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布告栏贴的这一张纸是什么鬼东西?快把它撕下来丢到垃圾桶,别吓到其他病人。”
没看见,她没看见……秦雪缇拼命自我催眠是瞎子,没瞧见青天霹雳的“恶耗”。门呢?要尽早先溜为快。
咦!怎么有墙……呃,是护理长,她胸前的伟大还真是让人自惭形秽。
“秦医生,那是院长特意下达的人事命令,指定你即日起为本院代理院长。”
“许护理长,我平日待你不薄,有必要为难我吗?”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得了。
“什么叫院长跑了?”她有点难以理解。
头好痛,快裂开了,谁给她一颗止痛药。
“咳!院长说他长期为医院劳心劳力,身心不堪负荷,积劳成疾,因此医生的专业建议自放个长假。”院长这招跟谁学的,秦医生应该心里有数。
“他有说到哪去吗?”那个死老头可真敢呀!闯了祸之后居然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要是没有他在一旁推波助澜,那个龟孙子赵子统哪敢胆大妄为,对她出手。
一时良心发现不代表无罪,老狐狸早就知道儿子的行为偏差,却没有及早通知她此事,可见居心叵测,有意弄假成真。
哼!根本是畏罪潜逃,不敢面对她,丢下一堆烂摊子让她忙到焦头烂额,自然没空闲追杀他。
“没留言,但他留了一封信给你。”尽责的许护理长取出折叠整齐的信封,准备交给代理院长。
“信……”她瞪着白色标准信封,迟迟不肯接下。
“秦医生……”
“不要叫我,我不看,我绝对不看,一定有陷阱,把信拿去烧了,别让我看见,顺便叫人来做法,把院长的魂魄调回来,对了,秀慧她爸是师公,叫他来驱邪,我们医院有脏东西……”
“秦医生,你在歇斯底里。”要不要给她一针镇定剂?她看起来很焦虑。
“歇斯底里……”她慢慢地平静,而后苦笑。“如果你莫名其妙当个代理院长,你不会有捉狂的感觉?”
“不,我会很高兴。”可惜她没那个命。
“……那换你来当。”烫手山芋,谁想要谁拿去。
从幸福镇回来后,不可否认的,她的确爱上当地的悠闲和慢步调,她原本想缩减看诊时间,一个星期只排三天门诊,其他四天便是放松身心的充电期。
再者,她也不放心把漂亮的男友丢在一群豺狼虎豹中,虽然他信誓旦旦不乱瞄女生,不放电,可是公孔雀怎么可能不开屏,没人注意他,他大概会得忧郁症。
以前太忙了,错过路上不少好风景,所以她决定不要太拼命,给自己一个恋爱空间,享受当女人的乐趣。
许护理长看了她好一会,然后——
“亲亲雪缇吾徒,都是我对不起你,没能把你当成女儿照顾,还让你险些遭孽子毒手,在此我愧疚不已,无颜再见爱徒你,今日东去反省自身,三日不啖肉以净其心……”
“等等,你为什么知道信的内容?”难道是两人有……奸情?
“因为院长用念的,我负责写,而且,”她忽然转过身,抱出一纸箱。“一共一百五十封,我写了将近五个小时。”
许护理长的表情像是咬牙切齿。
“难怪你背得出来。”秦雪缇忽生同情的看向她缠着弹性绷带的指头。“所以你的手发炎是握笔过久?”
“没错。”所以你更要接任代理院长一职,否则就是对不起我。
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许护理长,我有事先走一步……呃!请问你们在干什么?”
才想借词离院的秦雪缇刚走一步,四名非常“粗勇”的护士分由两侧架住她。
“不好意思啦!秦医生,院长说只要我们看住你,他每个月多加我们五千块薪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这些见钱眼开的死丫头,枉费她平时的疼爱了。“Miss刘、Miss张、Miss王、Miss徐,你们几个我记住了。”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早晚调她们去清理病人的便盆。
秦雪缇根本是被架着走,她先是巡房,然后代理院长审核几份文件,又被迫开了三场会议,视察整个医院的运作后,她一路走回门诊,准备看诊。
可是……
今天的医护人员和病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而且看了她一眼后又马上低下头偷笑,如此重复再重复?
难道是她医生袍上沾上了秽物,还是头上长了一朵花,惹得大家窃笑不已?
得不到答案的秦雪缇浑身难受,大家脸上诡异的笑容实在太刺眼了,不捉一个来拷问,她会先憋死。
“哦!你到泌尿科门诊一看就清楚了,我们呀,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
这算什么回答,想考她智商有多高吗?
明明很想知道这一票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秦雪缇还故作慢条斯理,一步一步的走到诊疗室。
没什么异常呀!只有一颗大光头……
咦!大光头?
为什么有人理颗大光头来挂号?等等,上面有写字……今生今世?
“嘿!我的输尿管,你今天真是容光焕发,艳惊四方,我为你沉醉,我为你倾倒,我为你上山下海,每天捕捉日月星辰为你缀上新衣服……”
“等一等,请问你是哪位?”她还算冷静的问道,眼前的一大束玫瑰花遮住她所有的视线。
“是我啦!宝贝……啊!不能喊你宝贝,也不可以叫亲爱的、小心肝、甜心……哇,真的很难耶!你帮我挑一个顺口的。”
这声音、这口气、这调调……“康剑南——”
秦雪缇一把拨开盛放的红玫瑰,顿时傻眼,这颗光头的主人竟然是他?
天啦!谁来扶住她,她快晕倒了。
“宝……雪缇,我很帅吧!非常有男子气概。”康剑南耍帅地一抚光头,做出很属的表情。
吸口气,再吸一口……“请问这位先生,我们很熟吗?”
“咦!你不认识我吗?是我呀!你的男朋友,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天下第一美男子是也。”他耍宝地比了黄飞鸿的手势。
“你的头发怎么了,被狗啃了吗?”她忍不住狂吼。
他笑得痞痞的。“我不是跟你打赌输了吗?愿赌服输,光溜溜的很舒服,洗头不用洗发精,水一冲就凉爽。”
“我只是要你剪头发,不是剃光头。”难道是她的表达能力退化了,才会导致他的误解?
真是这样,该检讨的人是她。
当初她确实和他打了个赌,如果她能揪出他前女友的真面目,他就得把美得出奇的长发剪掉。
可是,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打算当真,毕竟那那头黑得发亮的头发颇为赏心悦目,看久了也顺眼,没想到他倒大气,一根不留地剃得干净。
“顺便嘛!反正要剪就剪得俐落点,你不觉得很炫吗?”十个人当中有九个回头,看他有多风光。
“嗯!炫,很炫,非常炫……”秦雪缇每提一句,康剑南的嘴就扬高一分,得意得快要飞上天了。
“炫你的头啦!你左脸上给我写什么字,怕我名气不够响亮,帮我打知名度吗?”
他马上不满地一回。“是你说不能说那三个字嘛!所以我直接用写的,你一眼就能看见我心里的秘密。”
左边脸是,秦雪缇;右侧脸则是,我爱你;全起来是,秦雪缇,我爱你,今生今世。
多感人呀!把对女友的浓密爱意写在脸上,试问有几人做得到,岂不叫人感动万分。
可如果你是女主角,那可就不是感动了,而是快气炸了。
“立刻去洗掉,还有,把你的头发留回来,少一根我就在你的手臂上划一刀,集满“正”字……等等,你去刺青——”人家刺龙刺凤,他刺了一只……加菲猫?
“不是啦!我怕痛,这是画上去的,很逼真吧!”他得意扬扬,献宝地兴高臂膀。
“还逼真……”
是逼她发疯。
“真的很抱歉,小时候没教好他,长大后又管不动,放牛吃草,才会养成他不正经又散漫的个性。”
养子不教,你之过。
“你们是?”
秦雪缇微讶地看向外表完全不登对的夫妻。
脑海中浮现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爸妈啦!因为医院人手短缺嘛,我爸刚好是医生,我妈有药剂师执照,所以我就叫他们把那间破诊所收起来,来这里帮你忙。”
瞧,他是多体贴的男友,窝心呀!
“你爸妈……呃!伯父、伯母好,我是雪缇,是剑南的女朋友。”一遇到长辈,她的态度就显得恭敬。
一道柔嫩的女音轻笑着。“我知道你,阿南说你是他未来的老婆。”
“伯母……”未来表示不确定,她还在考虑中。
秦雪缇很想问清楚,为何五十多岁仍美得像三十岁出头、皮肤白皙的气质美女,会嫁给又矮又胖,黑得有如木炭的老男人?
“我妈跟我一样漂亮吧!我遗传到她所有的基因。”
康剑南环着母亲肩膀。母子俩看起来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美不胜收。
“你怎么不把家也搬来……”她小声的咕哝。
“我爷爷过些时日也会上来,他在安排土地买卖的事情,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买下医院旁的空地,准备盖SPA,等你看诊看累了就可以来按个摩、修修指甲、做脸部保养,我最近对化妆很感兴趣,你来当我的第一个客人……”
看他不自觉扬起莲花指,秦雪缇的头越来越痛了,她抚着额,叹息。
“我告诉你们喔!这里是鬼屋。”
“哦!那又怎样,你不是最怕鬼?”
“……是啦!我是很怕那个,拜托你别提那个字,很忌讳耶!你不提不会有事,可是一提等于在叫唤他们,很有可能就出现在我们身后……”喝!怎么后头凉飕飕的?
“苗家阿慧,你在耍我们吗?”她不知道她们很忙吗?还敢拿她们当白痴耍。
“哪有,我是带你们来探险耶!这间房子的磁场怪怪的。”上一回她来时就有所感应了,不过有命犯七杀的男友在,魑魅魍魉不敢靠近。
“说实话。”她不想听废话。
“幻月,你的疑心病真重,当律师的人都爱疑神疑鬼吗?”苗秀慧用手肘顶顶身侧一位戴眼镜的女人。“知秋,你告诉她,我有多么关心你们的身体健康……喂!你不要一直看书,小心把眼睛看瞎掉。”
推了推眼镜,知性美女开了尊口。“苗阿慧,你最好老实说,我们不想杀人灭口。”
“你、你们……哼,好啦!认识太久的结果是什么也瞒不了你们,上回我来找雪缇时,不小心把把仲豪送我的钻石手链给弄丢了,所以我才来找找看。”
“你要我们帮你找手链?”苏幻月的声音略扬,充满难以置信。
“呵……顺便嘛!举手之劳。”她笑得很心虚。
“幻月,我忽然觉得今晚的月亮有点圆。”适合变身为狼人。董知秋的语气很冷。
“这里是鬼屋,杀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人家会以为是冤鬼索魂。”她居然敢因为这点小事麻烦她们。
“哎呀,你们别这样嘛!我是担心仲豪认为我不在乎他才弄丢了手链,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耶!当然要……喝!有……有没有听见?”出、出来了。
“你又见鬼了呀!”真是的,鬼有什么好怕,人比鬼更可怕。
“幻、幻月,有呻吟声……”很轻微,从墙壁中传出。
苏幻月很不耐烦地朝她后脑勺一拍。“东西赶快找一找,再罗唆,我把你关在屋里,让你跟鬼作伴。”
“呜,好凶……”
怕真被一个人留下,苗秀慧很认真地找寻掉的手链,而其他两人也没闲着,帮忙翻翻找找,虽然她们很想把她宰了。
没多久,链子在沙发夹缝中被找到,三人的“探险”活动告终,欢欢喜喜地离开。
“唔!疼……疼……这些孩子真是不像话,老人家跌倒了也不扶一下。”噢,闪到腰了啦!
跑来度假兼逃难的赵院长艰难地从跌跤的衣柜爬出来,一手扶着腰。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想得到他借住在雪缇她姑妈的房子。
“是呀!真没礼貌,来到人家家里都不用打招呼。”世代变了,孩子也跟着学坏了。
一道隐隐约约的白影忽地浮现。
“对呀!她们的父母不知是怎么教的……”呃!为什么有老妇人的声音?赵康宁微瑟地回头一看。“你、你是谁?”
梳着发髻的老妇一比房子。“我是这房子的主人。”
“你、你是鬼?”
咚地!
昏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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