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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周振侯的八夫人风光娶进门。

    娶妻当日,桂雨閺当日是上宾,他冷眼瞧着朱釉咬牙切齿的瞪着刚拜完堂,娇滴滴坐在周振侯身旁敬酒的八夫人。

    八夫人的出现,宣告她跟其他女人一样,没了利用价值,直接被打入冷宫了。

    她前后“受宠”不过三个月,却葬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她悔恨不已。

    “七夫人。”不知何时,桂雨閺来至她身旁。

    她惊喜的转首,随即笑容冷下,因为桂雨閺的表情阴霾得教人胆寒,“你也想奚落我的失宠?”

    “失宠?你有得宠过吗?”他哼笑。

    “你!”

    他撇她一眼,“我敢说丞相从头至尾就没碰过你,他根本不喜欢你。”他用着平淡冷峻的声音直言。

    她倏地变脸,“谁说的?!丞相爱极了……爱极了我的身子,等着好了,那八夫人就算来了,也无法独占他的床,我会重新夺回丞相对我的宠爱的!”不愿意被他看成笑话,她挺着背脊道,尽管这番话,也着实不宜对个男子说。

    “是吗?”

    她恨透了他那似笑非笑,明显鄙视的目光,“桂雨閺,我会让你对当初错待我的行为后悔的,丞相只是一时信任你,但他个性猜疑,我是他的枕边人,只要我在他床头嚼几下舌根,你等着重新滚回街上乞讨去吧!”她恨恨的说。

    “就凭落魄的朱家三小姐,还是被丞相打入冷宫的周府七夫人?”他笑容更加藐视。

    朱釉火烧心头,愤然的瞧着他潇洒起身走向周振侯面前,谈笑风生,活脱脱是周振侯高升右丞相后,空下的工部尚书之位最佳的接位人。

    他,桂雨閺,后起之秀,青年才俊,前途似锦,而她,朱釉,跟着一个对她毫无兴趣的老男人,青春流逝,等着老死后院。

    不,她不会让自己这么悲惨下去的,谁说她动不了桂雨閺,只要她放手一搏,一定能有翻身的机会!

    当夜,朱釉用尽心思的打扮自己,要与新来的女人争宠,今晚,她要成为周老头的女人,不容他再拒绝,所以不管如何,她也要挑逗他要了她!

    没错,桂雨閺不知从哪得知的事实,周振侯从没碰过她,顶多就在她身上摸两把,也就兴趣缺缺的离去,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让他不满意?她的身材傲人,肤若凝雪,这样的极品,她敢说绝对比他新迎进来的第八个女人有看头的多,可偏偏周老头就是不碰她,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她今晚一定要搞清楚!

    她浑身喷上香精,薄纱的前襟露出深深的乳沟,衣裙的下摆一样是薄纱缝制,将一双匀称双腿展露无遗。

    这样的喷火肉体,就不信激不起老家伙的火花!

    可惜她身上还带着那日在街上被暴民狠打的伤痕,不过这无妨,也许老头见了更不舍,会追问是谁下的毒手,她就顺势将过错全推给禾小米,要老头替她出气,就不信届时桂雨閺保得住禾小米那贱丫头!

    她来到周振侯房前,听见里头正传出秽言秽语的叫声,哼!老家伙竟碰了那女人就是不碰她!

    一种不如人的愤恨感让她挺起胸膛,打算进去抢男人。

    “啊——”突地,房里传出了尖叫声。

    这女人可真淫荡,可这声音……尖细得不像女人的声音,而且声音有点惨……

    这怎么回事?朱釉吃惊且疑惑的走近房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门闯入?

    “失宠?你有得宠过吗……我敢说丞相从头至尾就没碰过你,他根本不喜欢你。”

    “桂雨閺,我会让你对当初错待我的行为后悔的!”

    “就凭落魄的朱家三小姐,还是被丞相打入冷宫的周府七夫人?”

    桂雨閺鄙夷的话还在耳际飘散不去,她一咬牙,闯了进去,但这一闯后,她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了。

    房里的周振侯爱的对象不是那新娶进门的八夫人,而是两个被绑在床上的男童跟女童。

    两童约五、六岁左右,全身被脱去衣服,四肢被绑成猥亵的姿势,两张小脸惊恐的哭泣,而他们的身上都有着被凌虐的伤痕。

    她呆若木鸡的瞧着周振侯毫无廉耻的禽兽行为,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谁允许你闯进来的!”周振侯大怒。

    “丞相——啊,七夫人,你怎么闯进来了!”原本守在门外的侍卫,也不知怎地,拉了一晚的肚子,刚才又去跑了趟茅厕,才赶回来就发现七夫人闯进丞相的卧室里。

    这下糟了!

    “我……”朱釉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是该立即退出,还是……留下?

    “你这女人不想活了!”丑事被撞见,周振侯眼中杀气立现。

    她心惊,难怪他不碰她,并非不喜欢她,而是他对正常女人没兴趣,喜欢的是男女幼童,他娶了几房的妻室,全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他能尽情享受这变态的情欲。

    这下清楚明白自己闯下大祸了,这等丑事宣扬不得,更何况被她亲眼撞见,她恐怕性命不保!

    她当下吓得转身要逃,周振侯狰狞的扯住她的头发,粗鲁的将人拉回屋内,瞪了也受惊不孝的侍卫一眼,那侍卫毕竟跟了他已久,再笨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事,脚跟一转,出了房,将房门由外锁上。

    朱釉惊恐的看着房门被关上,头发又被周振侯扯得剧痛,她想呼救,才张口,一双鞋子就塞进她口中。

    “你这女人传的这么暴露闯进来,今晚是想诱惑我吗?贱货!”周振侯不屑地用力撕破她的衣物,意在羞辱,可当见到她身上的伤痕后,莫名的兴奋起来。

    “原来你也喜欢玩自虐这套,好,太好了!”他极端变态,原本对她没兴趣,只因见到她身上的伤痕,竟然兴致勃勃了,由桌上取来燃烧的蜡烛。

    “你想做什么?”她大惊失色。

    “做你喜欢的,淫娃!”他淫笑的将蜡油直接往她身上滴。

    “啊——”她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只不过她不知道,她叫得越大声,他就越高兴,滴完一整支蜡烛的蜡油,再拿过另一支烧烤她的脚底板,她惨叫得哭喊无门。

    “小子,你真奸险啊!”项大同眨着眼,啧啧的说,“唆使笨女人自己去送死!”

    桂雨閺斜睨着他,“你也不差,那侍卫的泻药不是你下的吗?若没你,那女人也惹不了祸上身。”

    项大同毫不内疚,得意的大笑。

    就连桂雨閺都笑得见了牙齿,小米瞪着两人,“你们两个够了没?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得知这两人的恶行时,她已来不及阻止,这会朱釉遇到周振侯那变态,铁是凄惨绝路!

    虽然朱釉有时真的很娇蛮讨厌,但她可不想见到她下场这么惨,这,这太不人道了!

    “嘿嘿,谁教那女人敢欺负咱们的宝贝……呃,好吧,你的宝贝,就你桂雨閺一个人的宝贝,这总成了吧?!”瞧见桂雨閺不赞同的嘴脸,项大同没好气的更正。

    小米粒那日被鞭伤带回后,这小子那张脸恐怖得连他都不敢接近,就怕被波及致死。

    从那时他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这小子不怒便罢,一旦惹到他发怒,对方必死无疑。

    “我已经警告过那女人别惹你的,她不听,这后果当然得自行负责。”桂雨閺阴笑道。

    “就是啊,这女人蠢到极致,把你的话当作耳边风,这是自食恶果,怪不了人。”项大同掩嘴笑着,完全附和。

    这朱釉会为了报复桂雨閺嫁给周振侯,已经够蠢了,还敢动他的心肝宝贝,这不是蠢上加蠢嘛?

    “你们!”小米气得站起来,不过才起身,就扯动身上的鞭伤,痛得她又坐下,两个男人见状,哪敢再贫嘴,纷纷围到她身旁。

    “我们不说了,你别乱动啊,这鞭伤再裂开,这疤痕就留定了,到时候丑了,雨閺可就不要你了。”项大同急说。

    “不要我了?”她徐徐眯眼的问向某人。

    桂雨閺恼怒的怪项大同。“你在胡说什么?米儿变得再丑,我也不可能不要她。”马上自清。

    “对对对,你再丑雨閺也不会不要你的。”项大同只得努力挽救。

    “我是多丑了,丑到你们要这样费心安慰?”

    这话一出,两个大男人语塞了,喝喝,这世上还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女人真不好伺候啊!

    “米儿,你当然不丑,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已与美丑无关了,更何况,你在我心目中,已是无人能及的重要。”

    桂雨閺说完,已有女人自己投怀送抱,偎着他连眼眶都红了。

    项大同夸张的摇着头,钦佩钦佩,这家伙舌灿莲花,分明是哄女人高手嘛!他还真小看了。

    “喂,整治完了朱釉这只小虾米,真正的恶徒你何时下手痛宰?”项大同怕再继续看两人亲热相拥下去,自己的眼睛会受不住的长针眼,挑了严肃的话题赶紧打断两人的卿卿我我。

    桂雨閺的瞳眸果然骤然转沉,“差不多是时候了,这几日你要兄弟们收拾好,等我去让周振侯吃几颗定心丸,再编几个美梦给他后,咱们就出发了。”

    “天下要大变了吗?”怀里的人儿忧心的仰头问。

    “嗯,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或力挽狂澜的,这是坐在龙椅上的人好大喜功,无心于朝政让奸臣把政的结果,他们得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项大同也点头同意,这天下真要大乱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靖康二年,金兵长驱直入,攻下汴梁,并且俘徽宗,钦宗,后妃,宫人等数千,将珍宝搜刮一空,徽宗等金人封为“昏德公”,钦宗则被封为“重昏侯”,史称“靖康之耻”。

    还在作掌管天下春秋大梦的周振侯,一夕间被金人俘虏,被俘当日,他正脱光裤子在强奸男童,那丑样教闯进的金人仰头大声耻笑,也不让他穿回裤子,就这么让他羞耻的光着下半身的走进牢房等着问罪。

    在牢里的他惊疑不定,还不敢相信汴梁竟会被攻陷,桂雨閺不是告诉他,汴梁是安全的,周边有汴梁府调来的大军护城,金狗不可能打进来的,可是为什么转眼变天?

    莫非是这小子骗了他?!

    再瞧瞧这牢笼里,满满被俘的宋臣,偏不见桂雨閺的踪影,这小子逃了吗?

    他恼得咬牙切齿!

    到了夜里,没了裤子,他冷得直打抖索,跟同牢的人索衣要遮丑,竟无人愿意帮他,原因是他被俘时在房里所做的事,被守牢的金人谈笑间传开了,同牢的人听闻后不齿他的行为,纷纷避而远之,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可耻。

    他抖着身,只得含恨的躲到角落去,径自盘算着自己虽是朝廷大臣,但是也才刚接收政务,作恶不及蔡京几个老贼,金人应该不会怒斩了他才是,他还自忖,为求活命,他打算变节投效金人,自愿带领刚占领汴梁的金人查抄皇宫以及住在京城的所有皇族高官,这样应该能够保命……

    果然,在他提出自愿效忠后,金人便让他出了牢笼,他松口气的带领金人查抄换皇宫,撬开宝库,金人一眼就看见一样东西,双眼冒火,冲上前抱着三彩马,激动不已。

    周振侯见状,心惊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这是昏德公还是重昏侯收藏的宝物?”金人首领对此物爱不释手,奸恶的周振侯见了,心头有了比较。

    “这不是宋朝两位昏君的,这是小人的,是那两个昏君强占了小人宝物。”周振侯大呼。

    “你的?”

    “没错,就是小人的。”身为宝物的主人,若再愿意自动无条件献上,一定更能彰显他效忠的成一,金狗也会更加信任他。

    金人首领朝左右使了眼色,立即有人上前粗鲁的架住他,他吓了一跳。

    “这,这东西虽是我的,但是我既效忠金国,就愿意将这宝物献上。”自己刚才话说慢了,才让这些金狗以为他要拿回此物,他赶紧补充道。

    哪知那金人首领的脸色更难堪,两个架住他的侍卫表情也显狰狞,周振侯吓出冷汗,是哪里出错了?

    “这匹马是假的,咱们要真的,把真的交出来!”金人首领凶神恶煞的说。

    “假,假的?怎可能?这是真的!”他愕然道。

    “还敢欺瞒?!这三彩马上的彩纹是一张地图,是当初唐朝与我交战,我方战败,谈和时君主送给唐朝大批金银,但因为唐玄宗才登基,时局正乱,怕人觊觎,便要求我方将金银暂时藏在一处咪咪地点存放,等时局平稳他再派人去取,然而唐玄宗又怕东西遗失,于是要我方君主将地图烧于这三彩马上。”

    周振侯稳住震惊,他一直知道这匹三彩马藏有巨宝,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弄到手,可他想不到,这批宝物居然跟金人有关,而且这匹三彩马并非如传说的,是由唐玄宗命人烧制的,而是金人所制,这……完了,他的自以为是,让他自掘坟墓了。

    “事……事隔数百年,这批金银可能——”

    “哼,那批金银据说唐玄宗没有动用,因为唐朝富裕,那笔钱就被埋着,渐渐被遗忘,而他的后代在唐朝即将败落前,曾想过挖出好解救困顿的国库,但这三彩马那时就已遗失,从此销声匿迹至今。”

    “此回破城时,我主便得到消息,这三彩马在宋宫出现了,他交代闯进宋宫后一定要寻得此物,好追回属于我金国的钱财,果然也让我给找到了,但居然是个赝品,你!敢说这东西是你的,是宋朝昏君强占去的,那就表示一定是你为了不让宝物被夺,所以将真品藏起,你赶紧交出东西来,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金人首领逼问。

    “啊!”没料到事情会如此演变,他吓白了老脸,“这,这是真品……”

    他的脸颊被用力甩了一个耳光,连牙齿都被打了三颗,“还敢说谎?!”

    周振侯吓破胆了,“这……这真是真品,你……何以说它是假的?”他不住抖声问。

    “真的在马蹄上圈有一道银白色的铁蹄,而这马上铁蹄已不见了。”

    “你……又没见过真品,怎……怎知马……马蹄上有铁蹄?”他笃定这人也不曾见过当年的三彩马。

    “当年,那只三彩马被送到唐宫后,多疑的唐玄宗担心我方也知藏金地点,遂在藏金地换上重锁,而这解锁钥匙就是这四只铁蹄,所以我君特别嘱咐我,若得此马,小心不能弄坏这四个马蹄,但这只陶马哪来的马蹄?这分明是假的!”

    周振侯惊愕得无法言语,当年他曾看过的那一眼,虽然仓促,但确定并无马蹄……“这马蹄在民间辗转经过多人之手,有可能,有可能已损坏——”

    “是有可能,但我更相信你是私心不想宝物被夺,藏起来了。”金人朝着他呲牙咧嘴,凶恶得似要将他开膛破肚。

    “我真的不知道铁蹄在哪!”周振侯嚎叫不止。

    然而金人根本不信他,两人硬将他拖往牢房,严刑拷打,用尽手段整得他皮开肉绽,十指俱断,日夜哭嚎——

    恐怖腐臭的死牢里,走进了两个人。

    “你们要见的人就是他了。一刻钟后又要行刑了,这回要拔他的牙,你们动作快点,有话快说,有事快问。一炷香后我会回来领你们离去。”狱卒说。

    “是,多谢小兄弟了,这是谢礼,你收着吧!”女人由袖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全数交给了那名狱卒。

    狱卒眉开眼笑的接过,离去了。

    四肢被挂在墙上,奄奄一息的人,吃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要来见他,老眼这一瞧,登时怒容满面,“你这阴险的小子,是你害得我被俘,还拿了假马诓我,让我落得这生不如死的下场,现在竟还有脸敢来见我?!”周振侯舌头去半截,口齿不清,依然张口怒骂。

    桂雨閺阴霾的望着他,瞧他被足足折磨了近一个月的凄惨模样,他今年六十,可瞧起来已是八十龙种老人,头发全白,身上满是被烙铁的痕迹,皮肤溃烂得无一处完整,十指没了,眉毛被剃,连鼻子都被削去了一半,这金人够狠,够毒,也够野蛮,竟可以将一个人折磨至斯却还没弄死他。

    “敢,怎么不敢,我总得亲自来瞧瞧你的下场,否则,咱们之间的恩怨怎么了结?”桂雨閺形容森然的说,这仇人的距离一直离他遥远,在他一步步的结网设计下,终于可以让这恶徒尝到应有的恶报了。

    他身旁的小米双手环抱着他的腰,给了他最无言的支持,他感激的朝她一笑,这丫头坚持跟他来,她说这一刻要陪在他身边。

    “恩怨?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周振侯吐了一口黑血,吃惊的问。

    桂雨閺脸色阴沉愠怒,“你这人造孽太多,终究激不起自己有多少仇人。”

    “我是你的仇人?”周振侯不解。

    “你忘了十八年前住在临安的归家了吗?”文化的是小米,她神情愤怒的提醒他。

    “临安归家?”他睁大了眼。

    “你为了夺宝,不惜办成强盗,杀了这一家人,别说你不记得了。”小米胸口涌出了一道异常尖锐的刺痛感,这份痛感是心疼身旁男人的遭遇而来的。

    “你,你跟这一家人有什么关系?!”周振侯惊愕的问向桂雨閺。

    “我是这家人的儿子!”桂雨閺眼神冷冽的盯着这被严刑逼供得半死不活的老人,一字一字的说出。

    他一脸的错愕吃惊,“怎可能?你姓桂不是嘛?”

    “那夜之后,我改姓了。”他森冷的轻扯嘴角。

    “啊!”归……桂……相近的音,但他怎么也没联想过,桂雨閺是归家的人!“你是当年的那个男童?”他想起某些事,颤声问。

    桂雨閺笑得险峻,“没错!”

    周振侯脸色瞬间刷白,“真……真是你?”仇人,难怪!老迈的脸庞,不断颤抖。

    桂雨閺瞧着此刻心虚畏缩的人,不禁想起多年的仇恨在午夜梦回时,是如何的侵扰折磨着他——

    那夜,父母俱遭毒手,残破的马车上只剩他一人活口。

    “找,给我找,翻开所有的行李,一定要找到宝物!”

    大批的黑衣人杀完人之后,开始逐一翻箱倒柜,找的是归家的传家宝——三彩马。

    “找到了,大人,在这里!”有人兴奋的大叫。

    周振侯雀跃的冲上前去,捧住那只色泽鲜艳的精致宝马,“果然让我找到了!”

    瞪着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两具尸体,他朝他们得意的吐了一口口水。

    “早一点拿出来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你们偏要反抗,为了躲我还连夜由临安要迁徙到汴梁,多此一举,这会全家被灭口,是你们不识时务的结果,死得理所当然!”他抱着宝物狂妄的大笑。

    “你这杀人魔,还我爹娘命来!”稚嫩的哭喊声伴着小拳头向他袭来。

    他低头看见小男童虽然哭得激荡,但生得极为眉清目秀,是个少见的漂亮男孩,他色欲立起,猥亵淫亵的揪住小男童,往浓密的灌木丛里拉去,刚到手的宝物不放心交予任何人保管,暂且将宝马搁在身旁的草丛之中。

    “你这恶人,要做什么?放开我!”小男孩惊恐的哭喊。

    守在外头的几个黑衣人,自然了解主人的癖好,虽不齿,也别过脸去,狠心不理。

    灌木丛里,小男孩抵挡的力气比不过大人粗暴的蛮力,衣物被羞耻的褪尽,手上没武器,他用力咬上仇人,周振侯吃痛,反手揪住他的头发,重重给他一巴掌,小男孩嘴破流血,仍奋力抵挡不肯就范,周振侯色心既起,不可能罢休,发狠的捶打他,残忍的就爱你个他打得小脸变形,最后扯下腰带,缠住他的手脚。

    “瞧你还反抗得了吗?这会肯乖乖伺候大爷我了吧!”他纵声淫笑。

    小男孩身体强烈的抖擞着,恐惧的瞪着他缓缓走向自己,那夜,在那粗糙刺人的树丛里,湿软肮脏的泥土上,灌木刺痛了他的肌肤,泥土沾污了他的身子,男孩的眼泪撒在草地里,吞噬下了他所有的悲愤!

    良久后,将他蹂躏得几乎断气的男人,在走出灌木丛之前忽然震怒的大吼。

    “马,我的马呢?”他惊愕不已,那只宝马他明明就摆在身侧,怎么一回头,竟不翼而飞?!

    连衣物都未穿妥,他立即冲出灌木丛,愤而指着他带来的黑衣人。

    “是你们当中的人偷走我的马吗?”他大声质问。

    黑衣人个个莫名其妙,无辜的摇头。

    他不信,认定这宝贝一定是让这群人藏起,敢觊觎他处心积虑才得到的东西,该死!

    他在众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拿出一瓶东西,朝众人撒去,这些人的身子只要稍稍沾上一点粉,立即像呼吸被夺般,紧抓着喉咙喘气,呼吸不到气息,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不消一刻,全断气了。

    “哼,你们敢背叛我,就得死!”周振侯狠毒的说,开始在死人身上搜索,觉得东西一定藏在他们身上那个,可是脱光每一具尸体的衣物,就是不见他的宝马,他愕然,忿忿的想再回头诘问小男孩,是不是他趁自己不备时藏起了?回到灌木丛后,地上只剩他绑缚男孩用的腰带,而那本该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男孩也不见了!

    他倏地心惊。

    一时纵欲,竟让他失去至宝!

    “当时是你拿走了三彩马?”周振侯了悟过来,激动的问。

    “不是,是一名乞丐目睹我的惨状,救了我,连宝马也一起帮我带走。”桂雨闅说。

    “项哥哥真好心,要不是他,你可能……”小米眼中的泪水不由得奔腾而下,说不下去了。

    “项哥哥是我的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情。”桂雨闅沉声道,“而这小人!”他转首,恨恨逼视羞愧惊慌的周振侯,“我非得铲除这败类不可!”

    “你……你放过我吧,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补偿我的过错……”周振侯已彻底明白,这小子是如何设计他,如何心思缜密的教他像傻子一样走入他设下的陷阱里,他懊悔已晚,明知求饶也无用,但软骨的就是希翼能有一线生机,无耻的不住请求对方绕过他一命。

    “不能!”代为回答的是小米,她神色坚定,表情冷肃,“你作恶多端,桂哥要扳倒你,不单是为自己以及家人复仇,也是为了那些被你残虐过的孩子报仇,更是要解救其他的孩子免遭你的毒手。”她少有这么狠心的时候,但这人实在罪大恶极,心软不得,不除,只会遗骸世人!

    “不……”周振侯惊恐的再呕出一团血块,“我……我要告诉金人,这马是你给我的!”他要挟。

    “你不早说了吗?但如何?有用吗?”桂雨閺冷笑。

    “是你贿赂了在汴梁的金人?啊!也是你告诉金人宋宫内有这样宝物的?!”他恍然领悟,这小子料定他会为了求生而投效金人,领着金人查抄皇宫,然后这一切的发展就如他所预料的,自己将被这么得暗无天日!

    桂雨闅大笑,“你说呢?”

    “你!”难怪他怎么供出桂雨閺的名字,金人都无动于衷,只拼命对他用刑,死命要逼问出铁蹄的下落,“可恶的臭小子,王八蛋,我杀——”

    “时间到了,两位你们得走了。”狱卒来了,手上还多了一副拔牙的镊子。

    周振侯一见那镊子,所有狠话全化为厉声惨叫,还立刻尿失禁,嘴里发出如猴子般的吱吱叫。

    桂雨闅牵起身旁小女人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两人轻松走出牢房,在灿烂的阳光下,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周振侯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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