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好美的姊姊,长得真漂亮,你的皮肤好白喔,白得透光,你真的死了吗?还是睡着了?是不是正作着美梦,舍不得醒来,需要王子用吻吻醒你?”
手里棒着一本古老的童话故事,发黄而有些破损的封面,写着世界名著《睡美人》,作者的部份因长期泡在水中有些磨损不堪,已不可考。
年约八、九岁,长相清秀,略显苍白的小男孩睁大圆亮的眼,脸颊紧贴几近透明的玻璃,高出他身高许多的平台让他必须踮起脚尖,才能瞧见双手置于胸前,合掌捧着一束白色花朵的美丽女子。
像是着魔或是鬼迷了心窍般,在这个不懂感情为何物的时代,小男孩着迷地望着仿佛沉睡中的娇容,两眼一眨也不眨地呆视。
他是个早熟的孩子,智商相当惊人,打他五岁起被带至这具罕见的冰棺前,他几乎每个星期周末都会到来,全年无休,连发着高烧也不例外。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明白他为何对“她”有着近乎变态的执拗,好像“她”是他动力的来源,能激发他无限创造力的力量,没有“她”,他就会像耗尽电力的能源机,全身瘫痪。
“……好美喔!真想把姊姊带回家,收藏起来。”不让别人亵渎她的纯洁,她是他的。
小小年纪的他已兴起莫名的占有欲望,目光坚定,眸中燃着一小簇名为渴望的火苗。
“不行喔!萨塞尔,冰极十二号品是政府财产,只能供民众参观,不能挪做私人收藏,你看看就好,别想太多。”
一名声音沙哑的中年男子走到男孩身侧,笑着抚弄他极短的发,神色充满对他的疼爱。
“为什么不行?她躺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你们不觉得她也会不舒服吗?”也许她想离开这座囚禁她三百多年的牢房,呼吸自由的空气。
“她死了,孩子,在你我出生前她便没有知觉,不会痛,不会有感觉,静静地等候千年岁月。”或许到那时,未来的科技就能将她移出棺木。
西元二十四上半世纪,在文明毁灭后再重建的全盛时期,聚集众多科学家的智慧,仍解不开冰棺之谜,它有如冰封的世界,充满令人想探究的神秘。
没有接缝,没有开启的接钮,棺底是平的,棺身呈现优美的半弧状,整具棺木透明清澈,一览无遗地让人瞧见里头的一切。
开不了,也不敢任意破坏,它和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宝藏,弥足珍贵,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没人敢擅自毁损“古迹”。
其实他们更怕伤到内部的女孩,精致柔和的五官宛如艺术品,动人优雅,任谁也不忍心损及她的完整,若无一定的把握,谁也不愿当毁去她美丽尸身的凶手。
“也许她想出来呢?你们没问过她要不要继续沉睡,你看她的样子像死了吗?分明只是忘记呼吸而已,而你们却把她当骨董展览。”这是不对的,他们正在残杀她。
男子幽幽地叹息,回应儿子的不满情绪。“孩子,你要接受事实,她在二○○八年就死了,距今已有三百一十五年。”
西元二三二三年夏天,和冬天一样寒冷。
“可是她宛若活着,皮肤肌理比我们还要细致柔嫩……”男孩仍挣扎着,拒绝大人们灌输的意念。
“对,她很美,当初我第一眼瞧见她时,深受震撼不能自持,无法相信她的美是冰冷的。”当时的他曾经想把她偷走,但被制止。“我是为了她才当上博览馆馆长,看着她,我的心会很平静,仿佛守护她是我的唯一使命。”心中有道声音不断响起,他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将为她所迷惑。
男孩抬起头,很不高兴。“爸,她是我的,等我长大了换我守护她,你不可以对她心存邪念。”
“嗄?”怔了怔,他失笑地摇摇头。“志愿宏大是不错,可是你将来的责任是接下这个城市的重担,有更多的人需要你的带领。”
他一生下来就是预定统御海底世界的王者,经过筛选的基因,刻意培育的领导才能,他在未来会是万万人之上的领袖,无暇他顾。
“我要她,她不该一直无从选择地任人安排,她是有思想的个体。”他始终是这么认为。
男子十分讶异儿子一副成年男子的语气,怔愕得一度说不出话来。明明是个个头只到他胸口的孩子,为何眼神明亮得让人以为他身体里藏了一位三十岁的男人?
这就是他与众不同之处吗?童稚的思想早已成熟,为着继往开来发挥过人的智慧。
男子不懂现代科技对他儿子做了什么,人类大灭绝源自大脑的高度开发,再一次重蹈覆辙是对还是错呢?身为政务官的妻子对儿子的期望未免太大了。
“孩子,国家财产不是你说要就要,除非你能当上橘城的御首,否则她将永远陈列博览馆,直到生物光谱能分析她的生命本质,或是腐烂。”后者是众所不愿发生的事。
博览馆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博物馆。
御首则是仅次于总理之下的执政官,地位相当行政部门的首长,职权涵括整座海底城市的管理,亦有市长之意。
“爸,当上御首就能拥有她吗?”小男孩问。
男子微弯腰,抚着他的头微笑。“拥有她的看管权,而非拥有她,冰极十二号品不是正常的生命,她无法为自己发言。”
被宣判死亡的人是无法开口的,那只是一具冷冰冰的躯壳,缺少灵魂。
“若我能使她复活呢?”男孩异想天开地说道。
男子又是一怔,忍不住苦笑。“她已经死了,死人没办法死而复生。”
“不,我认为是可行的,她只是被冰封了太久,血气难以运行,若我们注入新鲜血液,她有可能复活。”保持恒温,使其身体回温。
“咦?”他的见解从何而来,似乎可行。
“我在史书馆里看过一本医学报告图鉴,里面记载低温维持生命运作,以降低新陈代谢,有防止老化的作用。”他回答了父亲的疑惑。
二十一世纪的地球遭逢史上最大的灾难,战争所引起的核爆加速气候的异常,在短短数年间,地震、海啸,以及狂风剧雨毁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气温也一直往下掉,降到零下三十二度。
除了海洋外,所有的陆地都被冰覆盖,大半的文明也因此消失,匆促逃难的人们被迫在海底建造城市,以免种族遭到灭绝。
直到一百年后,冰层慢慢融化,一些想抢救古文化的文史工作者才冒险组成探勘队,凿冰开挖,将尚未毁损的书籍和文字带回,成立收藏保存文史馆,好让后人知晓他们所遗失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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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首,五大城市领袖的种族融合会议就要开始,请问还要为你准备什么?”
冷冰冰的像一具机器,没有表情的事务官苏珊恭敬地立于一旁,等待神色冷峻的男子开口。
“一杯咖啡,还有,会议延后半小时,请与会人士先用餐。”
“是。”
肩挺腰直的苏珊微微一斜上身,立即领命告退,不置赘言,留下男子一人。
身形颀长,眉目俊朗,发丝如墨,唇似薄翼,俊逸不凡的风采有如十七世纪的英国贵族,微带一丝冷酷和郁色,以及慑人的威仪。
负手而立的萨塞尔显得有几分焦躁,平时梳理整齐的发有些散落,他站在透明玻璃的实验室上方,低视身着无菌衣的工作人员,来回忙碌地穿梭着。
这是个重要时刻,关系着一个人的生死存活,成功或失败就在一瞬间,为此他焦虑得已三天三夜未阖上眼,连人民的福祉也暂搁一旁,未曾理会。
当年誓言旦旦要死人复活的小男孩长大了,长成伟岸卓尔的大男人,原本只想从事专业研究的他终于如母亲的心愿,当上橘城第一位最年轻的首长,年仅三十二岁。
二十三年前他就知道低温冷冻能降低人的活动力,使其器官和细胞代谢缓慢,得以延缓生命的流失。
为此,他专攻低温医学和血液学,并在基因工程学有专精,他在成为御首的那一天,同时也宣布成立低温工程部门,用意是使被冰封的古人能有机会回复生命。
过去几年不断有人被挖出,完整的躯体送到实验室,经过一再的试验,反复地推敲,从失败再失败的经验值中,他们终于研究出让人体不致腐败的解冻法。
最珍贵的史物—冰极十二号品,两年前已移出博览馆,不再供人观赏,透明冰棺置放在银色平台,被切开的棺顶探入各种仪器和管子,维持生命的血液注入。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当红色血液经由细长管子流入人体时,神色一凛的萨塞尔伸手捉向平滑的玻璃窗,脸贴得极近,仿佛若没有那层阻隔,他便要纵身一跃。
百来坪的空间,二十几位穿着白袍的科学家,三呎宽、十呎长的面就为一位沉睡三百多年的女孩所准备,她平静地躺着,浑然不知别人在对她做什么。
那是奇迹性的一刻,却也是死亡的临界点,若有一丝操作错误,或是评估数据不正确,那么她会和其他实验品一样,沦为没有价值的腐烂物。
“御首,你先去开会吧!等有了结果我们再通知你。”枯等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不值得提倡。
“不,我要看着她睁开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须是我。”雏鸟心态,他在书中看过。
萨塞尔的坚持让不少工作人员皱起眉头,不赞同他对此事的异常执着。
“就算新血迅速活络冰极十二号品的组织细胞,也不可能立即产生出你要的结果,人脑的构造极其复杂,在脑波的活动力未达一定的指标前,她的苏醒之日难以预测。”也许根本醒不过来。
他不该抱太大的期待,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我不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我要你们的肯定。”他从不做他想,唯一的目标只有一个—
救活她。
“很困难,但我们会努力到底。”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
冰棺内的女孩脸色渐渐红润,苍冷的小脸出现淡淡的粉红色,由内透出的血色让肌肤更显白嫩细致,微弱的脉动随着仪器的增压而变强。
一阵欢呼声中,她的胸口开始有明显起伏,辅助的呼吸系统呼出第一口二氧化碳,图表上的波纹显示一切正常运作中,经由大伙儿的通力合作,她似乎已能自行呼吸。
但为了确保万一,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两眼专注地屏气凝神,希望情况能越来越好。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棺木内的女孩仍无动静,一如过去的数十年,恬静而安详的沉睡着,不受纷扰的世间所打扰。
不算太沮丧的结果,以目前的状况看来还算令人满意,至少躯体并未出现老化或腐败现象,依照过去的经验推测,成功的可能性极高。
不过能不能醒过来,那真是个未知数,没人敢夸口,毕竟自实验室成立至今,还没有一个冰人能顺利清醒。
“御首,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等了。”面无表情的苏珊再一次提醒,语气平板无起伏。
“是的,御首,请移步,正事耽搁不得。”满头白发的研究专员也催促着,不希望他因私忘公。
看着雪艳的娇容,握掔双拳的萨塞尔抿着唇,眼神充盈不满的愤怒,他静静地再盯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手,转身。
在他走后没多久,晶棺里那握着花束的手,有根小指微微动了一下,随后又归于静止,让人以为那是出自电波的反射动作,而非自主意识。
就这样,睡美人公主又躺在她的专属晶棺内,安静地度过三天。
好吵,是什么声音吵人好眠,滴滴答答像仪器声,扰得人神经衰弱。
累,说不上来的累,浑身乏力像一块做坏了的海绵蛋糕,先是蓬松,后又无力的凹塌,让人懊恼又气愤,却又无能为力。
是谁把她的灯关了,还是又停电了?最近的气候越变越奇怪,前天出大太阳,隔日又刮风下雨,反常得仿佛世界末日就要到来。
不过这不关她这个小老百姓的事,把谢老头交代的工作完成就天下太平、普天同庆了,生平无大志的她只想混吃等死,旁的事她想管也管不了。
怪了,手脚好像被绑住似的动弹不得,沉重得有如挂上五十斤铅球,让她没法子抬高或移动,气喘吁吁地想睁开眼骂人。
小指头动了一下,骨头僵硬的方缇亚想办法要撑开重得要命的眼皮,倔强的个性表露无遗,她号称懒人一族却有惊人的意志力,举凡她想做的事无一不达成。
“啊!好亮……”
没人注意到晶棺内的女孩以手遮捂着双目,已几百年没睁开过的眼睛畏光,一时难以适应,刺眼得让她忍不住低呼,微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调适对光的接受度,很快地便能看清周遭的事物。
咦!有人?
讶异过后是震惊,当她瞧清楚正在走动的人时,不禁有种看科幻片的感觉。穿着“奇装怪服”的他们打哪里来的?不会又是她的怪邻居搞的鬼吧!
想翻个身的方缇亚十分意外撞到“墙壁”,她伸手一摸,吓到。这是类似玻璃的透明舱,而她正躺在里头。
同时,她也看见自己两手、身上插满各式各样的管子,轻轻一扯居然有痛觉,证明这一切不是做假,不明液体顺着管子流进她身体。
“天呀!我被外星人绑架了?!”
第一时间,她心惊地拔掉所有管子,虽然很痛,她仍咬牙硬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怕惊动披着人皮、实则是章鱼的八脚怪。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以往看过的科幻电影几乎都是这般描述,爱看星战片的她收集了一整套,全由她的怪邻居无酬供应。
呃,其实也不是全然无酬,多少要贡献一些“肉体”,有疯狂科学家之称的邻居老爱发明些奇怪的东西,而她比较倒楣地当了他的实验品,三天两头就有个披头散发的疯子破门而入,逼她配合。
“喔!痛……怎么脚痛得没法走路,好像刚上岸的美人鱼,刀割着双腿……”真要命,不知逃不逃得掉,没力气啦。
小心翻过晶棺的方缇亚扶着墙,慢慢地走出门口。
蓦地,她倒抽了一口气,人差点往前扑倒。眼前的景致实在教人迷惑,为什么外面有会飞的滑行车,一根粗大的管子注满水,里头冒着汽泡?
更让她想不透的是明明是外星人,为何在自己的地盘仍不脱去假皮,反以人的形态与她打照面,而且表情古怪得像见到鬼,对着她行注目礼却不敢靠近,仿佛她是一碰便散的粉末,一口气憋着不敢放。
“不管了,还是先找出口,他们怕我,我更怕他们。”她嘀嘀咕咕着。
身体摇晃的方缇亚倍感艰辛的走着,一肚子充满疑惑无处可解,她不解眼前的“人”看到她要逃走不但不拦截,还纷纷地退开,情况简直有如摩西过红海,人潮自动让开。
摸不着头绪的诡异,令人猜不透的反常现象,她很不安,也有些不知所措,感觉惶然。他们到底在看什么?一脸的错愕和兴奋,难不成她多长了一双翅膀?
她还当真往后看了一眼,瞧瞧背上是不是多了什么,不过刚醒过来的她并未如自己所以为的强壮,才一回过身便有阵晕眩袭来。
站不住脚的方缇亚往前一颠,她以为要跌个鼻青脸肿,四脚朝天,不意跌入一具男性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紧实地抱着她。
“你没事吧!冰极十二号品。”
低沉而急迫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头晕目眩的她忽然想吐,而且真吐了对方一身,她全身虚脱挂在人家身上,勉强地问了一句。
“冰……冰极十二号品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像邮件、包裹之类的物品。
“冰极十二号品是指你,你被冰封了三百多年。”是真的吗?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三……三百多年……”方缇亚呐呐地干笑,抓着结实的手臂不肯放。“外星人也会开玩笑,真是有趣。”
一、点、都、不、好、笑。
“我不是外星人,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并无虚假。
“不是外星人?”讶然地抬起眼,她看到一张十分严肃,却令人怦然心动的俊容。
哇!好帅的男人,真有型。
“我跟你一样是地球人,不过我们隔了三世纪。”好遥远,却又近在咫尺。
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脸上表情平静无波的萨塞尔,只能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激动的情绪波动,他以微颤的指头抚向她光滑的面颊,指间传来的温度虽然偏低,但已证实她不是出自幻觉。
激昂的亢奋在心里翻滚着,直线上扬的心情充满喜悦,等了二十三年,花费无数的苦心和时间,终于等到他的梦走出梦中。
她是活的,活生生的女人,有血有肉有呼吸,皮肤柔软得像他从未接触过的丝缎,滑顺腻手,有如摸上一层羊脂。
她很美,一如他多年来盼望的容颜,不曾减色,美得晶莹剔透,清灵秀婉,动人处在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灵活地眨动着。
“呃,我没听清楚,你说我们都是地球人,但下一句是什么意思?我的理解力似乎变迟钝了。”他说的是三天吧!而非百年为单位的纪元。
“现在是西元二三四六年,和你的年代相隔了三百三十六年。”萨塞尔据实以告,不想有所欺瞒。
“什么,二三四六年”方缇亚又想晕了,惊骇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三百三十六年,这是哪门子的玩笑,方阳阁那混蛋准又找人整她,明明才大她三岁,为什么老是这么幼稚,一点当人兄长的样子也没有。
其实看到眼前超乎想象的一切,以及帅得不像话的男人,她心里是有些动摇。她家算是小康家庭,经济状况还算过得去,父母都是公务员,哥哥是小小的工程师而已,绝对不可能大手笔地摆此阵仗,只为看她大惊失色的模样。
不过睡了一觉醒来,怎么她满屋子的书和心爱的绒布娃娃全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冰冷、毫无温度的机器,以及教人措手不及的惊吓。
也许--她正在作梦,看到的画面都不是真的,前一天看过的惊悚片深植脑中,她才会自己吓自己,怪梦连连,分不清眼下是虚幻还是现实。
快醒醒,快醒醒,方缇亚,谢老头又来电了,再不爬起来接他的夺命连环叩,待会她就不用起床了,直接送去墓地埋了。
“你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瞧她脸色忽地转白,萨塞尔非常不放心,直觉的就想带她去休息。
骤地被拦腰抱起,方缇亚逃走的魂全飞回来了。“啊!我……我没事,你不用抱着我。”
真是难为情呀!她的脸肯定红得像番茄,躺在帅哥的怀中,不饮酒也微醺。
“你刚清醒,体力尚未完全恢复,需要多做静养。”他一抱起她,神情凛然得让逗留四周的人不敢再观望,一时间如鸟兽散。
“喔!难怪我觉得累……”蓦地,她微露心虚地盯着他胸前。“呃,你要不要先去换衣服?我好像吐在你身上。”
噢!要命,实在太丢脸了,她居然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教她以后怎么见人?
“无妨,你的事比较重要。”好不容易才用双手紧紧拥抱她,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萨塞尔的发型有些凌乱,本来他正和五大城市的三十几名代表进行陆地净化会议,刚谈到新发现的一座小岛适合人类居住,准备派人前往勘察时,实验室那头传来一则令他脸色大变的讯息——
冰极十二号品不见了。
当下他顾不得其他人,将会议交于下属代为主持,拔腿狂奔失去平日的威仪,以为他多年的努力就要化为乌有,转眼成空。
幸好他很快地瞧见她的身影,并在第一时间接下她虚软的身子,一颗慌乱的心这才安定。
一听他的看重,方缇亚暗喜在心。“可是我很重耶!你的手不会酸吗?”
隔壁的怪邻居和方阳阁常嘲笑她是猪,吃饱睡,睡饱吃,毫无身为人的自觉。
“不会,你很轻。”萨塞尔的嘴角微微扬起勾动笑痕,似乎很愉悦。
在二十四世纪,笑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情绪,他们对情感的反应度很低,也几乎是一板一眼的无感,最常见到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所以他的笑比得之不易的清水还要难得,连亲生他的父母都没见他笑过,从小就是个严肃的小老头。
“很轻……”方缇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好人,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她受益了,而且身体轻飘飘,快要往上飞了。
“哄?”那是什么意思?
“对了,我姓方,叫方缇亚,你贵姓大名?”他越看越好看,浑身散发致命的男人魅力。
唉!醉了、醉了,被骗也甘愿,谁教他太迷人了,一下子就拐了她的心。
“萨塞尔·丁凯,我的全名。”他骄傲的说道。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响——
方缇亚吐吐舌头,一脸害羞地咬着下唇。“呃,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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