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来了、衰神来了!」
倏地,一大群正齐聚在学生餐厅里吃午餐的私立清华高中的男女学生们在听闻「警讯」后,立刻二话不说的作起鸟兽散。
剎那间,简直媲美九二一大地震时的逃命速度,整间餐厅几乎已被净空。
独留在餐厅一角,有两名年轻男学生正低着头窃窃私语。
梁咏徕一踏进餐厅……不,其实在她还没踏进前,她的人就已被那波「逃生」的群众给撞得七荤八素了。
默默的低垂着头,耳下十公分的长发遮掩住她整张脸,她态度十分谦卑的站在自助餐台前点好菜,再缓步端着菜盘走到一处角落的桌前,慢慢的坐下用餐。
其间,她没有一时半刻是将头抬起来过的。
以致让远处唯二留下的两名年轻男学生只见得到她的背影。
「就是她。」说话的男学生一脸的兴致盎然,「怎样?你到底赌是不赌?」
另一名男学生抬起俊帅得有如希腊神祇般有型的俊脸,浓浓黑眉显得英气十足,墨黑的乌瞳像是随时散发着冷冽的眸光,鹰似的挺鼻展露出他坚毅不羁的性格,薄薄唇瓣即使微抿,都像是表露着他的冷情,才不过是个青少年,却已可预见当他成年后,绝对会是个帅气有个性的美男子。
但从他口中所说出的话语却挺毒的,「我又没看到她的脸,搞不好会是个贞子咧!」
「保证不是,她就只是命中带塞而已。」另一人很用力的起誓,「而且,你认为以我的阅人无数,眼光会差吗?」
想了好一会儿,「那好吧!」俊帅的司圣威状似无聊的再觑了那道背影一眼,边伸出手边承诺道:「反正试试也没差,不过,你得先预付赌金!」
「那有什么问题。」司圣威的好友兼死党冯彦谷乐不可支的说:「喏!先付你一半。」
收下钱,司圣威好整以暇的吐了口口水再摸摸头,将头顶的杂草往空中抓了抓,弄出帅帅「鸡冠头」造型,凉凉的起身准备朝目标物走去,顺便留下一句话,「多久到手才算数?」
「两周。」冯彦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逾时就算你输。」
「成交。」
梁咏徕向来不爱到学生餐厅用餐,因为,她早知道她现身的话会发生的状况,但今天她却半点办法都没,谁教她妈今天一大早才决定来个临时大罢工,不肯帮她做便当,害她压根没有心理准备。
再加上,她到学校途中的那间唯一的小吃店今早不知是否跟她妈事先约好了,居然没开店,明明是家全年无休的店家说;可如果绕道去别家买,她又担心会迟到,这让她只能没辙的在中午下课后乖乖来学生餐厅报到。
但她真的有很好心的等待众人用餐时间差不多结束后,才动身出发,真的,她可以发誓。
只不过,她还是碰到令她尴尬的事──没人愿意跟她待在一起!
「唉~~」她暗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知像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久?
「嗨!」突然,有道男性嗓音自她的头顶扬起,「这么晚才来吃饭,不怕没菜吗?」
不~~一定不是在跟她说话,别抬头、别抬头……
梁咏徕拚命对自己催眠,要自己别理会那道声音,因为,很久以来都没人想多跟她说一句话了。
「嗨──」说话的嗓音更大声了,「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不~~她介意、她介意……请别来招惹她好吗?
梁咏徕在内心拚命的吶喊着,因为,从她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再也没人愿意跟她做朋友了,别问她原因,她不愿去想。
「咦?妳没意见喔?」那声音继续不死心的讲着,「那我坐啰!」
走开、走开……
虽然在梁咏徕孤独的内心深处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期望真有人能跟她做朋友,但──那是不可能的,在历经近十年的坎坷人生,她早已认命了。
那……为了不惹人嫌,为了不让自己产生过多的幻想,更为了自己早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个性,她默默的起身,端起餐盘想离开。
既然这个地方有人想使用,那她……退让吧!
这样,才会息事宁人;这样,她才不会又被人吓得退避三舍。
从起身到离开,一如往常的,她始终没抬起头过,更是让那一头乌溜溜的秀发遮掩住她的脸。
司圣威有点讶异的看着从自己眼前消失的人影,心底有股说不出来的不悦情绪正在悄悄扩大。
拜托!他可是私立清华高中公认的帅哥,是魅力无法挡的女性杀手,她算什么东西?竟敢无视他魅人的美男色,连头都吝啬抬起来看他一眼!
哼!他这可是跟她结仇了。
虽然想法幼稚,但司圣威确实是这样在心底盘算着。
「果然失败!」更过分的是,他那好友冯彦谷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他身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语。「没想到就连咱们的无敌幸运星亲自出马,还是无法降伏她,啧~~」
奇怪!他那声「啧」是什么意思啊?司圣威不爽的觑了冯彦谷一眼,「什么叫做无法降伏她?二马,你给我把话讲清楚。」
「咦?你没发现她根本没看你一眼吗?」这当然就叫做出师未捷啰!
「笑话!」司圣威哪肯接受这种耻辱,「我是还没出手好吗?你没瞧她是刚好吃完,得赶回去上课吗?」
「没──」完全没发现。
「而我,」司圣威没让好友有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让自己的面子与里子都能顾全,「当然不能让她迟到。」
「是吗?我怎么不觉……」冯彦谷是很想吐槽的,只是,他老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当然是,」将话说得斩钉截铁,「凭我,别说我有两周的期限,就算是明天就要我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我也绝对办得到。」
将话说得志得意满,才能凸显他大男人的气概。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得喔!」却没想到反被冯彦谷将了一军,只见他大方的再从皮夹里抽出几张千元大钞,「喏!如果到明天放学前,你能跟她踏出做好朋友的第一步,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行!」司圣威虽然很气自己是爱面族,却还是神气活现的逞着能,「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少爷的男性魅力。」
其实他内心好忐忑,看来,今天放学后得去堵她才行。
梁咏徕一如往常的,很用心的在听讲。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她的人际关系愈变愈差,功课却愈变愈好了。
没别的原因,只因为她的朋友愈变愈少,而为了不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她只能将多余的时间全拿来读书,也因此,她愈来愈成为她妈口中值得夸赞的好孩子。
连放弃已考上的公立高中,委屈来念这所私立高中,都是因为要让她妈觉得安心所致。
唉~~这么想,总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梁咏徕。」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又从导师口中唤出,代表着她又要被当众夸奖了。
「又是一百分,」她导师很满意的循循善诱,「马上就要学测了,你们大家该多跟梁咏徕学习学习。」
梁咏徕依旧习惯性的低着头,即使导师总鼓励她要大方点、开朗点、对自己有信心点,但她就是做不到啊!
她怕的是,就算在课堂上获得了一点赞赏的眼光,可一得知她的「异能」,大家恐怕又要开始跟她划清界线了。
所以每当一放学,班上的扫除工作全都做完,所有的同学都背着书包回家后,梁咏徕才会悄悄的拿起书包准备回家;她早没了凑热闹的打算,妄想跟着大伙一起嘻嘻哈哈同行,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想,她也打不进别人的团体中。
那……不如她独行。
「梁咏徕。」
就在全班走光光,她也准备默默踏上回家之途前,导师叫住她,关心的伸手拍拍她的肩头,「等进了大学后,这种情况自然会变好,妳放心。」
为人师表,导师当然很清楚同侪对梁咏徕的排斥,「他们这是少见多怪,妳要看开。」
「嗯!」梁咏徕静静的点头。
「老师再见。」乖巧的朝关心了她三年的导师鞠躬道别,梁咏徕其实并不相信自己的未来会有多少的改变。
自己命中带塞……不,是从小学四年级起莫名的开始带塞,还愈带愈严重,严重到身边的人已开始有点害怕被她传染。
是啊~~传染……有时她还真想去质问一下那些避她如蛇蝎的人,运气不好是传染病吗?为什么他们要表现得彷如她是个瘟疫呢?
但她自小小年纪起,就被她妈调教得太过逆来顺受,以致她根本不敢去质问人。算了、忍一忍、那没什么……这些都是她自我安慰的话语。
她低着头走出校门,一阵冷风吹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好冷喔~~」
她只是习惯自言自语而已,因为已经很久都没人理会过她了,让她无意识的养成了对自己说话的坏习惯,「得赶快回家喝杯热茶才是。」
可下一刻,她整个人几乎因站不稳而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你──」这一剎那,她终于抬头了。
看到她那瞠目结舌的模样,司圣威不但完全没有检讨自己的行为是否过当,会不会害人家因此吓得魂飞魄散,反而很认真的端详着,还加以评头论足起来,「嗯~~二马的眼光果然正点,长得是满OK的。」
虽然身体上的发育还在他所能容忍的范围内,但确实有满大的成长空间;倒是那张秀气的小脸满讨人喜欢的,不能说是漂亮到闪闪动人的地步,不过,那水波荡漾的双瞳中满是羞怯与惊恐的神采,剎那间夺走他一咪咪的心魂。
而那张小小的、圆圆的,彷佛染了层蜜的樱唇,看起来似乎很好吃。
这让他瞬间将一开始的玩闹兴致更加添了几分。
「你这人……」干嘛这么多事呢?赶紧低下头,梁咏徕决定不跟人家多说什么,都快从高中毕业了,她哪还会妄想着自己能结交到新朋友,「你的衣服还你。」
面对趁着她在自言自语之际,突然将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站在她面前的男同学,梁咏徕低垂着头,伸手递出那件外套。
但那情景还真的很怪异!
她一直将头垂得低低的,手却高举着他的衣物;而站在她对面的司圣威却是目不转睛的直盯着她看,压根没伸手接过自己的物品。
手举了许久,发现对方全无动作,梁咏徕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两只脚,她迟疑的、嗫嚅的说:「你的衣服──」
又是好一阵子过去,还是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可眼前的一双脚又没离开,让梁咏徕更困惑了。
终于她大口吸了一口空气,让胸口因充气过多而产生了点疼痛感,刺激起最大的勇气,她这才抬起头,诧然的瞅望着眼前俊帅的男同学,「那个……」
终于被他等到──她抬头看他了,在这一刻,司圣威甚至是有点感动的,虽然……他是在感动什么啊!
「妳好,我是司圣威。」他把握时机及时自我介绍,「相信妳一定听过我的大名,我是本校有名的幸运之星。」
咦?他真的是在跟她说话吗?虽然手里还可笑的拎着他的外套,但梁咏徕还是忍不住腾出一只手用力的偷捏了自己一把。
「呃~~」好痛!
那……眼前这一幕画面是真的啰?!私立清华高中那个被每个女生奉为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司圣威,那个传说中运气超好的他,此刻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向她自我介绍?司圣威毕竟是个从小不论走到哪,就会被哪儿的女性追着跑的帅哥级人物,虽然尚未成年,但他确实看得懂什么是女性关爱的眼神,所以一当他接触到梁咏徕的目光,他立刻心知肚明──这女孩绝对被他煞到了。
他当然没有浪费时间,「听说妳满带……」嗯~~直说她带塞会不会太毒?那他换个说法,「听说妳的运气满背的,可没关系,我可是公认的幸运星,我可以罩妳。」
耶~~他、他、他在说什么?!
他要罩她!
为何?她又不认识他……
好啦~~她是听过他的伟大名声,但,他俩从没交集……呃──该说是她从没跟任何人有过交集,所以,他怎么可能要罩她?
可罩她……用他的好运气吗?那她的badluck会变好吗?
说实话,在她内心深处确实是很想尝试看看的。
看出她的满心惶惑,司圣威再追加一记够分量的说词,「听说妳的成绩一等一,妳介意陪我一起念书吗?」虽然他从来不必多费神去念书,谁教他天生运气超棒,随便来个考前胡乱大猜题,总是命中十之八九,想考不好都难。
「我……」由于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致长久以来第一次,梁咏徕连该低着头不理会人的政策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实我既不笨,成绩也不差,只是缺个女朋友陪而已。」他再次撂下更骇人听闻说词。
这回,梁咏徕立刻有了反应──
她在第一时间垂下头,甚至还动手拨拨头发,让自己秀丽的小脸能完全被遮掩住;第二个动作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的外套丢到他的身上;第三步骤则是轻声低语,「请不要开我玩笑!」
最后──她拔腿想落跑。
本来,她这样一气呵成的动作该是天衣无缝的,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保护着自己──国中也好、高中也罢,她其实也有过被搭讪的经验,虽然次数用一只手就数得出来;只是,她都归咎于是那些小男生想耍弄她,想试试看她带塞的功力……
她虽然与世无争、逆来顺受,却绝不是个笨蛋,她才不会随别人起舞。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将来孤独过一生。
所以,一当她听闻她其实也曾隐隐在内心小有欣赏的校园超级幸运星司圣威跟她闲话家常时,她的心确实有点小雀跃。
但当他说到男女朋友时,她立刻打起退堂鼓──像她这种衰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谈恋爱呢?别痴心妄想了。
她当然想立刻闪人,就让今晚无意的邂逅,变成一段既美丽但却是错误的回忆吧!
司圣威哪可能让她从自己眼前溜走!
他才不是计较赌注的多少,而是在乎自己的面子不可失。
好不容易逮到她,今晚,他说什么也要让她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所以,他一把拉住她的臂膀,把自己所能想出最恶烂的甜言蜜语全都说出口──当然,他有强忍住想吐的欲望啦!
「妳一定是怕妳很背,怕影响到我吧?」他跟她拉扯着,就是不放人,「可妳别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故意顿了一下,感受到她的奔逃没那么激烈后,才将话说完整,「我可是个超级幸运之人,妳想想看,做了我的女朋友,有了我的好运道罩妳,妳还能衰到哪里去呢?」
他的话当下说服了她。
别怪她,她真的是受够了自己将近十年的衰神名号,如今一听到有人能罩她……她是真心想相信、真心想试试看,试看看自己是否能脱离带塞的命运?
是以,她不再挣扎,也不再那么懦弱,只是怯生生的抬起头看进他的眼,「那个……你是说真的吗?」
一看到她满眼绽放出信任他的目光,再听到她满怀期待的问话,司圣威就知道,他已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当然。」顿时,他像是已看到胜利女神在跟他招手了,立刻笑容可掬的说:「我想跟妳做朋友好久了。」
才怪!他明明是昨天才被二马给动之以利、诱之以面子才劝动的,但他不说,她哪会知道?
「怎、怎么可能?」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而他却是个大名鼎鼎的校园知名分子耶!
更甚的是,她其实也像学校里的每个女生一样,视他为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只不过,她从没敢痴心妄想过,一直都将自己的想望放在内心深处藏得好好的。
「可能的,妳其实满有名的。」司圣威心想,要不是她带塞的名声高过天,他还没那个欲望想以自己的幸运去跟她的衰神强碰呢!
「我、我没……」她害羞的说。
他则强势的再次将自己的学生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刚才妳不是说妳冷?」顺便牵起她冰凉的小手,「走,我带妳去喝热的。」
梁咏徕从没跟男生牵过手,当下小脸连颈子部分都红透了,但她甩不掉他的手,再加上心中似乎有头小鹿猛烈的在乱撞着,让她的心跳忍不住漏了节拍。
是以,她只能默默的任他牵着她往前方走,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没有低着头……
坐在离梁咏徕家反方向,且离她家满远的一间小红茶店里,司圣威正信口开河的吹嘘着,「……真的,反正我就像这样点点点,」他边说话边用手指比画着,「那几个我的死党因为玩太凶,根本没时间念书,最后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听信了我的胡言乱语,结果--」他很夸大的做出可笑的表情。
梁咏徕从小学四年级以后,就再没跟同学间有过这么好的互动,所以她完全没将他当作异性,只是很开心的看着他、听着他、笑着问他,「结果怎样?」
这时她完全没了过去近十年来的自闭模样。
「结果他们每个听我话的人都考到九十分以上,唯独我自己--」他扮了个鬼脸,「我那时才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胡乱猜测,乖乖去念书,却只考了个五十八分,被我的死党笑到毙说!」
「呵呵……」梁咏徕已完全被轻松的气氛所感染,压根忘了她老爱低头不看人的坏习惯。「所以,后来你就不再认真念书了?」
司圣威耸耸肩,「对啊!从那次以后,每次碰到考试,我就来个胡乱指指点点,从此就荣登好学生排行榜了。」
「你的运气真好。」没有嫉妒,只有钦羡。
「说说妳有多背吧!」司圣威虽然略听过一二,但他深信,从本尊口里听来的实话实说绝对会比流言精采。
「我……」梁咏徕闻言人一震,她好怕把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朋友给吓走,更不想破坏眼前的和乐气氛。
「可不可以不说?」她鸵鸟的问,已经有点想把头低下去了。
司圣威哪肯接受他人的拒绝,但他从来不会做勉强他人的行为,他只会--「哦~~没关系,妳不想说就别说。」
一听他这么说,梁咏徕原本紧绷的神情为之一松,笑容这才缓缓的跑回她脸上。
「只不过……」司圣威却故意顿了一下,才将话说完整,「不听听妳的衰运到底有多强,我也不敢说我的运气能不能罩得住妳了。」
咦?他不想罩她了?
心一惊,梁咏徕立刻急了,「可……我说了以后,你会不会被我吓跑?!」
「哪可能!」司圣威当下拍胸脯保证,「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超级、无敌幸运星耶!」像是为抗议她的瞧扁他,他还不避讳的捏了一下她的秀鼻。
耶~~她皮肤还满嫩、满好摸的呢!
莫名的,他突然想多摸个几下,但他为何会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心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好亲昵的感觉喔!
梁咏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撞邪了,还是头壳里的神经线没接好,她居然开始一一诉说起自己的带塞事件--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实我也记不得了,大概是我快升四年级时吧?」梁咏徕回忆着,「只记得有一次我妈带我出去吃面,可我觉得那间店好脏、老板也好凶,面又好难吃,最后我忍不住跟我妈说那家店会倒说……」
「应验了?」这么神准吗?
「嗯~~」梁咏徕神情有点黯然的说:「大概不到一个月,那家店就真的倒了。」
「就这样?」这应该只能算是普通级的带塞吧?
「是就好了,」梁咏徕的思绪又回到过去,「好象是有一次我妈带我去买鞋,可那店员真的好没耐心,态度很差劲,后来连我妈都不高兴了,谁知道我们打算不买,那家店的老板却出来骂人!」
司圣威的眼睛瞇了起来,「妳该不会是诅咒了人家吧?」
梁咏徕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她试着解释,「我……我那时候真的是很小,不懂事,我看他们骂我妈……一时生气之下,就指着骂他们说他们很快就会关门--」
「准了?」如果是,那她就算小有功力喔!司圣威脸上像是散发出欣喜的光芒。
「嗯~~」梁咏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才不到一个月,那家鞋店就关门了。」
咦?这样的「神力」不知能不能拿来运用?
司圣威还兀自在沉思,梁咏徕已继续说起其它的经验。
「后来我就读某家补习班,他们的广告说得天花乱坠,可事实上却是师资差、设备破,态度还很高傲……」
「于是妳又替人家预言了?」
她哪有主动啊!「是、是他们逼我的!」
她那时已快国小毕业,正值血气方刚的青少年期,脾气本来就不会太好,「是他们老是骂我们这群学生的资质不好,素质很差,又老是讲我们听不懂的教材……」
「所以,妳就又铁口直断了?」
「我是被逼的啊!」梁咏徕吶吶的说。
但不知为何,将自己的「丰功伟业」讲出来,他却一副小case的不在意模样,确实很让她安心,毕竟从来没人心脏这么强的,以致她变得更加畅所欲言了。
「总之,那家补习班就在妳的期许下,最后就关门大吉了吗?」
她点头,神情有点落寞,久久才说:「后来,同学们之间就开始盛传我是个很带塞的人了。」
是有点,但……会不会是她有什么特异功能,其实是可以待发挥的啊?司圣威确实有那么一会儿是往这方面想的。
但,就只有一会儿。
「然后,有一次我唯一剩下的一个好朋友不信邪,陪我去吃炸鸡……」梁咏徕一五一十的讲述着自己的事迹,却在讲到这一段时,语气有点哽咽。
司圣威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她……我只是好高兴她能不理会流言,」那一年她才国一,「讨好的跟她说着炸鸡的笑话……」
「然后呢?」他好好奇喔~~
「然后--我不小心说到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如果……或许而已。」她支支吾吾的。
「说重点。」他言简意赅的催促。
「哦~~」她从善如流的改进,「我笑说,她吃那么多炸鸡,万一不小心咬断牙……」
「马上灵验了?!」他一脸的惊奇。
「嗯~~」她一脸的颓丧。
天哪!她的特异功能要是能拿来用,那该有多好?这是司圣威年轻的心中突然掠过的想法,这让他突然闭上嘴,神情显得有点严肃。
而梁咏徕则是很懊恼自己的多嘴,明明原来和谐的气氛竟教她自己给弄砸了。
因为就在她举完这个例子,他竟站起身,「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哦~~」她乖乖应声,内心却是有着无尽的沮丧,她为何要像个多话的蟋蟀,没事净讲自己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讨厌经验呢?
颓丧的站起身,颓丧的忆起她该低下头,颓丧的跟在他的身后,却又因他的一句话,梁咏徕整个人突地又活了过来。
他说的是,「明天早上七点,我们在这里碰面。」
「嗯~~」她的头无意识的抬得高高的。
就在这一刻,司圣威的心底突然闪过一丝不安--他真要这样耍她吗?可为了他的面子,他势在必行。
她别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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