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馨鬼点子最多,立即提议道:「大哥、韶宁姐,我们去挖地瓜,等会儿来烘窑好不好?」
「烘窑是什么?」姜韶宁这个都市土包子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词。
「就是在田里利用土块堆起一座窑,烧红之后把食物包好丢进去,再把烧红的土块覆盖在食物上头,利用馀温慢慢把食物焖熟。」岩铭详尽地为她解释。
「烘窑的东西很好吃喔,我最爱鸡蛋、地瓜和烤鸡了。」岩锋边说边流口水。
「大哥,好不好?」岩馨转头问岩镐。
岩镐转头去看姜韶宁。只见她一脸渴望,晶亮的眼像渴盼主人疼爱的小狗般,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他根本无法对那样的眼睛说不,于是点头道:「好,我们就去烘窑。」
「耶!」除了岩镐之外,每个人都跳起来欢呼。
带了一只杀好的鸡、蛋和地瓜,一行人蹦蹦跳跳来到休耕的田里,岩镐开始分配工作,男人负责堆土窑,女人则去水渠边清洗地瓜。
姜韶宁蹲在水边,心不在焉地清洗地瓜,听着岩馨碎碎念。
「韶宁姐,你真的不是大哥的女朋友啊?我听了好失望喔!我就知道,他还喜欢宋伊芹那个女人——」
话说一半像想起什么似的,她猛然闭上小嘴,瞅着姜韶宁毫不惊讶的脸庞,才又问:「你已经知道宋伊芹啦?」
「嗯,听过她和岩镐的事,但是没见过她。」姜韶宁垂眸拨弄水面,溅起几许水花。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痛快地说啦,不然我真的会憋死!平常我根本不敢在大哥面前说,他啊,宝贝宋伊芹宝贝得要命。唉!其实大哥对人很好的,也会是个好丈夫,只可惜爱错人了。」
岩馨抽出锡箔纸,将清洗好的地瓜一个个包起来,继续说道:「其实宋伊芹只来过一次,不过待不到半天就走了,连我家都没摸熟哪,因为她不习惯乡下落后又不方便,所以跑去住旅馆了。我本来对她印象还不坏,但是她来过之后,我开始反对大哥喜欢她,她根本不适合大哥嘛!」
听到宋伊芹的事,姜韶宁握着地瓜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
「不只我而已喔,二哥和小弟也都不喜欢她,我妈妈是不会在背后说人家闲话啦,但她也很担心,宋伊芹瘦不拉叽的,如果真的嫁给我大哥,不知道生不生得出孩子……」
岩馨不经意抬起头,随即大声嚷叫:「韶宁姐,你的地瓜漂走了!」
姜韶宁正在发呆,听到她的尖叫,下意识拉长身子去捞,没想到地瓜没捞到,她却因为紧张,倒栽葱跌进水里。
沟渠里的水看起来很浅,其实很深,偏偏她不会游泳,才一跌进去整个人就咕嘟一声沉下去,虽然很快又浮上来,但就是这样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愈沉愈深。
不巧得很,岩馨也不会游泳,只能在水旁伸手试图拉她,并且转头朝正在不远处堆土窑的男人们求救。
「韶宁姐引大哥,救命!你们快来——韶宁姐掉下去了,快来救她啊!」
岩镐听到妹妹撕心裂肺的狂喊,心头倏然一惊,急忙抛开手中的土块,三步并两步跑向沟渠旁,扑通一声跃下去,抓住正开始下沉的姜韶宁。
他从小就会游泳,就读警大时还是游泳比赛的冠军,救个人根本难不倒他。他一手架在她的腋下,一手拨水划上岸,飞快将她放在地上。
她闭着眼,岩镐紧张地用力拍打她的脸。「姜小姐?姜韶宁?」
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再伸手一摸鼻下好象没有呼吸,他立即决定进行急救。
这时候他无暇去想什么男女之别,俐落地用拇指推高她的下巴往后仰,让她的嘴微张,保持气管的畅通,随即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张嘴完全罩住她的小嘴,准备将气灌进她的胸腔里。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的唇贴上她的这一秒,姜韶宁突然睁开眼睛,在几秒的混沌之后,猛然瞪大眼,震惊地瞪着紧贴在她唇上的岩镐。
岩镐也错愕地瞪着她,活像看见死人复活,再下一秒,他宛如触电般迅速地跳开,整张脸爆红像关公。
原来姜韶宁是昏过去没错,但只是一时岔了气晕了,并没有到达需要急救的地步。
想起两人嘴贴着嘴,错愕互瞪的情景,实在——
很糗!
周日傍晚,长途旅行的两人回到台北。
岩镐开着车,直接将她送到家门口,并且替她把他妈妈送的一大堆萝卜和高丽菜搬进屋里去。
中午在岩镐老家吃过午饭后,大家得知他们要回台北,都很舍不得——当然是舍不得姜韶宁!
「韶宁姐,你真的要走吗?」岩馨依依不舍地问。
「韶宁姐,一定要再来玩喔!」岩锋爱死了她煮的菜。
「韶宁,打电话给我吧!」岩铭早已准备好自己的电话号码准备交换。当不成情人,当朋友也很好嘛!
「你少打歪主意!」岩镐狠狠赏了他的脑袋一掌。
「韶宁啊,岩伯母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些高丽菜和萝卜是我们自己种的,很新鲜,如果你不嫌弃,就全带回去吃吧!」岩母装了一大箱自家种的蔬菜给她。
「谢谢伯母:」姜韶宁开心极了。「你们种的高丽菜好甜,萝卜也好吃极了,我准备回去腌几罐又辣又好吃的泡菜。」
「泡菜啊……」旁边一堆人的嘴角早已淌满口水,眼里透出渴望的光芒。
「如果你们喜欢吃泡菜,等我做好,会用冷藏的宅急便寄一罐给你们尝尝。」她笑着允诺。
「真的吗?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大伙儿乐得眉开眼笑,岩镐却颇不是滋味。
近期内他可能没空再回来,她把泡菜寄来,一定很快就被这几个家伙吃光,连片菜叶都不剩,让他连一口都尝不到!
心情不怎么好地上路,上了高速公路偏又遇到大塞车,原本只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塞车,拖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到。
到达台北时,天都快黑了。
岩镐放下东西,谢谢她这几天的帮忙,她笑着说没什么,要他赶快回去休息,虽说他习惯长途奔波,不过她总是怕他累嘛。
岩镐摇摇头说:「你先休息吧!我得先去一个地方,然后才能回家。」
姜韶宁脸色微微一僵,知道他一定是要去看宋伊芹。他回去三天,她就连打了两天电话催他回来,现在他回来了,哪有不立刻去看她的道理呢?
她心口好酸,却没有嫉妒的权利,只能硬挤出笑容,眼睁睁地看着他——
奔向别的女人。
从岩镐老家回来之后,有些事情没变,有些事情却变了。
没变的是,姜韶宁对他的心意依然执着,也依然经常带着可口的点心去看他。
变的是,岩镐无法再狠心将她视为生疏的陌生人,虽然他爱的人依然是伊芹,不过他想他们可以成为跨越男女界线的好朋友。
毕竟,她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女人!温柔、和善、有耐心、关怀别人,最重要的是手艺绝佳!他悄悄咽了下口水。
他的工作十分繁忙,大约每隔几天才有空过去看伊芹一次,不过他却天天期待姜韶宁送点心过来。
她没抓住他的心,倒先抓住他的胃。唉:他低声叹了口气。
「岩镐,下个周末你排休吧!」李志军突然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道。
「为什么?」岩镐一脸莫名其妙。
干嘛无缘无故要他休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
「-!那是什么表情?我会害你不成啊?」李志军气得想揍他一拳,竟敢污篾他的人格!
「那为什么要我休假?」岩镐仍是一脸提防。上回误信他的妖言,结果被骗去相亲,惹来了甩不掉的麻烦——呃,虽然这个「麻烦」其实还满可爱的,并不惹人讨厌,甚至还有许多人每天期待「麻烦」上门包括他在内。
但李志军还是个不可信赖的家伙,有了前车之鉴,岩镐当然会对他产生防备之心。
「我只不过骗了你一次,你别因此拿我当匪谍看待。」李志军哭笑不得地翻开他桌上的行事历,指着下个周末的日期问他:「你看看这是什幺日子?」
岩镐一看才恍然大悟。「我的生日?」
「没错!所以大家想让你休个假,好好过生日。」当然,他也会通知韶宁,偷偷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啦。呼呼!
「生日吗……」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伊芹,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他自然希望能和她一起度过。
于是他立即取出手机先和她订下约会。宋伊芹正准备外出,没时间和他多说,便胡乱答应了。
挂上电话,岩镐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想到能够有心爱的人儿陪伴共度生日,不禁喜上眉梢,乐得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李志军默默看了一会儿,暗自叹息着走开。
看来他还中毒很深,短时间内不会清醒,希望哪个好心人赶快帮他把毒解开,别再让他被心机深沉又虚伪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一整天,岩镐都心情极佳,对于宋伊芹毫不犹豫的应允,更让他对两人的未来充满希望。
会不会她终于感受到他的好,或是他的痴心感动上天?在爱她即将迈入第十四年的同时,让他长年的等待得到一个美好的结果?
他当然并不知道,他所有的揣测都只是美丽的幻想,他哪知道宋伊芹已经寻觅到新的猎物,上任地下恋情刚结束不到两个月,她又交了新的男朋友。
这次对象虽然没有上任小开那般富有,但也差不到哪去,对方是美国华侨,同时也是连锁餐厅的老板,年纪稍微大了点,四十出头,但样貌还算不错,老婆带着孩子在美国,她有自信能够诱惑他甩掉老婆,让她继位。
所以这阵子她忙着套牢他,几乎天天和他约会,答应岩镐的事一转头就抛诸脑后,等到岩镐生日当天——
当岩镐兴致勃勃地上门来接她外出用餐时,她才想起自己答应过的事。
「你要出去?」岩镐错愕地问:「可是你不是答应今天要陪我一起过生日?」
「这个……今天恐怕……」她的眼神心虚地左溜右转,支吾着不知怎么解释。
她原本有几许愧疚不安,但是后来转念一想——那位华侨今天可是要带她去参加一场上流社会的商业聚会,出席的人物可都是老板阶级的,要是能够多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对她的未来也比较有保障。
和那些能带给她光明未来的富豪人物相比,她根本不喜欢的岩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岩镐在她伤心失意时确实很好用啦,但只要她能巴上一个有钱的富翁,就不需要岩镐啦。她才不会笨得为了一块石头,放弃闪亮亮的黄金呢!
「我突然临时有事嘛!怎么,只准你过生日,不准我临时有事啊?」他的语气透着质问,宋伊芹也不满了。
岩镐惊讶地看着她,像是难以置信,这种冰冷讥讽的话,怎幺会是从温柔软弱的她嘴里说出来的?
宋伊芹顿了顿,也察觉自己语气不好,虽然她并不爱他,但好歹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再加上说不准什么时候还需要他,所以她连忙挤出笑容,佯装柔弱地道歉:「对不起嘛!人家最近心里好烦,情绪变得好糟,医生说我可能有忧郁症,所以才会情绪失控。」
「你——怪我对吧?可是正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才故意答应朋友的邀约,不想破坏你难得的生日啊!」她无辜地辩解着,迷蒙的双眼几乎快滚出泪珠来。
「我没怪你。」他只是失望,深深地失望!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最包容我了!」宋伊芹得意地堆起绝美的笑容。「害你失望,我真的很抱歉,不过我想这没有关系吧?你有很多朋友可以帮你庆祝,不缺我一个,等过几天我有空再请你吃饭。啊!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说完,宋伊芹急急忙忙走了,岩镐呆立着,许久没有动作。
伊芹变了!他无法明确说出哪里不同,但他感觉得出来,她真的和以前不同,变得诡异又神秘。
有时候她非常粘他,无论他人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她也非要他赶到她身边不可,不惜用眼泪逼他屈服、妥协。
但有的时候,他又感觉她在躲着他,不但不打电话给他,甚至连他来看她都找不到人,神秘得令人起疑。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她是不是有了新的交往对象?然而她总是否认说没有,他爱她,因此选择信任她,但他还能相信多久?
黯然伫立了一会儿,他才失意地转身离开。
离开宋伊芹的住处之后,岩镐哪里也没去,而是直接回自己家。
他的朋友是不少,大家也全嚷着今天要替他庆生,但他早已决定要和伊芹共度,因此全部回绝了。
没想到,他会在生日这天被放鸽子: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当然只能回家。
整晚赖在沙发上看球赛,或是打电话叫个披萨来吃,勉强算是庆祝了。
岩镐回到家,松开领带,将自己丢进沙发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懒洋洋地起身,一面解开蓝色衬衫的钮扣,一面走回卧房,准备换件舒适的衣服然后叫披萨。这时——
电铃忽然响起。
「是谁?」岩镐停下脚步,眉头拧得死紧。
他的朋友都知道他今天有约,不可能来吃「闭门羹」,如果不知道他今天有约的,就不是他的朋友。
难道是推销员?
岩镐不怎么情愿地将钮扣扣回去,拧着眉头转身走向大门。他发誓,如果真是不识相又烦人的推销员,他非一掌劈了他不可!
他用力把门打开,遗憾的是,他没有机会磨练他的空手道,因为门外站着的,不是那些烦死人的推销员。
「是你?!」岩镐张大嘴,瞪着门外的女人。
姜韶宁手上提着大纸袋,身上穿著一袭削肩的白色短洋装,美丽而羞怯地对他微笑。「你好!」
「你怎么跑来了?」
「我来这里,只是想拿一些东西给你。」姜韶宁解释完,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我可以进去吗?我不会待太久的!」
「噢,请进!」岩镐赶紧退开一步,请她进门。
来者是客,更何况她向来是个非常受欢迎的客人,一直都很好相处。
她走进屋内,岩镐关上门招呼她。「请随便坐。你要喝什么吗?」
「呃——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给我一杯咖啡吗?」姜韶宁笑得好灿烂,眼中有一丝祈求。
「我只有即溶咖啡,如果你不介意等的话,我现在就去烧水泡咖啡。」
「麻烦你了!」姜韶宁歉然笑道。
岩镐转身走向厨房,一等到他的宽大背影消失,她立刻跳起来,从大纸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物品,开始布置起来。
这些东西是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精心准备,特地送过来给他的生日礼物,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很快准备就绪,而岩镐还在厨房专心泡咖啡,等他端着咖啡走出厨房,发现客厅一片漆黑,正疑惑是不是突然停电时,突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圈圆形的烛火。
摇曳的烛光虽然微弱,但是可以隐约看出这些烛光之中,是一个蛋糕。
「这是……」岩镐呆愣住,差点打翻手中的咖啡。
「生日快乐!」姜韶宁巧笑倩兮地对他说道:「虽然我知道今天一定很多人对你说过这句话,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祝你生日快乐!」
惊愕过后,一阵惊喜与感动涌上岩镐的心头。
她知道他的生日,还特地送了蛋糕来!
一股暖流通过他孤寂失落的心田,总算——在生日当天还有人来陪他,而不是他孤单一人寂寞度过。
「韶宁……谢谢你!」岩镐深深动容,忍不住喊了她的名字。
姜韶宁高兴得喜出望外,唇畔的笑容也更甜更温柔。这就够了:听到他喊她的名字,忙碌大半天为他准备美食的辛劳,全都有了回报。
「宋小姐等会儿会来吧?趁着她来之前,我先告诉你我准备了哪些食物。」
姜韶宁走过去打开电灯,叨叨絮絮地介绍她所带来的食物。「这是我亲手烤的核桃蛋糕,不甜不腻,很好吃喔!另外我还准备了烤牛肉、菠菜鸡肉派,味道也很道地,还有一瓶气泡香槟,如果等会儿宋小姐过来,你们可以一起吃生日晚餐。」
姜韶宁知道,在他生日这天一定只想和宋伊芹一起过,所以她放下东西就打算离开。
岩镐静默一会儿,吐出痛苦的低喃:「她不会来。」
「咦?」姜韶宁楞楞地看着他。
「今晚她有事,所以不会来了!」岩镐神情倏冷。
「她怎么可以这样?」姜韶宁听了非常生气。「难道她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她知道,但是她另外和人约好了——」
「难道不能推掉吗?除非那个人也是今天生日,否则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抛下你,这样实在太过分了!」姜韶宁为他的深情感到不值。
「没关系,我不怪她!」因为太爱她了,所以他早已学会不去怪她,责备只会使他们疏远,苛责无法让他得到她的心。
他想掩饰失望而竭力装出的笑容,让她看了心疼又心酸,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岩镐不想再讨论宋伊芹的事,朝她笑了笑,转移话题问:「你准备的食物太多了,如果你正巧没事的话,愿意留下来陪我一起享用这顿生日晚餐吗?」
「当然好!」
姜韶宁欣然应允,从厨房取出餐具分配食物,岩镐则负责开香槟倒入酒杯。等一切全部摆放妥当之后,他们拉开椅子坐下来,享受起丰盛的生日大餐。
「生日快乐,干杯!」姜韶宁首先举杯祝贺。
「谢谢!」岩镐面露微笑,举杯轻撞她的杯缘,然后啜饮一口。「好喝。」
「尝尝这个烤牛肉,我有用锡箔纸保温,可能有点凉了,不过味道应该还是不错。」
岩镐切下一块品尝,立即惊叹地睁大眼。「肉质软嫩,口感鲜甜,外酥内嫩,这块牛肉烤得恰到好处,好吃极了!」
「也试试看菠菜鸡肉派吧!」姜韶宁眉开眼笑,殷勤地切下菠菜鸡肉派,放入他盘中。
「谢谢。」岩镐尝了一口鸡肉派,几乎想陶醉地闭上眼。「真好吃!」
「真的吗?那你多吃点。」姜韶宁高兴极了,拚命把食物夹进他的盘子里。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望着盘子里满满的食物,岩镐迷惘了。
他真的不懂!如果说是因为她喜欢他,那幺他早已说过,他心里住着别人,而且还三番两次要她死心放弃,她为什么还要为他做这么多?她难道一点都不生气,不难过吗?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姜韶宁有点凄楚地笑着说道:「没错,我还是很喜欢你,喜欢到……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忘了你。但我今天来,只是单纯的想帮你庆祝生日,所以你不必过意不去,把我当普通朋友就行了。」
她的深情还有善良体贴令人感动,但却令岩镐惶恐,他根本无法回报!
对于她一波又一波的柔情攻势,他荒谬地觉得恐惧。
说出来会笑掉人家大牙,堂堂雷霆小组的组长,天不怕地不怕,即使和歹徒徒手搏斗也不曾退缩,居然会畏惧一个女人的柔情!
岩镐突然站起来说道:「谢谢你今天特地过来,请你回去吧!」
「啊?」姜韶宁错愕的表情,就像突然被打了一巴掌。「为……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你的深情,我无以为报。」
岩镐转身背对她,不忍看她脸上震惊失望的表情。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不愿改变!
没错!他察觉得到一切都变了。他和伊芹之间的感情变了,他对韶宁的感觉也有点微妙的变化。
韶宁愈来愈体贴可爱,他也愈来愈无法忽视她的付出,以前他可以视而不见、冷漠拒绝,然而愈是深入了解她,他愈说不出狠心伤人的话。
他怕再这么下去,他会完全无法抗拒地爱上她!
一个他爱恋、追逐了十四年,却依然不肯表态的女人,和一个刚认识几个月,就坚定说爱他的女人,应该选择谁,答案似乎很明显。
然而他是痴心而执着的,很多人说他顽固,他不否认,对于他在乎的人事物,他确实很固执,一旦认定便不会轻易改变,不会因为另一个女人更好,便轻易爱上她。
爱上伊芹确实不好受,做一个默默等待、永无止境守候的男人也确实很痛苦,但这是他的决定——早在高中时就做好的决定。
他不会改变,也不想改变!所以他只能再次狠下心,不惜伤害姜韶宁,把她推到安全范围外。
姜韶宁定定望着他的背影,瞠大的眼睛里浮现雾气,雾气不断聚集,开始凝结成水气,直到眼眶盛载不了这么多水气,才化为泪水,一滴滴落下。
「我爱你!」她的嗓音略带哽咽,却说得万般坚定,丝毫没有半点迟疑,岩镐倏然一震,双手缓缓捏紧,忍着不做任何反应。
「我只是想爱你,并没有要求你的回报啊,只要让我在你身边,看着你、陪伴你,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她不想哭,泪水却失控地流下。
「我早就说过,我爱的人一直是伊芹——」
「但是她并不爱你,不是吗?你爱了她十几年,问题是她根本不爱你啊!」姜韶宁为他的痴情感到心疼。
「她只是无法忘记亚杰!」岩镐猛然回头,有些恼怒地辩驳。「她不是个无情的人,这么多年来,她心里始终只有亚杰一个人,偏偏亚杰已经不在了,所以她才如此痛苦。我爱她,不在乎她心里只有亚杰,就算她永远都不会爱上我,我还是愿意陪伴在她身旁,守候着她!」
岩镐低下头,沉痛地道:「现在的我是感情上的残障者,我的眼睛只看得见她的身影,我的耳朵只听得到她的声音,我无法再接受其它感情,你明白吗?」
「完全明白。」姜韶宁凄楚一笑,苦涩地回答。
她竭力挤出笑容,偏偏脸颊上还垂着泪珠,看来分外惹人怜惜。
「所以——」岩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如果可以,请你不要再来了。你的感情,我承受不起:」
「我……知道了!」姜韶宁转身背对着他,不让他看见再次坠落的泪水。「我很抱歉,这阵子带给你这么大的困扰,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无论如何,我还是深深祝福你,祝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姜韶宁哽咽地说完,打开大门冲下楼,岩镐只来得及追到门口,只见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间,连想送她都来不及。
望着空荡荡的楼梯间,想到以后不会再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他竟有种怪异的疼痛与惆怅感,他揪紧自己的胸口,仿佛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除了家人,他此生最在乎的女人就是宋伊芹,虽然他并不讨厌姜韶宁,甚至可以说还满喜欢她的,但那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而已,对吧?
他忍不住要想,他是因为宋伊芹的存在,所以才会硬下心肠拒绝韶宁,如果他从来不曾爱上伊芹,那么他会不会爱上她?
答案似乎很清楚,毕竟现在他跟自己的心抗拒得如此辛苦,如果抗拒的理由不在,他岂能逃脱得了她撒下的绵密情网?
再说如果没有伊芹,他也根本不必逃吧!顺应心意与她交往,他想自己会很幸福。
他怅然回身走进屋内,放在餐桌的蛋糕上,依然燃着三十根灿亮耀眼的腊烛。
看到韶宁准备的蛋糕,岩镐的心霎时柔软起来,对她的歉疚也更深了。
她是真心对他好,而他却不能回报她,说到底,他也是个自私无情的人啊!望着温暖的烛火,他歉疚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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