥的日子了。

    “庄主,您明白曦黎说什么,这些年来谢谢庄主的提携,庄主之恩,曦黎会谨记于心。”话完,霍曦黎决然的起身,大步的定了出去。

    他不会再管束她了,想必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可思及他不在山庄后,也许王慕仁便会取而代之伴在她身旁,他的心便狠狠的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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