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莫司龙看着前方的路,这次不再掷铜板,决定依自己的判断来决定出路。
“你确定是这条路?”索琳琅问着他。
“不确定。”他冷冷地回道。
“那你为什么……”
“不相信的话你就走你的路,别跟着我了。”他气极了,才会用这么重的口气。
“你生什么气?难道我就不生气?”她在他背后碎念着。
“气我吗?”他定住身回头望着她,“气我夺去了你的清白?”
“我……”索琳琅竟无话好说。
“那就多一条你杀我的理由,不也很好?”接着他没再多说,继续往前走。
索琳琅望着他那孤傲的背影,也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后。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见了木屋,她开心地道:“我们总算出来了。”
他没有回应她的喜悦,仍一迳地朝前走去。
一直待在门外焦急等待的老姜见到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太好了,都统、索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
“其他人呢?”费莫司龙望着空荡荡的屋内。
“其他大人都去找你们了。”老姜赶紧说:“都统,快进屋吧!昨晚你们在哪儿过夜呢?”
“冰岩。”他淡淡抛出这两个字。
老姜闻言变了脸,诧异地问:“你们昨晚被困在冰岩?那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们自有办法。”费莫司龙轻描淡写的,并没将实情道出。
“不管怎么说,平安回来最要紧,我这就去叫老伴为你们煮热汤。”老姜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费莫司龙却因为担心好友,一直没进屋。“他们是去哪儿找我们了?为什么一路上都没瞧见?”
索琳琅看着他忧焚的表情,一脸愧色的走近他,“对不起,都是我的莽撞害了大家。”
费莫司龙越想越不对,“别说了,你留着,我去找他们。”
“不要,你别再去了。”她立刻拉住他,“求求你。”
“难道要我在这里等——”
“我们回来了。”博冷桐三人以轻功翩然落下。
当费莫司龙见到他们平安归来,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如果你们真发生什么事,要我怎么对皇上交代?”
“你这家伙是怕不能交代才担心我们的吗?”多尔夏捶了下他的胸。
“你们去哪儿了?”纳兰易风很好奇,“这四周我们可以找的地方都找递了,该不会你们真跑到冰岩去了?”
“对,我们被困在冰岩一整晚。”
“好小子,这样还能活着回来。”纳兰易风半开玩笑,“看来阎王不太喜欢你。”
“说得对,所以我活着回来烦你们了。”费莫司龙步进屋里,“我让老姜准备一些酒,咱们好好喝一杯吧!”
“那有什么问题。”
多尔夏没忘了索琳琅,关心地问道:“索姑娘,你也没事吧?”
“我没事。”她落寞地笑笑。“你们聊,我退下了。”说完,便低着头离开。
多尔夏忍不住问费莫司龙,“你们之间怎么了?”
“我教训了她,她不听话,到处乱走就是不对,万一丢了命呢?”
“说穿了你就是怕她遇到危险,可见你真的很在乎她。”
“那又如何?她根本不领情。”费莫司龙冷嗤,“本以为我会越挫越勇,但我真的累了。”
“真的要放弃她吗?我看得出她心里有你。”博冷桐说出内心的想法。
“别提了。”费莫司龙扬声喊道:“姜婶……姜婶……”
“都统,有何吩咐?”姜婶快步走来。
“把酒拿来。
“是,马上拿来。”见他一脸的郁闷,姜婶理解的点点头。
酒拿来后,费莫司龙为其他人各倒了杯,“来,我们干了吧!”
博冷桐三人举起杯,“干杯。”
费莫司龙一口饮尽,似乎想藉酒抒发满怀的心事。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心事了吧?是因为索姑娘吗?”纳兰易风也是个明眼人,关心地问。
“别提她好吗?”他苦涩一笑。
“难道她还是不肯相信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尔夏一直无法理解。
“她真正的仇家是海域山,但她却受了他的挑拨,宁可信他却不信我。”
“那你该解释呀!”
“我不想解释,因为这样她才不会有危险。”费莫司龙终于说出真正的原因,“一开始我是想将错就错,就让她误以为凶手是我,如此她便不会再莽撞的找海域山报仇,引来杀机。另一方面,也期望能等到她相信我的一天,但我发现这一天好像越来越遥远,而我的忍耐也已到了极限。”
“不解释,只是一味的要她相信你,要是我也不会信呀!”多尔夏忍不住骂他几句。
“现在解释也没什么用,无所谓了。”费莫司龙又一次举起酒杯,“来,我再敬你们一杯。”
“你还是少喝点吧!得想想该怎么让海域山露出马脚,这次一定要将他抓进牢里,否则等他的私人军队成军,就很难讨付了。”博冷桐劝道。
“我会想办法,你们放心好了。”费莫司龙又仰首猛灌酒。
一直躲在窗外偷听他们谈话的索琳琅,心口隐隐作疼,没想到他不肯解释是为了她的安全。
傻瓜,真是傻瓜呀!
现在她该怎么做?一直躲在他羽翼下受他保护吗?
不,她要想办法为他做点事才成。
临睡前,费莫司龙来到索琳琅的房门外看了眼,跟着轻叹口气,旋身就要离开。
“你是来看我的吗?”索琳琅推门而出。
“来看看你睡了没。”他望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睡不着。”从冰岩回来后,他一直躲着她,让她的心情郁闷不已。
“不习惯这里吗?”他微勾起嘴角,“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到时候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行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管你是要走,还是要我的命都行。”他耸耸肩。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已经很难过了,为何他还要增添她的自责?
“我没生气,睡吧!”费莫司龙望了她一眼便要离开。
索琳琅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别走,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他轻锁双眉。
“我不知道,但不要刻意躲我。”她脆弱的眸子瞟向他,“我想告诉你,在冰岩发生的事……”她想告诉他,那时她所说的并不是真心话,她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他,而不是为了报恩。
“哦!报恩。”费莫司龙笑着点点头,“看来我们算是扯乎了.不……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欠你一份人情。”
“我不是指这个。”她的拳头紧紧握住。
“那你指的是什么?我洗耳恭听。”他双臂环胸等着。
“我……”她睇着他,思忖半天才道:“好吧!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就给你还我恩情的机会。”
“你还真有意思,要我怎么做?”他还真摸不清她的想法。
“我难得来北京城,希望你可以带我到城里四处走走看看。”希望这么做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别让他一直避开她。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报仇?找仇人陪你逛北京城,不是挺怪的?”’费莫司龙好笑地问道。
“这是两回事,再说我还不确定海域山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我可以暂时忘记这件事。”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可以吗?”
他紧锁眉心,“是什么让你改变想法?”
“人都会变的不是吗?”索琳琅抿唇笑笑,“到底愿不愿意?”
“既然是恩人的要求,我当然会做到。”虽不明白她为何有这种突如其来的要求,但他很乐意满足她的心愿。
“那就一言为定。”她甜甜笑开,心中的疙瘩总算少了些。
“时间不早,去睡吧!”他幽邃的眸深深瞟了她一会儿,接着便不发一语的离开。
索琳琅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小嘴一启一合,但还是作罢。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才好,为何只要一面对他,她就变得这么踌躇和别扭呢?
当晚,索琳琅翻来覆去无法安枕,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声鸡啼又把她给吵醒。
伸了伸懒腰,她便下床梳洗,走出房间望着眼前的景像——
老姜正在劈柴、姜婶则在园子里种菜,另一间房门窗紧闭着,可见他们四个人又在商讨事情了。
“究竟有什么好谈的,竟然可以在里面待上大半天。”她自言自语的摇摇头。
不多久,便见他们从屋里出来,这时,一个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都统,不好了,海域山趁着大人们不在京里,又干了狗屁倒灶的事……”来人急着向他们禀报。
“这该死的家伙,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多尔夏冷冷一哼。
“我们还是赶回京吧!”费莫司龙遂道。“我去通知索姑娘。”
索琳琅一听他这么说,悄悄返回房间,不一会儿就见费莫司龙走了进来,“睡醒了?”
“嗯,醒来好一会儿了。”她若无其事地说。
“整理一下,我们马上要回京。”
“为什么这么急?”她佯装不明白。
“京里有些事,我们几个必须立即回去处理。”他简单的解释,不想让她担心。
“回京后,我还是可以住你府上吗?”昨晚他说的那番话,让她难受不已,就怕回京后两人会形同陌路。
费莫司龙眯起双眸,饶富兴味地勾起嘴角,“我说过了,看你高兴,喜欢就住下,连这点都不信我?”
“不是,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否则我真担心得露宿街头呢!”她半开着玩笑。
“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回山上去。”回京后他会很忙,或许根本无法分神照顾她。让她回山上,他也可以安心点。
她小脸的表情一变,“你还是打算赶我走?”
“我没这个意思,而是——”
“反正不是打从心底愿意留我,是吗?”她深吸口气,神情有点激动,“连昨晚答应我的事都可以忘了?”
“我答应你的事?”他挑眉。
她咬咬下唇,“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逛北京城吗?才过一个晚上就想食言?”
“当然不是,如果你住下,我还是会抽空陪你。”看着她受伤的眼神,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是谁先伤了谁的心?她居然还一副饱受委屈的样子。
“我也不是要你刻意抽空,只要别忘了有这件事就行了。我这就去准备……”
“那就好。”他又望了她一眼,便旋身步出房间。
来时就没带任何东西,索琳琅很快就准备好了。
看着放在床上的几件新衣裳,还有桌上的胭脂水粉,这些全是他为她准备的,他是如此用心的待她,她却还误会他。
真傻呀!她为什么会被海域山的鬼话给蒙骗了,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只是,海域山既然有皇上下的出战表,为何还可以前往江南,莫非他动了什么手脚?
对,一定是这样。
这是欺君之罪呀!她一定要想办法揭发他,让他为爹偿命。
将包袱背上肩,她走出房门,见博冷桐已站在远处等着。
她想了想便走过去,在他身后轻喊道:“提督大人。”
闻声,他转身笑问:“索姑娘,你已经准备好了?”
“对。”她看看其他人还没到,把握机会又说:“有件事我想请教大人。”
“别这么客气,有话就说。”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出战时,皇上可有颁发出战表?”
“当然有,索姑娘怎么知道?”博冷桐点点头。
“呃……我是听来的,那如果出战表上有了你的名字就必须出战,在作战尚来结束之前,可以离开战场吗?”
“当然不行,除非圣令,否则乃欺君大罪。”
“我懂了。”她笑着点点头。如今只要证明当时海域山真的离开战场,前往宁波,那他就是死罪一条了。
“怎么问这些事呢?”博冷桐眯起眸,直觉奇怪。
“以后你就会明白,谢谢大人告诉我这些。”她回以一笑,但心思已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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