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康哲华还是拗不过康乃愫,在最后一刻,他终于点头,让她如愿以偿的搬进“宁静园”,开始她的保母生涯。
“做不来就别勉强,知道吗?”将行李递给她,康哲华再三叮嘱。
“知道啦!”康乃愫没敢在杨家大门口亲他以示亲爱,怕被杨元梏当场逮到。
给他一个漂亮的笑容,她挥手转身的同时,顺口大气,然后以既来之则安之的心,迎向未来挑战。
无奈地露齿低笑,康哲华稍稍低头换挡,不欲多做停留,直接脚踩油门,他潇洒的离去。
街头景致从车窗扫过,康哲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脑袋却突发奇想:
也许他该想个办法自动消失一段时日,避避风头。若是其他四位哥哥,真的思念康乃愫过度,集体杀回家,他才不会吃不了兜着走。以前“超绝代风”就有过说好离家数月才回,没多久就按捺不住思念乃像的煎熬,纷纷撇下工作不管的纪录。
逃家的念头刚闪进脑海,在他眼前即刻爆发出一场电光火石。
康哲华最后看见的瑰丽景色,是一位身穿枣红色系衣衫罗裙的古代仕女,飞舞着长袖在半空中对他抿嘴巧笑。
大白天的见鬼,未免太不吉利了吧?康哲华深信他瞧见的正是鬼魅的一种,惊惧之馀,倒也有认知,知道自己差不多大限将至。
嘴角牵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不怕,反而笑了。
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在车少路广的公路上.发出的声响格外刺耳。
康哲华踩煞车的瞬间,禁不住的呻吟:平日不保养车子,果然不行,他连煞车坏了都不晓得。还好乃愫不在车上,家的娇娇女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连一个上好的桧木棺材都得不到。
妄想开溜,逃避“超绝代风”的诘问,后果非常严重,英俊潇洒的康哲华,也有在墓碑上刻上“英年早逝”的一天?真是悲惨呀?
不晓得哥哥们知道他们的招妹,走得神知鬼知,偏偏他们都不知,心里会有多失望。也许可以让他们哭上三天三夜吧?但愿如此。
康哲华在车里自哀自怜,然后,消失在天际的某一点。
☆☆☆
刚才忘记叫小哥把她直接送到主屋实在失算。
康乃愫拖着足足有她两个人重的行李,气喘如牛的在杨家偌大的院子里打转,香汗淋漓的只差没叫救命。
“回去!”
现在不用见到人,也能知道是谁了。康乃愫索性一放弃挣扎的搁下行李箱,直起腰杆,她双手叉腰的抬.头看向某一棵尤加利树,眯着眼睛开口。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知道,妄想赶走我,实在是愚笨至极的事,不过你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小家伙,姆妈现在正式跟你说,我是在这住定了,你要是不喜欢,跟你爸爸说好罗。”康乃愫笑的不具威胁。
“哼!讨厌鬼。”皱起小巧的五官扮鬼脸,杨元梏再次以泰山的姿态消失在她眼前,然后是幽灵管家闷不吭声的出现。
“康女士,你来了。”
“是的,老管家,请你找个人帮我拿东西好吗?拨开一撮挡住视线的乌丝,面对阴魂不散的老管家,康乃愫笑容更加天真无邪。
略为点头算是同意帮她找帮手,老管家瞥了一眼他看起来很多的行囊,说了句:“你东西带太多了。”便率先走开。
依他的方向论断,康乃愫想他是要回主屋去,轻轻吐舌,她学杨元梏的动作,对他扮个淘气鬼脸,雀跃地跟在他身后走,沿途欣赏风景。
“这间是保母专用的卧房,以后每天早上八点、中午一点,晚上八点,在一楼——大门左边第二间餐厅用饭,请你务必准时列席。”停在二楼一间紧闭门户的客房前,老管家不带感情的说。
点了点头,康乃愫在老管家开口叫她休息、人即离去的瞬间唤住他。
“管家伯伯,您——从来不笑的吗?”
“工作中是不可以任意嘻笑的。”说完他就走了。
对着他的身影大摇其头,康乃愫叫苦的自言自语:“老天,他是几世纪时代的管家,怎么能一丝不苟到让人生闷的地步?”
“杨家的老管家,是英国首屈一指的管家学校训练出来的顶尖人员,随时有入主白金汉宫资格。在杨家一共服侍过杨老爷、杨少爷跟现在的杨小少爷,是个不容忽视的角色。”
顺着清朗的声音回头,康乃愫看见一个外貌形体不亚于康家五位哥哥,还有杨笙固的男人,他正倚在墙边,优闲的对她说话。
“你是——”康乃愫当然不能承认她在“笙阳”见过这人一面,而且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只好瞪大眼睛,装出一脸惊愕给他看。
“笙阳机构’总经理特助文星远。”略略点头示意,文星远似笑非笑的离开墙垣,潇洒颀长的背影有别于老人家的充满阴沉,盯着他举高摆动的手,康乃愫像被墅兽觊觎的感到浑身不自在。
“要是想平安无事在杨家工作,就好好巴结老管家跟杨元梏吧……”
“我来到幽灵世家工作了吗?怎么这些人全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耸动肩膀,康乃愫想到前次在“笙阳”听见的风风雨雨,不由得轻蹙蛾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你还想怎样呢?康乃愫,不要想太多了。”轻敲头顶,自我勉励一番,她处之泰然的旋开门把,蓦地想到顽皮的杨元梏,心中一动,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把门开的太大,改用脚去轻轻踢开门板,然后她人站到五步外,等着看有没有事情发生。
果然,杨元梏很有恶作剧的天分——也可以说是电视看太多了。康乃愫踢开门不到半秒的时间,一个盛满白白稠稠,天知道是什么的面盆垂直坠落、砸到地面,破败的散开。
蹲下身去,捻起一点秽物凑近鼻间,康乃愫恶心的说:“面粉、馊水。老天,有够恶心。”
跨过门槛,她站进去门内,正好一脸茫然的佣人,提着两大皮箱愣呆呆的送来给她,见到地上一滩脏水,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呛!我门一打开,脸盆就掉下来了。”康乃愫笑的无辜。
“看来又是孙少爷的杰作,我叫人来抹干净。”友善的笑笑,他将行李摆进去,顺便告诉她。
“你们都称呼杨先生跟杨元梏做‘少爷’吗?”康乃傣祈祷不是,她讨厌摆官架子的有钱人,因为那会很麻烦。
“是的,老管家要求很严格。”仿佛这么说就解释了一切似的,他说完就带上门走了。
又是英国管家教育那一套!噘噘嘴,康乃愫鼻梁打了好几折,非常不屑的转身进房。
四处打量屋内摆设,她忍不住吧哒的吐口气,悲惨的想:连房间都装潢的如此美奂、金碧辉煌,这个家不晓得还有什么她必须遵守的规矩?但愿不要像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才好。
习惯性的要试试床铺的柔软度,康乃愫硕大的臀部就要移向床垫,杨元梏看起来异常漂亮无邪的脸蛋儿,此刻又浮现面前,故意唉声叹气的一把掀开床罩,她瞪着窝在床铺正中央,卷成一团的小蛇,吓了一跳。
扬起眉,看着不断蠕动的小东西,她受到的惊外,显然并未持续太久。
康乃愫左右张望,找来一根细棍子,很快把它挑起,打开窗户扔出去。一面说:“想吓我?难道跟五个哥哥一起长大长假的吗?用这招实在太落伍了。”
不消说,一个小身体从门缝边逸去,康乃愫嘴角弯弯扬起,她轻哼小曲,快乐的打开行李泉,开始整理。
☆☆☆
康乃愫担任杨元梏第十三位保母,胜任愉快。
小调皮从原先的爱做弄人,到对她五体投地、黏她黏得像橡皮糖的新闻,在杨家已经不胫而走。
康乃愫欣然接受大伙的赞誉,却被出手大方的杨笙固,首次发给她的薪水吓傻了。
“太多了,杨先生。”六位数呢。
康乃愫盯着支票面额的眼睛,像要暴出来了。
“这是你应得的。杨家雇用奶妈,是一个不如一个,没人撑得比你久;小梏喜欢你,我也省下不少麻烦,付钱也付得有价值是不是?”十指交握的搁在书桌上,杨笙固笑容璀璨的说。
“可是我笨手笨脚,甚至有打破杨家保存下来、明朝古董的纪录,我还以为得用这个月的薪水抵帐了呢。”杨笙固的话让她羞红了一张脸,康乃愫没想到他会那么看重她,兴奋的语无伦次。
“要是真要算那只花瓶的钱,恐怕你在杨家做一攀子的保母,也赔不起。”杨笙固实事求是的告诉她。
“喔!那就算了吧。”一听到要做一辈子苦力,康乃愫马上偷偷吐舌,耍赖的一笑带过。
看着她少女般的笑颜,杨笙固不由得痴了。
“杨先生?”歪着头,康乃愫对不发一言、拿着古怪眼光看她的杨笙固挥手,请他“醒过来”。
猛然回神,杨笙固难得脸红的笑开来,搔首弄姿的低语:“对不起!”
康乃愫摇头表示不介意,他则直骂自己唐突:搞什么鬼,你居然会对她产生情愫?杨笙固,你醒醒吧!依她的年纪早婚一点,已经足够做你妈了,你还在幻想什么?
站在杨笙固身旁的文星远,看着他脸色不定,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看上老保母了吗?怎么可以?
感觉到暗潮汹涌的电流在空气中回荡,康乃愫想的是脚底抹油——溜。
尴尬地笑笑,她试探的说:“杨先生,没事的话,我先下去罗。”
“等一下——”这等一下当然不是杨笙固说的,而是最近乖了不少的杨元梏开的口。“爹地,等一下才让姆妈走嘛!”跳进父亲怀里,他百般撒娇的哀求。
“为什么?姆妈让你茶毒一个月还不够啊!还想霸着人家,不放她回去跟家人吃一顿饭?”扬起眉,杨笙固怀抱儿子,一手则轻拧他小小的鹰勾鼻,逗弄着间。
“可是今天天气很好呀!很适合在庭院里野餐-,为什么要回去?”杨元桔的童言童语让杨笙固开怀大笑,却让康乃愫异于平常的变脸,她难得懊恼的低吼。
“无缘无故,我们讲好你不会不讲道理的喔。”
“野餐不算‘不讲道理’呀!”杨元梏最气她叫他“无缘无故”了(康乃愫以缘故之音,替他取的歪名,以惩罚他平日的爱恶作剧),立刻嘟起一张嘴反驳。
“可是我已经一个月没回家——”在杨笙固面前,康乃愫当然不会以太强硬的口气跟他力争要回家的事实,只得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理。
“我不管,你不陪人家野餐,我就不让你走。”言下之意的威胁,康乃愫还听不出来吗?她瞪着小家伙,牙恨得痒痒的。
朽木不可雕也的小鬼头,就知道用旁门左道威胁她,将来杨元梏肯定比他老爹还适合做个生意人。
康乃愫暗恨在心底,想到的却是小家伙愿意服膺她的真正原因。
刚来杨家没多久,就发生一段小插曲,就原本死也不肯跟康乃愫和睦相处的杨元梏诚服她到五体投地。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夜康乃愫睡到一半,突然听到对门有着奇怪的声响,好奇之余就下床跑出门去看啦!倚在对门的门边听了一会儿,她听出杨元梏的房内传出一阵翻倒东西的声音,便轻轻叩门。
“无缘无故?你在睡了吗?”
“姆妈救命——”像被蒙住嘴的闷叫声,挣扎的传出来,康乃愫下意识的叫:“小偷!”人也跟着破门而入。
事实跟她想象的有出入,闯空门的不是小偷,而是准备掳人的强盗。康乃愫连发愣、吓呆的反应都没有,就机警的拿起放在门边的棒球棒,靠着灰暗的光线朝歹徒挥去。
“是个骚娘们!”
‘干!连她一起抓走——”
“哎哟!臭娘们有武功……”一记闷叫响起,歹人其中之一老羞成怒的吼道:“杀了她——”
“可是她很漂亮,杀她太可惜了。”另一个反对的声浪跟着响起,然后是响当当的巴掌声与喝斥声。
“什么时节了,还有心思想这个,你他妈的认真点行不行?”
“可是……”
劫财不够还想劫色?注定他偷不到半样东西,掳不到人。
康乃愫的棍子稳扎稳打的对着两三个歹徒追去,招式毫不花俏,但是却足以击中要点。
“到人家家里,一点也不懂得礼貌怎么可以?跟姑奶奶我敬个礼吧!”打中其中一个人的肚子,看着他痛的蹲下身,康乃愫忙拉过哭得像泪人儿的杨元梏,轻声低哄。“好了,没事了……别怕!”
“还来?”哄他的同时,康乃愫娇斥一声,棒身一转,一棍敲在想夺回杨元梏的手上,一派的轻松俐落。
“姆妈?你怎么变了一张脸?”噙着泪水,眼尖的看到康乃愫以正常模样出现,反倒惊奇的忘记要害怕。
“我……”该死,她忘记“乔装”一下再出来见人了,这下露出马脚怎么办?
正当康乃愫思索着要怎么敷衍他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杨家佣仆们,听到骚动纷纷跑出来,霎时整栋主屋灯火通明,好不热闹,自然也让歹徒饮恨而逃。
“小梏,等一下管家爷爷问你发生什么事,你不要跟他讲好不好?”康乃愫心慌慌地盼咐他。
“嗯!”杨元桔看人脸色也是一流的,爽快同意后,笑得可奸咧。
康乃愫不疑有他,被他无邪带泪的笑容骗走,事后才想到要哭。
小鬼头敷衍完老管家,隔了好久后,就跑来敲她的房门赖着她不肯走了。
唉!谁让杨笙固出差到香港三天才回来?康乃愫这适时伸出援手的鸡婆,只好自认倒楣。
“姆妈好象李连杰喔。你教我‘功夫’好不好?”杨元梏简直像牛皮糖地黏在她怀里,享受她温柔的气息。
“你现在还太小,不能学功夫,要等你长大才行。”康乃愫为难半天后,故作沉思好久,才非常婉惜的通知他这个悲惨的消息。
“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呢?”
“等你像姆妈一样高就行了。”
“喔!那我很快就会长高了,管家爷爷说我最近有长高喔,一定很快就比姆妈高了。”杨元梏高兴的说。
暂时稳住他了,松口大气,康乃愫揪起眉头的低头看他,试探地打商量。“小梏,不要跟爸爸和管家爷爷说,姆妈长得跟平常不一样好不好?”
“为什么?”
“嗯——因为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啊!”
“秘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淘气也都还只是个孩子,杨元梏眼睛一亮,兴奋异常。
“对。”息气凝神,康乃愫等着他做决定。
“要不要打勾勾?"
“好啊!”两只小拇指勾在一起还打印,非常容易的,一大一小达成共识,康乃愫顺利得到杨元梏的心。
“看来你打定主意不讲理喔!”杨笙固笑骂的声音,拉回康乃愫的思绪.她苦笑地咧开嘴,不知该怎么打发难缠的小家伙。
“康小姐,我看你还是勉为其难留下来陪他野餐,明天我再补你假好吗?”
“好吧!”除此之外,康乃愫也别无她法了。
小哥,真是对不起呀!不能回家看看你是不是平安无事了。
到杨家月余,康乃愫只打过电话回家,不过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她自然以为,奸诈狡滑如康哲华者,会趁她到杨家“帮佣”,也跟着跑到风光明媚的地方避难,躲避其他四位哥哥的责难,却不知道她的小哥哥,早已消失在地球的某一点。
不管怎么说,杨元梏还是达到目的了。
能够快快乐乐的拉着爸爸和姆妈的手,走出老爸的书房,到自家的庭园野餐,对他来说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因为啊——他昨天晚上睡觉梦到一件好事那就是:要让姆妈永远留在杨家教他好厉害的功夫,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变成自己真正的妈妈。反正姆妈长得像仙女一样漂亮,爹地娶她一定很棒,那他以后也不用一个人玩了。多好!
杨元梏打的如意算盘没人知道,三人当然玩的非常开心,毫无芥蒂。不像文星远,老拿怨恨的目光看着他们,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得在旁伴游、顺便注意他的动态的老管家,老心怦怦跳,直觉有地方不对头。
☆☆☆
每当康乃愫想告假回家,杨元梏总有办法把她留下来,到最后她也不坚持了,只好在家里的电话答录机里留话,请小哥有空打电话跟她联络,以防“超绝代风”四位哥哥因为一直找不到到他们两个,焦急讨伐,杀回家把小哥打成肉饼。
放下电话,走过镜前,看到映在里面的丑脸,康乃愫嫌恶地轻捶一下镜面,继而心念一转,她露出一抹充满自信的笑容,在镜前转个圈,开始动手拔掉身上多余的“装饰品”。
这时杨元梏应该正在睡午觉,持家规矩特多的老管家,除非必要;绝不可能跨入她的“闺房”半步,而杨笙固据说要开会到三更半夜才会进门,那么她当然可以拿掉假脸,让皮肤透透气罗。
想着,她更自得其乐的加快动作,把平常黏得她快要没气的东西全卸下来。_“爹地,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牵着杨笙固的手,杨元桔神秘兮兮、死拖活拉的把他拉到康乃愫的房前,还腾出一只手示意他噤声,轻声细语的吩咐她,“小声一点喔,太大声让姆妈听到,她会生气。”
“你在搞什么鬼?”看儿子神秘的跟贼没两样,杨笙固拿他没法度,只好跟着刻意压低嗓门问他。
“我跟你说-!姆妈长得好漂亮喔。”杨元梏眼睛发亮的说。
“你眼睛有问题——”弓起手指往他头顶一敲,杨先梏被他大惊小怪的秀逗举止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个被儿子遗弃的老女人可以称得上漂亮?那老鼠生的儿子可以打洞了。
“真的嘛!”拐起嘴,杨元梏很气他不相信他。
哼!他今天特别牺牲睡眠,让老爸分享一下姆妈美丽的模样呢,他推三阻四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脑袋瓜子决定以事实证明他的话,杨元梏旋开门把,跟杨笙固两人抵着头,做起偷鸡摸狗的勾当。
“拿掉”身上一圈“肥油”,康乃愫的身材是曼妙婀娜、曲线毕露的;虽然不属于惹火型,却非常的符合标准。凑在门缝的大头颅,看了之后果真惊艳不已,嘴巴张的大大,眼看就要流口水了。
顺着身材往上,从镜子折射过来的脸庞,更让杨笙固一阵错愕。
猛地倒抽口气,他俊逸的脸庞一阵白一阵红,他翻脸跟翻书一样快的手握成拳,冷酷的声音蓦地迸出牙齿,他打发杨元梏离去。
“小梏,你去外面玩,爸爸有话跟你姆妈说。”说着推开门,杨笙固动作其大无比,弄得乒乓做响的故意惊动康乃愫。
“爸爸——”杨元桔突然迟疑了。眼珠子由怒发冲冠的父亲脸上,挪到一脸惊吓、回过头来的姆妈身上,他开始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住在天上的妈咪呀!爹地的模样好吓人喔。
“去!”
冷峻的声音,势如破竹的打破僵持的空气,让杨元梏跳起身,飞也似的逃开。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是杨笙固现在把她吃了、或是把她吊起来抽一顿鞭子,康乃愫也不会感到惊讶。
一个月相处下来,她多少也摸清一点杨笙固的个性;他就像那种看见老公公、老婆婆过马路,马上会走过去搀扶的童子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滑溜、油头粉面的生意人,实际上则是硬邦邦的铁汉,标准的老古董。
这样一个有板有眼的老顽固,当然会记恨人家欺骗他。
低头俯视自己,穿着紧身衣的模样,她相信就算她说自己是徐娘半老的欧巴桑,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坦白从轻,隐瞒从严,为了细皮嫩肉的肌肤着想,她还是招供了吧!
忸怩地扯扯衣角,康乃愫顿了一会儿,讪讪地坦诚。
“我是康哲华的妹妹康乃愫,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奶酥,刚从五专毕业没多久,找过五十一份工作,全部不被录用,正好看到你家征保母,我就来试看看了。”好像她这么一说,就可以解释她为何以一副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怪模样,混进杨家似的。
盯着她理直气壮的脸半晌,杨笙固这才想起,之前在“笙阳机构”确实跟她打过照面。
恍然大悟后,是张口结舌的对她寄予无限同情,五十一份工作全部没下文?她是条件太高;还是智能不足?
毫无预警的,杨笙固钢铁般的心,被她柔弱的眼神攻击的兵败如山倒,也忘记他正在生气了。
大刺刺地登堂入室,坐在她的床铺上,杨笙固抹了一把冷汗,硬是装酷的说:“好在你是年纪轻轻的小女孩,要不然我还以为自己有问题咧。”
他讥嘲的口吻,听起来可真奇怪。
挑起一道秀眉,康乃慷双眸盛满好奇的问:“哦!怎么说?”
静静地凝视她半晌,杨笙固若有所指的眼神,看得她双颊绯红。
徐徐的笑容,从他嘴角慢慢拓展开来,之后他溢满柔情的低语:“我以为自己真他妈的病态,竟然有恋母情结,爱上一个老我几十岁、生了一堆小孩的老妈子。”
话尾的诙谐,轻易化解掉康乃愫血液里的不安与紧绷。
噗哧一笑,她含羞带怯的反唇相稽。
“难怪我那五位哥哥说:天下最坏的是男人的嘴,千交代万交代,叫我不要相信你们这些臭男人的花言巧语,今天我可真的见识到了。”
看她眼波流转、无限娇羞的俏模样,也晓得她在逗他。这叫康乃愫的小东西,真的如他所想,外表跟本性成反比,-悍的很呢。
无声地在心底叹息,杨笙固拉她坐到床边的矮凳上,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就着宁馨的气氛盯着她看。
约莫一世纪过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的问:“我怎么不知道康哲华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这些年他都把你藏起来了吗?”
“小哥?在我家,恐怕轮不到他来‘管教’我呢。”每位哥哥都对她过于挑剔,看不对眼的动作,就三不五时的纠正一下,轮到康哲华想一逞为兄的气概,已经没得好管了。试问:对一位温柔婉约、高贵典雅到让人找不到麻烦的窃窕淑女,他能有什么能耐好“管教”她?
眨着灵动的眼,康乃愫语带兴奋的说:“‘超绝代风华’五位哥哥管我管得很严,念书的时候,都是由几位哥哥负责接送我上下学,要是让他们在校门口逮到有男生想接近我,他们就如临大敌的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做身家调查,然后找尽理由让他们知难而退。
杨笙固颇感有趣的挑起眉,她倒不觉得好笑的鼓起腮帮子,以十分不快的口吻说:
“虽然他们保护我.保护到涓滴不漏的地步,可是偶尔也会有一些不识相的‘青阿从’不把他们的威胁看在眼里。碰到那种人,五位哥哥通常会轮番上阵,等在校门口堵他,要是长相还算顺眼的,当然平安无事,要是他长得跟钟楼怪人没两样,就会莫名其妙被打到进医院。害我想谈个纯纯的校园恋爱,都没有机会。”言下之意倒是不甚可惜。
她大发娇嗔.只早为了没人追求她?
杨笙固听着听着,忍俊不住的胸膛鼓动,笑不可抑。
“看来你那五位哥哥,有很严重的恋妹情结喔?”揍人的差事,连康哲华都算上一份,康家的兄弟,未免太夸张了吧?
“本来就是!我那死党兼密友方茵,就已经不只一次这样批评他们了。”耸个肩,康乃愫一脸的习以为常,补充说明道:“其实我们家六个兄妹,就属我跟小哥最受宠;‘超绝代风’四位哥哥相信,我是小哥‘招来’的,秉持爱屋及乌的原则,他们自然宠他。宠久了,也几乎把他当成第二个我管教,求学期间不许有任何女人随便接近他,每天回家,还要搜书包检查咧。
她唯妙唯肖的学着“超绝代风”搜康哲华书包时,戒慎紧张的表情,让杨笙固捧腹不已,倒在床上大笑。
看他笑瘫在床,康乃愫偷偷绽放小狐狸式的笑容,轻吐一口气。
总算忘记要跟她算她的“欺瞒”大罪了。为她的机智加一分。
“老天,原来在学校叱咤风云的康哲华,在家里竟然那么窝囊!我以为他不喜欢接近女孩子,是因为别有‘隐疾’,没想到……是家有‘严兄’哈!笑死我了——”
蓦地,杨笙固爽朗的笑声逸去,抬高颈子,他仰视康乃愫绝美无瑕的脸蛋,按住她的颈背,使她垂下头,他温厚的唇印上她的,细腻地品尝她,内心则不住赞叹:康乃愫浑然天成的脸部曲线,真是美!
情感的浪潮,像十五级阵风过境,为杨笙固桎桔已久的心,带来一阵甘霖,也让康乃愫瘫软了四肢百骸,如坠浮云中,无法自拔。
没多久,杨笙固开始面泛红光,像跑了五千公尺的老牛,喘息不已。
倏地松开紧紧攫住她的臂膀,将她推离他一尺远,杨笙固霍地坐起身,一手耙过略微汗湿的头发,哑着声说:“太快了!我不能这么做!”
离开床铺,他举步走向摆着水壶的矮柜,抓起壶把,就着瓶口一口气灌完,藉以冷却心中的热情。
就算她再不经人事,康乃愫也听得懂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是什么。
脸迅速的涨红,她撇过脸不敢看他。
羞死人了!她居然让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子,随随便便的亲吻她,给“超绝代风华”几位哥哥知道,她皮就痒了。
可是,杨笙固是童子军,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子呀!毕竟他什么也没做就煞车了,不是吗?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康乃愫。
再说,杨笙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又不像时下的青年男子,只崇尚速食恋情,“超绝代风华”总该没理由可挑剔吧?
康乃愫小小的心眼千转百旋,几乎就快因为杨笙固的深情一吻,让她对他以身相许了。
三八!捧住灼热的两颊,她替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汗颜。
太会胡思乱想了,坏习惯,轻轻地垂下眼睑,不敢正视他。康乃愫柔柔地出声低语:“你不可以乱亲我。”
“为什么?”
糗死了!康乃愫跺跺脚,娇慎地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嘛!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讲完,她人也跑开了。
愣愣地看着应风拍打翕动的门板,杨笙固触摸刚才品尝过芳唇的嘴,笑得跟白痴没两样。
“哦——男生爱女生,被我看到了吧!”杨元梏探头探脑,细声怪气的笑他老爸。
“杨元梏!”低吼一声,杨笙固的俊脸红了。
“嘻!”地一笑,机灵的杨元梏当然等不到老爸来打他屁股,早就脚底抹油——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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