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包里掏出小巧的手机,打开通讯簿,她的手指迟迟不敢按下拨打键,迟迟不敢打电话向他求证。
没想到,反倒是她的手机先响了起来,小小的屏幕上,浮现唐勋的名字以及他的电话号码。
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接到他的来电,吃了一惊的她居然一不小心按下了拒听键,电话的铃声戛然即止。
她倒抽口气,万万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犯下这样愚蠢的错。
急急地按下回拨键,可是这一回换他拒听了,入耳的,是冰冷的嘟嘟声,而不是他低沉好听的嗓,她以为他是生气了,不肯接听她的电话。
她又慌又乱,不知所措,急得快要哭出来,幸好,他的来电再次响起。
这一回,她很快地按下通话键,“你……你好。”她轻语,没发现自己的浓浓鼻音。
电话彼端的他,没有响应。
“唐勋?”她再唤,对他的沉默感到不安,无法不去猜测他下一句是不是想对她说,他提出的交往只是一个玩笑,要她不要当真。
“妳在哭?”终于,唐勋说话了。
“没,我没有在哭,你……”咬唇,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口问他。
“没在哭就好,我现在……在妳家楼下,妳方便出来一趟吗?”他嗓音听起来怪怪的。
唐勋的反应教她不解,满脑子都是问号,可是她还是拿过钥匙,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远远地,她便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靠站在他那辆黑色的跑车上,一看到她,他马上站直了身,等着她自动走过去。
走到他的面前,她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垂下眸,有些困惑也有些担忧的问:“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虽然说是晚,但其实也只不过是晚上九点多而已。
唐勋没有回答她,而且,他的眼甚至没有看向她。
她有点难过,是他要她下来的,可是一见到她却一副不想见到她的模样。
“如果没什么事,我……我先回去了。”与其继续站在这里惹他讨厌,不如她先回自己的家,待他想见她时再去找他好了。
打定主意地转身,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她狐疑地抬起头来看他,怎知道却看到他刚毅的脸上居然泛着一抹暗红,即使四周的灯光不算明亮,但她还是确确实实地看到了,他真的是在脸红。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抓破了头也想不到教他脸红的原因是什么。
“你……”怎么脸红了……五字含在嘴里,没有说出来,依她估计,如果她真的说出来的话,他应该会困窘极的。
看着那张泛红的脸,她无法不去猜想他并不是不想见到她,而是因为感到尴尬,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才没有看她。
但,真的是这样吗?她不想让自己抱着太大的希望,然后得到更大的失望。
唐勋真的是很尴尬。
因为成长环境影响的缘故,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任何一个女人,更别说是主动去追求一个女人,所以,他不顾面子的向身边那个毒舌派的秘书请求技巧。
没有意外的,他先是被狠狠地嘲弄一顿,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连追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女人也不懂,比猪更愚蠢,纯情得简直可以关进历史博物馆里让人膜拜。
然后,在他扣工资的威胁下,死要钱的秘书摇身一变成为谆谆善诱的爱情导师,倾囊相授所有有关追女生的秘诀跟技巧。
其中一项,就是冷不防地到女生家楼下,告诉她,他想她,想见她。
听起来,这一项十分容易,所以他也毫不犹豫地做了,然而,当他打电话给她时,一句“我想妳”却像鱼刺一样地鲠在喉间,说不出来,见着了她,更是尴尬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即使是初进尔虞我诈的商场时,唐勋也不曾感到如此的紧张,可是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上五岁的女孩时,他竟然感到了紧张,感到了无措。
“唐勋,你真的想要跟我交往吗?”正当他努力想着该说点什么时,纪澄晨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他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的问题。
他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把他的话搁到心头上去,当下,所有的尴尬感全都不翼而飞,他正色地看着她,言简意赅地道:“当然。”
“你跟我交往,是真的……真的对我有好感,而不是拿我掩人耳目?”她再问。
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教他摸不着头脑,然而他还是摇了摇头,“我很忙,没有时间去玩什么爱情游戏,更不会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交往。我要跟妳交往,这是真的,不是在骗妳,也不是在跟妳开玩笑。”他无比认真的说,想她这一回会搁到心上,不再去质疑他了吧。
“真的吗?”这回,轮到她绯红了一张脸,下垂的唇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抹很幸福、很甜美的笑容。
他的几句话,就已经将纠结了她一整天的问题解决掉,教她忍不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杞人忧天的傻子一样。
瞧见她的笑,从没有想过这么早就这样做,但一股冲动教唐勋顺从心意的将她拥入怀,让她靠在他的心窝处。
她先是一愣,心怦怦地跳着,靠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的心跳声,然后,她笑得更甜了,他的怀抱,果然一如她想象中的那样,让她充满了安全感,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很想这辈子都待在他的怀里,让他抱着搂着,小心翼翼地爱惜着。
“我……”垂眸看到她小脸上的甜笑,虽然觉得丢脸,但他不想再让她误会,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从来没有主动追过任何一个女人,所以如果我做得不好,妳会告诉我吧?”
纪澄晨傻住了,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从没有想过,成熟稳重如他居然没有主动追求过人,那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不过,猜想到他说这话的原因,她的心情莫名地兴奋,莫名地难以平息。
“如果你真的要追我,那你要要很卖力很卖力才行,不然的话,我会琵琶别抱的。”她甜甜地说,感觉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更加用力。
“我会的。”他在她耳畔许下诺言。
他会尽他所能,让她幸福。
一如他所言,唐勋真的很努力地追她,虽然他看起来那么严肃,那么的酷,那么的不着痕迹,但纪澄晨还是感觉到他的用心。
心,好像被什么盈满,总是教她快乐,教她唇边的那抹笑止不了。
修剪着含苞待放的香水百合,整个花店里充满了幸福的香气。
难以说明为什么,但自从开始跟唐勋交往后,她花店里的生意忽然变好起来,上门来买花的或是订单的数目都突然大增,教她不得不多聘一个工读生来替自己分担。
新的工读生叫做小凯,是唐勋帮她找来的,说是男生可以做粗重活,帮她搬搬重的东西。
「纪姊,你又在想唐先生了吗?」搬完几盆的花苗,小凯一停下手上的工作便瞧见了自家老板娘一副含情脉脉的思春模样,不禁开口揶揄。
纪澄晨回过神来,两颊轰地染红了,「你在说什么?赶快去把架上的那两盆花搬过来,下午会有客人来拿。」
她装出一副凶老板娘的模样,只是一点气势也没有,反倒让小凯笑个不停。
没好气地继续修剪着花,想了想,她已经整整五天没跟唐勋见面了,上次见面时他就已经有说过他会到美国出差一个星期,她原本还以为一个星期不算长,谁知道她居然会这么想他。
轻叹一声,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时而欢喜,时而郁闷,时而喜欢,时而微恼。
发现自己开始又有辣手摧花的倾向,纪澄晨赶快将剩下来的花枝修剪整齐,搁在花瓶内再放到架子上。
确认架上的花以及摆放都很完美后,她回到收银台后,却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狐疑地按了通话键,「你好。」
「请问是纪澄晨,纪小姐吗?」电话的彼端,传来一个好听的男中音。
「对,请问你是?」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一个声音这么好听的男人,她更加疑惑了。
「纪小姐你好,我是唐勋的秘书,敝姓林,这次致电来,是因为老板他今天早上回来后便发烧了,去过医院后就一直躺在家里,可是今天将会有重要的客户来公司,我无法分身去照顾他,所以能请纪小姐你去照顾他吗?毕竟,老板他是你的男朋友。」林秘书飞快地说,「他家的备分钥匙在地毯下;客户已经到了,我先挂了。」
「喀」的一声,林秘书就挂上了电话,断了他如连珠炮发似的话,半点给她询问、给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虽然长长的一段话,又急又快,但纪澄晨还是听到了重点,当下她心一急,抓起包包跟外套,往外跑去。
「啊,纪姊,你要去哪里?妳不是说今天下午会有客人来拿花吗?」小凯追着上前,可是却叫不回已经匆匆跑掉的人。
「什么事跑得这么快?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店里,就不怕我会把她的店搬光吗?」他摇头晃脑地回到店里,一边咕哝,一边拿起花,开始包装起来。
从地毯下拿起备份钥匙,开了门走进去,纪澄晨惊讶地发现,那应该待在床上休息的男人,居然坐在客厅处理着文件,笔记型的电脑则搁在他的手边。
一阵的怒火油然而生,充斥着她的胸腔,一双眉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听到开门声的唐勋也是十分地惊讶,原本他以为是他的秘书送文件过来给他,不过一看到是她,他的唇便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因为出差的缘故,他们两个足足有五天的时间没有见面了,这五天里,虽然有打过电话给她,但他仍然是很想她。
为了这个缘故,他将原本是一个星期的行程压缩成五天,为的就是想早点回来见她,怎知道,他一个不小心便惹上了感冒,而且还发起烧来。
因为不想传染给她,所以回国的事他还没有告诉她,她知道他回国一事,应该是他的秘书告诉她的吧?
「妳……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嘶哑,一听便知道他病得很严重。
不回答他的问题,她走到他身前,抽走他手上的文件,居高临下地瞪着坐在地上的他。
「你在生病,怎么不好好的去休息,还在看文件?」纪澄晨生气了,气他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面对她来势汹汹的怒火,他黝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她看不清的情绪,好一会后才以沙哑的嗓道:「这文件很赶,我打算看完后才去休息……」语末,他却忍不住喉间的咳意,咳了几声。
她凶恶地瞪着他,可是还是忍不住地转身,走到厨房里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你的药吃了没有?」他那样子根本就好像没有好转过似的,不是医生的医术太烂,就一定是他没有好好的吃药跟休息。
「你把药放在哪里?」
他先咳了几声,然后指向其中一扇门,「我把药放在房间里,就在床边的柜里。」
她走进房间里,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包药,果然,里头一颗都没少,唐勋并没有吃药。
她拿着那包药走出房间,冲至他面前,原本是想好好地斥责他怎么可以不吃药,可是仍坐在地上的他,背靠着背后的沙发,双眼阖上,一副很疲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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