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疗进行得很顺利,就像心理医生的专业格言一样,胡医生让我感觉像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朋友,而不是医生。几乎每次谈话结束他都会送给我一句话。
在我讲到将曲凌风丢给拿电棍的警卫时,他说:“当男人发现一个女人脆弱外表下的聪慧与刚强,住住会挑起强烈的兴趣和斗志。”
当我讲到曲凌风在天娇校门外强吻我,还扭得我肩膀脱臼时,他说:“男人失控到对女人动手,代表这个男人已经陷进去了。”
当我讲到曲凌风带着凌云在机场堵我时,他翻了个白眼道:“这男人不是很忙就是很懒,居然盗用你的方法。”
当我讲到最后曲凌风用我母亲的名誉、天娇的清白和公益广告的资金威胁我就范时,他说:“威胁在任何时候都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用来对付自己心爱的女人时,就变成了最蠢的方法。”
我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我相信一件事:他爱我。”
“不,我是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他爱你。请你仔细想一想,他威胁你那么多次。有哪一次真正付诸于行动?当然,我不怀疑最后一次你不屈服的话他会,因为处在嫉妒中的男人是没有理智的。”
我急切地道:“可是他把我的肩膀扭到脱臼,还摔伤了我的手腕。”
“嗯——”他沉吟。“不能否认,这个男人生气的时候有暴力倾向。”他又耸耸肩道:“走廊那块玻璃的费用还是从我薪水中扣的。”
我想起曲凌风不久前的话:“不要惹我生气,我不生气,就不会伤害你。”现在回忆起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多少带一些恳求和无奈。问题是,我怎样才能不惹他生气?绝对地服从吗?
“嗨嗨嗨”,胡医生的手在我眼前晃,“你不能在心理医生面前发呆,这会让我觉得你不信任我。”
我将刚刚所想告诉他。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你们俩谁比较笨,这还用说吗?他要的是你的爱,只要你肯爱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可以为你办到,何况只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撞得我浑身颤抖,无法思考。
“又在下意识抗拒了。”胡医生格着头,“你母亲说得对,你否定爱情。曲凌风是可恶,但更可怜、因为他爱上你。一个不懂得怎样爱的男人和一个拒绝接受爱的女人相遇,啧啧,就像你们这样——悲惨。”
我茫然无助地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单手遮住眼睛,“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剩下的看你怎样选择,调整你自己的心态,原谅他,接受他,重拾对爱情的信心,还是顽抗到底,直到他肯放你的一天。顺便说一句,是男人,就很难抗拒你现在的眼神,别再用你的目光诱惑我。”
我垂下头道:“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他走到我近前,收拾一贯的戏谑,无比严肃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你跟曲凌风彻底了断了,请给我一个机会。”
我再次震惊了。
我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却不知道可以让这么多男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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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艳的羽毛片片脱落,美丽的鸟儿奄奄一息地躺在锦被上,眼泪已然干涸,哀求已然无声,只剩一对可怜兮兮的眼睛,放射绝望的光芒。
暴君将我双手托起,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哀恸呢喃:“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想独占你的美丽,我不能忍受与别人分享你美妙的声音,所以只好将你囚禁,结果却害死了你。”
我看着散落暴君指缝的羽毛,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睛。
“不!”他狂喊,“别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腥涩粘稠的液体从我嘴角缓缓流出,一滴洒落于他掌心,红得触目惊心。我感到生命随着血液流逝,天赋美妙的声音抽离咽喉。
“不,不要流了。求你不要流了。”暴君徒劳地用手捂住我的嘴唇,却依然不能阻止血液的奔流。
“我放你走,放你自由!”暴君仰天长啸,啸声冲破天际。
死一般的寂静,天地万物仿佛都停止呼吸,我不可置信地瞪着暴君泛血的眼睛。他缓缓将我放回青纱帐中,夹紧指缝中的一片羽毛划过嘴唇,露出一抹决绝噬血的笑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说过,放你自由,除非我死。现在,我要放你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h首,刺目的刀锋辉映他苍白惨绝的面容,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此刻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竟然是曲凌风。
寒光一闪,刀锋没入他的胸膛,雕刻精美的刀柄镶嵌在美丽华贵的衣服上面,随着呼吸微微抖动。热血顺着刀锋边缘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染红了他胸襟。他踉跄着跪卧青纱帐外,伸出冰凉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我呆楞如雕像的脸庞。凄然微笑:“最后一个要求,再给我唱一首歌,让我在你的歌声中死去。”我不由自主地放开歌喉,歌声从带血的喉咙中飘出,顷刻之间,天地震撼,日月无光,风云变色,高大宏伟的宫殿中笼罩着死亡的悲鸣。我感觉到他系在我身上那根无形的线断了,然而我全身依然奇痛无比,鲜血随着歌声持续不断地涌出,无法停止。仿佛要倾尽所有的生命和鲜血,向这个世界告别。
我对着他安详满足的笑容唱啊,唱啊,唱啊,直到跌落锦被,倒在他冰冷的尸体上……
轮唬唬呵!我猛地坐起,全身冷汗,拼命用手抹着嘴角,要抹去那些淋漓的鲜血。
“天籁。”曲凌风抓住我的手,抱紧我,“怎么了?做噩梦了?”我恍恍惚惚地望着他,眼前的面孔与梦中的面孔重叠。我终于看清了暴君的脸。也终于看到了我的结局,却没有想到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天籁,你说话,回答我。”他用力摇晃我。
我怯怯地伸手触碰他的脸庞,是温的,现实的,刚才的梦才是虚幻的。我舒了口气,焦距对准他担忧的眼眸,像我上次昏迷前朦胧中看到的神情,他在担心我,是吗”
“没事,”我甩着被冷汗浸透的乱发,“只是一个噩梦。”
“天杀的胡文举,”他咬牙切齿的,“我明天左砸了他的办公室,居然说你已经好了,好了怎么还会做噩梦?”
“别,”我握紧他的手,“正常人也会做噩梦。”
他理顺我的头发,亲了亲我的额头,搂着我躺下,“告诉我,梦到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我窝在他怀里摇头,“记不得了。”
他的手一下一下规律地抚拍我的脊背:“记不得也好,下次做梦的时候记得把我梦进去,就没有人能吓到你了。”
就因为梦到了他,才吓成这样。对我来说,世界上有什么比他更可怕?
次日早晨,他特意陪我睡到日上三竿,并嘱咐:“今天不要去工作室了,在家里休息。”
如果他粗声粗气地命令我,我一定会反抗,但是他这么温柔地嘱咐我,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我听了他的,没有出去。
我站在洗漱室中,对着镜子无声自问:“你怎么了?”
心里有个女人蹦出来,在我耳边道:“你已经习惯于服从他了,你已经开始发现他的好,你已经渐渐接受他,你已经开始依赖他,信任他,听他的吩咐。”
“不,”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反驳,“你是冷静理容的女人,怎么会被他这么恶劣的男人迷惑,想想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一切,想想他对你说话的态度,想想他的粗鲁暴躁,想想他的霸道和不讲理,你不离开他,就会窒息。”
“不是啊。”心里那个女人指着镜子里的女人辩驳,“他虽然霸道,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对你的关心;他当初那样恶劣地威胁你,不过是想把你留在他身边;他态度粗鲁,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对女人温柔;他脾气暴躁,是因为你总是在抗拒他,当你顺从的时候,他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情人?他一天到晚对你悲声恶气,但是哪一次真正伤害过你?”
“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女人,”镜子里的女人指着心里的女人,“你不记得他怎样用你母亲的名誉和你父亲的研究项目资金威胁你;你不记得他怎样伤害你妹妹的感情,害得她现在还不原谅你;你不记得他随时随地侵入你的空间,打扰你的工作,不给你说话和辩驳的机会;你不记得他想要你的时候从来不分时间和地点,对你没有一点尊重?这些你都不记得厂?”
“可是,他已经变了啊!”心里的女人急切地道,“自从你上次昏倒以后。他就一点一滴地学着温柔,他在无言地体贴你,保护你,关心你。虽然他拙于表达,难道你看不到他这些日子的行动吗?”
镜子里的女人哼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会体贴多久?说不定很快就恢复那个鸭霸的个性了。”
“那也不一定啊,只要你肯付出,说不定百炼钢真的可以化为绕指柔呢。”
“冒险的事情不要做,你该先保护自己,付出就等于伤害。”
“没有付出就得不到幸福。”
“幸福都是骗人的。”
“你这个冷血的女人!”
“你这个天真的女人!”
“够了!”我大喝一声,心里的女人和镜子里的女人纷纷消失,只剩我对着自己的影像,依然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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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的case最终推掉了,因为曲凌风耽误了我太久,我没有时间赶出像样的作品,又不愿意随随便便糊弄了事。小康为了这个,被母亲的经纪人大骂一顿,因为刘经纪不敢对我发脾气,所以只好找小康当替罪羔羊。为此,我答应请小康大吃一顿以弥补她受伤的心灵。
“就这儿了。”小康拉着我坐到角落靠窗的位子,“我哈这家餐厅的鲍鱼哈好久了,终于逮到机会让人请我。”
我戳了下她的额头,“拿我当大头来宰啊。”
“嘻嘻。”小康奸笑,突然指着我身后道:“那不是你们家暴君?”
我回头,从我们的角度正好可以越过两盆盆栽清楚地看见曲凌风和秦昭的侧面,他们却不容易注意到我们。
秦昭略呈褐色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腮边一绍随着切牛排的动作微微晃动,偶尔停顿下来。推推眼镜边沿,拾起又密又长的睫毛,凝神倾听曲凌风说话,有时轻轻点头,有时淡淡微笑,有时摇头插上一两句,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显得风情万种。
曲凌风的表情平静温和,说话时不时注意秦昭的反应,对于她的插话默默接受,有时甚至露出赞许的微笑。我一直以为他们都是不会笑的人,却不知道笑起来也可以这样温柔自然。也许这仅仅是老板和秘书简单的工作午餐,也许他们只是在讨论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只是维持在一般用餐的标准范围。但是我却觉得,那两盆盆栽隔出了一方温馨的天地,谈不上浪漫,却充满幸福,而我,被隔绝在温馨之外。
小康双手支着下巴感叹道:“那女人好美,不不不,没有你美,但是看着让人感觉好舒服。”
我转回头,胃部隐隐抽痛,可是我刚才明明还不饿啊?
“天籁姐,”小康吃惊地望着我,“你哭了?!”
“乱讲,我哭什么,”我伸手去抹眼睛,意外触碰到冰凉的水珠。怎么会?我怔愕地盯着指尖上的水滴。看那晶莹的液体悠悠坠落、溽湿了桌子上的餐巾纸。
我真的哭了?我突然想到不久以前的那个下午,我也是看到秦昭站在他身边,然后进屋去听音乐,然后他进来,指控我被一首并不伤感的曲子弄哭。那一次,我认为是他酒杯上的水,那么这次呢?要怎么解释我手指上的水珠?
“天籁姐,”小康小心冀冀地递过一条手绢。“你没事吧?”
我接过来,整条盖在眼睛上。
“其实,其实那女人也不怎么样了!至少没有你漂亮,真的没你漂亮。你看,他们连手都没有牵,也没有互相夹菜,行为举止彬彬有礼的,肯定不是那种关系。再说,再说……”
“小康,”我打断她绞尽脑汁的说词,“你说曲凌风爱我吗?”
“当然。”小康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们家暴君眼睛里除了你不会有别人的,你放心好了,那女人不论什么来头,都不是你的对手,不信你现在过去。我保证他立刻抛开她迎向你。”
她肯定的语气令我想到胡医生的话:“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爱你。”我的鼻子不由自主地发酸,温热的水浸湿了手绢。
“哎呀,你怎么还哭?不然这样好了,我帮你叫他,我就不信他看到你之后还会理那个女人,虽然我真的很怕他。”
“小康。”我出声阻止,但晚了一步。她已经站起来喊道:“暴君,天籁姐在这里啦。”
餐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望向我们,曲凌风看见我,立刻站起身走向我们。
“怎么样?”小康得意地道,“我就说他会选你吧!”
他高大的身影走近,眼睛里有一抹惊喜,但很快消失,食指指腹划过我的睫毛,皱眉道:“谁惹你哭了?”
小康急忙摆手道:“不关我的事。”
我忙掩饰道:“是餐前饮料太酸了。”
“是吗?”他端起我的杯子喝了一口,撇撇嘴道:“是够难喝的。”他抓起我的手绢擦擦嘴角道:“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
“是小康要吃鲍鱼,我欠她一顿饭。”
他从钱夹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对小康道:“想吃什么你自己吃。”然后拉起我。
我疑惑道:“到哪儿去?我还没有吃。”
“这里的饮料会让你流泪,我不喜欢,我带你到别家去。”
“可是小康……”
小康抢着道:“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吃得完,只要有人付钱就好。”说着高高兴兴地将钞票塞进口袋里,就这样将我出卖了。
曲凌风拉着我走过秦昭面前,“我下午不回公司了,有急事打我手机。”
“是,总裁。”秦昭公事化地应着,朝我礼貌地点头示意。我突然觉得她的礼貌很刺眼,似乎带点轻蔑和挑衅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要与她斗上几个回合,如果我当初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曲凌风的,就难怪会引起他的兴趣了。
走出餐厅,他难得主动问我:“想吃什么?”
我难得温柔地回答他:“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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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一家氛围极好的情侣餐厅解决了午餐,他不是第一次带我来情侣餐厅,我却是第一次觉得我们像其他的用餐者一样,是一对情侣。
饭后我们去看电影,他不是第一次带我看电影,我却是第一次主动把手交给他牵着,我们并肩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他右臂环着我,不时低下头来问我‘m不怕。我摇头,我根本不知道片于演了些什么,只是静静地靠着他,贪婪地汲取这一刻的安稳和甜蜜。我好怕出去之后,一切就只是我的一场梦,他还是那个霸道的曲凌风,我还是那个忧郁的佟天籁,我的心从来不曾为他悸动,他的温柔从来不曾为我展现。
我们随着熙攘的人潮走出影院,他将我搂得好紧好紧,不让人潮挤到我,恍然之间,我忆起以往这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搂着我,我却觉得透不过气,从来没有想过这是无言的体贴。胡医生只告诉我“从好的角度理解他的行为”,却没有告诉我:心中有爱,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爱?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慑了。我爱上他了吗?在我内心与自己激烈挣扎的时候,在我下意识抗拒他的时候。在他的霸道让我觉得透不过气的时候,在我日夜渴望自由的时候,在我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恨他的时候,或者更早,我就爱上他了吗?也许吧,虽然我从来不肯承认。
爱,是一种奇妙的情绪;爱。是一种本能;爱,是一种不可抗拒也不可抹煞的东西。就在我清楚地意识到它之前,它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就像我明知道他发脾气不能惹,还是上楼去关心他,那是我来不及阻止的事情。
他帮我系好安全带,抬起我的脸道:“想什么?你发了好一会几呆。”
“想——我下次再也不到那个有酸饮料的餐厅去吃饭。”
他没有笑,反而认真地看我,好一会儿,缓缓开口:“天籁。你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感觉-很温和,心情很好,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吗?”
“你今天也不一样,你对我用了很多问句,通常,你只会说祈使句。”
他的拇指摩娑我的脸颊。“我说过,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伤害你。”
“可是我总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因为你的反抗,因为你的淡然和冷漠。“
“曲凌风。你很霸道。”
“你第一天认识我就该知道了。”
我轻声叹息,缓缓道:“我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篇英文课文,叫做‘IfItComesBack’。”
“哦?”他虚应。
“说的是一个男孩爱上了一个残疾女孩的故事,他很想保护她,爱她,照顾她,却令那女孩感到窒息。所以女孩离开了他,临走前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Ifyouwantsomethingbadlyenough,
Youmustletitgofree,
Ifitcomesbacktoyou,
Itsyours。
Ifdoesnt。
Youreallyneverhaditanyway。”
他脸色阴郁,沉声道:“结果呢?”
“男孩不甘心放弃,找了好久,但是女孩还是没有回来。”
“所以,”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初就不该给她机会离开,那男孩是个笨蛋。”
“哦!”我抚额,曲凌风就是曲凌风,我给他讲这个故事,是暗示他放手的意义,他居然给我这么个结论,除了抚额,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握紧我的肩膀,“我不会重复那男孩的错误,所以,你也不要重复那女孩的错误。”
我在他犀利的目光中垂下头,叹息,沉默。
爱的萌芽,能够在暴风雨中成长吗?怕还未曾茁壮,就被生生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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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我们的相处出奇好,原来和谐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只要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些,就时时可以发现他温柔的注视,只要我试着与他平心静气地商量。就会发现原来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不讲理。
比如,我说:“我想自己开车,有司机虽然很好,但是毕竟不如自己开方便。”我在他皱眉之前拉住他的手,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我保证,我会非常非常小心,不会出一丁点意外,如果碰破一根小指头,你就没收我的驾照。”
他看着我,还在犹豫。
“在可能的情况下,我还是让你接送。曲凌风,答应我,好不好?”
他抹了把脸,点头,动作幅度很小。但我还是看见了。
“太好了,谢谢你。”我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食指抚过我的唇角,要求道:“以后要常常笑给我看。”
我想了一会儿道:“你不惹我伤心,我就笑给你看。”
他按着我的头贴近他心口,“我从来就不想惹你伤心。”
再比如,我说:“明天晚上我去参加小康的生日party,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他刚一张嘴,我就截断他:”我的朋友不多,小康是难得的一个,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不想让她失望。”
他扁了扁嘴道:“那好吧,我陪你去,几点?我去工作室接你。”
“曲凌风,”我走到他近前,要笑不笑地道,“小康怕你。”
他挑高眉毛,样子要发火了。
“不然,你十二点去接我,无论Party有没有结束我都跟你回来。”
这个条件值得他考虑。
“曲凌风,答应我,好不好?”
他懊恼地低叹一声,拉我进怀,没好气地道:“明年我生日你要陪我去度假。”
我笑道:“只要不去夏威夷,我就答应你。”
“为什么?”他皱眉。
“我不喜欢穿比基尼,而且那里的沙滩硌的皮肤好疼。”
他头埋在我胸前,闷笑,“可是我想念那里的沙滩和沙滩上的你。”
又比如,我抓着他忙碌的手抗议:“曲凌风,你不要每次都把我的套装毁掉。”
他一边吻我一边喘息道:“我再买给你。”
“新衣服会磨得我不舒服。”
他将我推倒,凑上来,“好的,我们等一下再讨论新衣服的问题。”
然而下一次,我高叫:“曲凌风,你答应过不撕我衣服。”
他将手上的衣料远远抛开,赖皮地道:“谁叫你每次都这么诱人?”
我的抗议很快被他淹没。
隔天,百货公司送来五套不同品牌的套装,经理讨好地道:“按曲先生的要求,衣服都事先经过软化,既不会变形,也不会摩擦皮肤。您看看,不满意的话我们立即去换。”
“不用了,”我摩掌着柔软滑腻的衣料,哽咽道:“很满意。”
又比如。他每天清晨临出门前都会在我额上轻吻;有时下班,我会看到他在工作室外面的停车场守候;有时我在音乐室弹琴唱歌,回过头,就看见他靠在落地窗旁静静地聆听;偶尔有个小病小痛,他仍然会恶声恶气地押着我去看医生,但举止之间却隐含着温柔和小心翼翼……
我甚至以为,爱情就是这样简单。是的。我想我爱上他了。但是,我要继续爱吗?我要让他知道吗?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我,但是他自己呢,他是否也与我一样混沌,或者根本就比我更迟钝?至少他没有亲口承认他爱我。就算他也爱我又怎样?
爱是一回事,承认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付出又是另一回事。我是不是真的有勇气迎接爱情,是不是可以走出父母婚姻失败的阴影,是不是可以抛开以往的恩恩怨怨与他共筑幸福;他呢?是不是可以改掉狂傲霸气的作风,是不是可以学会对我的尊重,是不是愿意正视他心中的爱情。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怕冒险,我怕受伤,我怕……
爱与恨,情与欲,幸福与痛苦,短暂与永恒,其实只是一线之间。
如果幸福可以平淡地持续到永远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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