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峻岭之中,处处可闻银铃般稚甜的笑声。紫衣在花丛里追着蝴蝶东跑西跑,一张粉脸红通通的煞是可爱。
「师妹,师妹,等等我呀!」念德紧跟在她身后,也加入捕蝶行动。
自从紫衣来了之后,念德一得空便往后山的尽尘居跑,他真高兴在这无聊的深山中,有可爱的师妹相陪,这五年来他快乐得连功夫都不想练了,反正他也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也没有师弟那种血海深仇等着去报,他只想好好学习师父的医术,因此除了研读医书及辨识药草之外,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跑到后山找紫衣玩。
发现紫衣已经追着蝴蝶跑近断崖边,念德赶忙放开喉咙大喊:「师妹!小心——」
蓦地,紫衣娇小的身子被一道人影迅速拦腰抱起。
紫衣抬头一看是独孤隽,便撒娇地更往他怀里靠,甜甜地叫了声:「隽师兄。」
独孤隽心有余悸地佯怒道:「净忙着玩,不晓得这里有断崖吗?万一跌了下去怎么办?」
紫衣在他怀里吐吐小舌,耍赖说:「人家忘记了嘛!谁教你一天到晚都在练功,不理我,念德师兄又跑得比我慢。哎呀,人家不管啦,既然你来了,就要陪我玩,好不好嘛?」
独孤隽放下她,无奈地捏了一下她的巧鼻,眼眸里闪着疼爱之意,「好,就依你吧!但要小心自己的安危。」
紫衣高兴地格格娇笑,整个人偎在独孤隽的怀里。
这时,念德气喘吁吁地跑至,拍拍狂跳不已的胸口,「还好有师弟在。师妹,你没事吧?」他边说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紫衣朝他做了个鬼脸,「大师兄跑得真慢,师伯平时要你练功,你都偷懒,若不是师父不让我习武,说不定我现在的功夫比你还要厉害。」
念德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咦,大师兄,我的蝴蝶呢?」紫衣惊愕地看着念德空空的双手,她用来装蝴蝶的竹篓呢?
念德尴尬地对紫衣笑了笑,「呃,这个……一定是方才太担心你的安危,才不小心把竹篓给扔了。」
「哇!我不管啦!」紫衣哇哇大叫,涨红的脸庞露出十一岁女孩特有的娇嗔。
念德一见紫衣生气心里就发慌,他一脸求救的看向独孤隽。
独孤隽无奈地摇摇头,他们两个十多岁的少年,竟拗不过一个小女孩。
「紫儿乖,让大师兄休息,我帮你捉蝴蝶好吗?」独孤隽低头柔声的说。
「真的?」紫衣的明眸闪动着,但没一会儿她又黯然的垂首,「我才不要呢!」
「为什么?」独孤隽和念德异口同声的问。
「因为隽师兄都用轻功捉蝴蝶,一下子就捉到十几只,那多没意思呀!我喜欢追在蝴蝶后面跑,看它在花丛中四处飞舞,好快乐哦!」
「紫儿,你为何要捉那么多蝴蝶呢?」念德不解的问。
紫衣指着右前方一处有乱石与草丛的地方,「刚才那两只蝴蝶是我从那里捉来的,我想将它们放生在这里,因为这里的花比较多。」
独孤隽疼爱地揉揉她的头发,两人相依偎着,宛如一对小璧人。
忽地,天空飘来浓厚的乌云,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便打在他们身上,独孤隽立刻将紫衣抱起,施展轻功,迅速回到木屋,念德也随后而至。
此时,屋外传来隆隆的雷声,紫衣不由得偎在独孤隽的怀里。
「我也该回去了。」念德全身湿漉漉的,蹙眉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可是外面正在下大雨呢。」紫衣忧心的说。
「没关系,这里有蓑衣,再不回去的话,恐怕师父会知道我偷懒跑来这里玩。」念德取下挂在墙上的蓑衣,快速地穿上。
「小心点,师兄。」独孤隽玲静的说。
「大师兄,你要小心!」紫衣也叮咛着。
「我会的。」说完后,念德随即打开木门,走入屋外滂沱大雨中。
独孤隽立刻将门关上。他知道其实念德师兄的武功不弱,轻功也不凡,只有紫衣有眼不识泰山。
「紫儿,你该回房休息了。」
「不要,人家会害怕!」紫衣的身躯轻轻颤着。
她最怕打雷了,记得五年前她还在醉怡轩时,有一天也是下着大雨且雷电交加,她和心爱的小狗湿淋淋地跑到后院的坷缺苡辏不料小狗正好撞上与黄嬷嬷同来的客人,那人身上登时湿了一片,黄嬷嬷生气地一脚将小狗踢飞出去,小狗当场摔死,她也因此而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以后每当有雷电声,她都会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独孤隽将紫衣温柔抱起,往她的房里走去。
他将紫衣轻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转身要离开时,紫衣连忙伸手拉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说:「隽师兄,抱抱……」
独孤隽摸摸她的头,柔声的说:「紫儿,你已经十一岁了,算是长大了,不可以再要师兄陪你一起睡,懂吗?」
「我不要,我就是要和你一起睡。」紫衣不依地发起娇嗔。
「紫儿乖,听师兄的话。你再过几年就要嫁人,姑娘家未出嫁前是不可以和男人睡在一起的。」独孤隽严肃的说。
「那我现在嫁给你好了。」紫衣耍赖着,就是不让他走。
「紫儿。」独孤隽佯怒道。
「哇!」的一声,紫衣突然放声大哭,抽抽噎噎的说:「隽师兄不喜欢紫儿了……隽师兄不要紫儿了……师父不在,隽师兄就不理紫儿了……」
独孤隽无奈的摇摇头,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紫儿乖,紫儿不哭,师兄陪你就是了。」他话一说完,紫衣马上破涕为笑。
他苦笑的上床拥她入怀,不一会儿身旁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独孤隽凝视紫衣甜美的睡容,心里默默发誓要陪她生生世世。
☆☆☆
翌日,紫衣一早醒来,看见天已放晴,便提着竹篮跑到后院,查看她辛苦种植的青菜有没有被大雨淋坏。到达后院时,竟看到自己养的小鸡正肆无忌惮地在菜圃里啄食她种的青菜。
「可恶的咕咕!竟敢偷吃我的青菜,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关起来。」紫衣对着小鸡说,而小鸡似乎也听得懂她的话似的,到处飞跳,紫衣生气地追着它跑。
「别跑!我一定要把你关起来。」
紫衣猛地往小鸡站的地方一扑,结果扑了个空,整个人摔到泥地里。
她爬起来,看着一身的泥泞,心中更加生气。她恶狠狠地走向小鸡,而小鸡突然展翅猛力一跃,竟跳离后院,往前院跑去。紫衣怒气冲天地紧追着它。
「可恶,给我站住!」她跃过一根粗大的枯木,口中不住的嚷着。
「小娃儿,当心跌倒!」
紫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忘了跳过横倒在地上的木头,再度摔到地上。
「师父!」她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来人,接着就扑奔人尽尘道长的怀里。
尽尘道长笑呵呵地擦掉她脸上的污泥。「都已经十来岁了,还这么爱玩。」语气里满是疼爱。
「师父这两年到哪儿去了?也不捎个信回来,紫儿好想您呢。」紫衣撒娇道。
「为师这不就回来了吗?」尽尘道长笑道,接着牵起紫衣的手,「紫儿,这位是杨权之杨将军,快叫杨叔叔。」
「杨叔叔。」紫衣对师父身旁这位目光炯炯的中年人行个礼。
「紫儿乖。」杨权之摸摸她的柔发道。眼前这位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娇俏可爱,长大后必定是位绝世美人。
「这娃儿被我宠坏了,让将军见笑了。」尽尘道长看紫衣一身污泥,无奈地摇头。
「道长言重了,有这么可爱的徒弟,当然惹人喜爱,换成是我一定也会宠爱有加的。」杨权之遗憾自己膝下无一子半女。
「紫儿,你师兄呢?」尽尘道长问道。
「隽师兄在练功。」
「你去叫他回来。」
「好。」紫衣点头应道。
这时,一道人影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定晴一看,原来是独孤隽。
尽尘居远离人烟,平时只有独孤隽几人出入而已,所以林里的小鸟对他们都不害怕,但若有陌生人来到,鸟儿就会被惊动地四处窜飞。方才独孤隽在练功时,突然发现林间的小鸟群起而飞,他知道定是有陌生人来到尽尘居,便快速前来,以保护不会武功的紫衣。
「师父!」独孤隽有些吃惊,但他眼底闪着惊喜。
「隽儿武功大有进步。」尽尘道长点头称赞。两年前他将毕身所学全传授给独孤隽后,就四处云游,相信天资聪颖的他必能将天龙掌及太极神功练成。
「隽儿,快来见过杨将军,他是你父亲昔日的结拜兄弟杨权之。」
「权叔?」独孤隽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孔,脑中立时又浮现那段痛苦的记忆。七岁那一年,为人正直的父亲遭到奸人所害,皇上下令将独孤家满门抄斩,幸好一名忠仆带着年幼的他逃走。来到峨嵋山下时却遇上盗贼,正好被路过的尽尘道长所救,但那名忠仆却因伤重不治死亡,从此他就在尽尘居勤练武功以报家仇血恨。
「隽儿。」杨权之有些激动的看着独孤隽英伟的面容,让他想起刚正不阿的结拜大哥独孤鹏。
「权叔。」独孤隽跪在地上。他记得幼年时,杨权之很是疼爱他。
「贤侄快请起。」杨权之连忙将他扶起。「唉!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当年我正好返乡,独孤家也不会被奸人所害。」他一脸悲痛的说。
「权叔请勿自责,当年是皇上下的圣旨,谁也救不了的。」独孤隽淡淡的说,心中对那昏庸的皇帝深恶痛绝。
「唉,一家三十余口就这样宽死,这些年来真苦了你。」杨权之忧伤的感慨。「对了,隽儿,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当年梁冀在诬陷大哥通敌叛国后,张公公曾冒死进谏,表示全是梁冀的诬陷,先皇这才知道宽枉独孤家,立刻下了一道赦免独孤家的圣旨。但不知为何,那道圣旨却不翼而飞,这才使得独孤一家冤死刀下。」
「什么?竟有这种事?」独孤隽不知有此事,显得十分吃惊。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查出究竟是何人将圣旨藏匿起来。」
「会不会是梁冀?」独孤隽猜测。
「应该不会是他。当年先皇在知道误信谗言后,立刻将梁冀下罪入狱,但念在他乃是元老重臣,对朝廷有功,所以只是将他贬为庶民,永不得还朝。」
「那除了梁冀外还会有谁?」独孤隽沉吟道。难道他们家还有与别人结怨?
「这就是我们要去追查的。不过,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希望你能跟我下山,加入军队,重振独孤家往日声威。」
「是啊。」一直沉默不语的尽尘道长开口说,「杨将军替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只要跟在他左右,找机会立功,不但可以重振独孤家的雄风,还可乘机调查圣旨的下落。」也该是让他下山的时候了。
两年前尽尘道长离开尽尘居云游四海,走遍中原之后,他来到云南,因年轻时曾与杨权之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他便到杨家作客,无意中看到杨权之供奉着独孤家的牌位,这才得知杨权之是独孤鹏的结拜兄弟。尽尘道长告诉杨权之,他寻找多年的独孤隽是他得意门生,于是两人相偕从云南一路赶回尽尘居。
「我们明天一早便起程回云南。」杨权之高兴的说。
「我不要!」一个甜美带点哽咽的声音响起,众人惊愕地循声看去,只见紫衣一脸怨恨的瞪着他们,彷佛他们将抢走她最喜欢的东西似的。
「紫儿,别胡闹!」尽尘道长有些生气的说。
紫衣看看师父,又看看师兄,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转身就往木屋跑去。
「师父……」独孤隽忧心地看着尽尘道长。
尽尘道长无奈的叹口气,「去吧,去安慰安慰她……」话还没说完,独孤隽就施展轻功急急离去。
「唉!他们师兄妹的感情太好了。」尽尘道长望着徒弟的背影说道。
「道长是否同意将紫儿许配给隽儿?」杨权之从独孤隽的目光里发现他对紫儿已经情根探种。
尽尘道长闻言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呢?再过几年紫儿也该嫁人,而隽儿就是最佳人选呀。唉!他真是愈老愈胡涂了。
「嗯,将军说得是,我看等紫儿十七岁时,就让隽儿来迎娶吧!」尽尘道长愈想愈得意。
一旁的杨权之也同意的点头,他相信隽儿与紫衣必定是对人人羡慕的才子佳人。
☆☆☆
「紫儿。」独孤隽蹲在紫衣面前柔声唤着,并将她拥入怀里。
紫衣忿忿地想推开他,但凭她的力气怎推得动独孤隽伟岸的身子,因此她哭得更大声。
「紫儿,你别哭,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她把手捂在耳朵上,拚命地摇头。
独孤隽见状,只有将她紧紧拥着。
其实他何尝愿意离开心爱的紫衣,多年来的相依偎,他已视她为最重要的人了,只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圣旨的下落,且边境危机重重,他不能让紫衣卷入恩怨中,更何况他都没把握自己能平安归来,他绝对不能带她一起去的。
「紫儿乖。」他轻轻抚摸她柔细的头发,「等报了家仇后,师兄一定会回来。」看怀里的人儿不再哭泣,他有些欣慰,捧起她细致却还带着稚气的小脸蛋,语气坚定的说:「你要乖乖等我回来。」
紫衣星眸含泪的点头,有了他的承诺后便不再哭泣。
独孤隽抱起紫衣走往尽尘居,微风余余吹来,几只粉蝶也绕着他们飞舞,野花的清香散布于轻风中。
紫衣因方才哭得太累了,渐渐睡去,独孤隽凝望她甜美娇俏的脸蛋,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粉嫩的脸颊。
☆☆☆
离别总是令人依依不舍,紫衣黯然地站在师父身边,小手紧握着胸前的贝壳。
「紫儿,师弟要走了。」念德拉拉她的手,提醒她。
紫衣缓缓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紫儿……」独孤隽强忍离愁的轻声唤道。
「师弟,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紫儿的。」念德拍胸脯保证。
「那就拜托你了,师兄。」他向念德点头致谢。
「隽兄,该起程了,杨将军还在等你呢。」尽尘道长有些不舍的说。
独孤隽深深地看了紫衣一眼后,便跟在杨权之身后下山。
「隽师兄——」紫衣突然挣开念德的手,往前跑了几步,大声的喊:「隽师兄,你一定要回来,紫儿会等你回来的。」望着独孤隽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
六年后
「将军回府了——」
随着这声通报,顿时宏伟的府邸两旁侍卫与仆佣皆井然有序的恭候着。
独孤隽骑着骏马,威风八面的驰近,至府前勒驹下马,将它交给马夫,迳自走入保国将军府。
「将军。」总管靖诚必恭必敬的唤了声。
「靖诚,我上京这些日子多亏你了。」独孤隽对眼前这位忠心的好友说。
「哪里,这是靖诚应该做的。」他露出难得的笑容。「将军,虹姑娘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嗯。」孤独隽面无表情的应了声,随即往大厅里走去。
靖诚看着他,苦涩地摇摇头。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而他自己呢?恐怕也是一样的处境。
☆☆☆
「隽哥,一路上辛苦了。」杨虹温柔的说道,凝视眼前俊伟英挺的独孤隽。
自从三年前叔父杨权之因病去世后,独孤隽就代理了将军府内的一切,再加上他在战场上屡建奇功,皇上将原来的将军府扩建,并封他为保国将军。
「嗯。」独孤隽淡淡的应了声,脑中思绪翻腾。
这趟上京除了接受皇上的封赏外,对于追查当年圣旨失踪一事也有些眉目,假以时日必可水落石出,如今他总算可以将紫衣接来将军府了。
一想到紫衣,独孤隽内心不由得兴奋起来,与她离别已六年多了,不知她过得可好?想想她今年也十七岁了,他该回峨嵋山向师父提亲,让紫儿嫁给他,想到这儿他不由得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隽哥。」杨虹狐疑地看着他。
独孤隽收回神游的思绪,「虹儿,明天一大早我要起程上峨媚山。」
「才刚回来就要走?你是不是要去接你师妹?」她是明知故问,苦涩与妒意立时泛上心头。
独孤隽凝视系于手腕上的紫色发带,眸底满是爱意的点头。
自从离开尽尘居后,他一直将紫衣送给他的发带系在左腕上,就连上战场时也不曾拿下它,除了能睹物思人外,更把它视为幸运的象徵。
杨虹看独孤隽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心里除了他师妹外,再也容不下另一个女孩,内心的伤痛一波波涌来。她神色黯然的说:「隽哥,我头有点疼,先回房休息了。」接着,她转过身,不想让独孤隽看到她伤心的模样。「我先祝你一路顺风,因为明早我可能无法亲自替你送行。」
「没关系的。」独孤隽关心的问:「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杨虹凄楚的笑了笑。
望着杨虹离去的背影,独孤隽觉得自己该替她找一门好亲事,这才对得起权叔在天之灵。他若有所思的望向站在一旁、神色略显凝重的靖诚。
☆☆☆
初秋的峨嵋山上,清风徐徐,漫山辩野的芒花因秋风吹拂而如浪花般的舞动着,令人赏心悦目,而山道两旁逐渐转红的枫树更是令人流连。
独孤隽让马儿放慢脚步,迷醉的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但他的内心却是澎湃汹涌。
穿过古木参天的树林后,就看到经常出现梦里的尽尘居,他发现尽尘居的外观并没什么改变,唯一不同处就是院子里种了许多美丽的花。
把马儿栓好,他怀着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一步步走向尽尘居。
一阵阵娇俏甜美及浑厚的谈话声传入他的耳中。
「哇!师妹,你的绣功真是一流。」念德忍不住夸赞道。
「大师兄少拍马屁了。」紫衣白了他一眼后,又继续替他缝补衣服。
念德耸耸肩,双目盯着紫衣那双纤细美丽的手灵巧地缝补衣服。
「好了。」紫衣站起身,将衣服抖开。
念德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原先被树枝划破一个大洞的衣服,经紫衣缝补后,果真看不出来了。
「师妹,你上辈子肯定是织女。」念德拿着长衫赞叹着。
「大师兄,你少不正经了!只要你以后采药时,多注意点,别再把衣服弄破,我就很高兴了。」
「好好好。」念德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知道师妹是忧心他的安危。
自从六年前师弟离开后,翌年师父和师叔也相偕云游四海,这儿就只剩下他与紫衣两人,虽然尽缘道观到尽尘居的路程不远,但这两年来他常常下山替人看病或到处采药,待在山上的时间并不多,他知道紫衣内心很寂寞。
十七岁的紫衣已长得亭亭玉立、清秀脱俗,但她一直住在山上,除了偶尔下山请教赵大娘女红外,根本没接触过其他的人,这让他有些担心她的婚事,同时他也想起六年前离去的师弟。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要下山去看王员外夫人的病呀?」紫衣有些闷闷不乐的问,她知道大师兄这一去又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念德明白她的心事,疼爱地拍拍她的头,「等一下我就要起程了。」看她的头垂得低低的,便拉起她的手说:「傻瓜,我早点去就可以早点回来陪……」话还未说完,他发现门外有人,立刻警觉的回头。
「师弟!」
紫衣闻言,倏地抬起头,又惊又喜的唤了声:「隽师兄!」
独孤隽把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先前满怀兴奋的心情完全消失,但就在紫衣抬头看向他时,他不禁怔愣住了。
几年不见,紫衣竟出落得如此清丽出尘,一双水灵灵的明眸,柳叶般的秀眉,朱唇红润、秀发如云,既娇俏又婉雅,有如空谷幽兰般,散发出清雅迷人的香味,令人忍不住想采撷。
紫衣惊喜地跑到他面前,她原本想投入独孤隽的怀中,但她想到赵大娘曾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因此停下脚步,满脸娇羞地看着他。
紫衣矜持的样子,让独孤隽误以为她已经忘记昔日的誓言,他看见师兄俊朗不凡的外表,心里的妒意如潮水般的袭来。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他面无表情冷然的问:「师父呢?」
紫衣怔了一下,缓缓说:「师父和师伯五年前就下山云游去了。」隽师兄是不是不再喜欢她了?为何看到她竟没有一点欢喜之意。她幽怨的垂下头,「隽师兄一定很累了,先休息一下,我替你准备些吃的。」不等独孤隽回答,便转身离开。
望着紫衣纤细窈窕的背影,独孤隽内心猛然一紧。
念德含笑的清清喉咙,一副置身事外的说:「师弟,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要下山一趟,紫儿就交给你了。」说完,也不跟紫衣道别,就潇洒离去。
☆☆☆
尽尘居后方有一座从地底涌出的温泉,尽尘道长将它命名为「火泉」。以前火泉是尽尘道长及独孤隽练武的地方,但自从他们先后离开尽尘居后,这儿就成了紫衣净身之处。
初秋的夜风沁透人心,紫衣颤抖了一下,轻轻褪去衣裳,慢慢走入泉水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温泉气味,紫衣雪白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红色。
想起今晚的事,她不禁轻声叹气。晚膳时,她曾问隽师兄是否打算在尽尘居住下,想不到他却说三天后就要返回云南,听得她食不知味。
紫衣又微叹一声,如今隽师兄已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应该娶位家世好又美丽贤淑的妻子才是,像她这样没爹没娘的人是注定要孤单一生的。
一想到独孤隽将娶别的女人,紫衣的内心就莫名其妙的疼痛起来。
突然,一道异声传来,让她惊觉到火泉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人。
「是谁?」她惊恐的想转身,脚底却踩了个空,眼看就要栽进水里。
「小心!」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独孤隽迅速抱住她的腰,免除她吃水的灾难。
「隽师兄!」紫衣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她以为他到无涯山练功去了,想不到他竟在火泉沐浴,而且可能比她还要早来。
想到这里,她的双颊立时涨得通红,因为独孤隽强健的大手紧紧抱着她纤细的柳腰,而她的身子也紧紧靠着他俊伟壮硕的胸膛,见自己酥胸裸露人前,真是羞人极了。
独孤隽讶异自己失态,猝然放开她,但心里却浮现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他练完武后便到火泉沐浴,忽然见紫衣朝火泉走来,原本想起身回避,但不知怎地,他的视线就是无法自她身上移开,便躲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她。她的肌肤晶莹剔透,乌黑柔亮的秀发随着泉水而波动,以及一双修长且匀称的美腿,他为她绝艳的容颜所震慑,尤其刚才软玉温香抱满怀时,他知道自己再也放不开她了。
紫衣迅速上岸着衣,当她回头时正好迎上独孤隽深幽如子夜般的目光,她的心莫名的狂跳,脸颊又窜起两朵红晕。
她又娇又羞的说:「我先回屋里去了。」说完立刻没入黑夜中。
一阵芬芳馥郁的香气飘来,独孤隽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刚毅俊朗的脸扬起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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