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儿——」
年不过四十,却病得面色憔悴的曹当家——曹榆,望着眼前不过十二的孩子,双眼浮上眼泪。「看这情况,爹撑不到这个年了……有件事,爹拚这最后一口气就是要告诉你,我们跟夏家这一笔冤,将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爹讨回来。」
曹老爷的独子曹震,双眼是泪。「爹,孩儿知道,孩儿会的。」
「夏绅实在太可恶!亏我那么信任他,他却突然使这一手——」说到这儿,曹榆一时气血上涌,又哇地吐了一口红血出来。
事出有因,曹榆曾与夏家绣坊的当家——夏绅极为交好。曹夏两家家业相仿,家又离得近,对外,两家时常互相帮衬,跟苏州织造局一块儿拿生意,几年来共存共荣,感情十分和睦。
坏就坏在前些日子,夏绅鬼迷心窍,竟一夕之间输掉大半家产。焦头烂额的夏绅为了弥补亏损,只好不顾道义,独自吞掉苏州织造局的委托。得知此事的曹榆,就此一病不起。
曹榆有恨,一恨夏绅罔顾恩义,抢了自家年下最最重要的一笔生意;二恨自己错看他人,竟跟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称兄道弟这么多年!
一旁照料的婢女来不及,这一口鲜血就这样直直喷在十二岁孩子的衣上,宛如一朵惨烈盛开的红花。
候在门边的家仆大喊着——
「快,快去请大夫来!」
生得浓眉大眼,骨架端正挺拔的曹震,低头望着衣上赭红的血渍,对夏家的恨,火般腾腾烧起。可恶的夏家人!竟把爹爹折腾成这样子……
另一名婢女拿出帕子。「少爷,奴婢帮您擦擦——」
「不用。」他冷静地将婢女推开,炯炯的目光直盯着曹榆。「爹,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不管花多久时间,震儿一定帮您办到!」
瞧瞧他姿态、他说话的样子——多可靠!气若游丝的曹榆露出宽慰的笑,想想他才十多岁呢!「爹就知道,我的震儿绝对不会让爹失望……爹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庇护咱们曹家,诅咒夏家……」
说完这几句话,曹榆眼一合,撒手而逝。
「老爷——」
家仆、婢女们的惊喊声传遍了整个府邸,哭声久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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