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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晚餐是令人紧张的事儿,只有唐·华安泰然自若,他谈他的,不理睬塞林娜凝固的表情。然而,唐·阿贝多的眼睛却老是不离她那苍白、忧郁的面孔。

    她觉察到他的担心,但装不出有兴致去品尝食物。当时,华安野蛮地坚持要按他的做,使她震惊不已,于是她想也不想便从衣柜中摸出一件奶白色的衬衫穿上,简朴地衬起那串在她冻结了的心口上泛着冷蓝色光的宝石项链。

    唐·阿贝多皱起眉头。“我一直在考虑,”他对华安说,但眼却望着塞林娜垂头丧气的脸孔,“在你接管庄园之前最好能让你们俩去度度假——延迟了的蜜月。”他固执地继续说,对他们的缺乏热情视而不见,“去海边过几个星期是不错的,我曾打算远行一趟去拜访西班牙的亲戚,但这可以等你们回来再去。你会喜爱我们夏天的胜地的。塞林挪·维尼亚一德马分有着美妙的海滨和好旅馆——甚至还有一间赌馆,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

    她相信华安不会同意,刚要开口就听得他回答:“那里肯定很吸引人。到海边也会对那孩子有好处。”

    但就此点上唐·阿贝多十分坚决:“蜜月只是两个人度的,温迪要留在我的身边。”

    塞林娜的嘴唇刚分牙便让华安截去了她的分辩。“你说的也许对。就这样定了吧,那么我们明天一早起程到维尼亚一德马尔去。”

    他祖父等晚餐一完使高兴地离开了,单独留下他们两人。这是一个闷热的夜晚,微风缓缓从窗口吹进来,但丝毫减轻不了他一走就当头罩下来的窒息气氛。

    “喜次去散散步吗?”华安建议道,他一点儿也不在乎那种烦闷。

    塞林娜想要拒绝,但随即决定,干干别的,不管什么,总比关在屋内度过好,于是她点头同意。

    “我去給你取条围巾。”他站起身出去了,一阵之后,带回一条绣花厚丝巾。“这条很好。”他走近,“结实而轻巧。”

    她因为他的接触而脸红起来,用手紧紧捏着他披在她肩上的围巾两端。

    “放心吧”他冲着她的举动说道,“我没打算全毁了你拥有的物品,只是那些惹人生气的罢了。”

    “我觉得奇怪,一个宁愿自己的情妇妩艳的男人竟要坚持让妻子有高洁的风采。”她尖刻地讥讽道,他的野蛮动作仍然使人痛恨。

    华安深深地端详着她:“我们有句谚语,是这样说的。'只有不被问及的女人才是高洁的'。当然,这位孩子的在场足以证明,难道这样的情操能够落到你身上?”

    她匆匆走过他,避开他挖苦的眼光,免得他看见她落泪。同时,她强烈地感到高兴,她已经抓住了这一武器,用它可以折磨他的傲气。她若使用得当,他终将会发现她的在场难以忍受而十二分愿意提供资金让她回家。

    他们沐浴着明如白昼的月光,荡进那近乎于热带的美丽花园。花园建着房子,周围种满按树,形成了一堵屏风,挡住了远处的建筑物。

    “巴迪比阿家族一向是这一庄园的领主。”华安一边走一边开始懒懒地解释,“牛仔们不单只把我们看作是雇主,而且看作是一个大家庭的头。”

    “或者是看作远离世界一个小天地的独裁者!”她驳斥道,“你们感到骄傲,工人们不允许挨饿,但你们从不会想到去提高他们的生活标准。我毫不怀疑,牛仔们一生下来就依附于这庄园,而他们当中无论谁都会发现很困难——不,不可能——在他处找到工作,假如他企图离开的。”

    他骄傲地挺直身子说:“我们的工人是自由的,他愿意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都行!”

    “就象我一样自由吗?”她奚落道,“你十分清楚别处庄园的领主不会雇他们,只有在城市他们才能找到工作。你们巴迪比阿部是暴君,使用起人来只当作木偶而不是血肉之躯,迫使他们违背心愿去按你们的做,就拿这次度假作例子吧,你明知我不愿到海边,尤其不愿意和你一道去!”

    “难道与我作伴几天的光景那么吓人?”他说。“你需要休假,你颜容憔悴,需要找个有使人尽情欢快气氛的地方,象维尼亚一德马尔,去轻松轻松。而且除此之外,”他声音绷紧了,“得让我祖父保持好的情绪。成功已几乎在我掌中了,倘若一起度假是取得一个王国的先决条件而不只是假期本身,那么我们就要去度假。在这一点上,你是对的,我将不允许任何东西阻碍我的计划。然而,既然我现在觉得对你要更慈善一点,我保证你对陪我去维尼亚一德马尔不必有疑虑——真的,我要尽力保证你欣赏这一个不会有冲突的假期。因为你的合作,我要使它成为值得纪念——作为对你有能耐服务的奖金。”

    他们翌日早上起程了,飞机由华安驾着,象鸟一样飞向蓝天。他穿着敞胸衬衫,样子悠然自得,似乎决心过好这次意料之外的休假,有否他的同伴作陪都关系不大。

    他往旁偷看一眼挺坐的苗条身影,她双手搁在膝上,一副表请既有激动又有紧张。

    “你喜欢开一下吗?”他的话使她惊愕。

    塞林挪一缩。从视野中消失了,“不,谢谢。”她拒绝道,察觉出他的恶作剧。

    他按按操纵杆,飞机抬起鼻子,笔直爬往天空。塞林娜感到有股无形的力量把纤细的身子压住椅背。血液涌进她的耳朵,气在喉咙处卡住了,讲不出声来。华安动动杆子,有一秒光景,她轻松了;随后他使飞机急速旋转,载着他们疯狂地直插大地,速度之快使她相信一场灾难是无法避免的了。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准备承受碰撞,这时,就在她的嘴唇无声地祷告之际,她觉得飞机拐了个弯,引擎的尖叫声变为柔和的搏动声。

    他睁开眼,看见他咧开嘴的笑面。“傻瓜,”他说,“我们会死了的!”

    他大声笑道:“可飞得多痛快!闪光的速度,留下蔑视的余迹。”

    她聚集起四散了的机智。“飞吧,你一定要这么飞的话,先生,可得一个人飞。就个人来说。我宁愿悲惨地活着而不愿光荣的牺牲。”

    余下的航程,是平静地飞完的。飞机开始失重了。准备降落。下面是瓦尔帕来索。

    “你奇怪我们叫它天堂谷吗?”华安向下点点头。

    塞林娜伸长脖子往下看,下面的城市象镰刀一样成半月形围着一个港口,港口布满船只,巨大的吊车正装卸着货物。

    让她失望的是,华安租来的汽车运直穿过城市而去了,她本来想慢慢欣赏这座分级的、建筑在从海湾拔起的山岩上的城市。“城市建成两级,”他告知她,“分作上下城。下城绕着海湾,是商业区,而上城是住宅区。两部分用缆车连接。”

    沿着瓦尔伯来索海滨往北开了十五分钟车之后,他们来到了维尼亚一德马尔,塞林娜立刻让这里的景象吸引了。延展而去,平坦的白沙滩上,饰着点点鲜艳的阳伞.海浪冲刷在海滩上,泛起了明快的色彩。离海滩不远的地方,一辆辆马车的的得得地走过一幢幢古老大屋和新房子。高大的棕桐树和松树整齐地列在大街两旁。到处种满鲜花。

    “多么沁人的芳香!多么缤纷的色彩!”她惊叹道,眼睛高兴地瞪大了。

    “城市法律规定每户人只要有地方种花就必须种上。”华安笑着,伸手去摸车门把手,这时他们的汽车已经停在一间庄严的旅馆前了。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华安穿过门厅,走进电梯,一直坐到大楼的最高处,然后给引到顶层的一间套间。这里通风透气,装饰着春天的色彩,巨大的窗子把不平静的湛蓝色的太平洋框作一幅图画。

    “你喜欢这儿吗?”华安走到她身后发问,她站在窗前心旷神治地望出窗外。

    “真是惊人的好!”她转过身子。面带开心的笑容,大大的眼睛深处保留了一些海洋的闪蓝色。

    她使他失去防备了。由于习惯了老是碰到猜疑以及隐晦的敌对,他似乎对如何应付她无拘束的愉快不知所措。他凝视得那么久,使她察觉到自己的忘情,以一笑掩饰脸上慌乱的红晕。

    当她不安地慢慢走开时他拉长声子说:“我愿意忘记你是个女人,你若愿意忘记我是个男人的话。我厌倦了这场性别间的战斗。为什么我们不放下武器,同意在这次逗留期间休战?”

    忘记他是个男人!他在要求办不到的事情!然而她点头同意,同时把中指交叉在食指上,以消去说谎的罪过。

    “好!”他的笑容使她动摇了一下,“那么既然我们已经同意作为玩友,我们就先清醒一下,然后去看看这个城市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有两个相连的房,当中有一个洗澡间,他让她占头一个房。她穿上一件领口镶边、袖子有方格纹的白衣服。这时她听得见他并不悦耳的嗓子从淋浴的溅水声中升起。

    他把云一样的金头发别起时她的手颤抖起来。是激动?是害怕?她带着走着瞧的心情,两者都不愿意承认,告诫自己情绪不要过高,得提防这西班牙人的沉重的礼品。

    但是华安一走进房间她便把自己的警告全忘了。他象魔鬼一样英俊,穿着黑裤子,一件合身的T恤就象第二张皮一样紧绷着他富有弹性的肌肉。

    “你准备好了?”他很满意她的打扮。伸出手来,她把手指插入他的掌中,数月来第一次强烈感到一种青春的幸福。

    头一个小时,他们沿着海边,饱尝海滨上成群在日光浴的快乐人群所散发出来的欢快气氛。华安给她买雪糕和新鲜海味,她笑着反对,说这会倒了她的胃口吃不了晚餐,但华安不管她那么多。他们坐在一堵墙上观看随着海水起伏的,泊在港口中的船只,观看边波逐浪的海鸥。

    塞林娜走进套间的客厅,感到浑身发热和幸福。华安给她倒水,她感到一阵冲动要感谢他。

    “今天真好玩,”她的裙子随着她坐下而翻滚,“你作我的朋友要比作我的丈夫好多了。”

    他面带难以测度的表情把水递给她,然后便喝自己的水,喉咙的肌肉随着每咽一口而平滑地移动。

    她眼睛疑惑地注视着他放下的空怀子。他于每样事情都是充满活力的,连喝水也是一样!她知道他固执而狡猾——难道是她自己傻,只是看到他话里的表面价值?难道他的转变只是个钓饵,诱她产生虚假的安全感?他是个精力旺盛、血气充足的男子,而他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没见过嘉比丽娜……!

    他捉住她的眼光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内疚的一笑。

    “友谊是一种慢慢成熟的果子,亲爱的,我们的友谊就象一种新酒,当它陈了我们就要愉快地喝。”

    塞林娜暂时解除了武装,她回笑了一下,执起他伸过来拉地起身的手。“穿衣服去,是用餐的时候了。”他以头示意窗外正在黑下来的无空,“我们早点吃,然后去搜索天堂谷里最大的快乐。”

    十一

    他们两人并排坐在一张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品尝好吃的食物。

    “给我讲讲你早年的生活,”华安问道,“你孩童时幸福吗?”

    “很幸福。”她闪着柔软光辉的眼睛捕捉住他的目光,“我双亲是非常好的人,”她回忆道,“我想他们把我宠坏了,可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起码直到——”她淬然顿住,脸庞染上了颜色。

    “对,直到……?”他的眉毛不解地皱起。

    “知道……他们死。”她口吃地道。

    “他们是和我双亲一样,死在一块?”他带着同情的声调问。

    “不十分一样……先后相差六个月死去。”

    “要是这话题会令你痛苦,我很抱歉,也许我不该问。我只是多少有这么个感觉;你并不一直总是这么冷漠,我真希望生活在还未来得及给你青春的妩媚留下伤疤之前,我们就相见了。温迪的父亲——你父母赞成他吗?母亲们保护她们子女行动之迅速是闻名的——你母亲把他看作你合适的丈夫吗?”

    她脸上的红晕加深了,无法形容地感到一种不老实。她真诚地回答:“我母亲很喜欢他。”

    “呵!”他沉思地领一顿,然后进一步问:“那么你认为她会怎样看待我?”

    塞林娜正是经常向自己提出这一个问题并且找不到满意的答案。他是完全超出她们的理解范围之内的,她相信,母亲会象她自己那样敬畏他。她憎恨巴迪比阿们的独断专横,然而她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无可匹敌的,就象远离凡世的恒星在头顶闪闪发光。

    华安不耐烦地等着她答复。她深深吸一口气:“我母亲象大多数的妇女那样,很易为妩媚所动,赞美美貌,为恭维所折服,但是……”

    “对。讲下去。”他皱皱眉头。

    “她不会喜欢嘉比丽娜,”她不安地告诉他,“她永远不会把幸福和财富联系起来。”

    “你是说她宁愿温迪的父亲不名一文?”

    她父亲的脸孔从面前闪过,使她温和地口答:“我曾经听她说过:他有富有的心肠,使得财富成为多余的东西。”

    他猛然挺直,突然怒火凝胸。“真奇怪,你受骗了!我听起来,你母亲真是愚不可及,根据你的说话,我必须把你的不幸完全归咎于她的身上!一个母亲应该十分了解男人,一接触就立刻知道她能否把女儿托付给他,但她似乎盲目的多情善感,容易上当,没有一点判断力!”

    他不给时间她分辨,拖她出了餐厅,然后穿过门厅,走出旅馆外。

    “我们去哪?”她喘着问,快步跟着他走。

    一部的上溜了过来,他把她拉了进去,对司机说所:“到赌场。”然后他挖苦地对他说:“在那里多余的财富可以买多余的东西……”

    尽管夜还是相对的早,但赌场已经挤满了人,优雅的女人满身珠光宝气,而男人也穿得堂而皇之,自信十足,旁若无人,似乎输赢在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吊灯挂在桌子之上闪着光芒,每当赌徒从一张桌移去另一张桌去转转运气,带过的轻风便扇动了吊灯垂下的透明璎珞。开赌人抽出赢数或打出大牌,无论筹码滚进来还是滚出去落到一个赢家的口袋部不露声音。

    这气氛直透塞林娜的脑子,强烈得象烈酒冲进未尝过酒的咽喉。她说了一声谢谢,当华安把一把筹码塞进地的手里。

    “试试你的运气。”他微笑道,诙谐又回来了,“你喜欢在哪张桌子开始?”

    “在带有个转轮的那一张吧。”她说道,似乎受轮盘赌所吸引。桌子只有一个空位置,她钻了进去,感到一阵不安,因为华安在她肩膀上面俯身指点。

    她谨慎地把三个筹码放在九字上,紧张地等着,只听得开赌人一抽:“红九。”她意识到赢了。

    “我赢了,华安,我赢了!”

    “那么继续下去,朋友,”他鼓励道,“新手总是有运气的,真没法解释。”

    一小时过去了,她还在赌,高兴地看着成堆的筹码越来越多。这时,华安已经在她身边找到一个位置,被她的好运气几乎弄得不知所措。

    “我现在该停了?”

    “不要停,除非你愿意,”他答道,”对一个女人来说,运气不衰,胆子越大。”

    塞林娜既感到胆大,也想搞恶作剧,她把所有筹码都堆到她第一次选择的号码上。轮子开始转了,那个小白球滴溜溜沿着圆周转,起初很快,接着越来越慢,最后摇摇晃晃滚进了其中一条槽。

    “红九!”开赌人拖长嗓子道,把很大一堆筹码推到她面前。

    她不知道这里头究竟有多少钱,只是瞪大眼睛对华安说:“我不想再玩,我很有钱了吗?”

    他轻轻地抽搐着嘴角,“你还没有成为富翁,但你已赢了三几千英镑。”

    “三几千……!”血涌上了她的双颊。“可那妙极了——我还从来没掌握过一百镑之数呢!”

    “是吗?那也许你是明智的,死拿着得来的东西不放。喷泉升了起来便一定要落下去,而我不想看见高兴的神情从你的漂亮脸孔上消失。喝一怀庆祝一下怎样?我们必须用香滨酒来为你的好运气祝酒。”

    离开之前,他把她的筹码兑了钱。直至他把厚厚一迭钞票递给她时,她才意识这是确确切切的事实。他的目光从手里的钞票上溜到她的小荷包上。

    “我给你保存好吗?”他皱皱眉头。“我来照管可能更安全。”

    塞林娜死盯着那迭钞票,突然间醒悟到她有生以来头一道拥有钱,足够的钱去买自由,逃走,摆脱目下的困境。在华安的手上,捏住的钱足以为她和温迪买飞机票,余下的也够保证她们在她回到英国后找房子、找工作的当儿不会挨饿。

    她突然察觉到他眯缝着眼的注视,喘一口气说:“不,谢谢你,我自己保存,我的钱包有很多地方。”

    “很好。”他耸耸肩,把钱递过去,她用手颤抖地接住。

    出了赌场他叫了辆的士把他们开到夜总会。塞林娜在华安拖上前来的椅子上坐下,打量舞池中一对对旋转着的舞伴。华安在一旁叫了香槟酒。一阵子光景,一瓶搁在冰块桶里的酒给送到他们的桌子上,瓶塞“蹦”地打开,于是液体便闪着光泛进他们的玻璃杯里。

    “浅金颜色,表面冰凉,里面却隐藏着激烈——这样描述对你也同样适合,亲爱的!”他举起杯子嘲弄地道,“是什么思想打扰你一贯安详的额头?你在算计我什么吗?”

    她握着杯子的手吃惊地一摇,洒了一点酒在桌子上。“当然不是!”她回复镇静。华安会准确地度出她的思想,他似乎者是比她走前一步。可是这一次不能让他猜出她的思想方向,务必把他的直觉诱向别处。诱!当她勇敢地对着他的针尖般锐利的眼光时,她作出了决定。

    她没有感到一丝儿的良心不安,眼睛含羞地穿过杯口卷出了一个秋波,细语道:“和我跳舞好吗?”

    他双眉飞起答道:“当然好,亲爱的。”

    当投入他的怀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年轻、象样的男性跳舞了。

    然而华安却过于象样了。他贴得那么近,以致他的嘴唇不时擦过她的额头。他浪漫地摆动,在她耳边悦耳地哼着曲,有趣地审视她涌着红晕的脸庞。

    “轻松一下。”他喃喃道,“你应该忘却我是你的丈夫,把我当作朋友,记得吗?难道友谊应该造成敌对?”

    塞林娜醒起要哄骗他,于是极力硬要让肢体听使唤,逐渐便觉得身子能随心听欲,让他引着老练地在乱纷纷的跳舞人丛中穿游。最后他把她引回他们的桌子前时,她衷心地笑了。

    “再喝点香滨,”他催道,倾倒着细颈瓶子,直至她的杯子溢出酒液来。

    她用不着更多的刺激,她的心情已经和杯子里翻动着的气泡一样沸腾了。然而,她贪婪地一饮而尽。华安满意地再把她的杯子斟满。

    “噢,最好不喝了!”她抗拒道。“我能够感觉到酒正在涌上我的头!”

    “而我能够感觉到你正在涌上我的头,亲爱的,”他答道,并蓄意地迎着她的目光,“我迅速地发现自己忘却了你的以往,希望今晚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从某种意义上说,确是如此。”他伸手过去捏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一位年青、美丽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我为之愤恨、向我索取自由的妻子。你的不幸经历并没有给你清白的外貌留下印记———真的,我现在正开始体会到我祖父那种老对你这种女性小心翼翼的态度。也许你的清白是从夏娃那里继承来的。尽管夏娃没有祖先去继承聪明,然而她却找出了一条路子会毁灭主宰她的配偶。”

    “我没有希望仿效夏娃:”尽管她辩驳,她还是感到羞耻,记起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完全解除他的武装,让他忘却她钱包里的钱,从商不去留意它伪可能的用场。

    她激动得发狂的睫毛眨下来,迭起她的内疚,这时便听见他轻声地道:“我相信你,亲爱的,你最大的罪孽就是你一点罪孽也没有。”

    在余下的时间里,他们共享一种和睦关系,这使塞林挪既感痛苦,又感到消魂。他们踏着梦般的音乐跳舞。他们倾谈,然后再跳舞,每一次她投入他的怀抱都比前一次要情深一点,每一次他都以占有的心情拘紧她。到了他们决定离开之时,她已经害怕她操纵的情势会急剧失去控制。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升起的欲望以及他为了保持他们IWfe拉图式的关系所作的自制。

    他们坐的士日旅馆时街道已空无一人。他们俩舒服地坐在后面,华安的手臂搂着她的腰,她的头发象一把丝扇子般散落在他的肩匕在短短的途中,没有吭过一声,但在这的土里的小圈子中却可以感受到一股紧张气氛,它堵住了受控制的情绪,这情绪正喊着冲来免得让人要承受它的后果.一走进套间,塞林娜便惊恐起来,想脱身逃掉,便喃喃道:“很晚了,你原谅的话我就直接去睡觉了。”

    她刚从他身旁走过便让铁打的铐扣扣住了腰部。“先别。亲爱的。”他消沉的口吻让人吓了一跳。“我们首先得喝点好入睡的酒。”

    针尖火辣辣地刺着她的手臂,当她小声地哀求:“我不想再喝了,华安,请让我走……。”

    他以行动作出回答,他猛然用手缚住她的双臂,用力把他抵在胸膛上。“你不能此时离开我!”他低沉的声音颤抖而使人害怕。“今晚和我呆在一起!让这一晚成为我们的蜜月。并不是因为我祖父愿意这样,而是,因为我们自己愿意!”

    他们的蜜月!她的喊声让如饥似渴地寻找反应的嘴唇给封住了。

    她象落进圈套的动物一样极力要挣扎出来,但她的挣扎似乎只能逗乐他。

    “来,亲爱的,”他从喉咙里吐出一阵细语,“你知道我希望什么,把你交给我,让我来驱除躲在你心中的恶魔吧。你觉得自己是凡人。然而你仅有一半活着。另一半和那鸽子一道埋着,那鸽子振翅飞进了你的生活,他那脆弱的双翼简直不能把你提到快乐的边沿。别,别害怕力量,我漂亮的妻子,秃鹰飞得快并且强壮,能一直去到天堂的大门!”

    “而且当他满意了他便一松爪子,把他的猎物投进地狱的深渊!”她用力推他,发现自己在害怕中有着超人的力量,挣脱了开来,让一张桌子挡在他们中间。“这些就是你的承诺,先生!”她奚落道,“你的朋友都象我一样那么憎恨你吗?”

    他猛然立着不动,一副疑惑的神情,双眼搜索着她的脸孔,似乎在怀疑她说话的诚实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慢慢地宣布,他那不道德的本能受制住了,“你今晚的态度是一种鼓励,甚至是一种调情,所以为什么要突然摆起这毁了的美德来?我会想象到,你在放荡得出奇的以往中所有的经历本来可以告诫你,要干不打算完成的事是愚蠢的。”

    “就算你对,我以往是犯了一个错误,先生,而且付出了价钱。然而,这经验起码教会了我一条——千万不要未算计一下代价便再次去爱。”

    他狠狠地盯了她好一阵子,然后嘲弄地向她一躬身。“人们说爱是带翅膀的友谊,”他嘲道,“我真愚蠢,忘记了你是喜欢用你漂亮的双脚死死地站在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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