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午后,暑气正沸腾着,隐于树海后方的日式建筑内传来暴跳如雷的狂吼声,打破原先静谧的气氛。
屋内,一对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少年男女僵持不下,女孩挑衅的眼神对上少年燃烧着愤怒的黑眸,房间内的气氛异常紧张。
少年黝黑的脸庞上浓眉高高挑起,朝着那名双手叉腰的秀气女生怒吼:“我不要去!你听不懂啊?”他随手抓起一台电动玩具朝她摔了过去。
汪羽姗轻易地闪过“暗器”,然后再将它捡起来用力地摔回去,正中目标,立刻让他额上多了一个大包。
她冷冷地开口:“我说过别对我摔东西,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吃瘪的赵??一手揉着额头,另一手紧握成拳愤怒地在她面前挥舞,“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揍人,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你敢!”
“别以为我不敢!你这丑八怪!”
“那你试试看啊!满脸红豆冰的红面番鸭!”
“你??”这女人真懂得挑他的痛处下手!赵??气呼呼地瞪着她。
汪羽姗收起怒气,决定对他晓以大义,“阿?,别再让你爸妈为难了,你再不上车会赶不上飞机的,他们是为了你好,怕你误入歧途??”
“闭嘴!”带着怒意的拳头挥向她,在距离她一指之遥的地方倏然停住,“你不要逼我揍你!”
汪羽姗冷冷瞟了他一眼,丝毫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别以为我跟那群无知女孩一样会被你吓得哇哇大哭,这招对我没用。”
今天她一定要将这个不受教的家伙轰上去美国的飞机,这样以后她才有太平的日子可以过,她可不想再一天到晚当这小太保的保姆,这臭家伙自己上教导处就算了,还连累她被主任削了一顿,外带命令她要看好他不然就等着一起受罚,害她被人家取笑她有个满脸青春痘的流氓男友。
开什么玩笑!好歹她读的也是全市升学率最高的明星学校,又是A段班的资优生,怎么可以被人误会她有一个太保男友?
所以今天即使跟他翻脸大打出手,她都一定要把他架上飞机,以绝后患,因为她已经受不了他的骚扰了!
“你??”赵??被她气得咬牙切齿。
这臭三八居然跟他爸妈一鼻孔出气,也不想想平日他对她多好,把她“惜命命”,现在居然这样背叛他!难怪老大说,女人是不能宠的,他就是把她给宠到“头壳顶”去了!
美国?那是在海的哪一个方向他根本搞不清楚,要他到那里生活,还要把他的心肝宝贝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才不干这种蠢事!
他赵??绝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女朋友拱手让给别人,这臭三八是他要娶来当老婆的,不看紧一点怎么行?
反正他就是一句话两个字??不、去!看谁能奈他何?
“我本来就不打算去,赶得上赶不上有什么差别?”赵??索性躺回床上,希望一觉醒来天下太平。
“不行啊!赵伯伯好不容易才替你办好出国留学的手续耶,你怎么可以不去?”汪羽姗死命地拉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叛逆男孩。
“要出国叫他自己去,我不去!”
“你也体谅一下你父母的苦心好吗?他们是为你好才要送你出国读书啊!”
“放屁!”赵??啐了声,翻过身抱住枕头背对她,不想再听她?嗦。
一记凶狠的铁沙掌瞬间往他头顶挥去。
“干什么啊?你这个臭三八,很痛耶!”赵??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她,一手抚着后脑勺。这女人是越来越大胆了,才刚砸过他现在居然又动手打他!
“谁叫你口出秽言。”汪羽姗比他更凶,双手叉腰叱道。
“关你什么事啊?”
“你以为我喜欢管你啊!要不是赵伯母到我家千求万拜托地要我过来劝你,我才不屑来咧!”她一副施恩的模样。
“那你就滚回家啊!”
好啊!这臭小子,苦口婆心地劝他他不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会让他知道,他赵??有多“长进”!
“回家就回家,反正你啊,一辈子就注定当个小流氓,也不需要多长进,送你出国留学只是浪费赵伯伯的钱,还不如叫他把那些钱留着给你败家。”
“臭三八,你说什么?”赵??暴怒地起身。
“说什么?实话啊!”汪羽姗双臂环胸,轻蔑地斜睨他,“反正你喜欢和街上那群小瘪三混在一块,当流氓只是迟早的事。”
“你知道什么?”他咬牙怒视着她。
“我是不知道什么,但是你们这群瘪三所做的事情可是‘名声通四海’,不想知道都难,一起逃课、一起打群架,一起在街上把美眉,看到漂亮的女生就像一群发情的猪公,想不吓死人都难。”她越说越气,食指奋力地戳着他的胸膛。
“那叫‘义气’,那叫‘漂撇’!”他义愤填膺地纠正她。
“是哟!‘义气’到惹了祸一溜烟地跑掉,留你一个人上警察局,‘漂撇’到被五所中学退学也无谓?”
“大家说好轮流扛的。”他一脸理所当然。
“喝!我真替赵伯母感到悲哀,生了这么笨的儿子,早知道一出世就把你闷死算了,也不用现在每天替你提心吊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她的风凉话更令赵??火冒三丈,“你敢说我笨?”
汪羽姗斜睨着他,“不笨吗?我看你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背不起来。”
“谁说我背不起来?”
“那你背啊!”
“我??”赵??顿时哑口无言。
“背不出来吧!”她仍旧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朽木哟!看来我得劝赵伯伯别花这笔冤枉钱,要他跟赵伯母赶紧再生一个才是上策,免得到时赵家绝了后。”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额上青筋暴起,直想揍人。
“喝!说你四肢发达还不承认,讲明白点给你听吧!你的未来是可预知的,像你现在这副德行,能混到初中毕业就很偷笑了。”
见赵??已经气到怒发冲冠,她却还不罢休,继续朝他的伤口洒盐。
“我劝你啊,最好多积点阴德,别连累了父母,还有,哪天上新闻头条时,记得千万别报出赵伯伯、赵伯母的名字,否则他们的脸可真不知道要往哪儿摆哦!”
“你这臭三八,给我闭嘴!”赵??受不了地大吼。
“干吗?讲到你的痛处,恼羞成怒啦?有本事就做给我看啊!证明你不是像我讲的这种人,不过??我看是很难。”汪羽姗极尽挑衅地说道。
“谁说我做不到?”他快气疯了。
哈!正中下怀,再加把劲他就中计了!汪羽姗暗自窃笑,继续煽风点火:“你啊!不可能的,朽木永远是朽木!”
“我就偏要做给你看!”这臭女人,自以为大他一天出生就吃定他,居然把他的“漂撇”说得那么不堪,她哪里懂什么叫做“男子汉”!
“怎么做啊?努力地混到初中毕业?”汪羽姗灵动的眼眸里净是轻蔑。
真可恶!瞧她那是什么嘴脸,这么看不起他!赵??气呼呼地回嘴,“谁说我只要混到初中毕业?我要??我要??”
“你要怎么样?说不出口了吧!没本事就不要说大话,反正你有几两重我清楚得很。”她略带稚气的脸庞上,眸光却是精明无比。
“你别瞧不起我!我要??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想清楚再说啊,不然做不到可是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我要出国去读书,让你刮‘日’相看!”赵??被激到已经失去理智,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咆哮些什么。
“拜托!那叫刮目相看不叫刮日相看,我看你不仅英文程度烂到不行,连中文造诣也只有让人摇头叹息的分。”
“这是你最后一次瞧不起我,我告诉你,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赵??咬牙切齿地迸出话来。
“不错嘛!现学现卖,还算孺子可教。不过,你可别学人只是出去溜一圈又回来,那可比不出国还惨,到时你恐怕不是被我笑死,而是被你那群狐群狗党给笑死。”
“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取笑我,我会去把英文学好。”
“如果到那里还学不好英文,你干脆直接跳海算了。”
“我说到一定做到!我不只要学好英文,还要把所有功课都学好,读完大学给你看。”话说出口,赵??不禁有点后悔,因为他原本只打算混到初中毕业而已,但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
“大学?才大学也敢讲,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好了,一趟路那么遥远,才读个大学,要是我啊,不给它读个硕士、博士,弄个三五张文凭是不会回来的。”成功了!汪羽姗暗自在心中奸笑。
“好!我就去弄个三五张文凭回来,让你不敢再看轻我。”赵??豁出去了。
“真的?不过??我听说,也有人读到四五十岁还在读博士、硕士的,你该不会也想读到那时候吧?”
“十年!我会在十年内全读完给你看。”他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恐怕要很努力、很用功才可以在十年内读完。我劝你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没做到是很丢脸的。”
赵??眦目握拳,“我会做到的!如果我做到,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汪羽姗清丽秀颜闪过一丝错愕。
“如果我做得到,我要你嫁给我,你敢不敢?”
汪羽姗瞪大眼睛,这家伙有毛病啊,被她激疯了不成?
“我都敢说了,你难道不敢答应我?”换他挑衅。
“只要你有本事,十年内达到我的要求,我就答应你。”谅他没这本事。
“一言为定!”
“赶快出去吧!赵伯伯已经在外头等你好久了。”汪羽姗懒得再理他,摆摆手催他出门。
“给我一样东西。”
“干吗?”她愣了一下。
“你和我的约定难道不该拿样东西当凭证?”
烦耶,这傻瓜居然还知道要凭证!不过,她才不会傻到给他信物。
汪羽姗推托道:“我全身上下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就这个吧!”赵??猛然从她手指上拔下一枚白金戒指。
汪羽姗吃惊地大叫:“喂!你干什么?把戒指还我,那是我妈送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你不可以拿走。”
赵??神情诡谲地扬唇,“我十年后就还你。”
说完,他便迅速从窗户跳出去,等汪羽姗从屋内冲出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尘干瞪眼。
九年后美国纽约
天空一片阴霾,细雨纷飞,赵??缓缓将车停入专属车位,然后踩着稳健的步伐,快速走进位于停车场旁气势宏伟的高级大厦,在电梯入口前停了下来,拍拍沾在身上的雨滴。
“赵先生。”大厅的黑人警卫朝他挥挥手,唤了他一声。
“有事吗?吉姆。”他回过身,顺便抖抖大衣上的雨渍。
“这儿有你的信件,还有,你有访客。”
赵??稍微翻阅了一下信件,蹙眉望着这个老好人,“访客?”
吉姆对他露出一口白牙,神秘兮兮地说:“是你的父母,他们真是好人,送了我一包上好的中国茶。”
爸妈怎么今天就来了?也没通知他去接机,这一路不知是否平安?赵??收了收放在柜台上的信件,对警卫眨眨眼,“谢了,吉姆!我先上去。”
电梯一路来到十二楼,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由名画点缀的走廊,花岗岩地板擦得光可鉴人、一层不染。
赵??拿出口袋内的卡片钥匙,按了一组密码后,眼前的厚重雕花木门缓缓开启。
一进门,看见父母亲四平八稳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他猛笑,他才松了一口气。
“爸、妈,你们不是明天才会到?”赵??换上拖鞋,边走进客厅边问。
“哎,反正我和你妈闲着没事,干脆就早一点来了。”
“你们应该通知我,让我去机场接你们的。”
“哎哟!我和你爸又不是第一次来,不用那么麻烦啦,再说你工作那么忙,哪有多余的时间?我和你爸在机场叫出租车,把地址给司机看,他就把我们载到这里了,多方便啊!”
“下一次还是别这样,美国的治安也不是很好,我会担心的。”
听到儿子这么窝心的话,赵母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老头啊!你看咱们儿子现在多长进,当初把他送到美国来真是送对了。”
“是啊,还好当年有羽姗那丫头帮忙劝咱们阿?,要不然就没今天这个好儿子了。”赵父频频点头认同。
赵??挑了挑一边浓眉,“羽姗?要不是她把我骗到美国来,我现在搞不好也是一个知名的大哥。”
“说什么傻话!当初如果没有她,你现在说不定在监狱唱望春风。你不知道啊!”
“是吗?还真应了她的话。”一想到汪羽姗当初那番瞧不起他的话,赵??心里还是很不爽。
哼!他会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全是那女人害的。认识她真是个噩梦,更可悲的是他还栽在她手上!
赵母替儿子倒了杯茶,“喝喝看,这是今年早春的新茶,去年冬天雨水少,茶叶的品质很不错,我和你爸给你带了二十斤来。”
赵??转转颈子、松开领带,双掌用力地搓搓略显疲惫的脸庞,才接过母亲递来的茶杯,仔细品茗。
“不错!甘、醇、香,入喉又很温润,不像有些茶会带点苦涩。”
赵母手执茶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啊!刚才讲到羽姗,我现在才想起来,她好像要结婚了耶!”
“是吗?我怎么没听老汪提起?”赵父诧异地问道。
“我也是听秀芹说的,这次咱们镇里举行三年一次的大拜拜,羽姗有带男朋友回来让她和老汪夫妇俩瞧,如果没问题的话,很快就会请我们吃饼?。”
闻言,赵??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母亲叙述,但心中却掀起一阵醋意狂澜,握住茶杯的手也更用力了。
“啊!儿子,妈这次有带大拜拜的DVD来给你看,里面有羽姗哦!她真是越大越标致,长得好漂亮,难怪男朋友急着把她定下来,你要看吗?”
“好啊!看看那个一脸青春痘的丑八怪现在变成什么德行。”
“你哟!每次一讲到羽姗你就不留口德,她哪有像你讲的一脸青春痘?反而是你才对,满坑满谷的红豆脸,看了就吓人。”
“妈!我是你儿子耶,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赵??不满地放下杯子。
“这是实话啊!你就不晓得,羽姗现在变得多漂亮,不要说她男朋友急着将她娶回家,连我都恨不得她是我媳妇儿。你知道吗?镇里好多男生都想追求她,老汪生了这个女儿实在是够得意的。”赵母一边念一边将放在皮箱内的DVD拿出来。
赵??狐疑地接过母亲手中的片子,立刻将它放入DVD播放器内。她真的像母亲说的一样,越变越漂亮?
“里面人很多,看你猜不猜得出来哪一个是羽姗?”
“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赵??自信十足地盯着屏幕,努力找寻那张记忆中的面孔。
瞧了半天仍看不出来,但他的目光却被其中一名有着俏丽短发的女孩给吸引住了。
这女孩是谁?好漂亮的笑容,慧黠的表情,一对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娇俏秀丽的脸庞更是散发出动人神采,如阳光般灿烂。
赵母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好眼力!居然一下子就瞧出来了。”
“妈!你说什么?这个女孩就是羽姗?”赵??十分错愕地瞠大了眼睛,立刻将电视画面定格放大。
“是啊!难道你没认出来是她?”
“我以为她是我们家的客人??”赵??仔细地瞧着影片中的女孩,果然五官和印象中的汪羽姗有些相似,但变得更加柔媚,增添了一抹成熟女子的气息。
“要不是你的底细太差,我一定叫你回去追她。”
“喂!老伴,你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儿子?”
赵母瞪了丈夫一眼,“难道不是吗?人家老汪可是退休的大学校长,当年阿?的事还是靠他的面子四处打通关,你想!老汪对咱们阿?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他会答应让羽姗跟咱们的儿子来往吗?还是做邻居就算了,别痴心妄想。”
“这??唉!你说得对。”赵父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们对我很没信心?”赵??认不住问道,哪有做父母的如此贬低自己的儿子?
“不是我们对你没信心,实在是你的底细太糟糕。”赵父提醒他。
赵??将遥控器抵在唇边,若有所思地扬起嘴角冷笑。
喝!她要嫁给别人,还得看过不过得了他这一关!
也不想想是谁害他寒窗苦读七年的?
如今十年之约都还没到,她就想琵琶别抱,天下可没这么“好康”的事情!
今日的汪府喜气洋洋,大厅上摆满了男方带来的聘礼、聘金,川流不息的祝贺人潮和不绝于耳的寒暄道谢声此起彼落。
“亲家公,如果一切没有问题,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订婚仪式吧!”
“好、好,我这就请媒婆去带羽姗出来。”汪学儒推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开心地应道。
他转身对妻子交代道:“去请媒人带女儿出来了,千万别误了时辰,快!”
“我立刻去。”陈秀芹喜滋滋地猛点头。
此时,穿着一袭粉橘色礼服、打扮得像个漂亮洋娃娃的汪羽姗正满脸不耐烦地坐在房间内,支着下颌瞪着她的两个同学。
“羽姗,你是怎么了?从开始化妆的时候就一脸闷闷不乐的。”杜芳纹柔柔问道。
“是谁说订婚一定要用这种传统仪式的?很累人耶,你知不知道?”
听她这般抱怨,另一名伴娘赖嘉琪忍不住笑着提醒她:“是你男朋友的父母坚持要这么做啊,他们是道地的南方人,当然会希望一切遵照传统习俗进行。”她顺便扳过汪羽姗的脸替她补妆。
“我很累耶!我从昨晚到现在几乎都没合过眼,我看到那张床好想躺下去睡一觉。”
“这种话要是被你未来的老公听到,他会很难过的。”杜芳纹好心地提醒她。
“会吗?”汪羽姗不禁挑眉,狐疑地望着两个老同学兼好友。
现在想一想,她真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谢启明的求婚。说实在的,她对谢启明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甚至还有点陌生,可是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赖嘉琪不禁抿唇窃笑,“羽姗,我觉得你一点也没有待嫁女儿心的喜悦。”
杜芳纹附和:“在当过那么多同学的伴娘后,我发觉,你是惟一一个一点也不高兴的新娘。”
“说实在的,我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待嫁女儿心的喜悦感了。”汪羽姗两条秀眉紧紧打个死结,无奈地据实以报。
这话一出,惹得两个好同学不禁睁大眼睛,狐疑地看着她。
“那??你还答应嫁给他?”杜芳纹无法置信。
“难道你不爱他?”赖嘉琪也颇为吃惊。
汪羽姗搔搔被发胶固定住的头发,这个硬邦邦的发型让她非常不舒服,偏偏上头还插了一些有的没的当装饰。
“我可以把这些俗不可耐的花草拔掉吗?”
“不行!”难得大声说话的杜芳纹重新将她的发饰固定好。
“可是我头皮发麻了!”
“麻也要忍耐。”赖嘉琪提醒她,又替她补补唇膏。
“羽姗,我们的疑问是,你??确定你爱谢启明?”杜芳纹清秀文雅的脸上挂着担忧。
赖嘉琪拢了拢垂在身后的长发,同样忧心地劝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一会儿戒指戴上去,就不太好反悔了。”
汪羽姗犹豫半晌,“我自己也在怀疑,我对他究竟是爱还是感激?”
“什么?这会儿人家都下聘了,你才讲这种话!”杜芳纹忍不住惊呼。
汪羽姗满脸无辜,“说实在的,我有些后悔自己答应了谢启明的求婚,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平淡,完全没有你们所谓的激情,我们到现在还只是在牵手阶段,你们相信吗?”
说什么她们也不相信!杜芳纹和赖嘉琪双双瞪大了眼。
“不要怀疑,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对我彬彬有礼,而且我现在的工作也是他帮我引进的,我们两个在工作上是很好的搭档,时间久了,和他在一起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汪羽姗单手支颌,撇撇嘴说。
“那你为什么答应嫁给他?”这下杜芳纹可急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好同学婚姻不幸福。
“我妈说他老实,我爸说他应该很可靠。”
“结婚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怎么可以如此轻率?!”赖嘉琪忍不住斥责她。
“因为我一直很向往我父母的那种美满婚姻,既然他们觉得谢启明不错,他又刚好向我求婚,所以我就答应了。”
“你会后悔的!”杜芳纹忧心忡忡地说。
“不会吧!你们不要破坏我对婚姻的憧憬。”
“羽姗,你为什么答应嫁他?我不相信一向很有主见的你,会如此轻率地决定终身大事。”杜芳纹说什么也不信。
“我也不信。”赖嘉琪支颌望着她。
汪羽姗面有难色地搔搔头,“实话啊??”
“快说吧!别急死我们两个。”她们现在可是像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时间快到了嘛!”汪羽姗的脸色够难看。
“什么时间快到了?”杜芳纹连忙追问。
汪羽姗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簿,翻到其中一页说:“还不是他害的?不然我也不必急着嫁人。”
杜芳纹两人好奇地接过相本,就看见十四五岁的汪羽姗和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孩。
“满脸青春痘,他是谁啊?”赖嘉琪问道。
“他好像不良少年唷!”杜芳纹错愕地望着相片。
“赵??,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对面邻居,我避他如瘟神,好不容易有几年的清静日子过,我可不希望从此万劫不复。”
“你在讲什么?请你说清楚一点!”杜芳纹开口。
“大约九年前,他一度变得很‘匪类’,进出警察局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就像时下的古惑仔,不知天高地厚,有的只是莽撞、冲动、不顾后果,他父母怕惟一的儿子误入歧途,于是想尽办法替他办好出国留学的手续,偏偏他大少爷死也不肯去,他父母没办法只好来找我去劝他。”她脸上十足后悔的神情。
“他听了你的劝出国?”赖嘉琪问着。
“他才不是听我的劝去美国留学!他是被我用话激到为了争口气才出国的。”害她现在悔不当初,尤其听说他还真的达成了和她的约定。
“有可能哦!羽姗的伶牙俐齿是出了名的。”赖嘉琪颇为认同。
“那又跟你急着嫁人有何关系?”杜芳纹更加搞不清楚了。
“我当年那席话把他贬得很低,根本就等于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汪羽姗苦着脸,后悔莫及。
“他是不是气愤之余跟你作了什么约定?”赖嘉琪精明地猜测道。
“没错!我说他如果十年内做得到我所说的事情,我就嫁给他!”
“什么?”她们两人又同时惊叫出声。
“当年是料准了他做不到,才敢答应他的。”
“结果他做到了?”杜芳纹终于了解始末。
“不仅做到,还提前三年完成,我能不先未雨绸缪吗?”
“原来你急着嫁人就是这个原因。”赖嘉琪恍然大悟。
“说不定他早忘了这档子事。”杜芳纹天真地说。
“不可能的,他是个很会记仇的人,这种事他不可能忘记,不然他也不会像个拼命三郎一样埋首苦读。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很容易理解的。”
“说不定他是个很好的人选啊!”一向充满浪漫幻想的杜芳纹异想天开。
“拜托!我看见他就有如看见蛇蝎猛兽,避之惟恐不及,哪还会把他当做理想的人选?”汪羽姗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说不定他改邪归正了。”
“怎么可能!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会不会改我还不清楚?”
忽地,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媒婆的脸便从门缝中探出。
“羽姗,你可以出来奉茶了。”
“哦。”汪羽姗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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