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吓了一跳。我不太跟外人谈自己的,尤其是感情世界。
“失恋过吗?”他直来直往的问。
“没有,”我紧张地玩着糖包,想了片刻后,老实的说!“因为我从没谈过恋爱,”我稍停一阵子,最后补上一句,“原因不难猜。我喜欢的人对我兴趣缺缺,喜欢我的人又被我嫌不够称头,这就是有眼光,没条件的苦恼。”
他闻言对我露齿一笑,给我打气。“苦恼的又不只你一个,我也是。”
说得也对,长得帅不一定就无往不利,他不就踢中一个“安安牌”的铁板过?
为了让他宽心,我决定把自己最糗也是唯一的约会经验说出来。
“好吧!告诉你一个约会经验。但听完后,可不许笑。”
“我答应。”
于是我就告诉他,“我在国外念书时,被当地一个学生追求过。当时我想没鱼虾也好,就答应跟他参加一场聚会。我想难得有人注意我,即使身材不好,也还是得增加对方的印象,于是刻意打扮自己,特别跑到纽约找了服装设计师帮我做了一套掩饰缺陷的衣服,还穿上紧身裤袜与高跟鞋赴会。
“那个男生谈不上风趣,但似乎很重视我的存在,对我殷勤备至。那一晚,我过得很快乐,直到他暗示我想带我上床为止。”
“美国癞蛤蟆想吃台湾天鹅肉!我希望你有用皮包砸他的脑袋才好。”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我跟他说好,还有他不是美国癞蛤蟆,他是华裔美籍人士。”
“好吧!亚美利坚变种癞蛤蟆想吃福尔摩莎天鹅肉,”现在轮他白我一眼,一副严父模样,不苟同的说:“怎么人家说要带你上床,你就那么老实地跟着人家走?
这样不矜持怎么行!”
“女人要你带她们上床,你就乖乖带人家上床,你又自重到哪里去了?你敢心持双重标准,批评我!”我不客气地揭他疮疤。
他不以为仵,反而拱手道歉。“不敢,不敢。现在女权高涨,我怎敢心持双重标准批评你?请吴小姐继续说吧。”
“他带我到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后,先要我躺上床,然后迳自脱他自己的衣服。
他看起来很紧张,一件衣服脱半天还甩不掉,我只好躺在那里干耗,耐心地等他上床帮我脱衣服,卸紧身裤袜。但当他的手在黑暗中搭上我赤裸的大腿时,我却发出尖叫。”
“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用汤匙挖一小块黑森林蛋糕往嘴里送,还舔了一下汤匙上的奶油。
我见状级住十指,克制自己别去抢他的蛋糕,舔他嘴上的奶油。
我勉强吞下一口唾沫,“我告诉他,我的下半身失去知觉,不能动。他以为我反悔在闹他,有点生气。但听到我的哭声后,他无可奈何地起身去开灯,结果发现我的两节腿没来由的发黑,他这下可被我吓坏,也跟着哭起来,后来,我要求他将电话递给我,我自己叫来救护车上医院才得以甩开他。
“救护车上的护理人员见了我的模样也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我得了坏血症之类的怪病,后来我才告诉他们,我的双腿之所以发黑,是那条该死的紧身裤袜惹的祸,它阻碍了我的血液循环,却成功地帮我逃离一个王八蛋。”我说到这里,两眼直视一八五先生,见他先是一脸不可置信,嘴角随即往上扬起。
我发声警告他。“你不可以笑,该死……你答应过我的……别……笑……”
他嘴一咧开后,就咯咯大笑出来,那张嘴再也没有办法阖起来,弄得整间咖啡店都是他的笑声。
老天,我第一次后悔跟他同处一室,不是因为他帅得过火,而是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很难听,难听到让我恨不能冲到店外找警察来抓他去坐监,因为他再这样猖狂地笑下去,准会被人批评为公害,那我不就成了制造公害的罪魁祸首了。
我一脸尴尬地起身,告诉他,“我得用一下厕所。”实际上却是打着落跑的主意。
他点了头,收敛笑声后将领带往西装口袋放,在我还未能逃之夭夭走人前,扳住我的肘将我往门外推。“吴小姐,这家店唯一的逃生门在前头,我们犯不着多兜一圈参观人家的厕所。”
我们?他用“我们”这个字眼,听来真是有一点怪。我跟他之间说什么都不可能有“我们”,不过,我乐于逃出咖啡店,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我跟他面对面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方才在咖啡店的融洽气氛早散得无影无踪。他沉默一下,才说:“想出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事了吗?”
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想不透他的意思,当了解他指的是我回应他的呼救,跟他串上线的那码子事,已是十秒后的事。“对不起,还没。”我压根儿忘了那档干事。
“没关系,想到再跟我提好了。谢谢你抽空跟我聊天。我率就停在这附近,你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摇头拒绝。“不用麻烦,我等一下在这附近还有一个约会。”事实上,那个约会地点是我家附近的健身俱乐部,我已从公司附近转过来,为的就是避免再次与他不期而遇。“还有,我忘了告诉你,你妈包的粽子很好吃,我室友啧啧称赞。”
他对我露齿一笑,没搭理我口中所谓的“室友”,只说:“喜欢就好,那么我们再见了。”这才离开去找他的车。
望着他令人悸动的背影,我感动得捧住不胜负荷的心脏,求老天让这样一个男人爱上那个五十八公斤的我。
☆☆☆
人生,总是会发生几次意想不到的侥幸,尤其是逆境中的好运,常教人跌破眼镜!
我走了这么多年的霉运,到现在总算时来运转,受到喜神的眷顾。
Mr.一八五没被我吓跑,反而在我与他会晤后的第三天中午,直拨电话找我话家常。他对他心爱的前女朋友的婚礼不提只字片语,反而聊一些青菜豆腐的家常事。
他占着我的专线,抱怨着,“我妈怕我想不开,特别带着我嫂子北上来看我,只一晚,差点把我逼进疯人院。”
“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吧。”
“你不会相信的,我妈半夜造访我的公寓,要我把整间公寓的家具与床换个大吉大利的方位,才放我回去睡觉。”
嗯!一个会包肉粽、迷信又不可理喻的老太太,我能接受这样凭感觉行事的婆婆吗?喔哦!八字都还没一撇,我竟想得那么远。我脸红地说:“知足点,难道你没听过有妈的孩子是块宝吗?”其实不见得,以前我妈在世时,我就不是宝,而是被埋在石砾堆中的玉。
他嗤一声,“我多大年纪了,还指望我当个乖宝宝,未免强人所难。”
“喔!”我听出他话中有话,接下一句。“怎么说?”
“我妈趁我出门上班后,管我来个大扫除,结果猜猜怎么着?”
我不怀好意地猜,“是不是你藏在枕头底下的花花公子杂志和色情录影带统统被她搜了出来?”
“当然不是,”他听来有点受到冒犯,“我从不收集那种玩意的。”
他也大没“英雄本色”了。“那还有更糟的吗?”我好奇得不得了。
他无奈地说:“过期的女用棉条如何?”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吃吃发笑,“你……收集过期的女用棉条?哇!这真是少见的嗜好。”
他哀叹了两声,“吴念香,别挖苦我好不好,那是以前我开家庭聚会时,不知是哪一个同事的女朋友误留下来的,跟我没关系,请你不要想太远。”
我调侃他,“你妈也许以为那是棉花棒也说不定。”
“她起初的确是这么认为,但我嫂子孝顺,随即把正确用途报给我娘,不仅让她增广见闻,甚至把她吓了一大跳。”
“难道她反对你婚前跟女人有来往吗?”
“她倒也不是在这方面上有意见,而是她不相信我这个纯蠢的儿子会跟女人有关系,进而怀疑我近一年受到失恋的打击,患上恋物癖,更莫名其妙的是,她甚至怀疑我赶塔同性恋列车!”
我无言以对好几秒,“你……你妈的想像力未免太……嗯……丰富了吧!”
“一点也不,她还让我了解,姜真是老的辣。”
“喔,这又怎么说?”
“当我正忙着为自己辩白时,她却拿出一叠相亲照,强迫我就地挑几名女生相亲,我若不照章行事,就表示我大有问题,我若大有问题的话,那么她就要削发为尼,以谢我们骆家列祖列宗。”
我口讷地问:“你……没答应吧?”
“我妈是演技派的,陆小芬是她的偶像,她一旦作戏起来,没人能‘爬’出她的手掌心。”
我目一瞪。“你是指陆小芬?”
“不,我是指我妈。”
我紧张了。“所以你答应她了?”
“对,这个周日台北两场,下周末台南两场,接下来的行程得问我妈才知道,看样子得等到过完旧历年才能从这场浩劫全身而退。”
喝,还赶场哩!我的心头被一块乌云笼罩住,却言不由衷地道:“我预祝你相亲成功。”
“谢了,我若有好消息一定通知你。啊,我上司召见我得就此打住,答应我你会多保重,可别一心想瘦而搞坏自己的身子,划不来的。”
我窝心地跟他道声谢,一直到他收离线,我还持着话筒在桌前发呆。
如果……这世界上有那种天灵灵地灵灵的仙丹的话,我的头条大愿是——愿一八五先生的相亲大会场场无疾而终。
☆☆☆
一个月过去,一八五先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进来,我惦记他提过的相亲大事,几番想挂电话去询问他的近况,但又了解自己缺乏立场问他这种事,毕竟他只把我当普通朋友对待罢了。
焦虑让我心神不宁,以至于我逗留在六十五公斤多时不下的体重,竟在一个月内遽减五公斤,更讶异的是,我开始认真上网,去找网站上的电脑心理测验;这在我还是一条四肢退化、脑部发达的抹香鲸时,根本不可能做的事,因为那时的我,上线的目的是购买成衣,若试穿有不合身者,再将原货退回,省得去看售货小姐的脸色。
如今呢?我成了行动派,条条遵照指令行动,比如现在,我就在做一个内在美泄漏潜在性格的心理测验。
首先电脑问我满不满意自己的身材?开玩笑,哪一个女人会满意自己的身材的?
然后又要我跳题,说说我在意自己哪一部分?老实说,从头到脚我都在意。可惜只能二选一,我当然点臀部那一项,选了以后又要我再跳题,接下来就前跳后统地兜个不停,直到我终于碰到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C为止。
原来我是C型的,自然简单的真女人!
怪怪,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这么认为?我若真是自然的话,不会想尽办法减肥,我若简单的话,不会藏了那么多不为人所知的心事。但既然统计数据说我是,我就姑且信了,且看下文怎么说。
基本上,我这型的女人是喜好追求自然、个性随心所欲,却有坚定的执着意念……在我看来,这就大有矛盾。
我心上正起疑,接下来解析我这型女人的意中人时,可让我瞪大眼了。文中劝告我遇上花心萝卜型的男人时,先不要以貌取人,因为对方不见得真就是空心大菜头,因为“率真”是我天成的魅力、吸引人的本钱,但有一个原则得守,就是不能缠他太紧、把他通入死角,如果对方又是那种害怕一下子跳入婚姻坟墓,甚至严重到对长久关系过敏的话,保持适当距离是上上策。
保持适当距离是上上策!
咳!真有那么容易办到就好了。不过,这倒让我打消联络一八五先生的意图了。
我跳出网站下线后,直接开起公事档案夹,整理我的资料库,这时我的秘书苏敏敏将头探进我的办公室,娇声地问:“吴经理,可不可以跟你聊一下?”
聊!我跟她这种脑容量开发有限的漂亮女孩有得聊吗?
我在心里自问着,但还是将刚剪出形的头发往耳后一拨,戴上我的千年玳瑁眼镜,瞄了一下桌上的行事历,正要告诉她我没空时,她人已滑着狐步来到我的办公桌前说:“你到下班之前都有空,我进来前帮你注意过了。”手里还晃着一只先施的购物袋。
一种匪谍就在我身边的感觉毛骨悚然地爬上我的脑袋,我谨慎地瞄了她一眼,心想她对我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多?不过,我还是带着笑眼说:“我很幸运有你这么尽职的帮手。”算了吧!连咖啡滤纸都要我去换,我要一个只顾擦指甲油的花瓶做什么?“你想聊什么?”
苏小姐坐到我桌前,语带关心地说:“吴经理,你最近是不是病了,怎么才四个月不到就瘦成这样,苍白得没精神呢?”
我瞄了一下六十公斤的自己,有点错愕地看着她,支吾地解释,“我没病……
只是改变饮食,多做运动而已。大家都说我瘦下来好看些,还给公司同仁添福利,起码早上赶搭电梯时,超重警铃不会没事乱响。你觉得呢?”
“喔!当然是好看些,只是我很担心你营养不良,怕你减得太过,恐怕要得厌食症。”
我现在总算见识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德行。我微带笑意地跟她保证,“你放心,我有专门的营养师在替我操心,至于厌食症更是不可能,因为我餐餐都有吃,份量可能比你的还多哦。”而且,我不会像你一样,跟男同事吃过一顿美食午餐后,又偷偷跑进厕所,用食指把半发酵的东西挖进粪坑里。
我把以上的话忍住了,毕竟她不值得我动怒。
她似乎察觉到我话里的不友善,笑一下,说:“那我就放心了。喔,对了,我那里有几件不合穿的新洋装,都是名牌的,送你好不好?”
“你那么瘦,我穿得了吗?”我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那些衣服都是我较胖的时候买的,没机会穿,丢掉很可惜。我知道吴经理有钱,不会穷到买不起一件衣服,这些天来你只穿旧衣,一定是你给自己下了一个目标,若不达那个目标,绝不添购衣物吧。”
我老实地同意她。“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不过我得辜负你的好意,因为你我身高差了七公分,可能不太适合。”
苏敏敏马上说:“没关系,我把衣服搁在这里,你可以先试穿再说,若不合适,再还给我。”
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先揣度她所打的算盘半晌,然后告诉自己区区几件衣服而已,她又不可能在衣料上涂化学药剂。也许她是那种只愿和瘦子交朋友的女人。
我刚想完,她马上开口邀请我,“吴经理,今晚我和其他部门的女同事要出去玩,你要不要跟着来?”
我摇头。“谢谢,我家里有事,得赶回家一趟。”
“喔,真可惜。”她咬了一下唇,又开口了。“经理,我最近听总机小姐提起,XX公司采购部的骆经理时常找我们,不知他们是不是又要找我们做广告了?可是我没听广告制作部的同仁提过,难不成有什么商业机密正在进行啊?”
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苏小姐如此三追四问,全是为了骆伟。
我给她一个保证没事的笑容。“商业机密?应该没那么严重吧!他只是偶尔来电帮他们的公司和我们联系感情罢了。”
“喔!原来是这样啊!经理你那么忙,下次再有这种交际的电话的话,你直接Pass给我就好了。我帮你应付。”
“好,下次有这种交际的电话,我一定转给你。”
“那我出去办公了!”
我笑着点头,直到她跨出我的办公室为止。我笑意一敛,目光一转,直接扫到她搁下的袋子。
好奇是女人的天性,我自然不例外。我禁不起诱惑,锁上办公室的门后,决定研究探索她留下来的三件洋装,Armaru!Dior!Chanel!乖乖,每一件衣服刚好抵她一个月的薪水。
衣服虽皆出自名家之手,可惜与我崇尚舒适的品味迥异。不过我还是试穿了一下,本以为衣料子会被我摸坏,没想到穿来不仅合身,还舒服得很,我讶异极了。
但想想其实这一点也不稀奇。若比体重我当然没苏小姐轻,但是我比苏小姐高上七公分,就是这七公分让六十公斤的我看来匀称有形。
我孤芳自赏好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竟然是一八五先生打来的。
他劈头第一句便是,“最近好吗?笑容还在吧?”
既然他大方地问我减肥的进度,我也没必要跟他装傻。“还在,还在。你呢?
女朋友别嫁后用掉多少包卫生纸了?”
他干笑了一下。“抱歉,一包也没有,让你失望了。”
不知我敏感,还是神经质,我注意到线路的杂音很重,我想了一下,要他稍候,将电话搁在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拉开门把往外探,我看到苏小姐手上拿着一支话筒,但光凭这点不足以控诉她在窃听,因为她上班时几乎都是拿着听筒办事的。她注意到我的出现,很快地笑着跟我挥手,我见状自责一下,觉得自己诬赖她了,于是心虚地笑回去,掩门走回桌前,和骆伟继续未完的话题。
“怎么?你是不是有好消息急着跟我炫耀啊?”我压下逼迫性的口气,轻松地问着。
“你真神!怎么知道我有好消息的?”
我闻言诧异不已,人不禁呆坐于桌前,抖着喉音问:“你该不会真的找到你今生的新娘了?”
“我今生的新娘!”他怪里怪气地重复我的话,仿佛新娘这个字眼儿跟洪水猛兽同义。“小姐你也行个好,我骆某人是放过洋的,要不是为安抚我妈,相亲找老婆这种不开化的事,根本是我不屑为之的。”
我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挖苦他,“那你不就真是‘放羊的孩子’了?”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否认,“随你怎么说都成,只要别去跟我妈饶舌就好。”
我会才是白痴!我心上的石头坠地,整个人松懈下来。“你公事忙得如何了?”
“喔,还不坏,我再装一箱就可完成打包了。”
“打包?”我不解地问:“为什么打包?”
“我找到新工作,跟公司辞职了。”他说得稀松平常。
我却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两个礼拜了。难道我没跟你提吗?”
“没有。”因为他有一个月没打电话给我了。
“真抱歉,我该早让你知道。朋友联络上我,提供一个管理咨询的工作,甚至愿意派我出国实习半年。我想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多方考虑后决定换跑道。”
“新老板派你到哪里深造?”我抑制住大哭的冲动。
“纽约三个月,香港、上海、东京各一个月。”
“喔!半年逍遥在外,还真令人羡慕呢。”
他大概听出我口气里的酸楚,安慰我,“嘿,别这样嘛!是朋友的话到哪里都是朋友对不对?我不会忘记与你保持联络的。”
但他有可能因此在异地追上另一个女人。“我相信你不会的。”还哈哈大笑三声给他听。鬼才相信呢!
“对,这样笑才是我认识的吴念香。下个礼拜五晚上,同事帮我在TheDoor办了一场离职聚餐,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空来?”
我迟疑一秒,犹豫不决。虽然我瘦了,熟人见我也纷纷夸赞我是一个大美人,但苗条躯壳下的我,本质上还是一尾缺乏自信的抹香鲸。太多的关注与询问总让我无所适从,光是想像他的同事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打量我,就令我紧张。“嗯……
那天我刚好有事。”刚好有事,一向是我的招牌词。
“不能挪下吗?”
“那要等我问看看才知道。”我跟他打着太极拳。
“喔……”他光是一个音,就袅袅地拖了近三秒,才又开口。“你该不会交男朋友没让我知道吧?”
“我?男朋友?”我很快地澄清他的怀疑,“没这回事。”
“承认也没关系的。我也真是少根筋,你不可能吃饱没事想瘦身……”
“我没有男朋友。”我截下他的话。
但他没放在心上,迳自道:“原来是你交了男朋友。这样好了,就下个礼拜五,你带他一起来聚聚……”
这次我用吼的,“我说我没有男朋友,你耳朵聋了吗?”
他总算闭上嘴了。“既然如此,你下礼拜五就得到场,要不然,就等于承认你有男朋友。”
喔,他跟他妈有得拚!“我才不接受这样低劣的勒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的,我有男朋友……”
“下礼拜五,六点,我在TheDoors门口等你。若怕无聊的话,记得带个伴来,男的女的都成。”他说完,马上将电话挂了。
我有一点气,电话简直就是被我摔上的。
也不知为什么我最近这么容易上火、动怒,事实上,我发现自从我瘦了之后,想法变得刻薄,脾气变得异常不稳定,说来就来,不比我胖些时来得有人情味。也许心宽真是会体胖,或者我该倒过来,说体胖后心宽才是!
我脱下苏敏敏的衣服往衣袋里塞,大步横过办公室,将袋子放在苏敏敏的桌头,下着命令,“苏小姐,请端一杯咖啡进来给我。还有,你敢在里面吐口水、放健素糖或安眠药的话,我会把你所有的不良纪录抖到董事会去。”然后不理两手掩着耳朵的苏敏敏,调转脚尖闪回我的老巢,大门一掩,疗伤去。
也因此,我没去多想苏敏敏为什么会在我还没发飙前就先知先觉地掏着耳朵。
到后来,我才了解,原来是跟我摔电话的动作有关。
☆☆☆
那天晚上我放我的营养师鸽子,提早到健身房报到,这四个半月来,我从一个没人搭理的胖女,变成一个人人抢着搭讪与礼让的靓女。这种天壤之别的待遇没让我得意,反而让我对这里的男人感冒,如果不是为了五十八公斤的目标,我根本不会踏进来,忍受男人打量我胸部的目光。
我踩完脚踏车后,回更衣室找水喝,行动电话也恰好在这时响起。我本不想搭理,考虑一番还是接听了。
是我的营养师,来电提醒我没按时赴约,并询问我的体重。
“六十二公斤。”我照我昨天量出来的成果,多报了两公斤。
她似乎安心了,再次提醒我,以我一七三公分的身高得出来的BMI(BodyMassIndex)标准指数上限是二十五,下限是二十,而六十公斤是她建议我减重的最低限度,如果我再减下去,BMI指数少于二十的话,就算过轻有碍健康。
本来我就不大鸟那个什么BMI,偏偏我有职业病,心算不差,脑子自动起算。
一米七三乘一米七三等于二点九九,再以二点九九除体重六十,算出来的指数大约是二十没错。但我的目标是五十八公斤,才不管指数怎么说。
我敷衍地跟营养师保证,“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留意的。”但心中却已把她当成阻碍我美梦成真的敌人。
从现在起,只要有人嫌我瘦,都遭到我的白眼对待。很奇怪的,我的女性友人里,只有李怀凝和我继母曹静香没发表任何意见,而男性熟人里,只有我爸和骆伟发表过不苟同的意见。这真是个奇怪的对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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