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新公司上班的白沛昕很忙很忙。
这是一间刚成立没多久的广告公司,因此每个人都身兼数职,白沛昕的职称虽然是美术编辑,但她要做的事可是比美术编辑要多了许多,甚至连文字编辑、广告文案企划等都要插一手。
因此她总是天天加班,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到温东璿煮的晚饭了。但她没有问他,怕他以为自己又在打探嫉妒赵予欢,虽然她知道温东璿这阵子都陪着赵予欢处理开服装店的事,说不定他们每天都是一起吃晚餐的。
想到这,心里就很烦,而公司里多如牛毛的事情更令她闷到想大吼大叫,她几乎要怀疑再这样继续压抑下去,哪天她会不会真的得精神病。
晚上九点多,又是一个顶着皎洁月光回家的日子,白沛昕已累得像条狗一样。但是今天与往日不同,温东璿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因为他今天会忙得比较晚,刚好可以去接她下班,再一起去吃顿晚餐再回家。
他们两人有多久没像这样约会了呢?
白沛昕想不起来了,但那种期待却一点也没变。最近因为赵予欢的事,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太好,再加上她因为新工作很忙,他又被赵予欢缠住,回家都是累到倒头就睡,面对面聊心事的机会几乎没有。
露出难得的笑容,白沛昕走到公司附近的捷运站出口,等着温东璿来接她。
约莫五分钟后,她远远地看到他的轿车驶来,她满心喜悦地迎上前,但当车子越开越近,她看清了车里的情况时,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赵予欢也在车上?
车子已在她身边停妥,但白沛昕并没有上车,她忍住气,僵硬着表情,从副驾驶座降下的车窗问向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东璿,赵小姐怎么也来了?你要先送她回饭店吗?”
“没有,因为予欢在学校陪我忙到很晚,我不太好意思,所以想干脆一并请她吃饭。”温东璿温和地解释。他也不是故意带赵予欢来的,只是她今天浪费了一整天陪他,我马上送她回去也不好意思。
“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白沛昕沉着脸,她现在就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
“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两个人啊!”温东璿记得这句话他似乎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她就是走不出来,迳自在这上头做文章。
瞧白沛昕似乎要发火了,赵予欢很不识相地在此时插话道:“唉呀!几个人有什么差别?人多东西才好吃嘛!我最近发现一间日本料理很不错,才想找你们一起去试试看的。”
“吃日本料理?”白沛昕冷冷地问,目光却是望向温东璿。
“是啊!”以为她介意最近不吃生食,温东璿帮忙解释道:“日本料理店也有很多熟食啊,你上回不也吃了鳗鱼饭?”
所以,他根本不是体谅她工作累,或是想修补两人的关系才想带她去吃顿好料的,对他来说,她只是顺便的。
白沛昕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由于她迟迟不上车,温东璿便向她招招手,催促道:“快上车吧!”
上车?白沛昕凄楚一笑,“我要坐哪里?”
“坐后座啊!”赵予欢理所当然地道。
“我以为副驾驶座应该是我坐,而你去坐后座。”她决定,她不想再忍了。
“杰森,她要我去坐后座耶!”赵予欢觉得莫名其妙,“我一开始就坐这里,没道理叫我起来吧?”
“但我才是温东璿的女朋友,不是吗?”
“我刚来台湾时,杰森载我到饭店,你还不是坐后座?”赵予欢觉得自己坐得理直气壮。
“那并不代表我就要把这个位置让出来。”疲累加上赵予欢的霸道,让白沛昕终于生气了,语气里也带了点火气。
“好了!你们两个连坐哪里都可以吵吗?”温东璿瞧她们越来越不像话,口气也有些重了。他想也不想地道:“沛昕,你坐后座,不要再吵了。”
在他的认知里,先坐定位的人就坐定了,之后来的人再选其他座位。何况在国际礼仪上,后座可是地位高的人坐的。
赵予欢抛给白沛昕一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这一次她又输了。
本来一只手都已经打上门把的白沛昕听完温东璿的决断,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再帮她了,不再站在她的立场,任由她正牌女朋友的领域被前女友侵犯,而他甚至还是帮凶。
“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去吃。”她退了一步,用极为失望的眼神瞅着温东璿。“我坐捷运回去。”
“沛昕,不要无理取闹。”温东璿也不高兴了,不明白明明是一场简单的聚餐,为何白沛昕却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
“为什么总是我无理取闹,总是我要让步?”她瞪着他,死命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不能哭,绝不能在情敌面前示弱。“我连决定自己要吃什么,要怎么回家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好嘛,那不要吃日本料理,看你要吃什么喽!”赵予欢凉凉地插了一句话。
“不是这个问题!”白沛昕失控地大吼,“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
工作忙碌的烦躁和这阵子他的冷落,以及两人情感上的疏离,让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温东璿不想和她在大街上吵架,但她的表现显然失态了,他也忍不住有些严厉。“沛昕!注意你的口气。”
瞧瞧,情势根本就是一面倒啊!面对前女友的挑衅,面对情敌的示威,她总是有苦难言,而她的男人却老觉得错的是她,是她在找麻烦。
当他的女朋友,不能有任性的权利吗?
“所以我说我根本不想和你们吃饭,夹在你们之间,我究竟是什么呢?”她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为之间的委屈,为他的不公平。
交往三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严厉地指责她,为的居然是他的前女友。
白沛昕转身就走,不理会背后温东璿的叫唤。她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心痛到站不起来。
白沛昕坐上捷运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到终点站,再换车从终点坐到起点,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趟,直到捷运收班了,她才顶着红肿的双眼踏上回家的路。
这其间,她还因逾时出不了捷运站大门,最后要由工作人员替她开闸门。
回到两人的家门外,她意外地看到里头的灯光居然是亮的。她以为温东璿今天生她的气,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应该为此欣喜的,但她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伤了她的心,已经让她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为了一点点小事儿欣喜,拿一堆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说服自己。
一开门,以为会见到温东璿气冲冲质问的面孔,然而她却只见到一脸疲惫的他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回家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你终于回来了。”他上前轻拥了她一下,“你一生气就跑了,这么晚才回来,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就这么简单的关怀,白沛昕好不容易流干的泪又溃堤了,不受控制地扑簌簌直落。她以为他不会再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了,她以为,他的心早已转向了别人,她只是等着他随时会离她而去。
不管做再多再足的心理准备,与他分离她都会受不了的,想不到他的反应竟和她想像的完全相反,心中感动与悲苦相互激荡着,让白沛昕忍不住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哭到甚至都要喘不过气了。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我的晚餐到现在还没吃,我才想哭呢。”温东璿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你不是……和赵……去吃……日本料理……”她哽咽着。
“你都气成这样了,还吃得成吗?”他无奈地抽了几张面纸替她擦掉眼泪,“我后来直接载她回饭店就回家等你了,想不到你混到这么晚才回来,害我好担心。”
想到自己一整晚的悲惨心情,白沛昕忍不住又悲从中来,好不容易才稍微忍住的泪意马上又化为泪水奔流。“我一直在捷运上,坐到了淡水,又从淡水坐到新店,又从新店坐回来……我整路都在哭,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很委屈,可是不知道可以跟谁说……”
是他把她逼得连委屈都不敢说吗?温东璿很心疼,也很自责,他应该注意到白沛昕最近工作忙碌,本就容易因为压力大而心情不好,何况她本来就对赵予欢的事很在意。
“这阵子辛苦你了,等予欢的店开了,我就不会和她走这么近了。”他还是只能这么说。“不过我会尽量不让你和她见到面,这样好吗?”
“不能让她……自己处理吗?”为什么开个店要一直霸着她的男朋友?白沛昕对此超级不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都要人帮……”
“我在美国时,她父亲和她都帮了我很多,我必须帮她。”恩情压在头上,温东璿也颇为无奈。“不过,我总觉得你对她太有敌意了,我说过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
“你确定她也是……这么想吗?”白沛昕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缓和一点胸口的窒息感,平顺一点的说话。
虽然她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女性的直觉还是有的。“我才觉得她对我有敌意呢……”
“她对人一向是那样,所以我一开始才会请你多多包容她,她直来直往的性子本来就很容易得罪人。”
看来要让赵予欢和沛昕多接触,改变一下赵予欢的想法,应该就此破灭了。温东璿心想,沛昕根本和她处不来,再加上身分敏感,两个人可能永远不能成为朋友。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替赵予欢说句话,“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坏,像今天惹你生气了,她还要我回来替她向你说声抱歉呢!”
“真的假的?”白沛昕完全不相信,“这只是你帮她说好话吧……”
“沛昕,厚道点!虽然你对她有成见,但不能因此抹灭她的人格,认为她什么都不好。”温东璿的温柔收了几分,话语也多了几分严肃。
“好嘛!”她乖乖地闭上嘴,又被他说服了一次。但她知道这次她不是完全的心服,只是再一次的将所有委屈和不满吞回肚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悲观一点想,或许她只是在等待那个爆炸的机会。
“好,快去梳洗一下,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温东璿放开她,她却主动黏了上去。
“东璿……我们今天可不可以……我们好久没有那个了……”她微红着脸,向他做着含蓄的邀约。她觉得,在这个差点失去他的夜晚,她空虚的心情需要他的体温慰藉。
温东璿诧异地道:“你不累吗?”
她摇摇头,主动献上自己的吻。
温东璿从善如流,也缠绵地回吻她。不知道是谁说的,做爱这件事可以让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大跃进,有过性关系的情侣和没有性关系的情侣,相处之间是绝大不同的。
反正他也觉得最近冷落她许多,提升一下彼此间的亲密也好。
热情慢慢点燃了,温东璿正要解开她胸口的衣扣时,他的手机却在此时不识相地响了起来,让他的动作霍然顿住。
她湿漉漉的媚眼望着他,在在的说明了希望他别接这通电话。
“乖,让我看是谁打来的。这个时间说不定是美国那边,最近我的论文正在申请一些资料,可能是他们有了回音。”温东璿安抚着她。
白沛昕一听和他的论文有关,再怎么不愿也只好放手让他去。想不到他接起电话后喊的名字,却让她的心揪了一下。
“予欢?怎么了?……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温东璿立刻穿起了外套,方才两人的亲密前奏就像场梦一样,被赵予欢的电话给打醒了。
“她找你做什么?”白沛昕拉住他,一点也不想让他去,“你可以不去吗?”
“予欢的皮夹不见了,里头有她所有的信用卡和现金,她很紧张,我去看一下。”此事非同小可,温东璿即便知道此时离开是极不适当的,甚至还会再一次伤了白沛昕的心,但事有轻重缓急,白沛昕比较明理,应该能够体谅。
如他所想,白沛昕放开了手,但心里却是一片凄凉。“我还要和她抢你多久呢?”会不会哪一次,你就不回来了?
后一个问题,她没问,也不敢问,怕问了他会生气,更怕问了他就真的不回来了。
可是这是她最深的恐惧,他却从来不知道。
“乖,我马上回来。”温东璿在她额头上衣吻,便匆匆地出门去了,连她的问题都没听清楚。
白沛昕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脚酸了、麻了,才慢慢踱到浴室,洗去自己一整天的疲累,再躺到床上。原本希望洗了个澡能好好睡一觉的,但她已然酸涩的眼却怎么也闭不上。
她觉得,这房间好大、好空啊!连秒针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窗外不知名的虫鸟也叫个不停。夜风吹动,房里的窗帘飘呀飘地,她才注意到,原来房里的窗帘,在外头路灯的照耀下,是淡黄色的。
一种不知道该称为寂寞或是自怜的情绪渐渐涌上,她开始觉得,自己对这个房间、对这个屋子感到陌生。没有一样家具是她的,连床单花色都不是她选的,少了他,就少了所有的温暖。
把脸埋在枕头里,枕头却吸不干她的泪。原来,住在温东璿的房子里,她连想要疗伤都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当男人不可靠时,女人最可靠的就是朋友。
连日来的委屈,白沛昕也只能找狄欣欣诉苦,正义感强的狄欣欣在听完她与赵予欢之间的暗潮汹涌后,立刻豪气干云地拍桌。
“直接找那个女人出来谈!什么玩意儿嘛!欺负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白沛昕想,这样下去的确不行,她必须了解赵予欢此行的意图究竟为何,因此她接纳了好友的建议,背着温东璿约赵予欢出来谈判。当然,小绵羊白沛昕自己去的话无异是自投罗网,所以狄欣欣当然很有义气的陪同。
相约在一间安静的连锁咖啡厅内,一见到艳丽的赵予欢那副笃定的态度,狄欣欣就知道,这次好友真的遇到劲敌了。
“我这次来做什么?来开时装店啊!杰森不是都告诉你了?”回答了白沛昕的话,赵予欢看起来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你开你的时装店,应该不必和别人的男朋友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吧?”狄欣欣很不客气的问,她对赵予欢避重就轻的装傻模样很不欣赏。
“我在台湾只认识杰森,何况我们有那么多年的交情,不找他找谁?”赵予欢理所当然地回答。
“但要开服装店是你的事,你总不能大大小小的事全靠温东璿,然后霸着他不放。你不知道这样已经影响到别人的生活了吗?”这女人的借口还真不少,狄欣欣在心里咕哝。
“影响到谁的生活了?”赵予欢觉得好笑,“至少杰森没有这样说过,和我在一起,他都挺开心的。”
这句话隐隐约约点出了一个重点——温东璿是喜欢和赵予欢在一起的。而这阵子他和白沛昕相处时常常不是争吵就是冷战,令人心力交瘁,再这样下去,男朋友跑了该怪谁?
才交谈几句,白沛昕就已经处在下风了,甚至还找不到话可以反驳,狄欣欣整个火大,却又不能没有风度的发火,毕竟赵予欢十分沉着冷静,一脸等着看笑话的样子,狄欣欣终于知道好友面对这女人时,只能把闷气憋在肚子里是如何郁闷的感觉。
“至少沛昕就因为你的关系和温东璿吵了好几次,以前他们从不吵架的。”狄欣欣把话挑明了,“这不就代表着你的存在影响到了他们的感情,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检讨一下,和别人的男友保持距离吗?”
“杰森和我是好朋友,这点不管他换了几任女朋友都是无法改变的事。白小姐为了这件事情和杰森生气……恕我直言,只是显示她的度量不够,对自己没自信。以前我和杰森在一起时就从来不会管他和哪个女人出去……”
“够了!”白沛昕再也受不了这种无意义的对话,赵予欢根本是耍着她们玩,甚至直接批评到她头上来了。“赵小姐,我不想知道你和东璿以前怎么样,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你不喜欢我,你说的话都在炫耀你和东璿关系匪浅,你甚至剥夺了大部分我和东璿相处的时间,因为你了解他的个性,他不会不管你。”
她深吸了口气,决定直接道出约她出来的目的,“我只想问你,你这次来台湾,是来挽回东璿的吗?”
赵予欢思索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才回道:“我只能说,我无意破坏你和杰森的感情。”
“所以,你并不想和东璿重新开始?”
深深地凝视着白沛昕,赵予欢妩媚一笑。“重新开始是没这打算,但会不会旧情复燃,我可不保证。”
“你——”白沛昕皱起眉,这摆明了是在挑衅。
“现在我和杰森只是朋友,”赵予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可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我可不想随便承诺你什么。如果最后你和杰森分开了,那也是你和他的事,是你们的感情不坚定,怎能怪到我头上来?”
她的话虽不中听,却也给了白沛昕一些反思。是不是她真的对这段感情太没信心,对自己太没自信了,所以总是觉得有如芒刺在背?
她突然觉得,找赵予欢似乎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反而给了对方看轻她的机会。因为她太在意赵予欢的存在,她仿佛不是来谈判,而是来示弱的。
“喂!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嚣张——”
狄欣欣听不下去了,态度不禁变得有点冲,但她的话还没骂完,就被白沛昕挡了下来。
“欣欣,别说了。”白沛昕阻止她,“她说的也有道理不是?我和东璿的事,毕竟还是得靠我和他自己沟通解决。”她转向了赵予欢,“赵小姐,谢谢你走这一趟。虽然你的答案不是我所希望听到的,但十分真实,也十分直接,我算受教了吧。”
“你若真能那么看得开就好。”赵予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接着从包包里掏出皮夹。“好了,你们要说的话都说了吧?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她拿出一张钞票放在账单上,起身要走时,白沛昕突然问道:“你的皮夹不是不见了?”
赵予欢的动作一顿,表情微变,须臾又恢复正常。“噢,我又找到了,不行吗?”
白沛昕还记得那天温东璿一夜未归,直到隔天晚上他才脸色惨白的回家,说他陪赵予欢去警局备案什么的,一整夜都没睡,而且还要上课,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说完这些话他倒头就睡,连饭都没吃。
现在皮夹又找到了是哪招?所以赵予欢究竟是谎称皮夹掉了拐温东璿去陪她,让他没有和自己好好相处沟通的机会,还是真的就这么巧,她的东西选在那关键的一晚不见了?
赵予欢不打算解释太多,直接离开了咖啡厅,留下心事重重的白沛昕与兀自不爽的狄欣欣。
“沛昕,你觉得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一点也不觊觎你男友?”狄欣欣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沛昕只能深深一叹。“希望如此……”
两人在咖啡厅里为这次的会面嗟叹不已,然而她们都没想到,只是一次简单的会面,却惹出极大的风波。
这样,算了却一桩心事了吗?
没有,至少对白沛昕来说,和赵予欢的会面只是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让自己明白在这段关系上她的弱势与无助。
她不能告诉温东璿,因为他一定会觉得她无理取闹,可是她承受的压力又有谁能替她分担?
满怀心事回了家,开门前,她强打起一个笑容,但开门后,见到站在客厅等她的温东璿,她的笑容渐渐凝结。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严厉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生气了。
“东璿?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告诉我你今天要加班?”温东璿表情凝滞,口气却是质问。
“是,但是——”
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便被他打断。
“但是你今天却私底下约了予欢?”
“是……你怎么会知道?是她告诉你的吗……”白沛昕退了一步,明明她没有对赵予欢做什么,还没冷嘲热讽了一顿,却不知为什么心虚起来。
可是温东璿显然不这么想,依旧冷冷地问:“你找她做什么?”
“我……”她找赵予欢的原因,能说吗?
“你质问她,是不是要和我旧情复燃?你还带了狄欣欣,盛气凌人的要她别觊觎别人的男人?”越说越生气,温东璿自认很能控制脾气,也很理性了,想不到让他如此失控责问的,居然是他最爱的女朋友。
这明明是不实指控,赵予欢究竟和温东璿说了什么?白沛昕连忙摇头,“欣欣只是替我抱不平,并没有对赵予欢做什么……”
“她不需要做什么!光是你私底下找了予欢这件事,就够令我失望了!”温东璿重重哼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反而充满了怒气。“我以为我们感情很稳定了,可是你却因为自己的不安、自己的捕风捉影,就找朋友去威胁予欢?”
“我没有威胁她!”白沛昕替自己说话,“是赵予欢说的?她说什么你都信吗?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你不是,但狄欣欣的出言不逊难道不是事实?你们以多欺少,难道不是吗?沛昕,我没有想到你这么不成熟!”在两人的相处中,温东璿一直认为白沛昕是初恋,所以许多事都让着她,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然而现在看起来,她却不若他所想的懂事。
“出言不逊?以多欺少?她是这么告诉你的?说我们威胁她?”白沛昕简直不敢相信,她现在终于明白赵予欢的心机了。“你怎么不说是她威胁我?”
“她能威胁你什么?”温东璿自认和赵予欢只是朋友,何况她只身一人在台湾,白沛昕还有一个以泼辣出名的朋友狄欣欣,双方一对上,赵予欢完全没有威胁白沛昕的理由和条件,所以白沛昕的话一点道理都没有。
因此,不是赵予欢造谣,是白沛昕太过分了!温东璿痛心地摇头,“我自认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对我们的感情始终忠实,为了你的感受,我也告诉过她,我和她只会是纯粹的朋友。可是你呢?一再的猜疑、嫉妒,甚至做出这么出格的事,让予欢莫名地受到惊吓。我说了多少次请你体谅,你做到了吗?”
“因为我觉得委屈!”白沛昕终于受不了了。他为什么不相信她?难道在他心中,她是这么卑劣的人?“只要我和她出现矛盾,你从来不挺我!而且你什么都只听她说的,却从来不听听我说的!”
她气到眼眶都红了,几乎是一古脑儿把自己这阵子的隐忍全爆发出来。
“自从她来了之后,有多少次你只想到她没有想到我?你身边的座位我要让给她,我不喜欢吃的东西要陪她去吃,我们两个人的约会中间要夹个她,我们相处的时间全都被她占据了。你什么都要我忍耐,什么都要我退让,我要让到什么地步?连女朋友的位置都要让吗?”
“沛昕!会说出这种话,代表你完全不信任我!我在你眼中,是会见异思迁的人吗?”他见她简直口不择言了,更是火冒三丈。“三年了,我觉得我好像今天才认识你,以前你的温柔和理性似乎在一夕之间消失,剩下的只有不成熟和幼稚!原来我们的爱情连一次的考验都禁不起。我想,我们必须分开一阵子,让彼此好好冷静一下。”
在生气之下说出来的话本来就不客气,尤其两人之间存有误会的时候,更容易让冲突升高到难以解决的境界。温东璿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不想让盛怒的两人继续对峙下去,于是他拿起公事包,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砰的一声,好像震碎了白沛昕的一场爱情梦。她以为的幸福,她以为的相知相守,全都被他关在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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