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他先前摘的果子,他默默的递给她,"吃点束西垫垫肚子。"
蝶衣听话的将果子擦拭一下,开始吃起来,"你呢?耀武哥?"她看着另一颗果子,"你不饿吗?"
他今天带着她东奔西走的,怎么可能不饿?
但他想让她多吃些,只能强忍着饥饿感,"我不饿。"说完,他的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飨,似乎在抗议地说谎似的。
蝶衣抬眼看着他,"耀武哥,你也吃嘛!我的食量不大,一个果子就饱了。"
她说的是其心话,她向来吃不多。
"不行!妳瘦得像要被风吹走似的,以后妳得多吃些。"他强势的表达他对她的看法。
蝶衣又再度感受到他的关心之情,小脸当下又红成一片,"嗯~~~那我以后全听耀武哥的话。"
啊~~~他是不是在作茧自缚啊?
怎么他没事又将话题扯到这方面去呢?
龚耀武懊恼的面皱眉,不知该如何话。
蝶衣却试着将心底的疑惑搬上面,"那个耀武哥……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最好不要!
呢~~~这是他心中的想法,但他当然没说出口。
"我、我爹给我的那个小瓷瓶里装的……是不是治疗筋骨的药?"他不是要她向他坦白吗?"我……我的腿……好酸疼……"
龚耀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想取回那瓶毒药自尽!
但……这毒药怎么曾是她爹给她的呢,难不成她爹要她看情况不对时,先自我了结吗?
可她现在又在说什么?那瓶毒药跟筋骨酸疼又有什么关系?
咦?她的腿酸?
他立刻瞪着她,"早说嘛!过来,我帮妳上点药。"
他向来随身携带金创药,不但能疗伤,还能消除肌肉的疲劳。
所以,他没多想的自衣襟内取出小药瓶。
蝶衣却愣住了,他……她……他俩又还没拜堂,怎么能……
但她转念一想,又忆起他曾对她说过"江湖儿女不必计较那些无谓的礼教",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意谓着他已将她看成他的人,所以,才要求她不要再拘泥于那些繁文媷节呢?
更何况,他刚才在水塘边已触摸过她的纤足,那……他俩已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
一这么想,虽然还满脸通红,她还是勇敢的点了头,走到他的身旁坐下,小声的询问:"可是我……连大腿的地方都在酸疼……"
龚耀武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替她腿下长裤,却在看到她面红赤的小脸、听见她娇羞的话语时愣住了,他……
能做这种事吗?
刚才触碰到她的莲足时,他心底的悸动都还未完全平复,他怎能放任心头的欲火再度燃起?
不行!他得避着她。
"妳……像这样使力,"他试着指导她,"先将药抹在酸疼的部位,再用力的推拿,就像我教妳的这样……"
一教曾她,他便躲在山洞外,"妳赶快替自己上药吧!"
"哦~~~"蝶衣试着依照他的指示按摩自己的大腿,"那我可以顺便问你一些问题吗?"
"如果我知道的话。"他尽量以冷淡的语气回话。
他不要她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情愫,那样的话,当她一旦知道自已要嫁的人并不是他,她绝对会受到莫大的伤害的。
而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看她受到伤害。
"我爹给我的那瓶药能不能……"还给她呢?
在蝶衣的心中认为,如果她能拿回那瓶伤药,那她随时想用就用,就不必烦扰到他了。
龚耀武却不懂她的心。
他一心认为她绝对是有轻生的念头,只是不想让他知道罢了,所以,他口气不逊的回道:"不能!"
蝶衣用力的揉搓着酸疼不已的腿,小嘴忍不住嘟起来,她不懂,他为何要没收属于她的东西?
因此,她试着替自己争取权益,"可是,那是爹给我……"是她爹这九年多来唯一送给她的礼物耶!
她好想将它放在身上,永远不离身!
"妳不是说过……妳的就是我的?"明知这样诓她很不道德,但他就是不愿她有寻短之心。
是喔!蝶衣闻言,小脸一红,原来……他是真心的,他真的将她视为他的人,所以才会想要拥有属于她的私人物品。
她……真的好满足喔!
悄悄的将金刨药放在一芳,她理好自己的衣衫后,便羞怯的走出山洞。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她的心突然一阵狂乱的怦跳,啊~~~上天果然还是很厚爱她,让她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她控制不住内心激昂的情绪,两只小手像是有自主意识般,一把搂住他的腰,整个身体紧贴在他的背上,情不自禁的喃道:"耀武哥……我的夫君……"龚耀武知道她走出来了,但他没想到她竟会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他!
这……他就是害怕跟她这么亲近啊!
不!其实是他害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心底的欲念,趁着月黑风高之际,一下小心沦为无耻的野兽,所以他才避她如蛇蝎。
可她为何就是不懂他的心意,硬是自己送上门呢!
他……真的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啊!
而且,她干嘛老是喊他"夫君",他……不是啊!
可现在教他怎么开口跟她说分明?尤其现在身处郊外,万一他将真相告诉她,她因承受不住这个刺激而逃开,那他该怎么办?
算了,他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他僵硬着身躯,没敢动一下。
蝶衣整个人陷在感动又感伤的思潮中.完全没注意到他不自然的表现。
她只是紧搂着他的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夫君,这样跟亲近的人生一起的感觉好好喔!我……都快忘了这种感觉,谢谢你让我重温旧梦,我真的好感激你……"
不用吧!他又没做什么。
"虽然我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可那些都不是我要的,我……只想要有人陪伴我、关心我,甚至跟我朝朝暮暮的相处……我……过怕了孤独的日子……"她的嗓音愈来愈小,最后小得几乎令龚耀武听不见,"所以,就算你是个宵小……呃~~~梁上君子,我……也会跟你一起夫唱妇随……"
什么?!
龚耀武原本还对她的告白感到很满意,毕竟,这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真心话,但听听她后来说的是什么消话?
她……竟然将他当作那种鼠辈?!
哼!他可是华山名门正派的……
咦?不对,她当然会这么想啊!谁救他那两个师弟胡乱跑到她家行窃,又失风被捕,她当然会将他当成那种人。
这样也好,让她误以为他不是什么好人,那她应该就不会对他付出太多的真心。
好!就这么做。
他转过身,稍微蹲低身子,以深邃的眸光看着她,"是吗?妳愿意跟着我一起……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吗?"
蝶衣很用力的点头,小手也用力的握住他长满粗茧的大手,"夫君,不论你要什么事,我都会跟在你身边的。"
"妳……不嫌弃我们这种人吗?"她是个千金之躯,没道理对见不得光的人有好感啊!
蝶衣拚命的摇头,"不!没有人说读书人就一定是好人,也没有人说低下阶层的人就是坏人。"像在夏家,偶尔会对她表示关心之意的,居然是那些长工、奴仆。
"而且我相信你,"她说得斩钉截铁,"你一定是那种劫富济贫的侠士。"
龚耀武忍不住逗弄她,"妳怎么会这么以为?"没道理啊!他俩才认识不久她竟对他产生这么好的印象?偏偏那并不是他想要的呢!
"因为你跑到我家去行窃啊!"她说的天真烂漫,"我早知道自从二娘当家后,她就净做那些压榨佃户、苛扣奴仆薪资的事……如果我娘还在的话,才不会这样……只是,后来爹根本不管事……"她的神情变得落寞。
看见她脸上哀伤的表情,龚耀武好想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但他还是强自克制住自己。
"不过……不谈那些……总之,"她突然摇摇头,像是想将那些不好的回忆甩去似的,"我觉得有人会来偷我家的财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家被宵小光顾吗?
龚耀武无奈的笑了,"好吧!就算我是妳口中所说的人,"他顿了顿,"以妳这种千金之躯,怎么可能跟着我夫唱妇随呢?"
蝶衣仰起小脸,疑惑的望着他。
她听不太懂他话中的含义。
龚耀武眼见她已踏入他所误下的圈套,便好整以暇的继续说:"我是个必须高来高去的……呃~~~劫富济贫的义贼,那妳能做些什么?妳会武功吗?"
蝶衣马上摇头,她连武功招式都没听过几个,哪会什么武功?她只是个养在深闺、不被重视的大小姐而已。
"但我可以学。"她真心的说。
"是吗?武功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学曾的。"他直接泼她一盆冷水。"那……妳跑得快吗?如果我们失风被追捕,可是必须有双飞毛腿的。"
蝶衣的头摇得更厉害了,她……哪跑得动啊?
她才不过跟着他走了一段路、骑马骑了一小段,浑身上下的筋骨就像移了位似的。
"我从明天一早就开始锻练自己。"她深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她曾努力的。
"妳以为我有时间等妳练好了脚力再去行窃吗?"他好笑的望进她的眼,"蝶衣,妳会不曾太天真了?"
蝶衣征征的望着他,小嘴张得大大的,"难道……我……配不上你吗?"
不!不是配不上他,而是她根本就不属于他啊!
"说说妳先前的夫君吧!"他故意再打击她最不名誉的往事,"妳看起来年纪很轻,怎么会已经嫁过人?"
这是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但他告诉自己,他是替那两个小兔葸子问的。
蝶衣一听他问到她的痛脚,心中突生出一股伤痛,"那……是我爹做的主……你……很介意吗?"
原来,他是在计较她曾经为人妻妾的事,但她当时无力抗拒啊!.
"不……介意,"他见她没多说的打算,只能打哈哈的说:"我们是江湖儿女,哪会在意这些小事?".
但他真的好想知道那件事的始末,可恶!她为何不说?
莫非……她还很爱她先前的夫君,只不过那人英年早逝?
一这么想,他的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浓浓的酸意,卡在他的喉咙处,让他难受得不得了。
蝶衣却因他的话而惊喜不已,"真的吗?你真的不介意?我……好开心……"
她好怕他会跟世俗的男人一般,介意她之前去为人冲喜之事,但一听他说他不在意,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她忍不住紧抓住他的大手,"你不介意就好,我真的好担心喔!"
看她一副缅怀过往的模样,龚耀武的心底莫名的觉得更不舒服了。
他不着痕迹的推开她,故作大方的说:"那种小事谁会在意,妳还不快去睡,咱们明天还得赶路呢!"
蝶衣点点头,"好~~~可是……你能不能陪我?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山洞……"
龚耀武虽然早就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但他仍忍不住提醒她,"妳不是要跟我夫唱妇随吗?如果我半夜得去做那种劫富济贫的事,妳总不能要求我随时都得带着妳一起行动吧?"
蝶衣的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久久才自喉陇里挤出声音,"我……会练胆子的。"
龚耀武被她小脸上的无奈、委屈、惊恐等神色弄得心乱如麻,只能随她一起进入山洞,"就……慢慢练吧!"
蝶衣坐在火堆旁依偎着他,心神不宁的闭上眼。
由于她有满腹的心事,所以直到她完全熟睡,她的双眉仍然紧皱,小脸仍挂满忧愁,而她的小嘴也似乎因焦急而微嘟着……
为了不令自己胡思乱想,龚耀武只能隔过头不看她,心中不断的咒骂他那两个师弟……
***
龚耀武一觉醒来,骇然的发现她竟不见踪影。
他倏地跳起身,飞也似的冲出山洞,发现原先栓在树下的老马也不翼而飞了。他立刻往昨晚找到她的小水塘奔去。
果然,他才赶到水塘边,就看到蝶衣正奋不顾身的扑进水塘里——
"妳疯了!"他惊骇的冲过去,一把将湿淋淋的她自水里捞起,"妳就真的这么想寻死吗?"
蝶衣的两只小手拚命的挥舞着,她气喘吁吁的解释道:"不、不是……我、我……在抓、抓鱼……"
被他放在水塘边的蝶衣完全没想到自己浑身湿透的模样,只是兴奋的对他说:
"我、我已经想到要怎么跟你夫、夫唱妇、妇随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看起来灿烂无比,"我可以做照顾你的女人啊!"
龚耀武却完全听不懂她的疯言疯语,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如何让她换掉这一身让她曲线毕露的湿衣服,因为,他已经看得血脉偾张了。
蝶衣径自兴奋的将她的想法告诉他,"我想了一整夜,终于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可他真的不想听,"我先带你回去换掉这身湿衣服。"他拉起她想往山洞的方向走。
"不~~~"她坚持地道:"我还要抓鱼。"
龚耀武莫名的发火了,"抓什么鱼?"
"我……"看着他发怒的样子,她怯生生的解释,"一早看到水塘里有小鱼,我想抓来……为你做早膳……"
她是一片好心啊!
"早膳!"他却气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妳会生火吗?"
可她不用生火啊!山洞里已有火堆了。但看他怒火勃发,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敢为自己多加辩驳。
而他像是还说不够似的,指着她的鼻子继续责备道:"妳会杀鱼吗?妳这样一身湿,万一受了风寒谁来照顾妳?妳说!"
啊~~~她都没想到这些问题。
他真的比她厉害,她才做一件小事,他就可以想到一大堆其它有的没的事。
"回去。"他拉着她往回走。
一回到山洞,他便命令她立刻换下湿衣服,"快脱!我就在外面守着。"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瞥见洞内的春光。
"哦~~~"蝶衣乖乖的自包袱里取出干净的衣服。
她边换边提高音量将她昨晚的想法告诉他,"那个……耀武哥,我想通了,我是真的可以跟你……夫唱妇随的。"
龚耀武没想到,他原本设计要她打消和他在一起的计划竟曾破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虽然跑不快,但是我可以帮你把风啊!"她好开心的想象着,"你去办事时,我就站在外面观察有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这样,她既不必一个人待在家里等他,又可以尽点棉薄之力,真是一石两鸟之计。
"是吗?那万一妳来不及通知我呢?"他没好气的问。
"不曾!"她说得很肯定,"就算是官兵来,我也会大声的唱歌让你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异,这样你一定会警觉情况不对而逃走。"
她对他还真有信心呢!
"那万一官兵将妳捉走呢?"拜托!半夜三更在民宅外高歌,人家不曾怀疑她才怪。
"我绝对不曾供出你的,耀武哥。"她已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算是被鞭打、囚禁,我都会咬紧牙关忍着,因为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龚耀武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妳……这样就叫做夫唱妇随吗?"
好啦!虽然他对她单纯的想法有点小感动,但她……也未免把世事想得太简单了吧?
她猛摇头,"不只这样,"她扳起手指开始数着,"我虽然跑不快,但是,我曾往你失风时,跑向另外一个方向,再大声告诉官兵说我才是小偷,为你争取最多的逃命时间;我虽然不曾武功,可是,我会想办法啊!我可以捡石块丢向攻击你的人、抓沙子撒向偷袭你的人、用牙齿咬想取你性命的人……我能做的事也很多。
"平时我会努力的练习抓鱼、打猎,除了可以帮你弄吃的之外,更可以训练我的胆子。"她愈说愈有信心,一抹胜利的笑容浮上她的小脸,"只要多做几次就会熟练的,你要相信我。"
龚耀武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妳……昨晚就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嗯~~~"她赶紧点头,"半夜我睡不着,便站起来离你好远,想试着练习胆量,真的有用喔!"她抹了一把从发际滴下的水珠,"虽然火光一直跳动,外面又不断传来怪怪的声音,但我不断告诉自己『我要跟你夫唱妇随』,便真的感觉自己变勇敢了。"
他忍不住取走她手中的巾帕,替她擦拭湿答答的长发,"妳……就这么愿意为
我……为我做那些事?"
不要啊!因为,他不是她的夫君啊!
她害羞的对他说:"我、我娘告诉过我……要找个像爹爱娘一样的男人才能得到幸福……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所以我想、我想……如果换成是我得爱很爱我的夫君……那他可能就曾爱我一点点……"
而她好想被人爱、被人疼。
"所以,我心甘情愿为耀武哥做任何事,你……这样你会不曾、会不曾……"爱她?
会啊!当然会。
龚耀武控制不住的将她紧楼在怀中,喃喃的低语,"只要妳有这份心,妳的夫君绝对会很爱妳的……"
啊~~~她的夫君不就是他吗?那他说她的夫君会爱她……是不是就表示他已经有一点点爱上她了呢?她真的好开心喔!
但龚耀武不断的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如果那两个小兔葸子胆敢不爱她的话,他……绝对会跟他们把命拚!
可……万一她事后知道实情,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信赖他、敬重他……爱他吗?
不知为何,他就是驼鸟的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反正,他很快就会找到那两个小兔崽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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