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狭小的电梯里,空间仿佛都凝滞了般,每一个呼吸丁美满都觉得伤筋动骨。她紧挨在电梯门口站着,以便等下能第一时间逃开,可是只要目光稍稍一动,就能看到镜面设计的电梯沿壁里反射出的画面。
她没办法做到眼不见为净,那个烂男人就站在她身后,还任由着他新欢整个人往他身上黏,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么如胶似漆般。
直到这一刻,丁美满才开始后悔,为什么就不接受林爱的建议呢?
虽然那方法烂了点,但总好过只能招架无法还击啊。
“天夏,你说刚才那位小姐是不是有病啊。美满打扮得那么漂亮,连我都自叹不如呢,居然还拦着她不让她进来,瞎了眼吧。美满,你也真是的,有邀请函怎么不说一声,早知道就该坐我们的车一起来嘛。”即使是愤恨不平,莫蔷也能伪装出好似在娇嗔的语气。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丁美满的难堪和闪躲呢,就是因为看得太清晰,才不舍得放过这个炫耀胜利的机会。
“嗯,你的确不如。”天夏回得心不在焉,灼热视线一直胶着在丁美满身后。
一袭短款的白色雪纺短裙,把她不算高挑却比例完美的身材衬得刚刚好,胸前大V领的设计本该是春光乍现,她还算保守地用披散下来的长发遮挡了不少,却反而更挑起了欣赏者的探究欲望,无可挑剔的背部线条在露背设计下一览无遗;腰间的银色闪片腰带,也让这件看似普通的短裙增色不少。清淡的裸妆又刚刚好,不会太过招人。
看来,这一年多她活得很滋润,懂打扮、懂搭配、懂怎么在不经意间让女人味满溢流泻,是不是也开始懂得怎样在男人面前颦笑暧昧,妥善利用自己的姿色优势,所以才一再强调他们已经离婚了,她也可以有其他男人,现在的她足够精彩,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想到这,他唇线紧绷,眼色一沉,按捺住想要把她打包带回家的冲动。
“啊?”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贾天夏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却让莫蔷尴尬至极,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只是对于她的疑问,贾天夏丝毫都有心思搭理,只顾着和眼前这个女人计较,“丁美满,你就那么爱我,爱到连看我一眼都担心失态吗?”
“……”美满没有做声,不甘认输的个性正在蠢蠢欲动。她讨厌站在被动的位置、更讨厌直到现在还会被他影响的自己。女人特有的小心思不安份地在攒动,最后左右了她的理智。抬眸,转身,倔强对上他的眼,眉目含笑,“不是啊,你不值得我浪费注意力而已。”
“是吗?”天夏抬了抬眉梢,看她目光往下滑了滑,落到了莫蔷身上,而后又立刻骄傲地别开视线。仅仅只是刹那,他仍旧逮到了她眸色间的那丝妒意。稍纵即逝,却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故意抬步,挨近她,几乎是密合地紧贴着她的背,才停住脚步,低下头,压低声音,在她鬓边耳语,“那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屑理会?”
“是。”美满固执地回道,语气听似坚定。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脸色泛红,这些症状都一再证明,她没有办法像自己预估那样把贾天夏当做空气处理。
“哦……”他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有些玩味,“即便是吻你?”
深呼吸,冷静,冷静。
她不想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因为太清楚这样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得意,何况一旁还有个等着看戏的莫蔷。等到把呼吸调匀一切看起来如常后,美满挑起嘴角,回眸给了他一个灿烂笑容,顺着他调整出来的姿势,手臂上抬像条蛇般勾缠住了他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美满的心跳还是乱了,她以为事隔那么久,足以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可当再次像以前那样搂住他的时候,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不守规矩地在活跃,滋扰着她的呼吸频率。
“你敢吗?”她很快把那种不该有的情绪掩藏掉,被唇蜜滋润过的唇微张,用轻呵出的气撩拨着他的情绪,眼波一转,若有似无地飘向干瞪着眼的莫蔷,又继续道:“在新欢面前吻旧爱?呵,贾少爷,小心伤了人家的心,会有报应的。”
天夏冷觑着那张媚眼如丝的笑靥,她一字一句吐气如兰像在说笑,却一下重过一下地逗弄着他的神经,直至紧绷。很好,还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女人很懂得怎样让男人心痒难耐。显然她是活腻了,难道还天真以为这个“新欢”会让他收敛?
他凉笑着凑近她,想要攫取住那张不知死活的嘴,用行动让她明白不是任何男人都能轻易招惹的。
只是短暂数秒,看他逐渐凑近,美满的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她早该知道没有这个能耐和贾天夏这种阅尽千帆的男人斗,可为了赌这一口气,她还是冲动了。
就在她无处可逃的时候,电梯门突然开了。
是不是该说人善人欺天不欺?
丁美满眼明手快地往后退了步,趁着他恍神,挣了他的牵制。电梯外的空气让她的呼吸顺畅了不少,确保事态的发展不会再失控后,她扬起一丝得意的笑。临走前,见莫蔷始终怒瞪着自己,她学起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莫蔷最擅长的无辜表情奉送了句,“看着我做什么?你该看紧自己的男人。”
“贾天夏,你到底什么意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莫蔷立刻把枪口对准“自己的男人”,即便如此,她仍旧记得低声下去,更像是在娇嗔。
可惜这种对手戏也得有人配合才能演得下去,她就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献媚,没人愿意捧场,那也只是白搭。
而贾天夏显然是分不出神去为她的风情喝彩。
他就这么铁青着脸看丁美满离开,被抽空的仿佛不止是怀抱,还有空气。这感觉就跟当年离婚时一样,苦守了许久,终于是钓到那尾鱼了,还没看够它在自己掌心鲜活蹦跳的模样,它就无预警地滑走了。上一回,他自身难保无力去追;这一次……买个漂亮点的鱼缸,奉上最好的鱼食,能留住吗?
忽然,一双手肆无忌惮地搭上他的肩头,热络的口气在耳边响起,也成功把他唤回了神,“喂,你不是说要录节目来不了吗?”
玩世不恭的口气,熟稔的打招呼姿态,外加那股扑鼻而来的CK男士香水味,已经足够表明来人的身份。即使不用去看,天夏也能猜到唯有谢穆堂莫属。是自从他跨入制作人这一行起,一直和他合作至今的拍档,更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所以,在朋友面前,贾天夏向来不加掩饰,“听说她会来。”
“她?”谢穆堂一愣。为了个女人推掉工作,跑来参加这种形式主义的派对?这全然不像贾天夏的个性,但凡事都没有绝对,能让他这样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也就是说我刚才没有看错,那个跟你一起出电梯的、很漂亮、很有气质、让人看了就很想追的女人还真是丁美满?”
很漂亮很有气质让人看了就很想追?句句都是溢美之词,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为什么听起来还是那么刺耳?天夏眉心皱得更紧了,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这像是他多年好友说出来的话吗?耸肩,挥开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天夏眯着眼看向他,“你最好换些适合朋友妻的形容词,少他妈惹我。”
啧啧,醋劲真大,让谢穆堂不得不识相地收敛玩心,“她回来了?”
“嗯。”他答得很随意。
“什么时候复婚?”他问得更随意。
招来了贾天夏一道恶狠狠地瞪视,“你以为过家家?”
“难道你们不是在过家家?”吃饭吃到一半想结婚了,就一起回家偷户口本跑去民政局登记;又吃饭吃到一半想离婚了,再跑去民政局继续麻烦公务员。这跟过家家有什么不同?然而,在瞧见天夏开始蹿火的眼眸后,他无奈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知错投降了,“直接去告诉她,你当初答应离婚也是迫于无奈啊。又不是什么第三者插足,没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解释清楚了就差不多了嘛。”
“你第一天认识丁美满?即使我坦白,她也不会从宽。或者会建议我转行去做编剧,即使信了,估计她会拿刀直接把我爸剁了。”丁美满和他家父母的问题,由来已久,确切的说那应该是促使他们离婚的一大诱因。
“差点忘了!你家老爷子也来了,到处找你,还试图想要出动直升机。”
“啐,阴魂不散。”闻言后,天夏掷出的评论丝毫都不像一个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
谢穆堂却习以为常了,“说吧,他又做了什么?”
“把这女人绑起来弄晕丢我车上。”说着,天夏朝着尾随在后的莫蔷努了努嘴。
“你没直接把她丢下去?”
“哦,还在她脑门上贴了张纸条。”
“写了什么?”
“你敢丢她下车,丁美满就会被丢下楼。”
不是开玩笑,他知道他爸绝对做得出。知子莫若父,那死老头就是料准了。先派人放风,让他得知美满今晚也会出现,在明知他风雨无阻也会来的情况下,再设个套让他在丁美满面前上演贪新忘旧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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