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过去,夏咏晴再也没出现在阙绍言眼前,手上的链子仿佛变成一条普通手链,却沉甸甸的在他心里的一小部份搁下重量。
他忍著不管她,反正她肚子饿了或按捺不住寂寞,一定会现身出来叫嚷一番。
但这回她挺能憋的,居然可以一声不吭地躲了这么久。
幸好她是鬼,一般人不吃不喝七天早该送医院了,她顶多只是馋到不行而已。
不过阙绍言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小女孩的赌气可以持续这么久,让他很不是滋味,因此即使在上班之中,仍心不在焉。
不行,他宁可让她吵,也不想陷入这种难以解释的心烦。
盯著手链半晌,他按下内线电话,低声吩咐陈秘书一件事。过了半个小时,陈秘书提著他交代的东西进来,又纳闷地离开。
阙绍言慢条斯理地解下手链放在桌上,然後打开陈秘书买来的炸鸡块和热可可,放在手链旁边,便从容不迫地继续办公。
这次,不怕这小妞下上当!
须臾,或许不到五分钟,阙绍言眼角余光瞄到玉坠上闪过白光,一道人形隐隐约约浮现,但在他一抬头时,那抹影像咻的一下又不见了。
硬撑住不让嘴角上扬,他当作没看到,又过了一会,白光再次闪动,夏咏晴嘟著嘴冒出来,恶狠狠地瞪他,头却直直凑向炸鸡的桶子里。
“你气够了没……”阙绍言才开口,外头传来的敲门声却截断他的话,而刚现身的人影马上又消失得不见纵影。
“进来!”他的语气不太好,表情更是不友善。
陈秘书带著两名访客进门,虽然是不速之客,但阙绍言认出其中年长的是阙氏长久合作的包商柯老板,而年轻的应该是他儿子,因此暂时把不悦放下,领著对方到沙发落坐。
比起老柯的忠厚老实,年轻的那位却多了丝斯文之气,跟夏咏晴的前男友许正明有些许相似。
想到这里,阙绍言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硬是被他压下来。观察对方的表情,他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便沉默著等他们先开口。
不出所料,表情为难的老柯先说话了,“阙总,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柯老板你直说吧。”他语气虽淡,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对方暗吞了口口水。
“前一阵子一艘载运原料的货轮翻船了,您应该也知道这个消息……”老柯紧张地搓了搓手。“老实说,那艘船上,也有我们的原料。”
“所以呢?”由阙绍言下疾下徐的回应和沉著的态度,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盘算什么,更加重了老柯的压力。
“所以要给阙氏的那批货,可能必须延迟一阵子。”老柯很惭愧地表示。
“要延多久?”阙绍言皱起眉。
“或许等我们把原料凑齐……”
“老柯,你在开玩笑吗?”直呼外号,阙绍言也不跟他客套了。“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如期交货,我不介意立刻换包商。”
“千万不要!”老柯还没说话,年轻的柯先生便急得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
“阙总,真的连一点点时间都不能宽限吗?你知道现在市面上原料缺得凶,价钱又高,如果你中途抽单,我们工厂说不定就会倒闭了……”
“那不关我的事,在商言商,我不是在做慈善事业。”阙绍言起身定到桌边。
“总之,三天後我要听到你们的补救方案,要不然我就换包商。”
“阙总,拜托你,这次真的是不得已……”老柯都快哭了。
按下内线电话,阙绍言冷冷地吩咐,“陈秘书,送客。”
突来的访客落寞离开,门被陈秘书带上了。
阙绍言揉揉额际,最近烦人的事真不少,再加上那个闹别扭的小妞,叫他的心情越来越烦闷。
这时,夏咏晴幽幽地现身,由于时间已久,桌上的炸鸡早失去了香气,不过她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只是以一种质疑的眼光瞄著阙绍言。
“那个柯先生好可怜喔。”他对人毫不留情的态度,让她很不适应。“工厂都快倒了,你一点都不同情他吗?”
“否则你认为我该如何?让他无限期的延迟交货,然後阙氏跟著赔钱?”他因为她的评论心里相当不快。
别人说他冷血,甚至是无情,他都无所谓,但就是她不行。
他从没有为一个女人忙东忙西的经验,已经破例为她做了许多,冲著这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也只是他一时善心大发,绝不能让这妮子误以为可以骑到他头上去。
“我没有这么说啊。难道这事情真的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吗?如果你好心帮他这一次,以後你有困难,也会有好报的!”
老柯跟她父母年龄差下多,一想到他打拚一生的心血会因为阙绍言一念之间的决定毁于一旦,她就觉得好难过。“要不然,至少你对他的口气也好一点,他不是你的包商吗?有生意往来还这么冷酷!”
阙绍言忍不住起了疑窦。她干么那么关心柯氏父子?“你该不会看上小柯了吧?他挺符合你的口味,跟你那前男友全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肉鸡德行。”
“你好没礼貌,干么这么批评别人?至少他不像你这么跋扈。”她从头到尾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根本没瞧见那个叫什么小柯的长得如何好吗!
“你未免管太宽了,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听她的回应,似乎真对小柯有些意思,却对他如此嗤之以鼻,阙绍言一把火就升上来。
他在她心中该是特别的,至少,遇到事情,她应该站在他这边!
“我才不敢管你呢!我只是劝告你。”这个人真是把别人的好心都当成驴肝肺,要不是怕他人缘太差,把生意伙伴都得罪光了,她才懒得理他。
而且……明明他就可以很友善,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生人勿近呢?
“你的劝告在我听来只是你的私心和妇人之仁。我有我的处理方法,你要是看不顺眼大可以消失。”他撂下重话。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刚愎自用。”妇人之仁也就算了,她哪有什么私心?夏咏晴跺脚,气恼著他的蛮横。
“我没有赋予你干涉我的权利,夏咏晴,我虽然捡了你的手链,但我同样可以丢掉你!”这下他又变成刚愎自用了?原来他在她心中的印象这么差。“还有,别在我的工作场合挑男人!”
或许他真是对她太好了,让她忘了自己的立场,要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更不屑向来冷静的自己居然因为她两三句批评而动怒。
她绝没有影响他的力量,现在没有,以後更不会有!
夏咏晴眼神一黯,被他的话刺伤了。似乎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并没有比一只流浪猫高级多少,甚至他对她根本是不屑一顾,还误解她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我讨厌你!”她红了眼眶,转身便回到玉坠里。
一场争执落幕,却将两人先前的冷战,又拉长战线。
把手链丢在家里,阙绍言来到以往常光顾的酒吧,准备好好消磨一下怒气。
照往例,他应该打电话叫个女人来陪他,来段毫无负担的风流韵事,可是当他查看手机的电话簿,脑子里却全是夏咏晴赌气的表情,让他对其他的女人兴致缺缺。
丢她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或许她又会因为害怕而嘤嘤哭泣?更可能,她正在不停地咒骂他,于是他在她心中成为越来越讨厌的人物。
哼!反正她看上了小柯,他的喜怒哀乐就跟她无关了。
烦闷随著思考加深,他干脆点了一整瓶的烈酒,一个人慢慢地品尝这种孤独的感觉。
“你今天很不对劲。”酒保擦著杯子,突然对他开口。
对于阙绍言这位常客,酒保偶尔会跟他聊两句。然而一向美女环绕的男人,今天却孤身一人喝著酒,令他有些好奇。
“有什么不对劲呢,还下就是这样。”他沉著脸,一口灌下辛辣的酒液。
“你看起来……”酒保思索著适当的用词。“为情所困的样子。”
“我会为情所困?”即使表面波澜未兴,但心里下免为他的猜测一惊。“我不做那么愚蠢的事。”
“可是你在喝闷酒。”这种客人,他看得多了。“还有,过去你身边总会有女人,但这次你却独自一人,或许就是因为你心中已经被一个女人占据了。”
这番话像触动了他什么,但阙绍言仍挑眉反驳,“你怎么不说是我对女人厌烦了?”
“呵呵,女人可爱又可恨,可绝不会教人烦闷。”酒保轻笑起来,“即使你一时对女人没兴趣,但最後,你身边仍缺不了要有一个女人。”
“看来你经验丰富?”阙绍言有些嘲讽。
“每天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在我眼前来来去去,然而都脱不出女人这个迷障。”
瞧他仍是一副不信邪的样子,酒保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说服他。“你想不想知道,为情所困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愿闻其详。”反正不会是他。
“当心里的那个女人使性子时,你会生气却拿她没辙;当她哭泣无助,你会想冲到她面前安慰保护她;当她消失在你面前好一阵子,你会发现心里想的都是她,而当她有了别的男人,你会恨不得串了对方……”
“停!”阙绍言再也听不下去,因为上述的症状他都有。“所以我不是为情所困的男人,你不用再说了。”
他绝对、绝对不会承认对夏咏晴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像她那种单纯又傻气的个性,绝下适合他,更别说,她甚至不是个人。
酒保观察著他的反应,淡淡地笑了。“还有,为情所困的男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死鸭子嘴硬。”
语毕,酒保不再吵他,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而阙绍言却不由自王地下停回想著方才的对谈,酒也一杯一杯地灌下。
该死!他真的受那女人的影响太深了,她的存在造成他这么大的威胁,他却这么迟才发现。他是阙绍言,强悍又自主的阙绍言,绝不能成为别人眼中为情所困的笨蛋!
回到家已是深夜,半醉半清醒的阙绍言推门踉舱而入,扭开电灯後,因为突来的光线而头晕眼花,瘫坐在沙发上。
眼角余光下小心瞥到桌上的玉坠手链,安静地下发出一点声响,像是在冷冷地嘲笑他的狼狈。不悦地将它一把抓起,随手塞在裤袋里,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知坐了多久,他头痛地站起身,想到浴室里冲个澡清醒一下脑袋。
那小妞还说她不是鬼,迷得他都不像自己了,竞为一些俗事搞得他这么不舒服。
当初,真不应该手痒捡起那手链。
摇晃朝房间前进,万籁俱寂的夜里,突然从他口袋传来隐约的哭声。
“呜呜呜……”
浓眉皱起,最後决定别理她。先前他就是被这哭声给拐了,才会被她纠缠到现在。
“呜呜呜……呜呜呜……”
他听而不闻地定到浴室,脱下上衣,再解下腰带,裤子都还没脱,夏咏晴便无预警地在他面前出现了。
“啊!”尖叫一声,她红著脸遮住眼睛。“你怎么可以在淑女面前脱衣服?”
“你有没有搞错?”因为头痛欲裂,他的口气也不善起来。“这是我家,我爱怎么脱就怎么脱!何况,是你闯进浴室,我都还没指控你偷窥我洗澡!”
现在他连洗个澡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果然多了个女人就是烦,多了个女鬼,更是烦到极点!
“谁要偷看你呀!”不服他的污篾,她仰起小脸蛋,故意忽视他精壮结实的胸膛,“比起其他男人,你的身材又没有特别好!”
“你看过很多男人?”深邃的黑瞳变得更加阴暗。
“没你看过的女人多!”她说的可是实话,她也只看过老爸打赤膊而已,阙绍言还算是第二个呢!
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他低斥,“出去!”
“是你自己把人家放在裤袋里的,否则我才不想看呢!”她嘟囔著。他今天是吃了炸药吗?干么这么凶。
没有再多说什么,阙绍言将手链一把拿出来,定出浴室往床头一扔。
因为距离太远,夏咏晴当然是跟著往那方向一弹,“你很粗鲁耶!人家都还没抱怨你又没开灯把我丢在家里了,居然还乱丢!”她跪坐在床上抚著摔疼的小屁股。“喂!你今天晚上是去哪里了,怎么喝得醉醺醺的?”
“我去玩女人,可以吗?”他冷冷地瞥她一眼,心里仍在计较她“阅男无数”
这件事。
“你不要脸!”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令她心里很下舒服。
“很好,冷血、刚愎自用,现在又加上不要脸,你还有多少词尽管骂出来。”
但他冷得刺人的眼光可完全不是那一回事。
“我又不是没根据的乱骂,你明明就对今天下午那个柯先生很冷血,还跑去玩女人,故意把我丢在家里,我还没说你有异性没人性哩!”她嘟起嘴,被他凶得很委屈。
“不要再提柯先生!”酒精烧去他大部份的理智,叫一向冷漠的他瞬间动怒。
“你就这么喜欢小柯吗?”
“至少他没有你讨厌!”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莫名其妙被轰一顿,夏咏晴也火了。
“你似乎真的不怕我把你扔了?”他眯起眼,告诉自己别再对她心软。
“你才不会。”要扔早就扔了,而且即使表面上抱怨著他,但她内心深处很清楚,他对她并不差。
“我会,只要你再罗唆下去。”他转身想回到浴室,不过在进去前脚步顿了一顿。“还有,别再让我听到你替那姓柯的说话。”
“我才不是为他们说话呢!柯先生……”她话才说到一半,又看到他愠怒地折回来。
“你再说,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不会!”
不想再跟她瞎搅蛮缠,再加上酒醉的冲动,他当真抓起手链,走到窗边用力丢了出去。
他早该这么做了,再也没有人能影响他的冷静!
洗完一个热水澡,阙绍言的脑袋清醒许多,穿著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时,忍不住瞟向那个方才还存在著一缕幽魂的位置。
就算半醉,他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也绝不会为这个决定後悔。
只是心里这种空洞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泄愤似地大力剥掉浴袍,他关上房里的灯躺进被窝,反正只要睡著就可以无视这一切,她的惧怕、她的情绪,都再也跟他没有关系。
忘了关上的窗,突然呼呼地刮进大风,片刻,滂沱大雨落下,浙沥沥的声音在静寂的夏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在床上翻来覆去,雨声扰得他心烦意乱,滴滴都像打在他心上。
那小妞怕黑,只要让她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地方,隔天一定哭哭啼啼地向他抱怨。这么大的雨,她应该在楼下花园哪个角落里,又冷又饿地颤抖哭泣著,一边还埋怨著他的狠心绝情……
“该死!”他霍地由床上翻身而起,随便穿起浴袍边咒骂,“可恶的笨女鬼!
白痴……”
出了房间,他抓起一支手电简,一路冲到花园里,大雨淋在他身上也管不了了。大概确认了下房间窗外的相对位置,他开始做地毯式的搜索。
雨滴流进他的眼里,仿佛在为夏咏晴哭泣,莫名其妙变成一缕魂魄已经很可怜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见又帮得了她的人,竞又被遗弃在深夜的大雨里,她应该开始恨他了吧?
“夏咏晴!”他朝著夜空大吼,“你出来!”
回答他的是一片黑暗及哗啦啦的雨声,明明是很平凡的景象,却令他打从心里不安起来。
“我保证不会再丢掉你,别跟我赌气了。”他用手拨开玫瑰花丛,仔细地用手电筒梭巡每一个角落,无视荆棘刺伤他的手。
幸好他是住在独栋透天的房子,否则三更半夜在花园里大吼,不被当成疯子,也会被警察抓定。
“夏咏晴!你哭傻了吗?快回答我!否则我……”否则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根本没办法真正伤害她丝毫,甚至,他後悔极了刚才把手链丢下楼的冲动,更後悔没事喝什么酒,让他脑子不清地对她发火。
“这次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要赖多久就赖多久行不行!”
即使他不愿承认,可像个呆子般冒著大雨下来找她,就代表著他已经屈服于她的影响力。只要她愿意出现,他绝对不会再做一次这种让自己难过的蠢事。
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怕极了,正需要他出现来拯救,他已经大呼小叫了这么久,她却仍一点声响也没有。有可能她是铁了心不理他,不过她的胆量应该无法让她撑这么久,而另一个他不愿去猜测的可能性就是——
她消失了。
思绪至此,阙绍言几乎要抓狂了,他扩大了搜索范围,几乎把整个花园都翻了遍,还走到外头的街道上,找寻可能叼走手链的野猫野狗。
渐渐地雨停了,天也大亮起来,原就有些醉意的他,淋了雨加上找了一整夜,整个人看起来糟糕到不行。但是他不放弃,趁著天亮,把晚上找过的范围再仔细看一遍,连上班时间过了都不知道。
他错过了干部会议,错过了跟某大老板的会面,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然而办公室里的陈秘书却觉得十分不对劲,一直联络不上总裁,加上下午也有重要会议,她连忙叫同事载她到总裁家找人。
才到阙绍言家门口,就看到大门只是虚掩,更让陈秘书及男同事心惊胆跳。他们不知道几个小时前,阙绍言才在大街上绕了一圈,于是只能在内心惴惴地猜测著若是有坏人闯入,那总裁大概凶多吉少了……
两人急急走进阙家,还没进门,陈秘书眼尖的瞄到花园一隅有动静,不禁走到那方查看,还没看清楚,人已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总裁?是总裁吗?”
眼前的男人一身狼狈,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胡碴,眼睛还泛著血丝,身上只穿著肮脏的浴袍,手上沾著血迹,不仔细看还差点认不出来。
“陈秘书?”阙绍言茫然地看著她的出现,直到瞥见她身後的男同事,才赫然惊觉上班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总裁……您在找什么吗?”陈秘书都吓呆了,平时伶俐的口齿变得结结巴巴。“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失望地瞄了花园一圈,阙绍言由眼前两人张口结舌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一身狼狈,忍不住抑郁地摇头。“没什么,我整理一下就去公司。”
终于,他放弃了将手链找回来的希望,肃著一张脸进到房子里。
门外,陈秘书和男同事仍在惊讶中尚未回复过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总裁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陈、陈秘书……”男同事突然迟疑地开口,“你觉不觉得总裁怪怪的?”
望向上司离去的方向,陈秘书也不得不点头。
“对,还真像是卡到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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