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电梯门要缓缓合上时,一个手掌突然插了进来,硬把电梯门再弹回去。
打照面的两个女人,都是微微一愣.
‘有趣,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上班了。’冲进来的托萝讥诮说道。
‘原本就在电梯里的芳菲好整以暇地微笑。‘我本来是这么打算,但是转念一想,躲什么躲?我又没杀人放火,为什么不能出来见人?’
‘爪子变利了,大小姐。’托萝不再伪装成好同事假面,冷哼。
‘不是爪子变利,而是以前收着不想放,才让你以为我很好欺负。’
托萝一指按下暂停键,电梯立刻卡在楼层间不动。‘让我清楚地告诉你,你最好立刻给我滚回去,否则一定会后悔莫及。’
‘我一直很想知道,后悔莫及是什么滋味。’芳菲不甘示弱。
她已经决定了,不再逃避,不再介意别人的眼光。她就是要做她自己,赵芳菲,如果身边的人嫌这样不够精彩,非得给她冠上一堆头衔,还要卑躬屈膝地对待她,那是他们家的事,恕她不陪着玩。
托萝凑近一步,眼中凶光大盛。‘你这个富家女,你不知道死活是不是?你听好,如果你不乖乖回家去,我就会接下伊莎.克莱斯的委托,让这位一举得男的金发辣妹把赵家拆得分崩离析。’
芳菲老神在在,并不在乎。‘凯恩已经接受我母亲的委托。’
‘这跟雪若琳、凯恩都无关,我有独立接案的自由。你想清楚,现在滚回去,你就不会在新闻快报上看到伊莎挺着肚子哭泣的画面.’
为什么托萝千方百计要逼退她?芳菲仔细想着。
‘症结是什么?’她一脸研判地看着她。‘是凯恩,对吗?’
托萝坦言不讳。‘对,我要他,他也需要我,一个女斗士,而不是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她激动地叙述自己如何从贫民变身律师的历程。
芳菲听完后,拍拍手,很用力地鼓励她。‘你果然是很厉害。’
‘我会更厉害!要是你不顺从我,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让你好看!’
‘你知道吗?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是我讨厌你的想法。’芳菲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托萝只想踩着别人的头颅往上爬!‘你是个可悲的人,更可悲的是,这个封号还是你给自己封的。你吃过苦,但就因为这样,你自以为最有资格评判别人。你认为只有你受的苦才是苦、你付出的心血才是心血,只有你的成果才是努力得来的成果,别人全是侥幸,你无法接受别人也跟你一样努力过的事实。’
‘本来就是!像你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不劳你来分析了解。托萝,我不会退缩的,你可以打电话叫伊莎什么的化好妆,准备上电视台去哭了!’
芳菲用力再拍一下暂停键,电梯又开始动了。
‘差点忘了说,上次你在会议上整我,我有完整的证据可以指控你,事实上,我正积极联络被你欺负到不得不离职的助理,一起控告你。’
托萝冷笑。‘要是我帮伊莎打赢这场亲子官司,你以为那些小事情还击得倒我吗?’
门开了,芳菲走了出去。‘像你这种吃过苦又有才情的“大律师”,或许会在“小事情”上栽跟头也说不定--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一个助理的控诉或许不算什么,但一票前助理带着被你陷害的证据一起控告你,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到时候,你还能继续当律师吗?’
说完,芳菲毫不在意地走向自己的工作区。
而中午十二点一到,打开午间新闻快报,那个金发辣妹伊莎什么的,果然在电视上哭得很伤心。
当天晚上,新闻大爆炸!
身怀六甲的伊莎在各个频道里哭得唏哩哗啦,内容无不是她与赵英东真心相爱,并怀有身孕,可那万恶的雪若琳却死不离婚,硬要霸着对她已无意义的‘赵夫人’宝座,不肯成全真爱。
纷扰中,雪若琳、赵英东先后来到芳菲的小窝,而凯恩也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芳菲为了怕刺激到任何一个人,连忙把电视遥控器藏了起来。
赵英东一到,看到凯恩也在场,微微愕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来帮我们办离婚。’雪若琳坐在餐桌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赵英东一听蹦蹦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了?不离婚!’
芳菲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跟凯恩偷偷交换眼色,不敢说话。
‘那个伊莎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怀有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去娶她!’赵英东不改暴躁脾气地吼道。
‘我想跟你离婚,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又为什么要离婚?’
雪若琳顿了一下。‘我很累了,想要休息。’
‘那就去欧洲,那边又不是没有私人度假别墅让你散心,居然“累了”就说要离婚,哼!’赵英东被这不是理由的理由给气坏了。
凯恩觉得,身为雪若琳的律师,他该出面来说几句话了。
他清了清喉咙。
‘根据雪若琳女士的说法,她认为两位的生活中有无法协调的歧异,因此提议离婚。她要求拥有未成年子女的监护权,但不要赡养费。’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出现过“无法协调的歧异”了?’
‘除了八个孩子之外,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大错误。’事到如今,她认了。
‘妈!’芳菲忍不住惊呼。她在说什么呀!
赵英东的老脸都涨红了。‘你再说一次!’
‘说几次都一样,孩子们也都清楚,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三十年前结婚,是你需要一个背景,三十年后,你都可以当人家的靠山了。’雪若琳疲惫地抹了抹脸庞。‘我现在所做的,跟一个专业管家没两样,不如放彼此自由吧!’
‘说到底,你还是在气电视上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
真是……讲不听!雪若琳的双手颤抖着。‘说到底,你还是很哈电视上那个胸无大脑的女孩子。’
‘妈!’芳菲发出第二次惊呼。
太吓人了,母亲居然说得出这种‘俚俗’的话。
‘我……’赵英东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拍桌子。‘我都说我跟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没有关系了。’
‘赵先生,克莱斯小姐宣称已经去做过初步的DNA化验。’
‘验得出来才有鬼!查理一出生后,老子就去结扎了!’查理是赵家唯一的男孩。‘这是最近的检查报告,我不可能再当谁的爹。’
‘结扎?’雪若琳皱了皱眉。‘查理一出生?我为什么不知道?’
赵英东的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红到脖子去了。
‘干嘛说?万一你又哭着要再生一个,那该怎么办?医生都说你再生下去,会把身体搞坏,我还能让你生吗?’
雪若琳瞠了一下,原本毫无情绪的眼睛亮闪闪地泛出泪光。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就要哭了,娘儿们,真受不了!’
‘凯恩,过来一下。’芳菲把他叫进起居室里。‘我看他们不是真的想离婚.’
‘相信我,令堂来找我的时候,态度很坚决,她非常想。’凯恩也回头观望一眼。‘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
‘再把他们撮合回来看看。’如果她知道父母是相爱的,或许……她看了凯恩一眼,或许她对豪门婚姻会抱有一丝希望也说不定。
‘你很爱当媒人耶。’他白了她一眼。‘至少这次不算乱点鸳鸯谱。’
两人又摸回去位置上。然,情势又变了!
‘不要说的好像都是为了我,其实结扎了也方便你出去风流快活。’
‘你!你到底要我怎么说?’
‘还是离婚吧!反正我本来就是扭曲了个性来当你的妻子。’
‘扭曲个性?我看你当社交界女王当得挺称心如意的嘛!’
‘我才不是。’她一把抓过离婚协议书,签上名字,拔掉婚戒,丢给赵英东,才把几十年来的秘密说出口:‘三十年前,你向我的父亲要求娶他的女儿,你是这么说的:‘请把一个女儿嫁给我,谁都可以,我只需要她帮我建立起门面,让我打进你们的圈子。’
‘老头,你也太猛了吧!’芳菲忍不住惊叹。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赵英东握着妻子戴了三十年的婚戒。
‘因为我从第一次见面,就非常笨地爱上了你,听到你的“求婚”,即使我根本不是你需要的那种女人,我还是竭力去争取。’
‘不然你是哪种女人?’芳菲想不出母亲除了完美女王之外,还有什么角色可以扮演。
‘像你一样不喜欢被约束,觉得做木工比学美姿美仪好玩的女人。但是从那天起,我自动到礼仪教室报到,把槌子榔头都收起来。’
她感伤地看着自己的手,续说道:
‘我太想争取那个台湾男人的心,可他只要一个新娘,来自布莱恩家族的适婚女子都行,他不是只要“我”。
虽然争取到他,我很开心,但他很少看我一眼。我虽然失望,却还是想得到他的认同,他愈是不看我,我就愈努力想做到最好。终于,人们开始说,那个赵英东娶了个贤内助,帮他打理所有的家事。但他还是不怎么瞧我,我晓得他是怨我没给他一个儿子,于是我一次一次怀孕。我知道很多人在背后笑话我,却从来不在意。’
说到这里,雪若琳的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赵英东握紧了婚戒。
‘赵英东,每当你皱眉说芳菲心太野的时候,就好像拿把刀插在我心上。她是最像我本性的孩子,你对她的意见却最多,你对她的不满,一再提醒我,我原本就不是你理想中的妻子。我努力帮她改,但就是改不过来,我只好一直改造自己,但是到了最后,我连自己是谁都恍然了。’
芳菲抽出一把面纸,递给她,自个儿也掉眼泪了。怪不得母亲总说,她的行为会让父亲很难堪,拚命要她改,她现在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生活中无法协调的歧异。’雪若琳吸吸鼻子,擦掉泪,抬起脸。‘我不想再办什么晚宴,不想再为你招呼宾客,不想再为一个没有爱过我又不断出轨的男人付出。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像芳菲这样快活,所以,“赵夫人”的人选,你重新选择吧。’
‘妈!’芳菲喊,眼眶红通通的。
‘你真的会做木工?’赵英东突然问。
‘你坐的椅子就是我钉的。’
赵英东沉默了。他把雪若琳的手拉过来,重新戴上婚戒。
‘以后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准跟我离婚。就算你像芳菲那丫头喜欢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也不许逗留那么久。’他抬眼一瞪。‘还有你,莫里斯家的凯恩,如果你再敢替她办离婚,我们之前的约定就取消。’
‘什么约定?’芳菲眨着泪眼,好奇地问。
‘等一下再说。’凯恩有点不自在。
‘你以为没有任何感情,我能跟你生活那么久吗?傻瓜!’赵英东一把撕破离婚协议书,看着雪若琳的碧眼。‘当初我想,嫁给我的那个美国女人一定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才……其实我……’
凯恩向芳菲指了指大门,两人偷偷摸摸地溜出去,把温暖小窝留给这对时隔三十年才诉情衷的老恋人。
虽然是夜晚,但散步道上看得到星星与月亮,凉风吹来,很是舒服。
‘看来,他们是不会离婚了。’凯恩微笑着说。
芳菲捶了他一拳。‘你很遗憾失去一个委托吗?’
‘我像那么恶质的人吗?不过,我看你刚刚也跟着哭,怎么回事?’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说出心里的秘密。
‘其实,我一直以父母的婚姻来看待豪门婚姻,我总觉得两个有钱人结婚,一定不脱联姻,也不脱同床异梦的痛苦。但我刚刚发现,好像不是这个样子耶--虽然时隔三十年才互相吐实,好像太可怕了点。’
三十年耶,母亲一直以为父亲正眼不瞧她,父亲一直以为母亲心里有怨恨,直到今时今日才说开,白白浪费了三十个精彩年头啊!
凯恩点点头。‘我有同戚,所以,在此我要给你一个任何人都不能承诺的终身基层工作。’
怎么会说到这个来?‘我还是事务所的助理喔。’她提醒他。
‘对,但除了那个以外,你有个更棒的终生职。’
终生职?莫非凯恩想……笑意点上了她的眉梢。
她懂了,故意问:‘就算一辈子都不思长进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他含笑,很高兴两人有默契。
‘不会有任何升职的噩耗?’
‘保证没有。’
‘可以照我的意思,尽情享受生活?’
‘当然可以。’
‘即使我窝在角落里混吃等死都无所谓?’
‘要是有所谓,我就不会特别把这肥缺闲差介绍给你了。’
她故做害怕状。‘这个终生职也不会要我去办晚宴、搞社交吧?’
‘除非你想。’
‘我一定不想。是什么工作,待遇这么好啊?’
‘你会接受吗?’
‘我得亲自跟老板面谈过,才能决定。’
‘你已经在跟他谈了。’他的眼中有一闪一闪的笑意。
‘你?’她忍不住提高音量,作弄他。‘你最好祈祷,这最好不是你求婚的招式,太烂了。’
‘原来你早就预期到我要求婚,那代表我们很有共识嘛。’
他摊开手掌,一枚戒指魔术般的出现,他单膝跪下。‘嫁给我,当我的女人,保证有终身俸,绝不随便升职--’
她轻哼。‘当老婆哪还有“升职”的机会?’
‘如果我到外面拈花惹草,你就会从“老婆”升等为“大老婆”。’
‘这哪叫“升职”?这是“明升暗降”!’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升职”的。’
‘好啦好啦,我考虑看看。’
‘不让你考虑!’他一把抓过她的手,为她套上精致的钻戒。
她看着一闪一闪的戒指,眼神也是一闪一闪的.‘对了,你跟我老头之前约定了什么?’
‘约定他要把女儿嫁给我。’他微笑地看着她发直的目光,O型的嘴唇。‘嗯,我还跟雪若琳说过,我会给你幸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她好惊喜。凯恩的下一句话就打败了她。
‘在你还以为我跟恩尼是一对的时候。’
‘啊,呵呵。’她只能傻笑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个无敌大乌龙啊!
‘好啦,跟我回家,今晚把你温暖的小窝让给你父母吧。’
‘嗯。’她坐进他的车里,微笑着从副驾驶座看着他俊美深刻的轮廓,觉得冥冥中,神所安排的这一切,真是太巧也太妙了。
如果他们没有在巴黎的街头相遇过,他们又会如何呢?
轿车发动,往前驶去,她轻轻把手放在凯恩握在方向盘的手上,两人相视微笑。
未来的幸福与否,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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