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拒绝了!
这五个字有如魔咒,一直不断地在唐恩森脑子里回荡,跟人谈合约时想,去洪荳小馆吃饭也心不在焉,深夜合眼睡前,仍就是果果张牙舞爪发怒的模样。
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直惦著不忘,从事经纪工作多年,他早把脸皮练得如铜墙般厚,已绝少对任何一句「不要」起反应,但唯独只有何果果的「不」,一直老在他脑中打转。
有多久没有过这么沈重的沮丧感?
唐恩森反省後发现,教他沮丧的原因并非纯粹被果果拒绝,里头还掺杂一点其他的担忧——
假如果果说的是真的,从今以後她再也不想看见他,那他今後是不是就失去跟她连系的理由?
他发现他讨厌这个结论。
为什么讨厌?一个声音在唐恩森耳边冷冷地嘲讽——
「你不是常说你是个生意人,一切基准皆以商业绩效仿为考量,不过就少了个何果果,你大可再找其他更有潜力的创作者来递补,有必要为了她心烦意乱成这样?
唐恩森向他心里的声音提出抗辩——「你懂什么!果果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她聪明、大方、可爱、生气勃勃——」
那声音咭咭咭地奸笑。「哇!原来她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你知道吗?当一个男人开始把女人的优点放心上,那就代表这男人已经对这女人动了——」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铃响,唐恩森猛地回过神来,打开手机盖。
结束通话後,唐恩森忍不住气恼地拍拍脑袋。「真是笨死了我!想跟果果见面,我直接上门跟她说清楚讲明白不就得了,竟然还蠢到躲在这儿玩自问自答游戏!」
拂开仍在心头盘旋的问号,唐恩森急急忙忙地奔出办公室。
莺歌何家瓷窑厂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正站在墙边盘点数量的果果堂哥,听见有人说话,抬起头,看著来人——
唐恩森正站在工厂门口,对著他微笑。「请问果果在吗?」
果果堂哥皱起了眉头。「果果是在——不过我不确定,她要不要见你。」
唐恩森眨了眨眼睛,反问:「果果说她不再见我?」
果果堂哥点头。「你前几天不是来接她,然後让她自己回来;回来之後她就对厂里所有人说,要是看到你再出现,就拿根扫把赶你出去。」
这么狠!唐恩森咋舌。
「不过我很好奇,你跟果果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追果果的型。」
果果堂哥口气里的狐疑,逗笑了唐恩森。「怎么说?为什么我不像会追果果的型?」
「你长得太好看了,而果果一向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男人。她一直说好看的男人,通常表示他很肤浅。」
这种论调,唐恩森倒是第一次听过。
「我也不知道我跟果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来找她,跟她把问题沟通清楚的话,那么以後我跟她再也没机会见面了。」他望著果果堂哥,微笑地请求:「可以通融一次,给我个机会再试试看吗?」
果果堂哥盯著唐恩森考虑了一下,然後点点头。「果果在她的工作室,不过我得先警告你,她这几天脾气不大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唐恩森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谢谢。」
「不客气。还有,记得别跟她讲是我放你进去。」果果堂哥抬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我还年轻,还想留命娶老婆。」
果果坐在辘轳後,双手捧著一团湿泥,慢慢将它拉高,塑型成一只瓶身宽阔、瓶口窄小的粗胚,然後,她又突然将胚模打散,挫败地从椅子上站起。
两天下来,同样的动作她已经做了无数次——塑型、再将它揉烂……
果果脑海中一直忘不了方酉丽的评语——她的作品粗暴又粗糙,空有形体,毫无内涵。
她开始对自己没有自信,难道她真的这么差吗?
果果随手将一个半成品捧在掌心,随著它缓缓发展的弧线,摩挲而上——的确,就是少了一股细腻感。果果气得将手里的陶瓶往地上一砸,「哐」地一声,黑褐色的碎片散了一地。
瞪著地板上的碎片,果果突然失了创作的耐性,她用力地踹了工作台一脚,然後才转身,猛地拉开关起的大门。
当门一拉开,一个身影猛地跳入她眼帘,果果抚著胸口退了好几大步。
一见来者何人,果果满腔的怒火登时炽狂。「搞屁啊!你没事站我门口干么?!」
然後果果突然觉得不对劲。蓦地,她抄起搁在墙边的木棍,气冲冲地往工厂跑。「我明明警告过所有人不可以再放你进来,有人竟敢不听……」
唐恩森一听,连忙伸出手将她拉回来。「没人放我进来,是我趁外头人不注意,自己溜进来的。」
果果猛地转头瞪他。
「既然是这样,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果果用力甩掉唐恩森的手。「我这儿不欢迎你。」
「小猫,难道我们就不能暂时休兵,好好把话讲清楚吗?」
「别在那乱攀关系,谁跟你是我们!」果果蛮横地将木棍指到唐恩森鼻头。「两个选择,一是被我打出去,一是自己滚出去,你挑哪个?」
唐恩森烦躁地挥掉木棍。「小猫,你理智点可以吗?」
他竟然还敢嫌她不够理智!果果重重的喘了两口气,既然他不肯选,那么,就别说她暴力。「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一、二……」
「够了!」鲜少发脾气的唐恩森终於动了肝火。「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孩子气的创作者。我今天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耍猴戏。你真以为你拿根木棍把我赶出去,你作品的深度就能得到提升?如果这样可以解决事情,那你尽管打,我不会还手。」
说得好像她多爱无理取闹,就只会任性发脾气……果果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怒目地瞪著唐恩森。
「我想你大概忘记了,从一开始就是你自个儿找上门来,我没要求你看我的作品,我也没趴在地上求你一定得要帮我提升什么深度,结果你却跑到我面前骂我孩子气——见鬼的,如果我真那么烂,你可以回去啊!我何果果哪时说过要你留下来帮我解决问题了?」
说到这,两行气愤的泪水突然从果果的眼里滑下。唐恩森看了一怔,果果也呆住了,然後她猛地伸手将眼泪抹去,表情仍旧逞强。
「话都是你在说的,说什么我的作品有生命力,说什么要带我去看实例,然後又不顾我意愿,硬要把我的作品跟方酉丽的摆在一起——我忍受你还不够吗?让方酉丽当著我的面羞辱我的作品,说我作品粗暴、粗糙——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我的心在淌血啊!」
果果外表一向表现得大剌剌,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但这不代表她的内心,就缺少了女性创作者特有的细腻!
捧著精心做出来的作品来到人面前,却被人批评得一文不值……唐恩森望著她气得发颤的双肩,突然理解她一切行为下的真正涵义。
她的倔强、蛮横无理,用意只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到他人言语的污辱伤害。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用错方法了。我以为只要想办法激起你的好胜心,你就会绞尽脑汁突破。」
果果看著唐恩森,没想到他会跟她道歉,终於冷静下来了,她坦承道:「我也很想有所突破,可是对於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要我从什么地方下手?」果果丢下手里的木棍,一脸沮丧地承认。「其实不用方酉丽说,我大概也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但是细腻、温柔,并不是我用脑子想,就能表现在作品上。」
然後她突然转身走回工作室,指著堆了一地的陶土残骸。「这两天,我一直不断地在尝试,但是没有办法,我就是揣摩不出来她说的那种感觉。」
唐恩森转头看著果果的脸。她虽然个头娇小,但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热力,让她整个人恍若拥有像磁石般强烈的吸引力,深深吸引著他;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却沮丧灰心得像只被雨淋湿、被抛弃的小猫,孤单无依。
唐恩森心弦猛地颤动,他忍不住责备自己,竟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忍不住伸出手去,主动将她瘦小的身体揽进自己的怀里。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就算在这么惨的情况下,果果仍要逞强。
「我也不认为我是在同情你。」唐恩森垂眼望著果果头上的发漩,微微笑了。「我只是觉得,你现在需要一点点鼓励。」
鼓励听起来倒是比同情要好上那么一些……
果果将头埋在唐恩森的怀中好一会儿後,才将自己撑离他的身体,小声地问他:「你真的觉得,我还有再往前进步的空间吗?」
「绝对有。你想,如果我不这么认为,又何必一再地来找你?」唐恩森伸手勾起果果的脸,炯炯有神的眸子紧盯著她的眼。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一起努力,突破困境,好不好?」
果果抿嘴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後轻轻点头同意。
用嘴巴说「努力」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让人觉得比登天还要难——站在炙热得犹如炼狱般的窑前,果果使劲将两扇铁门关上,然後抽开手套,抓了一把椅子坐下发呆。
瞪著氤氲在窑上方的腾腾热气,方酉丽的讥嘲再一次在果果耳边回荡。果果从没想过处女跟作品之间有何关系,但经过两个多礼拜来的尝试,然後失败,果果忍不住开始怀疑——
如果方酉丽说的是真的呢?
下午三点,洪荳拎著皮包走出洪荳小馆,猛一转身,倏地吓了一跳。
「啊!是你!」洪荳瞪大双眼。
果果看著洪荳,下好意思地点点头。「对不起,吓到你了。」
「还好我心脏有力。」洪荳拍拍胸脯,不过一见果果的表情,她忍不住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表情怪怪的。」
果果嘟著嘴巴把玩著手指,好一会儿才哑声地回答:「我心情不好。」
洪荳皱起眉头,猜测:「是唐先生的关系吗?」
果果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小荳,我觉得我好像江郎才尽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洪荳重新打开店门,将果果带进小馆坐下。「可是唐先生说你真的非常有潜力……」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借洋装的事情吗……」果果把她跟方酉丽之间的冲突,一五一十的对洪荳说了一遍。「这几个礼拜,我一直在揣摩她说的那种感觉——温柔啊、细致的,可是就是没有办法……」
「唐先生他知道吗?」
果果耸耸肩。「就算知道,他也没说;他只告诉我,没有关系,慢慢来,不急。可是,他越不催我,我就越觉得著急。」
「或许唐先生说的是对的,那种感觉得要花时间酝酿,才能——」
「我不信这种话!」果果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打会走路我就开始玩陶了,算一算,大概也有二十年,花二十年时间还不够我揣摩吗?」
果果这么说也没错,但——
「小荳,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洪岂下解地看著她。
果果深吸口气,满脸认真的接口说:「我在想,我是否该照方酉丽那女人说的,找个男人上床,终结我的处女身分,说不定这才有用……」
代志大条啊!代志大条啊!
果果前脚一离开洪荳小馆,洪荳马上冲到柜台打电话。她急慌慌地按下唐恩森的手机号码,几声嘟声响後,电话接通。
「不好了、不好了——」洪荳喊。「唐先生,事情严重了!」
「什么事情不好了?洪荳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讲……」
这事哪能慢啊!「再让你慢下去,可能就来不及了!你知道刚才果果告诉我什么吗?她说她要去找个男人,终结处女——」
听完洪荳的报讯,也顾不得等会儿还有会议得开,唐恩森趁著绿灯将车头一调,一下子就窜进接通台北县市的高架桥上。
唐恩森戴上耳机,一边注意车况,一边分神拨电话回公司。
「王秘书吗?你帮我打电话给出版社,随便掰个理由要他们会议改期——对,我晚点会回去。就这样,掰。」
然後他将耳机拔下,随意往副座上一丢。
这只小猫真的是太乱来了!
唐恩森心想,她怎么会听不出酉丽取笑她是处女的原因?那是因为她嫉妒,她也发现这是唯一能够刺伤果果自尊的事;结果小猫这天兵,还真儍儍地想照她说的方法进行!
唐恩森的车转进通往何家瓷窑厂的大巷子,然後靠边停下;一跨出车门,果果堂哥眼尖地瞧到他,拉开嗓门就跟他问好。
「又来找果果?她在她的工作室。」
「谢谢。」唐恩森脚步未停,直接穿越窑厂,来到果果工作室门口。他抬手正想敲门,突然听见转角有人在对话,他悄悄地走近。
果果双手插腰,一脸气唬唬地瞪著男人看。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喜欢我?怎么,才过一年,这句话就不算数了啦?!」
「不是不算数……」男人畏惧地垂下头。
「那不然算什么?你说啊!」
男人似乎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好鼓起勇气把话说清楚。「在我们这厂子里,就你一个女孩子没结婚,所以我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幻想,但是这不代表我真的希望跟你更进一步啊!」
果果一脸惊讶地拔尖嗓门。「那你之前干么说你喜欢我!」
男人不安地抓抓头。「你知道的,男人圈子里有一种说法,叫吃豆腐……」
搞半天,原来他之前说他喜欢她,只是在开玩笑!
男人还在讲:「我怎么会知道,你会把这事当真,还爱上我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我哪时说我爱上你了?!」果果大叫。
「不然你干么说要跟我上床?」
「我、我只是……」果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帮自己找台阶下。
当脑子浮现要跟男人上床这个主意,果果头一个想到的,其实不是阿乔,而是唐恩森!不过她考虑之後,觉得这么公私不分好像不太妥当,她担心跟唐恩森之间的合作会因此生变。
是因为唐恩森被剔除,果果才会找上阿乔。她还依稀记得,阿乔一年前进厂里时,曾在情人节送了一盒巧克力给她,上头还附了一张很蹩脚的情人卡片,结果怎知事情会变成这样!
惨惨惨,看这下该怎么收场?
唐恩森从转角走出来,一边摇著头。「你打哪学来这个坏点子,故意这样恶整人。」
阿乔看看唐恩森又看看果果,然後他恍然大悟地朝果果肩上拍了一下。「拜托,果果,今天又不是什么愚人节,你干么这样整我?你看你,吓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果果瞧瞧唐恩森脸色,赶忙顺著台阶把话圆满。「谁说只能在愚人节整人?我闲著没事整你一下会死噢!怎么会知道你这么没用,随便一说就吓得浑身发抖。」
「你无聊!」阿乔白了果果一眼。「你以为我很闲啊!还特地叫我来做这种蠢事,真是……」
「好啦!没你的事,你可以滚回去工作了。」果果伸手推了阿乔一把。
直到确定阿乔已离开视线范围,唐恩森这才转过头,一双冷凝的黑眸用力瞪著果果。「现在,该换你跟我好好解释了!」
瞧著他的表情,这会儿,换果果开始冒冷汗。
果果像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地坐在木椅上,头低低的不敢看他。
「你……怎么会突然跑来?」
唐恩森臀倚在工作台上,伸直长脚斜睨著她。「我不来行吗?我听洪荳说了,你正在筹备中的『大事』。」
「早知道小荳会告密,那时就不去找她说话了……」果果在嘴里嘟囔著。
「果果,洪荳有没有告诉我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会听不出酉丽只是在刺激你,而下是在告诉你一个解决的办法?」
「因为我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嘛!」果果忽地从位子上站起。「我不想被卡在这里,不上也不下,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我只是觉得,说不定方酉丽说得没错,就是因为我没有经验,才一直没办法突破,反正我又不在乎这个……」
「好,就算酉丽说的是对的,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之後的事情,随便找一个男人上床,万一要是有什么问题,甚至得了病……」
「呸呸呸!我都还没做你就坏我兆头。」
「但你不能否认它的确有可能发生。」
果果抿著嘴怒瞪唐恩森,然後她重重拍了桌沿一掌。「好嘛!那你说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来可以让我尝到什么鬼温柔的滋味,二来又安全无虞……」
「谈恋爱?」不知怎么搞的,唐恩森一说出「谈恋爱」这三字,他的心竟突然怦怦乱跳起来——
喂喂!家伙,你到底是在兴奋什么!
但果果脸上惊愕的表情,一下浇熄了唐恩森心底的遐念。
「这个主意更笨!找人跟我上个床都那么难了,你还要我去找人跟我谈恋爱?还有,每天捏陶的工作把我时间占去大半,我哪拨得出空跟人家谈恋爱——你听过有哪个恋爱不需要花时间培养就谈得起来的啊!」
「所以说,你还是坚持要做?」唐恩森皱起眉头。
「对。」果果重重一点头。
「还要『快又有效率』的方式。」
「当然要先试最简单快速的方法啊!」果果一脸理所当然。「万一不成,再来考虑要不要找人谈恋爱嘛!」
「而且不管路上什么阿猫阿狗点头答应你,你都会跟他做?」
「谁说任何人都行,我一开始也是有经过挑选……」果果略去了一开始曾动唐恩森脑筋的事。「最後才挑上阿乔……不过现在没戏唱啦!他根本就不敢,所以我势必还得去找其他人。」
听著果果的嘟喽,唐恩森脑海中浮现果果躺在某个男人身下的样子,想著某个男人注视她冒出的汗珠,抚摸她的身体……唐恩森体内涌起一阵强烈的嫉妒与不安,他急急将脑中的想像推开。
嫉妒?!他跟果果什么关系,凭什么嫉妒?之前曾在他脑中盘旋的问题,再度浮现唐恩森脑海——只是因为占有欲?因为他不喜欢见果果被其他男人碰触?
他眯细眼瞪著果果晶亮的眼眸,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嘲笑著——「笨瓜!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想这么久,承认吧!你之所以不安、嫉妒,是因为你喜欢她,你不想失去她。」
唐恩森被脑中的声音吓得一怔。
他喜欢她?!
「怎样嘛?干么一直瞪著我不讲话?」
被果果一喝,唐恩森倏地回过神来,他望著果果焦虑的表情,轻轻点头。「好,如果你非做不可,那我们就来做。」
「你是说……我们两个?」果果吓得张大嘴巴。
「你刚说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想了一下,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人选。」
「这样子……不太好啦!」想到她得跟唐恩森两个人裸裎相见,果果脸颊倏地胀红,加上他们俩之间的合作关系,她连忙摇头拒绝。
她竟然拒绝他!唐恩森猛地朝果果跨近一步。
「我哪里不好?难道你还有比我更理想的人选?或者是——你对阿乔仍不死心……」一想到果果宁可跟阿乔上床,唐恩森肚里的嫉妒之火顿时烧得更旺。
「你误会了。」果果吓了一跳。「我说不好的意思是……我有我的考量嘛,阿乔是厂里员工,我跟他又没什么工作上往来,可是你跟我关系不一样啊,我不希望为了一次……上床,让我跟你以後没办法合作。」
「不是因为你喜欢阿乔?」唐恩森探问。
「见鬼的,你是哪一只耳朵听见我这么说过啦!」果果咚地从椅子上跳起。
盯著果果窘困的脸,唐恩森的眸里浮现一抹淡淡的温柔。
看这情况,果果心里还没被哪个男人进驻过,这对他而言倒是个好消息,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让她爱上自己的。
他突然伸手揉乱她短短的头发,惹得果果眉头一皱。
「干么乱搔我头,我又不是小孩,讨厌!」她伸手拍掉他。
「如果你拒绝的原因是这个,那你大可放心。」唐恩森哄她。「我向来公私分明。」
这么说是没错啦!「可是……」
「我们走吧!」唐恩森发现果果已有些许动摇,他不想再给她时间找理由拒绝,决定速战速决。
啊!什么?果果呆了一下。「但我都还没说——」
唐恩森含笑反问:「你不是急著想做?还是你决定不做了?」
「当然要做!」
「那就对了。」唐恩森伸手将果果拉起来。「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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