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怜儿咬唇,确实,飞鹰堡内除了阿伊娜外,没有人可以帮到她,而她已经不想再待在飞鹰堡这里等着美人阁的消息。
“什么时候,你可以带我离开飞鹰堡?”深吸口气,目前她只能试着相信阿伊娜是真心想帮她的。
阿伊娜勾起一抹艳笑,“明天,明天我必须回去我家,所以明天你可以躲在我的马车里,这样我便可以带你离开飞鹰堡。”
听着她的计划,丁怜儿只希望一切都能成功,但与此同时,更希望在发现她偷跑以后,北陵飞鹰不会震怒若狂。
马车平稳地走在道上。
阿伊娜成功地将她带离飞鹰堡,避开了连力的看守,也避开了飞鹰堡守卫的监视,丁怜儿看着渐渐远离的飞鹰堡,心中不禁对北陵飞鹰产生歉意。
“飞鹰,抱歉,只要祈儿姐姐她们回到美人阁,嬷嬷跟王爷离开宗人府后,我必会马上回来,向你赔罪。”她轻声地道,可是她的话却引来阿伊娜的冷笑声,那刺耳的笑声教她皱起眉地回头,“你在笑什么?”
闻言,阿伊娜原本的轻笑声变成了狂笑,好一会后,她才能停下笑声,唇角却挂着一抹冷得教人不寒而栗的笑,“我在笑你的天真,你真以为你这一走,还有回飞鹰堡的一天吗?”
“你说什么?”丁怜儿瞪大眼。
“你真以为我会帮你逃走吗?”阿伊娜一副可笑至极的表情看着她,“我只是在骗你,要你乖乖的跟我离开飞鹰堡,然后将你交给一个人而已。”
“你!”丁怜儿往后退去,拉开与她的距离,可是在奔驰的马车上,她无处可逃,“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既然北陵飞鹰那么狠心,将我送给别的男人,那么他最重要的女人,我当然不可能好好善待了,你说对吧,丁怜儿?”阿伊娜放软了身子,依靠在软垫上,“门边有我的人把守着,这马车又在疾驰的状况下,你这回可是犹如瓮中鳖,任我宰割哪!”
丁怜儿咬紧牙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误信小人,着了她的道,落得如斯下场,“你要去见的人是谁?”无计可施,但她还是得知道阿伊娜到底跟什么人串通。
被追捕的情景涌上心头,难不成阿伊娜要送她去的……是当日苦苦相追的那些人?
“怎么?得罪了太多人了,所以弄不清到底是谁想要捉你?”阿伊娜嘲讽地道:“看在你快要落在对上的手上,我好心一点告诉你是谁想要捉你好了,听说,那是朝中高官的养子,名唤作方净玉。”
方净玉!
这名字,丁怜儿连作梦也不会忘却想要将这名字的主人碎尸万段,就是这方净玉,毁了柳应儿最引以为傲的娇容,逼死了纯真娴淑的春兰,而且,在柳应儿跟尹进在寻药治脸时,差一点就让柳应儿丢了小命,尹进受了重伤。
现在,这无齿之徒还想要捉她?还是说,就连夏祈儿等人被掳,月嬷嬷与安野王被关到宗人府内,其实是方净玉的所做所为?
如果,正如阿伊娜所说,方净玉是朝中高官的养子,那么即使被流放到南蛮之地也能逃走而不动声色,还能有高手在身旁遣使,再加上能够只手遮天地做出那么多的事,都能够被解释。
一切的事,有了关连,全部都串连了起来。
疾驰中的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人撩开布幕,“小姐,对方已经到了。”
“很好,将她带下去,然后向对方收他们答应我的十万两黄金。”阿伊娜躺在软垫上,万般无聊地检视自己的十指,示意属下带走丁怜儿。
丁怜儿被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地挟制着,被逼下了马车,带到几个男子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明显纵欲过度、肚满肠肥的纨绔子弟。
“你就是方净玉?”那个骗得春兰为他掏心掏肺的混帐东西?丁怜儿眼中有着满满的质疑。
“呸,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杂种?”为首的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给爷听清楚,我是当朝宰相的长子,名为张邵宰。”
名副其实,一只待宰的肥猪!丁怜儿冷眼看着眼前的肥猪,“派人捉走祈儿姐姐跟夏棠、冬梅的,还有把嬷嬷跟王爷关进宗人府的人是你?”
张邵宰一窒,给了她要的答案,这两样应该才是方净玉做的,而这头猪只是捉她而已。
就在她打量着他时,张邵宰也在打量着她。
色眯眯的眼,看着那惹人怜爱的娇俏小脸,不禁想象那包裹在层层衣服下的身段有多滑不溜手。
张邵宰不禁叹息要将丁怜儿送给他的养父这件事,以及方净玉再三交代过不许碰美人阁的女人,否则他还真的挺想尝尝,这天下第一歌姬的滋味儿到底有多迷人。
他的视线教丁怜儿恶心极了,然而她人在他手上。
丁怜儿有着说不出一千个、一万个的后悔,如果她愿意再心平气和地与北陵飞鹰谈谈,说不定他会愿意带她回美人阁一趟,而不是像现在那样,落入这头猪的手里。
而现在,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水眸悄悄地打量着四周,想藉此看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然而,四周一片的荒凉虚无,而张邵宰还有快马,即使她挣扎得开,也敌不过四脚动物的速度。
她想再见到北陵飞鹰,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这念头在心底涌起,给她了勇气,即使明知道做不来,但她还是抬脚往箝制住她的男人腿中央踢去,然后再一把推开另一边箝制住她的人。
她成功了挣脱了箝制,但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逮着那瞬间的空隙,她撩起裙摆爬上一旁的骏马,还没有坐定,她两腿一夹,高大的马匹如箭般奔驰而去。
丁怜儿尖叫一声,双手双脚紧紧地抱住马驱,就生怕这颠簸会将她抛下马背,她听到张邵宰的吆喝声,要他的人赶紧捉她回去,不只是他,甚至连阿伊娜都要人帮忙捉住她,不许她回去飞鹰堡。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让丁怜儿回到飞鹰堡,被北陵飞鹰知道是阿伊娜带走她,甚至将她送到张邵宰面前,盛怒的北陵飞鹰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来,所以阿伊娜死也要阻止丁怜儿。
丁怜儿的心跳急速,在马背上连动也不敢动,她不知道马儿会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就算拚了命,她也要逃走,也要回到北陵飞鹰的身边。
她想要他知道,她爱他!
她还没有告诉他,所以她必须活着回去。
冷冽的寒风穿越过衣衫,带来刺骨的冷,老天爷甚至无情地下起雪,眼前的一切渐渐披风雪遮拦起来,她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甩掉张邵宰与阿伊娜,呼呼的风声充斥着她的耳。
蓦地,一阵马蹄声穿破了风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她心一惊,双腿不由自主地再次夹紧马腹,要它跑得再快一点,不要让任何人捉到她。
马儿吃痛,疯狂地奔入树林里头,风雪被参天的巨木阻挠住,减低了威力,然而盘踞在树身上带刺的蔓藤,却因为马匹不懂挑路而一一划到她的身上,勾破了衣,更划伤了娇嫩的肌肤。
她隐忍下痛呼,四肢抱紧着马身,可下一刻,马儿忽地受惊,急远地停止脚步,昂起前蹄,她一吃惊,双手居然没有抓紧,身子如掉了线的风筝一样掉了出去,在这情况下,根本上是必死无疑。
丁怜儿绝望地板上眼,小嘴唤着最想念的名字:“飞鹰……”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进一具结实的胸膛里,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一下巨大的撞击以及一阵的天旋地转,转得她头昏脑胀,好半晌后才能回过神来。
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的,竟然是自己最想见的酷脸,“我死了吗?”她傻气地问:“不然,怎么能够如愿以偿地见到你?”
北陵飞鹰瞪着那犯傻的女人,极欲狠狠地将她捉起来好生惩罚一顿,教她往后再也不敢做出这种教他心神俱裂的事来。
当他知道丁怜儿失踪后,他马上便想到是阿伊娜带走她,领了人便追赶上前,好不容易在雪地上寻到马车的痕迹,岂料当他赶到时,却看到她明明不懂马术竟不要命地骑上马匹。
当下,他眼中只有着她危险地挂在马背上的一幕,催马上前,想将她从马背上救下来,却换来她再次夹紧马腹,要马儿跑得更快,到最后他逼不得已地冲至马匹前方,强逼它停下,却失算了她会掉下来。
急忙忙抱着她、护着她,将她受伤的机会降到最低,却居然换来她一句,她死了吗?
忍不住胸臆间的怒火,确定她没有受到巨大的伤害后,他一掌压制她,巨掌一下下地打在娇俏的臀儿上。
“你做什么?”丁怜儿吓了一大跳,巨大的痛楚从被他用力拍打的地方传来,她红了脸,眼泪掉得更多。痛,代表她还没有死。痛,代表眼前的男人是真实的,不是她幻想出来的。他找到她,又救了她。
打得怀里的小女人连痛喊也不敢喊出声后,北陵飞鹰才缓缓地停下手,抬起她泪湿的小脸,小脸上没有半点的脑羞成怒,并没有因为他打她而生着气,相反,当水眸对上他的眸,她就像迷路的孩子一样朝他伸出手,要抱。北陵飞鹰还气着,气她不听话,擅自跑了出飞鹰堡,然而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分还怎么能气得下去?
轻叹一声,为自己的毫不坚持,他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感受着有她在怀的感觉。
她将脸埋进他的颈间,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哭个不停,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他垂眼,看到她身上被蔓藤勾破的衣衫,马上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可是她身上的衣衫被雪水打湿了,她还是冷得打颤。
飞鹰堡距离这里太远了,她等不及回去,所以他横抱起她,开始在树林里头寻着可以当作休息的山洞。凭着敏锐的直觉,他很快便寻到一个可以给他们遮风挡风的山洞。
一走进山洞,他马上就脱去她身上湿透的衣服,只剩下肚兜与亵裤,再脱下自己的,只剩下里裤,然后抱着她,再用厚重的披风盖在两人身上。
炙热的体温烫贴着她的全身,寒意被驱赶,丁怜儿忍不住地将他抱得更紧,像要将他完全揉入骨血当中。
“飞鹰,对不起。”她轻声地说,承认了自己做错了,不该不听他的话而离开飞鹰堡,置自己于危险当中。
原以为她会因为刚才他打她的事而生气,没想到她居然反而向他道歉,北陵飞鹰觉得自己心中最后那么一点的火苗,也被她这句道歉浇熄了。
她就这么容易地教他的情绪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起伏,刚硬无情的心为她而化成绕指柔。
“听我说,不让你回美人阁,是月嬷嬷的意思;要我骗你说你的姐姐跟两个丫头已经回了美人阁,也是月嬷嬷的意思,难道你自己都不认得月嬷嬷的字迹?”轻叹口气,他明白,若有事瞒着她,最后总是教她误会了。
“为什么嬷嬷会要你骗我?”
“就怕你做事不顾后果,会坏了他们的计划,月嬷嬷他们已经知道了你姐姐的下落,只是碍于对方的身分,所以不能强行将你姐姐带走,以免打草了惊蛇,逼得对方狗急跳墙。虽然你姐姐是被囚起来,但并没有危险,所以月嬷嬷便将计就计,佯装着了对方的道,与安野王进了宗人府。”北陵飞鹰缓缓地将一切解释清楚,省得又再次让她误会了,又跑给他追。
丁怜儿听了,想到居然又再次误会了北陵飞鹰:心头愧疚不已,“我很抱歉,飞鹰,我该相信你的,我很抱歉……”伸手抱紧了这个屡次被自己误会的男人,她该相信他多一点,他是绝不会让她受伤伤心的。
北陵飞鹰不语,只是在她的发上印下一记轻吻。
因他的体温,寒意渐渐被驱赶,丁怜儿的身子也不再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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