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万岁!慈王爷千岁!”士兵们的欢呼声响遍了整座淮邢城。
自萧辕入关以来,这是他们打下的第三座城池,而且淮邢城不比前面几座,是掌控东北一带交通枢纽的大城,萧辕军居然不到五天就大获全胜,这一战可算得上是意义重大。
有些不识相的士兵高兴过头,顺口说出:“这全是有慈王爷跟徐将军加入的功劳!”这些话一出口,马上就会被较机灵的同伴喝止。
入城的第二天,萧榭正在巡视街道,见到前面有一群兵聚成一团吵闹,他上前一看,发现原来那群人正围在一个姑娘前面,而那少女身形款摆,正在跳舞,士兵们齐声喝采。
萧榭开口喝道:“你们在做什麽?!”士兵们看见王爷来了,这才收敛起来,其中一人瑟缩地答道:“禀王爷,没……没什麽事儿。我们见这姑娘是卖艺的,大夥起哄要她跳舞给我们看而已。”
“放著正事不做,跳什麽舞?一群大男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姑娘,羞不羞啊?要不要我记你们一个擅离职守?”
那跳舞的少女反倒落落大方,站出来打圆场:“王爷,您别误会,军爷们并没欺负小女子。小女子本来就是跳舞卖艺为生,军爷们若是肯出钱,小女子跳个几首,也算不得什麽。”
“这样啊?”萧榭回头向部属们喝道:“听到了没?姑娘都已经跳过舞了,还不快付钱?”
原本意在轻薄妇女的士兵们,此时也只好乖乖掏出钱来,扔进少女的钱箱里。
“钱给了就快回岗位去。快啊!”
那少女原本收钱收得眉开眼笑,见萧榭驱使士兵散去,连忙又开口阻止:“请留步,王爷。我一曲还没跳完呢。”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少女连连摇头,水盈盈的大眼直盯著萧榭:“那可不成,我既收了钱,就非得把舞跳好不可。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收了钱要是没把舞跳完会不吉利的。”
萧榭实在很想说天下哪来这麽愚蠢的行规,但是看少女一脸认真,又不忍拂她心意,便说:“好吧,那我们就来欣赏一下吧。不过可别拖太久。”
少女笑靥如花,点了点头,拿起铃鼓,又开始轻快地舞动。
萧榭见了她的舞姿,心中大震,彷佛当头被雷劈中似地。少女跳的舞,跟他在银狼谷里,见过的泥偶舞姿竟是极为相似,充满了异国风情。那少女长得清秀文静,但一跳起舞来,神态大变,媚惑妖艳之至,竟像是被附身一般。看得围观的人个个目眩神驰,心神无主。
萧榭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美丽的身影,只觉自己好像已不在淮邢城里,而是飞到了遥远的九华山上,某个诡异的小山谷里。在那里生活的时光,全部重现眼前。鲜明得像是自己才刚从谷里出来,正在回光明寺的路上。同时,从下山以来,一直隐隐约约盘踞在心头的空虚感,顿时一涌而上,袭入他脑中。
以後,再也见不到他了吧?他死了吗?还是被永远埋在地底了?
当那座祠堂沈入地底时,他知道他自己的一部分,也跟著入土长眠了。那是他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他在那里被玩弄、被羞辱、被教导,最後终於改头换面,重获新生。虽然那绝对算不上是愉快的经验,但是已经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中,一生与他长相左右。尤其是最後分别的那几个时辰。
虽然万般不愿,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当他知道牧天并没有舍弃他的时候,心中顿时生出了大石落地般的轻松感,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失落。
牧天什麽都不告诉他。即便是法力消失这种攸关生死的事,还是对他守口如瓶。他的一切都被他摸得清清楚楚,所以被吃得死死地,反之自己对却他一无所知,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最想不透的是他那种淡然的态度,不管是法力消失还是天地异变,他全不放在心上,总是一笑就带过,这到底是潇洒,还是冷漠?也许,他身为妖魔,又活了至少一千年,对人世间这些个生死聚散,早已不在乎了吧?他向来就是这种什麽都无所谓的德性,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游戏人间。而自己,就是他游戏里的一颗小小棋子。
想到自己在他眼中竟是如此地渺小,觉得喉头发酸,眼前也模糊了起来。不能在部属们面前出丑,萧榭连忙低头抹眼睛,一抬头却发现,在少女跃动的身影中,竟有一道绿光一闪而过。他大吃一惊,张大眼睛想看个仔细,绿光却没再出现。
我大概是眼花了吧。他心想。
这时後面传来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好热闹呀。原来当兵都不用做事的啊?”正是右军参将殷飞羽。
“才打下几个城,你们就开始庆功啦?太早了点吧?”殷飞羽冷冷地扫视众军士:“回去一人给我打二十棍!”
萧榭感到有些良心不安,站出来道:“殷将军,这也太重了吧?”
殷飞羽彷佛这才发现他,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啊,是王爷呀!哎呀,末将老眼昏花,没看到王爷在这儿,这才扫了王爷的雅兴,真是罪该万死!来来来,刚刚那二十棍取消,大夥儿继续玩吧,只要跟著王爷,绝对不会找不到乐子啊!”
徐庆大怒:“你这什麽意思?”
萧榭心中不快,也只能忍住,伸手制止徐庆跟他冲突,口中说:“殷将军,真是不好意思,本王一时不察,坏了军纪……”
“哪儿的话!”殷飞羽愉快地高声说:“像王爷这样英明盖世的人才,哪需要去在乎什麽军纪呢?”
萧榭被激得满脸通红,冷冷地说:“这跟英不英明有关系吗?这位姑娘一片盛情,自愿献艺给大家欣赏,大夥儿捧个场,又有什麽关系?在战场上待了五天,人总要喘口气休息一下吧?”
殷飞羽瞄了那少女一眼,露出嫌恶的表情。跳舞的人穿衣服原本就以轻快为原则,那少女穿著贴身的连身单衣,外头罩著一件飘逸的薄纱,更厉害的是她不怕冷,把整个雪白的颈项和精致的肩膀全露出来,让一群饿狼般的士兵狂咽唾沫。
“这是哪来的妖女,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搔首弄姿,惑乱军心?拉下去砍了!”
众人噤若寒蝉,少女吓得满脸发白,一溜烟躲到萧榭背後:“王爷救我!”
“殷将军,你责怪将士们是理所当然,本王无话可说,但是你平白无故要杀一个善良老百姓,这又是为什麽?”
“王爷,这女人做这种无耻的打扮,跳那种不伦不类的舞,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要是不趁现在斩草除根,日後必生大患啊!”
萧榭火气上涌,咬紧牙关道:“各地风俗民情本有不同,这里是北方边境,行事作风当然不会像中原人士一样。难道将军你在客居高句丽的时候,也敢把穿高句丽服装,跳当地舞蹈的人拉下去砍吗?”
殷飞羽脸上隐隐暴出一道青筋,随即又恢复平静,冷冷地望望萧榭,又瞄那名少女,微笑道:“原来如此。北国的女子,跟中原妇女风韵的确不同,正好对了王爷的脾胃。”
“你这话什麽意思?”
“王爷立下汗马功劳,打下几座边境小城,也该纳个侍妾犒赏自己了。既然如此,末将就不多言了。请王爷好好享用,末将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萧榭朝他背後喊:“才不是这样……”但是他根本不理。
萧榭气得胃痛,一想到这话要是在军中传开,自己不晓得会有多难作人,不禁在心里不断咒骂,更要命的是,旁边的士兵居然齐声大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萧榭完全忘了王爷的风范,破口大骂:“贺个头!全是你们害的!通通给我滚回岗位上!”回头对少女说:“没事了,你走吧!”
少女猛摇头,清亮的大眼里满是恐惧:“贱妾不走,贱妾要留下来伺候王爷。”
“胡说什麽!快走!”
少女跪了下来:“王爷,您要是不收了贱妾,那位将军一定会回来杀我的!求王爷救救命啊!”说著便嘤嘤啜泣起来。
萧榭万万想不到,只是跳支舞,竟惹出这麽大的麻烦,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胃痛得更厉害了。徐庆一再向他使眼色暗示他快离开是非之地,但他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一个无辜少女平白送命。
僵了一会儿,他终於开口:“你叫什麽名字?”
“穆恬。”
“好,穆恬。这几天你就先留在参将府邸里,做一些杂事;我保证没人会动你一根寒毛,但是等大军出城,你就要马上离开,不得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听到了没有?”
穆恬破涕为笑:“是!贱妾遵命!”
“好了,徐将军会为你安排住处,记住,马上去换件规矩的衣服!”心里一面哀叹自己的霉运,迳自回落脚的参将府去了。
晚上,萧辕照例和众将领边进晚餐边研究作战计划,殷飞羽、马靖浩和叶隐刀三人又不约而同恭喜萧榭得了美女。萧榭急著拼命解释,他们三个总是置若罔闻。
“你们别误会,我只是暂时收留她几天,等我们出城就送她走。”
“那当然啦,下个城还会有更多美女嘛,何必带著她?”
“不是这意思……”萧榭急疯了,生怕萧辕生气,然而萧辕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会议开到半夜,萧榭筋疲力竭地回房,衣服也没脱就瘫在床上,心里盼望快点离城,他才能解脱。
忽然他惊觉到身边有人,翻身跳起,发现穆恬不知何时竟已不声不响地捧著一个杯子进到他房中。
“你……你跑来我房里做什麽?”
穆恬一脸无辜地说:“我端茶来给王爷喝啊。”
“我又没叫你!”
“可是,这是作奴婢的职责……”
“不用了!”萧榭快疯了,萧辕的卧房就在隔壁,要是让他发现自己三更半夜房里还有姑娘,不就更会认为他萧榭正是殷飞羽所说的那种好色之徒吗?”除非有我的许可,不准你任意进我房间!”
“我……我……我……”穆恬秀眉深锁,彷佛就要哭出来了。
萧榭决定不再心软:“好了,把茶杯放下就赶快出去,还有,把门关上。”穆恬委委屈屈地照做了。
萧榭见她出房,立刻跳上前去,亲自把房门加闩,总算松了口气。然而……
“王爷,你不喝茶会冷掉哦!”
萧榭险些跳到半天高,他明明亲眼看见她走出去,可是现在她却确确实实地站在他身後!
萧榭背靠著门,冷汗狂泻而下:“你……你……你……”
“这茶一两就要二十两银子,让它冷掉太可惜了。”穆恬天真无邪地说著。
萧榭全身几乎因恐惧而麻痹:“你……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告诉你啦,我是穆恬呀。”
萧榭的声音沙哑:“你想做什麽?”
穆恬格格娇笑,垂下头去,肩膀仍因发笑而颤动。萧榭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瞬间,他看见少女满头黑发中,逐渐冒出银丝。银发越长越多,穆恬娇小的身体也逐渐扩大,萧榭还来不及揉眼睛,魔王牧天已站在他面前,绿眼闪闪发光。
萧榭双膝一软,跌坐在地。
“你怎麽还是这麽钝啊?听到『穆恬』两个字,难道没有半点感觉吗?”
是啊,穆恬,牧天。他居然完全没想到。
“你……你……你不是……”萧榭完全丧失了说话能力。
“你以为我完蛋了?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妖魔没那麽容易挂掉吗?唉,可惜啊,让你失望了。”
“你的法力……”
牧天露出灿烂的笑容:“全部恢复了,而且比以前更强。最重要的,我终於自由了。”
怎麽会……
“我稍微讲解一下,你听不懂就算了。上次不是说过,天象运行很异常吗?那阵子就是太阳、月亮跟金星(也就是我的家乡)逐渐连成一条线,这可是几百万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奇观。就因为这几个星的气场太强,所以把我的力量吸走了。巧就巧在这里,银狼谷四周的结界本身就是跟我的妖力相呼应,妖力越强,结界就越坚固,我的妖力消失,结界也跟著减弱。也是托了你的福,官兵炸山的时候,把结界炸毁了,正好让我脱身。等太阳月亮跟金星一分开,我的妖力就连本带利全回来了。”
萧榭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呆了许久,总算恢复神智:“恭喜,那你现在可以回老家去了。”
牧天悠然微笑:“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想啊。我为什麽要回去?”
“你自己说,这里住的全是下等蠢物,无聊得不得了……”
牧天缓缓走近他:“只要有你在,就不会无聊。”
萧榭猛然跳起,转身想夺门而出,偏偏门已经消失了,只剩一片密不透风的墙壁。
萧榭把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因为牧天的逼近而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我跟你的约定已经结束了,你别想再碰我!”
“嗯,看得出来你现在过得很惬意呀,可是我还觉得不够耶,怎麽办呢?”
“那是你的事!”
“的确是我的事,所以我会很『认真』地解决。”
“不要碰我!”挥出去的手被抓住,牢牢固定在墙上。牧天贴上身来,他几乎没有空隙可以呼吸。牧天的右腿强制挤入他双膝间,大腿时快时慢地磨擦著萧榭股间。
“嗯……”紧紧咬住嘴唇,却关不住漏出的呻吟声。牧天一张口,整个含住他的耳朵,湿热的舌头灵巧地舔舐著;萧榭想摇头摆脱他,下颚却被有力的大手固定,动弹不得。股间是他越来越不安份的大腿,就在来回的蹂躏中,顶端开始湿润了。
“不……不要……”他的声音破裂,呼吸几乎终止。牧天的手已经移入他衣襟,在那熟悉的胸膛上攻城掠地。萧榭的身体从原本的奋力挣扎,变成了无意识地跟著牧天的动作摇摆。就在这时,已经差不多要暂时停工的耳朵听到了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後是萧辕进门的脚步声,还有他对随从下令:“去叫慈王爷过来。”随从应了一声。
萧榭倒抽一口冷气,努力举起发软的手想推开牧天,随即又听到萧辕开口:“算了,王爷大概已经睡了,明天吧。”
萧榭张嘴,许久才用气音说:“我皇兄……会听见……”
牧天露出可恨的笑容:“你别出声不就得了吗?”继续舔他的颈子:“要让他听不见也是可以,不过这样比较刺激呀。”
“你!”
萧辕显然精神很好,一下命令侍从为他更衣,一下又叫人送茶,然後又是开抽屉找东西,再命人磨墨备纸笔。萧榭提心吊胆地听著隔壁的动静,咬紧牙关免得叫出来。
“!”他忽然被猛然压在桌上,牧天俯视著他:“不准想他!这种时候只能想我,听到了吗?”
萧榭在心里大骂,还不都是你要刺激才会弄成这样!
上衣在一瞬间化成碎片,牧天含住他胸膛一边的红蕊,猛力一吸,萧榭全身打颤,叫声几乎就要破口而出。他用力咬住嘴唇,整张脸都扭曲了。
“求求你……”眼泪沾湿了脸颊,不住地啜泣著。
“求我什麽?”牧天还在装傻:“哦,你是想让府里的人全部变成聋子,听不到你的声音吧?是不是啊?”少年不住地点头,震落了许多泪珠。
“那麽,把脚张开。开大一点。弯到桌上去。用手扶住。”
萧榭伸出颤抖的手,持住自己双脚脚踝。在这屈辱的姿势下,他的裤子随即不翼而飞,全身毫无防备,而且门户洞开。
“放心吧。我才没大方到让别人分享我们的秘密哩。”语声甫绝,已经压上了他。
触到那滚烫肌肤的同时,萧榭闭上了眼睛,放弃了一切反抗的念头。
他终於明白,在初次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一生的沈沦。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