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礼拜过去──
“嗯,看这情况伤口已经不需要再裹纱布。”前来换药的医生帮咏美取下脚踝上纱布。
咏美低头,只见两脚踝上还有一点粉红色嫩肉。医生先帮她贴上美容胶纸,吩咐她每日粘贴更换。
“小心照料,脚就不会留下疤痕。有问题再打电话给我。”
“谢谢医生,我送你出去。”
送走医生回来,咏美头一件事就是到三楼找睦月。
“脚踝没绑绷带的感觉好轻松喔!”她在他面前快活地转着圈圈。
他笑着招手要她过来。“我看。”她坐他大腿,轮流抬起小腿让他检查。睦月手指轻压脚踝上的美容胶带。一会痛吗?”
“不会。”
“那好。”他抱起她往门外走。
“嗳嗳!”咏美忙叫。“你要抱我去哪?”
“嘘。”他踢开门走进他房间,将怀中的她往床中一放,身体倚向她。“我说过,等你脚伤好,我绝对要把你留在床上一整天……”
“不行啦……”她格格笑地推着他胸膛。
他飞快地解她钮扣,亲她小嘴,以长腿压制她身体,她根本无处可躲……
就是这个──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他苦苦追寻却捉摸不着的“某物”,到底是什么──“心”。以往他当性是运动,过程虽然迷人,却掩盖不了结束后的寂寞。
慢慢地,寂寞如蚕食桑叶般蚀光他整颗心,徒留一具空空如也的人形壳子;然后他开始睡不着,整夜茫无头绪乱走,只因双脚一停下,寂寞便会占领他全部意识。
与他的条件相比,平凡如她理当感觉更悲惨,但她闯入他世界,还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哭得那么恣意,是因为她有心。
是咏美让他明白了这一切。
现在,他知道有“心”的感受,从前做爱完的空虚不见了,跟咏美在一起,他觉得完满、充实。
欢爱之后,咏美筋疲力竭地摊在床上喘气。
睦月懒散而满足地亲吻她的脸,把玩她渐长的发丝,俊脸满是恋爱中的男人才有的幸福神采。
直到气息回复平静,她才慵懒地转头睨他。“你还是得去公司啦。”刘经理昨天“特别交代”,今天召开的董事会非常重要,要她务必帮忙确认睦月一定会出席。
他倏地拉长脸。“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留下来陪你?”
“我当然喜欢。”
“既然喜欢,干么还一直叫我去公司?”
“这跟那是两回事啊。”她讨好地牵着他手,还将头倚在他肩膀上撒娇。“好啦,你就委屈一点去看个情况,晚一点回来我们还是能在一起啊。”
“你自己答应的。”他指着她鼻子认真说道。“不要我开完会回来,你却告诉我你下班时间到,你要回家休息了。”
“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回家过夜?”她一脸惊蚜。
“你脚伤好了,不是吗?”他表情不太情愿。先前她脚受伤不方便上下楼梯,现在脚好了,留下她的理由不复存在了,他难免会担心她会马上跑回家,又不是不晓得她跟她妈妈感情多好。
“我不喜欢一个人。”
瞧他脆弱的表情,她心里一阵疼。
“好,我答应你。”她手环着他肩膀微笑。“只要你乖乖去公司,把该做的事做完,我今天晚上就留下来陪你。”
“明天呢?”
“明天──”她皱脸沉吟。“这样好了,我等一下打电话跟我妈商量,看怎么样再告诉你。”
“好,”他答得干脆,不过接下来的话一说,咏美差点晕倒。“等你打完电话我再去开会。”
“赖皮鬼!”她推他肩膀逼他起身。“不要再拖时间,刘经理再三提醒要你准时……”
她嘴里的这个称谓让他皱起眉。“嗳,该不会,你又拿我来赚钱了吧?”
被发现了!咏美眨着大眼怯怯地拿来衣服裤子。
“说,他给你多少?”
她竖起两根指头,头愧疚地低下。
“你啊!才两千块你就出卖我。”他捏她脸颊泄忿。
“啊啊……痛痛……人家只是想……不无小补嘛!”
“还有话说!”他放开手,她一溜烟躲到衣橱旁边,他转头瞪她。“外套拿过来。”
“不会再捏我喔。”
“快点!”
“来了。”她打开衣橱取出黑色西装,轻巧地奔至他身后,服侍他穿衣。“啊……”她退开一步,满意地点了两下头。“帅帅帅!”
油腔滑调!他拧她鼻头,手一点自己的脸颊。
咏美会意地扑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左右脸颊各亲了下。“kiss
他一拍她光溜溜的屁股,微笑道:“乖乖等我回来。”
每年不定期召开两次的董事会,仍旧在改名为君悦的饭店举办。睦月一到场,刘经理即来到他身边低声说:“总裁已经下飞机,大概二十分钟会抵达。”
这消息倒新鲜。睦月一挑眉。
梁父长年旅居法国巴黎,睦月没想到父亲竟会为出席董事会专程赶回来。
“很高兴在这个地方看见大家,好久不见。”
梁父个性和喜欢隐蔽的睦月全然不同,一进门便站至最中间,巡视着众人寒暄。
睦月隐身在大型摆设后,啜着气泡水凝视父亲。梁父外貌神似七。年代当红小生秦汉,光凭那双深邃眼眸不知迷倒多少女人。父子俩近一年不见,他发现,父亲一头黑发已添了不少白丝,算算,爸今年也六十一岁了。
他一直站在暗处等到父亲和与会董事打完招呼,才走到父亲身边低唤声:“爸。”
梁父吓一跳。“我还在想怎么没看见你……”他眯眼打量儿子,转头招来随身助理。“把上机前我给你的资料拿给总监。”
“是。”助理打开公事包拿出资料夹。睦月皱眉头打开,一名黑发垂肩的貌美女子,正在照片里对他盈盈而笑。
“秦怡,”睦月边看,梁父边在旁边背诵女子简历。“超秦集团总裁的女儿,法国strasbourgⅱ(史特拉斯堡第二大学)毕业高材生,主修欧洲法律,今年二十八,怎么样,爸帮你挑的新娘──不赖吧?”
听见最后这几个字,睦月倏地抬头。“我不要──”
“瞧你这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当爸的在欺负你。”梁父大笑地将睦月推至阳台前,一确定没人跟来,梁父立刻收起笑容。“我不听拒绝,我只是知会。下星期一你妈也会回来,到时我们三个一起上秦家讨论婚事,我法国还有事不能多留,所以婚期大概定在一个月后──”
“你以为我真会乖乖照你话做?”睦月将手上资料合上,重重推向父亲怀里。“下星期一跟秦家的约会你跟妈自己去,我不奉陪。还有,如果你真这么中意这个叫秦怡的女人,你自己娶。”话说完睦月随即转身,一秒钟都不想多留。
“我打算在婚礼当天宣布,由你接任star-like总裁位置。”梁父对着儿子背影说话,不出他所料,睦月蓦地停步转身。
“我知道你非常讨厌老是被我压着做事,”梁父微笑。“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娶了秦怡,整个star-like就是你的,今后不管你想发展什么,我一概不过问。”
睦月停了一下才说:“你是在跟我条件交换。”
“干么说得这么难听?”梁父热络地环住儿子肩膀,睦月恼怒拂开──从小到大,只要父亲一对他有所要求,便会亲热地环着他肩,哄他要他卖命──没错,他今日有所成就,一半得归功于父亲,但在奋力完成父亲任务的同时,他发现自己慢慢沦为一具高效能却无感觉的机器人。
若不是后来咏美出现──一想起她,睦月眸中瞬时闪现温暖。是她教会他,只要是人,就得有“心”。
“我不要。”他再一次拒绝。“做我不爱做的事情多痛苦,我想我已经尝够了──”
“你现在是在抱怨我逼迫你?”梁父哼一声瞪视自个儿儿子。“你以为你能被国际人士封为东方的manolo
睦月多眨了两下眼睛。“你是说你当年跟妈结婚,就像你要求我跟秦怡一样?”
“没错。”梁父低头抚摸手指上结婚戒指。“这就是我跟你妈结婚的理由,你看现在star-like规模,还有你,外头那一切,我觉得我当年的牺牲非常有价值。”
对于梁父这说法,睦月无法认同。如果父亲真的对他的婚姻毫无怨言,那么他就不会打着公事旗帜,夜夜留宿情妇家中;如果妈也真甘愿接受这桩婚事,她也不会拿着和其他太太约会名义,拒绝参与他学校任何活动。
自小他就一个人,虽然家中保母佣人家教不缺,但他们待他永如客人般和气,从来没有人骂过他一句,不管他把家里搞得再脏再乱,他们也只会逆来顺受。自小便衔着金汤匙又聪明的他是众人心头宝,但也是肉中刺,调皮捣蛋的他成了佣人口中的瘟神,从来没人肯打开心门看清楚他只是渴望他人的关爱。
他本以为爸与妈是爱情破灭,两人才没办法共处一室──他成年后没办法跟人交心,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这一点。如今才发现,他错怪了“爱情”。
“身为star-like下一任接班人,你有这个义务带领集团进入另一个高峰。”梁父再一次提醒。
“即使牺牲掉我的快乐?”他望着父亲问。
“金钱与权势才是人生该追求的快乐。”梁父肯定。
是吗?睦月苦笑,钱与权如果真是人该追求的快乐,为什么几个月前,他会关在家中茫然游走,宛如一缕幽魂?
爸根本不了解他。他失望叹息。
“我要走了。”
“不要忘记,你最好尽快把你身边的花花草草清个干净,我不希望让任何人影响到你跟秦怡的婚事。”
梁父的提醒自身后钻入睦月耳朵,他一回眸,给了父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离开会场。
“梁先生,等一等。”
睦月才走出会场,身后突然传来刘经理叫唤声。他停步转头。“有事?”
“这个──”刘经理打开他手里的纸盒。
睦月一看,是他先前依咏美脚形改良的绑带鞋款。“昨天下午才刚送进公司,我想今天会跟您碰面,特别拿过来。”
盒里这鞋是咏美的尺码,他依她发想出的鞋子,想当然要送她一双。
“谢了。”他伸手接过。
回菁山路大宅,咏美正在跟小黄狗狗玩飞盘,她丢,小黄飞奔去接。睦月捧着鞋盒,立在旁边观望他俩开心的身影。
他想起爸刚才的话,想起自己的童年,再想像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梁家娃娃……
他想,如果他儿子可以选择谁当他的母亲,那人选,百分之百一定会是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女人。
“过来一起玩啊,你站在那里干么?”咏美看着他招招手。
他将鞋盒摆在树荫下,脱去西装外套卷起袖子加入,笑声回荡整个大宅里。
一小时过去──
“啊,我不行了──累死了──”咏美大剌剌地摊坐在凉亭椅子上,大厨正拿着温水壶自大宅走来。“好渴好渴,快一点啦,大厨──”她直催。
“呐!”大厨笑着将杯子端给她,又斟了杯放在睦月面前。“梁先生。”
“谢谢。”睦月说道。仰头喝了半杯想到他带回来的鞋。“对了,我有礼物要送你。”
一听有礼物拿,原本瘫趴在桌子上的咏美立刻抬头。“什么礼物?”
他自树下拿来鞋盒,打开,咏美“哇”了好大一声。
“鞋子做好了啊!”
“试试看。”他弯腰帮她脱去脚上鞋袜,一见他的动作,咏美忙缩起脚。
“我自己来就好,刚运动完脚流汗会有味道……”
一听她理由,他没好气拍她小腿。“我又没要闻你的脚,快点!”
咏美瞄他一眼,确定他真的不介意,才将冒着热汗的脚掌伸到他面前。
“你不觉得这么搭很怪?”哪有人穿运动服配凉鞋?睦月正要帮她绑上绳带,她突然挡住他的手。“进去里面啦,我上楼洗个澡,换件衣服再穿啦──”
“我早要你把那些衣服丢了。”睦月懒得再帮她换鞋,索性抱她上楼。“我又不是不肯花钱让你买新衣服。”
“就想说运动不用穿得太好嘛……”她两只光脚丫在他臂弯下晃啊晃。“嗳,你刚去参加那个董事会,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吧!我看你刚回来时候,脸色不太好。”
他将她放坐在床上,蹲低身子与她平视。“你关心我?”
“这种话还要我讲几次?”她两手乎举放在他肩上,眸里尽是笑意。“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他就爱听她说这个。他凑脸亲亲她,然后起身解开衬衫钮扣……
她抬手捂住通红脸颊,可眼睛又忍不住想看他**至极的表情──洗沐结束,他让她背靠着浴缸坐在黑色大理石制成的台阶上,两腿略略打开,挡不住的春光旖旎。
“你想做什么……”
咏美话还没说完,他已脱去皮带长裤,抱着她走进热水蒸腾的浴缸。他面对她抬起她的长腿,沿着脚趾一路吻上她的小腿。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腿非常撩动人心──”
她满脸通红,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水烫,还是他挑逗的言语。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先注意到你的腿……”他边说边吻她膝盖下柔软的肌肤。“我在想,这么漂亮一双腿,最适合做这个动作!”
他依言照做,拉来她身体让她面对面坐下,硬挺的男性顶进她湿润满溢的神秘,她双腿环着他的腰,头贴在他肩上不住喘息。
“好棒。”
这是他头一次不戴保险套与她做爱,他侧头亲吻啮咬她柔软的唇瓣,手捧着她臀一次一次顶进,直到咏美因高潮软倒在他怀中,他才颤抖地释放自己。
一个念头早在他踏出君悦饭店大门成形──如果他非得在一个月时间内与人走向红毯那端,那人选也不会是父亲挑的秦怡。
他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为妻。
翌日起床,睦月连早餐也没吃便钻进工作室进行他的计划──
距离爸妈上秦家提亲之日只剩不到六天,他得在这么短时间内筹备好他与咏美的婚礼,还有,为了不让父亲过早发现进而阻挠,一切势必得要低调进行。
他将婚礼所需事宜一样一样详列。为求掩人耳目,每个女人都爱的婚纱照、礼车接送、订婚喜饼、宴客等等,目前似乎只能省略,但什么都不做,似乎又太过寒酸……睦月皱眉头思索,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委屈咏美,又同时不被旁人发现。
转头望向身后大窗,一张脸倏地自他脑中闪过──
晶华大班。
他拍手叫好,他怎么会忘了两人初夜的场地。那儿宽广又意义非凡,他相信咏美一定会喜欢他这个主意。
“我要开门喽。”
在他着手与晶华饭店联络同时,咏美端着早餐上楼敲门。
“你怎么早餐也没吃就开始工作,小心身体会搞坏。”她将托盘放下,发现他正紧张地将桌上纸张收进抽屉里。“你在藏什么?”
“秘密。”睦月摆明不告诉她。
“小气鬼。”她扮了扮鬼脸,拿起汤匙叉子要他快快用餐。
他舀了一口炒蛋进嘴。“对了,有个东西要你帮我看。”他空出手挪了下液晶萤幕,她凑过来看。“你觉得上头哪件礼服漂亮?”
她手点滑鼠看了几张放大图,随口问起:“挑这个干么?”
“你挑就对了。”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她,那将会是她的结婚礼服。
“怪了,怎么都是白纱……star-like打算进军婚纱业?”
他但笑不答。眼下她所挑的礼服,全是他当年仍在设计学院就读时设计的走秀作品,一共十八件,这些礼服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这会儿全被他收藏在工作室后头的储衣柜。他,打算拿来当作结婚礼物。
“这个,我喜欢这个。”十八件反覆看了两回,她发觉还是第三套镶珠的吊带礼服最让她心动。睦月问她为什么,她嘿嘿傻笑。“我只是觉得,这套礼服我穿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就它了。睦月拍拍她手要她稍待,迳自走到储衣柜拿出第三套礼服。“穿穿看。”
“干么,真的要送我?”她吃惊地问。
没想到他仰头笑了三声,突然正色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看这礼服穿在个子小的女人身上,是不是跟国外模特儿穿效果一样好。”
她嘟嘴噗他,她压根儿没想到,他只是随便找借口搪塞。
婚纱搞定!望着咏美离去的背影,他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把刚吃了两口的炒蛋,全部吃个精光。
三天后,下午五点,事情准备完毕的睦月跨出房门找寻咏美踪影,这会儿她正坐在餐厅桌边按着计算机。他凑头看,怪了,怎么会是star-like员工薪资表单?!
“这东西哪来的?”
“你干么突然出声!!”咏美没意料睦月会突然出现,结实吓了一跳。
“我在问你话,”他点点桌上表单。“哪里来的?”
“我说,但是你先答应我,听了不可以生气。”
“又是外快?”一瞧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啊!还真的是无所不赚!”他敲她脑袋。
“才没咧!”她没好气一拍表单。“赚这个钱有够少,这么大一叠才五百,李主任枢死人了!对了,你找我有事?”
“我要带你出门。”睦月将桌上表单塞进她怀里。“给你十分钟把东西收好,我在车库等你。”
出门前睦月吩咐大厨今晚他不在家用餐,大概要明天中午才会回来。“小黄就请你们照顾一晚。”
“我们会的,梁先生慢走。”大厨与佣人立在客厅门前目送他离开。
他前脚刚进车库,咏美后脚自后院奔来,坐上他车。
一边扣上安全带她边问:“我刚听大厨说你今晚不回来,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非常私人的神秘派对,所以──”他边说,同时自口袋拿出一条黑绸丝巾,对折后绑在她脸上。“得先遮住你眼睛。”
“不会吧?!”
“反正我又不会把你绑去卖了,乖乖坐好不要乱动。”他一拍她脸颊然后上路。途中咏美不只一次想抬高脸瞧瞧车开到哪,结果却老是被身旁人抓包。
“再想偷看,我就扣你薪水。”
此话一出,咏美只得乖乖坐好。
三十分钟车程,睦月将车停在晶华酒店前,他事先要求饭店人员他进门时绝对不要有人出声,就这样一路沉默地领着咏美来到十九楼,一男一女的管家已在电梯门口等待。
“到底到了没啊?!”虽然咏美眼睛被蒙上,皮肤与耳朵仍旧捕捉到了一些征兆,尤其电梯响声,更是让她明白自个儿来到某个高级场所。
“到了,我现在带你去换衣服。”他手揽着她腰走进房间,门一关上,女管家立刻取来礼物站在两人面前,他抬手解开她头上黑绸丝巾。
咏美用力眨了下眼睛,一见眼前礼服,她惊讶转头。“这个不是──”
“先穿上再说。”他什么也不肯透露,只是将她推向女管家,然后他离开,到隔壁房间换上白色西装,襟上还插了一朵红玫瑰。
红玫瑰象征爱情,真爱来临。
“好了吗?”他走来敲门,女管家在里头回答“好了”。“那请帮我把她眼睛蒙上。”
“还要蒙啊!”门里传来咏美的抗议声。
之后门打开,女管家牵着换穿上白色礼服、化上淡妆的她走出。
“什么事这么神秘啊……”她一边走一边碎念。“还有礼服,我前几天穿明明很大件,怎么现在穿起来会这么合身──”
话还没说完,睦月突然贴着她的耳朵低语:“surprise!”他再次解开遮眼的丝巾。
真的是大惊喜!咏美瞠目结舌望着眼前一切,她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房间里摆上一簇簇红的粉的玫瑰花跟蜡烛,还有他──她转身看着身穿白色西装,一头微鬈长发往后梳拢的睦月,这身打扮,实在是帅帅帅帅到极点去了。
“什么派对需要这种打扮啊?”她实在想像不出来。
男女管家在帮忙拉开厚重窗帘后退下,一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睦月自口袋掏出一只黑绒盒,她看见里头放了一枚蝴蝶结造型的钻石戒指,她脑筋顿成一片空白。
睦月跪下,牵起她手一吻。
“你……你是在求婚吗?”她难以置信地说。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美满结局,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睦月身为star-like下一任接班人,不可能纡尊降贵娶她这个卖菜小贩的女儿,但现在──他跪在她面前,穿着白色西装手拿着钻石戒指!
“我的确是在求婚,”他表情非常认真。“但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我希望你听了,再回答我你能否接受。”
他一五一十坦白说出他父亲希望他迎娶其他女人为妻的事。“──这是条件交换。”
咏美皱着脸重复他刚才的话。“你是说,如果你娶了我,你很有可能会失去star-like的继承权?”
“或许。”他轻点下头。“但我可以承诺,我绝对不会让你吃苦。”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咏美身体微微发抖。“我的意思是,万一,你真的为了我失去star-like……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他温柔亲吻她手背。“财富与权势,你觉得我以前还拥有得不够多?但我一点也不快乐。想想我们头次见面,我跟个空壳子一样躺在花园凉亭,我连我怎么躺在那儿都不晓得。没有一个佣人受得了我,没有一个厨师煮的料理我咽得下口,是你,是你用你的心、你的温暖跟笑容把我拉回这世界,让我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人在乎我、爱着我……”
“我愿意。”他还没说完,咏美已经哭着跪下抱住他,嘴里语无伦次地表白心情:“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打从开始我就说过,我的喜欢是一辈子的……”
“我爸妈那儿会是个难关,你也不怕?”
“不怕!”她答得多干脆,多大无畏。“兵来将挡水来上掩,反正我身边有你,我怕什么!”
他就爱她这股傻劲。他捧着她脸重重一吻,拉起她同时帮她擦去眼泪。“不要再哭了,我们还有两个客人得见。”他突然扬声唤。“管家,可以让客人进来了。”
“谁啊?”咏美转身,门刚好被推开。她惊讶瞪大眼。“妈!”
进门来的是尹妈跟一名手执圣经的牧师。
“我很高兴。”尹妈走来抱住女儿,泪光闪烁。“昨天梁先生跑来跟我说,我还难以接受,但刚听他一番话,我……我好感动。”
尹妈说到最后哭了,自己女儿跟女婿站在一起的模样,让她想起二十几年前,她也曾穿着婚纱好开心地站在咏美爸爸身边。
“别哭嘛妈。”咏美拿着面纸帮妈妈擦泪。“难得我今天打扮这么美,你可别害我哭得跟个丑人儿一样……”
“我不哭……呜呜……我不哭……”
“仪式可以开始了吗?”一身礼服的牧师在一旁问。
尹妈一听忙吸气擦眼泪,整理衣衫站在两人后边观礼。
只是一当睦月与咏美互相交换戒指,允诺今后不论疾病穷困,永结同心──尹妈又哭得黄河氾滥,难以自已。
睦月凑头在咏美耳边说话。“我现在终于知道你爱哭的个性遗传自谁了。”
她偷偷给他一拐子以示惩戒,睦月佯痛张嘴,不过随即一笑,在牧师的宣告中亲吻她的脸颊、嘴唇。
礼成,一干闲杂人等退下,偌大套房又只剩下新婚的两人。
两人互搂着彼此立在落地窗前,面前是华灯初上、璀璨明亮的台北夜景。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台北夜景真的是不管怎么看怎么漂亮!”咏美轻叹。
他低头看着她。“只要有你在,对我来说哪儿都很美很漂亮。”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她害羞地睨他。
“你是世上最神奇的造物,”他亲亲她脸颊。“我由衷感谢你爸妈,若他们没生下你,我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这么开心。”
“我也是。我也由衷地感激你爸妈──嘘。”睦月正想抗议,没想到她却早一步捂住他嘴。“我知道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没关系,你缺的爱就由我补给你。答应我,等星期一你妈妈回来,我们要平心静气与他们好好谈,绝对不能随便乱发脾气。”
“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叹气。“我可没办法保证我当时会有什么反应。”
“只要一想到是他们结合才生下你,我就没办法生气。”她手揪住他西装衣领微笑。“好不好?答应我!”
他皱起眉。“你都不担心他们会用什么手段逼我们分开?”
“最坏的结果你都说了,你不怕我怕什么。”她低头牵起他手,一大一小手心对手心,睦月准备的白金男戒与蝴蝶结女戒在微暗的烛光中闪烁发光。
她看着他眼真挚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遇上再大困难,我相信只要我们两个人的心在一起,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问题。”
睦月抱起她走向卧房,咏美勾着他肩膀躺倒在床上,他亲着她脸颊,满足一叹。
是啊,只要他们俩在一起,心在一起──幸福,就一定会在那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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