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青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
「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那种普通人有什么好报的!」
她抓起桌上的花瓶,直接朝正在播报着娱乐新闻的电视砸过去。
锵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水和艳红的玫瑰花也散落了一地。
她的助理小蕙看到,吭也不敢吭一声,连忙去拿清扫工具来弄干净。
胡青青穿着高跟鞋,咬着手指甲,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于是她拨了一通电话,等着那一端的人来接。
「青青,-到底还想怎么样?」湛海青打着哈欠,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我想怎么样?你答应我的事情呢?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追那个死老百姓,我才是主角耶!」她忿忿的说:「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干嘛要陪这个废物睡觉呀!
「我有什么办法可想?」他不耐的说:「大家对-早就没兴趣了,我已经帮-弄到贝尔丽的代言机会,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别再来烦我了!」
「你……湛海青!你敢挂我电话试试看!」
她才一讲完,就听见电话断线的嘟嘟声。
「气死我了!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才是主角!」
她才是代言人,大家应该把焦点放在她拍的广告上,而不是一直去追逐那个只拍一张海报的人。
电视依然在播放着,镜头带到了下午湛海蓝出现,强力介入的画面。
记者甲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这种情形前所未见,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执行长湛海蓝是国内知名的单身汉,一向低调的他,今天在媒体前强力护美的举动,是否也代表好事近了?」
胡青青气得头都昏了,劈头就骂助理,「-是死人呀!不会把电视关掉,我给-薪水是叫-来作少奶奶的呀!什么都要我自己来!」
小蕙无辜的说:「我在擦地……」
脾气这么暴躁、对人这么不客气、又见不得人好,难怪一年会换八个助理。
自己不红了,就酸别人,唉,这种人……
「擦-的死人头!把电视给我关了!」
她扑到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又顺手丢掉,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张快让她抓狂的海报。
「咦?那女的好面熟喔!」
她想了半天,又大声的叫小蕙帮她找遥控器开电视,找了半天找不到,又是一阵乱骂。
小蕙赶紧在被骂到脾气都要上来时,用手直接压下电源。
电视终于重新有了画面。「咦?是她!」
那天她去找湛海蓝时,差点撞到她的那个女孩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完全没人知道她的身分?这根本就是在玩花招、搞噱头、耍媒体嘛!
那个臭女人抢走了她的一切!
她才应该是媒体的焦点,站在湛海蓝旁边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要知道,我不是对-不敬。」宁檠手里握着电话,十分严肃的说道。「而是因为攸关性命,所以我才不得不做的。」
司雪晨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宋吉儿则是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得到司雪晨的谅解之后,他继续对着电话说:
「我要一个海鲜披萨、一个夏威夷披萨,要有芝心的,起司都加倍,送到湛园警卫室-知道湛园吧?……嗯嗯……这么有名喔!呵呵……对,是呀,这里是有一个培训中心……现在有谁喔?就那个宣传通告都被取消的一片歌手宋吉儿呀!我?我是宁檠呀……」
大概是因为对方尖叫,所以他把话筒拿得远远的,「我当然是宁檠,骗-干嘛!那,有没有打折?」
「你够了没有!」宋吉儿从沙发上跳起来,火大的扯掉电话线。
「喂!我还没有讲完!2他摔掉电话。「-干嘛啦!肚子不饿呀?我都快饿死了,为什么不让我叫披萨?」
唉,司雪晨的手艺……他实在没有污蔑的意思,不过真的是太恐怖了!
也只有湛海蓝那个怪物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叫披萨就叫披萨,你说那一堆有的没的干嘛?」宋吉儿火大的说,
「我的通告没了,你很爽是不是?」
「很爽是称不上,快感倒是有一点点。」他诚实的说。
「你还敢说!」她抓起抱枕,对他丢了过去。「都、是、你、害、的!」
害她满满的宣传行程都被取消,公司要她先在这里「避风头」。
「是-自己要去的,我有叫-跟吗?」宁檠哼道……「被-这家伙连累,我也很倒楣!」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他跟宋吉儿的关系,并且对于他在冷冻期间还能跨刀演出她的MV感到有些好奇。
宋吉儿狂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
他们的争吵只要一开始,没有三个小时是不会休兵的,这一点司雪晨已经很有心得了。
所以她在战争一开始时,就连忙俏悄的溜出战场,直接到一楼的舞蹈室。
她得把握时间练习,这样才能在试跳的时候有完美的演出。
那奇妙的一夜,她不确定湛海蓝有没有替她改变了什么。
她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舞台在他的眼睛里。
她知道,他会一直看着她,从头到尾。
宋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抱着膝坐在地板上,用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她跳舞。
完全沉浸在音乐和动作里的她,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直到一个小节结束,她才注意到。
1吉儿,-什么时候来的?」
「我看了一会了。姊姊,-很喜欢跳舞啊?」宋吉儿把手里的矿泉水丢给她,「我看-好快乐的样子。」
她喝了一口水才说:「嗯,我从小就喜欢跳舞,一开始是自己乱跳,六岁开始正式学舞,一直到现在。如果不喜欢,我想我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练习吧。」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姊姊喜欢跳舞,就像我喜欢唱歌一样。」
「差不多吧,我们一起加油喔!」
宋吉儿叹了一口气,「不过都是被宁檠害的,我一起步就遇到困难了。」
「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说得也是,说不定我也会遇到我的湛海蓝,帮我解决所有的问题。」她笑着的脸上写满了暧昧两个字。
「遇到-的湛海蓝?」她不解的重复她的话。
「别跟我说你们没有什么喔!他把-保护成这样,宁愿引起公愤也不让-曝光,-不知道阮百泓跟丁诠在记者会的时候,把他骂得多惨,他一定很喜欢-才会这样的。」
她立刻胀红了脸,急忙辩道……「没有的事,完全不是-想的那一回事。」
「一定是!如果不是为了喜欢的人,谁会做到这种地步呀?」宋吉儿笑咪咪的说:「我只要一想到那一天,他突然这样出现,把-救走,完全不管事后要面对多大的舆论攻击,我就觉得他的勇气过人。」
「不知道这次得损失多少?我听电视上说,好像不少耶!」
司雪晨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压力,在她心中,她总觉得他无所不能,几乎没有任何事能够击垮他。
「那、那怎么办?」她有些着急的说:「会不会影响他的事业?」
「这么担心他,还说两个人没什么吗?放心啦,再怎么烂的摊子,也有办法收拾的,早上湛海蓝的爸爸已经跳出来讲话了。」
「我一直以为大老板只会泡妞,其实还是很爱护儿子的嘛!」
他强势的谈话内容,她还印象深刻呢!
大意是说他绝对支持湛海蓝所做的任何决定,环球传播内部人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变动。
他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有人还要追的话,那环球也会给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其实这根本就是威胁了,给个清楚明白的交代,就表示谁要再大做文章,就等着接受环球的压制吧。
他湛可齐这个媒体大亨可不是被叫假的。
宋吉儿笑了笑,「而且他也是很爱护未来的媳妇的,嘻嘻,我听妈妈说过,-的学费都是湛先生资助的,原来他早把-当自家人了。」
1吉儿,真的不是这样的!」她自己也被弄糊涂了。
湛海蓝为她做的一切,真的是喜欢她的表现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他曾说过她是他的责任,是哪一种责任呢?
一整个下午,司雪晨都因为宋吉儿的一番话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了很多食谱,可是好像都没有看进去。
她一直想到湛海蓝,无法克制的想着他。
她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他的名字,内心深深的悸动着,原来这就是她的爱。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爱上他了,那个看来冷酷但却异常温柔的男人。
司雪晨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在乎他的举动、他说的话,原来是因为她的一颗心早已经牢牢的系在他身上了。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当她注意到外面天色已暗,才发现居然快要六点了。
「啊,都这么晚了!」
她连忙收起食谱,穿戴好围裙,准备跟食材奋战。
虽然她是个无可救药的料理白痴,但湛海蓝还是会回来吃晚餐。
如果真的像吉儿说的,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那他还真是牺牲得彻底。
正当她要将一条鱼丢进油锅里时,石嫂走进来说道:「雪晨,-在做饭啦?老爷刚打电话回来,他说今天晚上他要招待客人。」
「啊?」鱼从她手里落下,滚烫的油溅到她手臂上,痛得她立刻缩回来。「好痛!」
「烫到啦?赶快用水冲一下!怎么还站着?」
石嫂立刻把她拉到水龙头下,「快冲水,怎么样?痛得厉不厉害?」
「不要紧。」她苦着脸说:「老爷说今晚要招待客人喔?」
天哪,她煮的东西那能见人呀!
像知道她的忧虑似的,石嫂笑着说:「放心吧,老爷常常这样,临时带人回来吃饭,我打电话去饭店,叫他们派人过来。」
因为湛可齐常常一想到就会举行小型的派对,所以仆人们早就很有经验知道如何安排了。
他们会联络环球前几年开的饭店,让他们派一整组人过来,包括侍者。
司雪晨这才放下心来。「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当然不用。老爷说了,他找了一个厨子来暂代-妈,要给-多点时间练舞。」她笑着说:「雪晨,我说-也真是好命,老爷和少爷都这么帮-,我可没看过他们父子俩对谁那么好过。」
「我很感谢他们的。」她由衷的说。
「所以-才要用成功来感谢他们呀!虽然-妈没说,不过我知道她心里对-的期望可大了,-千万别让大家失望喔。」
司雪晨点点头,「我不会的。」
很奇怪的,她应该要感到很有压力才对,可是她居然只感受到那些满满的关爱,
大家都对她太好了,她的确是个幸运儿。
司雪晨坐在台阶上,托着腮,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
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从湛家主屋传来,她在那优美的旋律中闭上眼睛。
她只点亮了院子里的一盏小灯,所以所有景物都有些昏昏暗暗的。
她继父和弟弟到医院去了,因为怕记者纠缠,打扰了她妈妈,所以她继父坚持不要她去。
她站起来,随着音乐声轻轻的舞动身体,彷佛回到了八岁那年的夏天。
她对湛海蓝的认识,就从那里开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看着她的时间变多了。
她总会在回头的时候,接触到他的眼睛。
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所看到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喂!」
一个熟悉的嗓音中断了她的舞步,她惊喜的睁开眼睛。
篱笆的高度比他的身高还矮一点,因此她可以看见他的脸和肩膀。
1这是什么花?」
她伸手将落下的头发塞到耳后,微微一笑,「我已经知道了,这叫繁星花。」
那个午后,这个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让她忙碌了一个下午,只为了寻找它的名字。
现在,她总算能回答他的问题了。
「嗯。」他点点头,「跟-一样。」
「跟我一样?」
「都是星星。」他伸手玩弄着那小巧的红色花朵。「-知道吗?蝴蝶最喜欢这种花,颜色鲜艳、花蜜明显。」
她是最耀眼的一颗明星,是他遥不可及的一颗明星。
隔绝他们的不是距离,而是血缘。
不管他恨了多少次、痛了多少次,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无法原谅他的母亲,让他变成雪晨的哥哥。
如果那一天,他不曾进到母亲房间、不曾碰触她的物品想念她。
他也不会看见那封信!
她写给司启圣的信。
圣,我怀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是你的孩子,你来决定他的命运吧……
湛海蓝这才明白,他这个早产儿,是足月的早产儿。
早在他母亲嫁给父亲时,他就已经存在了。
他明明知道司雪晨是他的妹妹,跟他流着同一个男人的血,他明明知道的。
可是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日渐激烈的感情。
他爱她,从她八岁开始,他就在等她长大。
那封信,在多年前的那一天,杀死了他所有的感情。他真的这么以为。
一直到机场的相遇,他才知道,那份感情,一直没有消失过。
她走到围篱边,仰着头问他,「你特地来告诉我的吗?」
「没有,里面闷,出来透透气,随便走走。」他将领带拉松,1一个无聊的餐会。」
「有音乐、有美食,怎么会无聊?」
「或许是因为旁边的人不对。」他脱口而出,随即把脸转过去。「没事了,我先走了。」
这个无聊透顶的宴会,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将博爱医院院长的千金介绍给他,在座的都是一些他父亲的老朋友。
他借口要打一通很重要的电话,暂时离开了那个充满男人笑声的晚宴。
他知道自己深爱的人是谁,也知道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靠近她。
他知道放任自己的感情燃烧是天大的错误,但他完全无法控制。
「等一下!」她连忙跑出去追他,「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湛海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说吧,我在听。」
「我……」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一颗心紧张得彷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该怎么说呢?
难道要直接跟他说,我刚发现,我爱你?
「有话就直说吧。」
「我是想说,谢谢你。还有这些日子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她深深一鞠躬。「真的很抱歉。」
「道谢和道歉的话就免了吧。」
那是身为哥哥该做的事,虽然他该死的想离她远远的,却又没有能力转身走开。
他看着她的眼里,始终是爱呀!
「不是!」她看着他转身又要走,连忙跟上他。「我是想说……」
「说什么?」
看她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他也忍不住开始感到好奇,她究竟要跟他说些什么?
夜风不断吹着她的头发,害她得用手压往头发,才能阻止发丝在他身上缠绵。
就这么一抬手,他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绷带。「怎么了?手受伤了?」
「嗯,煎鱼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我看-还是离厨房远一点好了。」他皱着眉,「看过医生没有?」
「小烫伤而已,石嫂已经拿药帮我擦过了,不用看医生啦。」
他虽然不曾温言问候,但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
她拉了下他的衣服,停下脚步,低下头道:「其实我是想说,我、我发现……你一定听很多人说过了,也许你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我、我是鼓起了勇气@@」
「-到底要说什么?」他低头看着她柔顺的头发,忍住想要触摸的冲动。「我在听啊。」
「我、我发现……」她抬起头来,鼓起所有的勇气,一双亮晶晶的美眸充满坚定。「我爱你!我、我想让你知道。」
对湛海蓝而言,这真是个严苛的考验,他要将自己的灵魂、感情完全都抽离,才能够拒绝她那双纯真的眼。
她说爱他的声音,应该是天籁。
但是血缘,却将天籁变成了魔咒。
「-别开玩笑了!」
湛海蓝发现,也许自己真的是个无情的人,否则他怎能在内心热爱的同时,表现出冷酷的样子?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她被他的冷淡吓了一跳,「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不过,算了,那都不是重点。」
她难堪得想哭,但她还是靠着仅存的勇气,将她要说的话全都说完。
「也许你对我做的一切,目的不是我所解读的那样,可是我既然明白了我爱你,我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么做。」
湛海蓝冷冰冰的说:「-不需要感谢我,更不需要用-的爱来回报我。」
「我的爱不是回报!就算你不曾为我做过什么、就算你没有带我走出恐惧,我想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弄错了!我会这么做,是因为-失去了父亲,而这个遗憾有可能是我母亲造成的。」
他昧着良心说谎,完全不能承认对她的眷恋是出自于狂爱,
一旦他动摇了,情况就会失去控制。
他将无法掩饰对她的所有感情,他会害她受尽煎熬。
「司雪晨-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我会当作今天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她看着他,喉头像梗了一团硬块,酸酸的,非常的难过。她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她的眼泪就会流下来。
她咬着唇,「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千万不要爱上湛海蓝!
这句话突然在她脑中闪过。
是谁?是谁在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时,就已经先预知了今天的悲伤?
「好,晚安。」
「是你爸爸说的。」她轻轻的说。
「什么?」
「你爸爸说的,他说为了我好,要我不要爱上你,因为很多事情是不可以的。」
湛海蓝浑身一震,「他真的这么说?」
是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呢?
连他都让雪晨知道了,很多事情是不可以的。
司雪晨转过身去,缓缓的往前走,而湛海蓝也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方向从来没有一样过。
谁都没有回过头来,再看对方一眼。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回头,那份炙热的爱,将会无法掩饰、无法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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