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夜里,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耘耘,你够了没有?你到底是要帮我上药,还是盯着我的伤口哭个不停?”严峻烦躁地直皱眉,忍不住出声吓阻。
被点名的女孩抬起一双湿眸,可怜兮兮地凝睇着他俊傲的脸庞,“峻哥,你真的不痛吗?”
“痛什么?”他再一次皱眉,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为了她的低泣声。“男子汉大丈夫,岂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伤,就哭哭啼啼像个娘儿们似的。”
季耘小心翼翼地拿着沾着双氧水的棉花,在他伤口上按了一下,“是,我就是个娘儿们,所以现在你偷偷跑出去玩,都不会找我一起去了。”
“玩?你以为我是出去玩的?”他倔傲的抬高下巴,“我可是去办正经事。”
“办正经事会把自己给弄得一身伤吗?”她吸了吸鼻,目光瞄向他腹上的刀伤,“峻哥,你真的不痛吗?”
“这句话,你还要问多少遍?”他厌烦地扬起眉,腹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耘耘,耕哥呢?”
季耘红着一双眼,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止住了,略为不快的噘起小嘴抱怨:“峻哥,你偏心,你现在都只会找耕哥,不会找我。”
“耘耘,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出去是办正经事,不是去玩的。”
“你骗人!如果去办正经事,你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吗?你别欺骗我无知了,其实我都知道你在做什么。”季耘孩子气的脸庞,出现一抹不赞同的坚决,“你放弃了学业,整日跟一群不良分子鬼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别用一副自以为了解我的口气教训我!”原本尚有笑意的面容一变,傲然的脸庞蒙上点点厉色,“你只不过是一个邻居,凭什么教训我?”
“峻哥,我没有……我只是……”她瞬间泛红的眼眶,蓄满了晶莹泪光,“我只是希望你变回以前的峻哥,不要变成现在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总觉得……你已经离我好远好远了……”
她的峻哥根本不是现在好勇斗胜的样子,以前的他是那样的亲切温柔、洁身自爱,是个体贴的好男孩,而不是现在这样……浑身带伤、一脸不驯的模样。
他变了,变得快让她认不得他了——
她坦率的眼神触动了他的心弦,然而他却选择狠心地别过脸。
“反正……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胚子了,识相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小子,你讲话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季耕昂藏的身躯踏进了小妹的房间,顿时遮去了大半的光线。“枉费我这个可爱的小妹,这么为你担心。”
“大哥,你终于来了。”见到大哥出现,季耘暗暗松了口气,“大哥,你赶快来帮峻哥看看,他的腹部一直在流血……”
季耕瞄了严峻的腹部一眼,一抹嗤笑爬上嘴角,“当然会一直流血,小子,你真是越玩越过火了,以前不过是一些小擦伤,现在居然连刀伤都有了,再混下去,你是不是要负着枪伤来找我了?”
严峻桀骜不驯地迎视他眼中的讽笑,“如果耕哥是来跟我说教的,那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走了……”
“峻哥,不要。”季耘抓住他的衣角,慌张的看向大哥季耕,“大哥,不要这样,难道你没有看见峻哥他很难受吗?”
“他当然难受,虽然这一刀没伤到内脏,但是再让他流血下去,难保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季耕一把扳过严峻的身子,“小子,看在耘耘这么担心你的分上,我不跟你计较这伤是怎么来的,但是在我帮你治疗之后,你要给我乖乖地回家去。”
这小子在一气之下背着小行囊离家出走的事,闹得整个社区人尽皆知,每次只有在他受了伤、想寻求安慰时,才会回来,不过他是回来他家,而不是他自己的家——
“哼!”严峻回以一记不屑的嗤声。
回家?他都已经离开那个家好几年了,现在要他回去?做梦!
“峻哥,你别这样。”一见他又要扭头离开,季耘赶紧揪住他的衣衫不放。
“耘耘,你这个小丫头,我就不曾见你对我这么关心。”看见小妹对邻家男孩这般依赖及佑护,他不禁有些吃味。“小子,看在耘耘的分上,我就不苛责你了。耘耘,到我房间去把简易的医疗处理包拿来。”
“好。”季耘用力点了下头,打开房门往大哥的房间奔去。
“是因为我跟耘耘年纪相差太多的关系吗?不然这个小丫头为什么就是特别粘你?”季耕带着苦笑看向严峻,“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要怎么处理你的伤口吧!”
严峻忍着痛,倔着一张脸,让季耕探手察看他的伤口。
望着季耕成熟的脸庞,一股不知是妒忌、还是欣羡的情感,在内心流窜撞击着。
“耕哥,其实耘耘她只是寂寞而已,只是希望有人可以陪陪她,但是你太忙了,所以她才会特别粘我……”
“她特别粘你也没关系,只是……”看着他的伤口,季耕难掩忧心的拧起双眉,“我不以为现在的你,可以代替我好好照顾耘耘。严峻,你已经二十岁了,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不该是游走在帮派械斗间,也不该是不顾一切的陷入泥沼不想抽身……”
一见严峻又板起反叛的表情,季耕立即警觉的打住了教训话语。
“好好好,不说了,以免等一下你大少爷脾气一来跑了,到时候我要怎么安慰我那个天真又依赖你的小妹?”
说时迟、那时快,季耘抱着他的医疗包,脸色怪异的回到房间,“耕哥、耕哥……”
“耘耘,怎么了?瞧你一副焦急的样子,你放心,你的峻哥哥还乖乖在这里,没有被哥哥给骂跑……”
“不是这个……”她神情怪异的看向严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耘耘,发生什么事了?”季耕察觉到她迥异的神色,沉声开口。
季耘对上他质询的眼,显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无奈表情,张口讷讷的说:“峻哥……外面……外面有警察……警察说……他们要来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