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蒂立即奔回“默亚园”,一见到马赛,便立即追问道:“爸,您……您是不是有意谋夺王位?”
马赛全身的血液顿时凝结,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一回来,问的话竟让他招架不住!
老天!她是怎么知道的?连茱蒂这孩子都知道这件事,那么,这事还算秘密吗?该不会连国王和迪南全知道了吧?
就连坐在一旁的莱特也不禁全身打起剧烈的冷颤!
“告诉我,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他立即追问茱蒂,眼瞳里泛起红火。
他的模样让她吓了一大跳,这表示他承认自己有这种意图。
“对呀!茱蒂,你就快说啊!”莱特倏地站起,紧张地四处走动。
如果这事被揭穿了,他不就一切全完了吗?若说得现实点儿,他尚有妻儿要养,不能死啊!
“这么说是真的了?”茱蒂大吃一惊!
“现在不管这些,我问你,这事是谁告诉你的?”马赛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
“你们……你们昨天是不是跑到后面的废地商量这件事?”她抖着声问,已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实。
“天!”莱特猛一拍额,“我就说嘛!昨晚我老觉得毛骨悚然,就是因为有人在那里偷听!这下完了……真的完了,我看我得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他吓得立刻返回房间,打算收拾东西立即离开宫廷加紧说他是因爱国才会有这种谋篡的念头,但为了顾及家人,他不得不放弃!
“莱特!莱特……”马赛的脸上掠过一丝抽搐,他转向女儿问道:“你说,究竟是谁偷听我们的谈话?”
他气得浑身发抖,只想一刀杀了那个多事的人。
“是一个侍女听到的。”一想起梅亚,茱蒂就目露凶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若不是她,此刻迪南已带着她到镇上游车河了;若不是她,她也不用为此事急出一身冷汗。
“侍女!”
“对,她叫梅亚。今早她故意用计将我骗开,告诉殿下这件事。”她冷艳的脸庞出现一道愤恨的线条。
“那么,殿下的反应呢?”马赛急促地问。
“那时我在房门外偷听,看样子,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个贱人说的话,他说他既然已经打算娶我,您当然没必要冒这种险。”茱蒂回忆道,一说及迪南亲口提及要娶她时,脸上还盛满了笑意。
“那就好,这表示我们还有救。”
马赛稍稍放宽了心,又道:“莱特也真是的,那么没胆子,看来殿下是绝不会相信那个侍女的话了,我们的计划可以照样进行。”
他得意地想着,仍不肯放弃能一步登天的机会。
茱蒂却愠恼地皱起眉,“爸,您太异想天开了。”
“怎么说?”马塞的神情又是一紧。
“那女人居然不死心,在殿下面前以自尽表明真心,您说……殿下究竟会不会信了她?”
想到这儿她就气愤难当,当时那女人昏过去,迪南就像中了邪似的,疯了般地抱着她奔出寝宫,连她在他身后唤了几声他都不理会。
什么嘛!简直就是苦肉计,亏迪南还真的上当了。
“该死的女人!”马赛咒了一声。
“爸,都是您,若不是您有这样的野心,也不会捅出这种漏子。”她突然忍不住痛哭出声,就怕自己和迪南的婚事会被毁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若我掌了权,你还怕迪南辜负你吗?”马赛拍拍她的前脊,“别急别急,事情还不到无法收拾的情况,我会想办法。”
“您要想什么办法?”茱蒂这才抬起被泪水给弄花的脸。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马赛强制冷静地说,拚命在茱蒂面前保证,这才让她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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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亚在半夜清醒了,醒来后身边并无他人,但她唯一确信的是,这里正是迪南的寝宫,因为她太熟悉了!只是,为何她会在这儿?
“咳……”她的胸口好疼,她是怎么了?
突然,她想起自己拿着利刃自戕的一幕——只为能博得他的一点信任。想不到她竟然没死,那他呢?他是否信了她的话?
“你终于醒了?”这时,妮娜正好从内室端了盆水出来,见梅亚清醒了,立即笑开了嘴。
“妮娜……”梅亚轻轻地唤了一声。
“别说话,你伤得不轻,虽然没伤到内脏,也去了半条命了。”妮娜拧了条毛巾走向她,为她拭了拭小脸及双臂,忍不住又说:“你这孩子还真傻,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做,插进你胸口的刀子,就只差一点点就进了心脏。”
“我……”见妮娜对自己这么好,梅亚忍不住鼻头一酸。
“别哭别哭,这样对身子不好。”她点了一下梅亚的鼻尖,笑说。
“殿……殿下呢?”死里逃生,她竟是这么想他。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可是在你的身边陪了你一夜啊!可能就快回来了。”妮娜将毛巾丢进水盆,“饿了吧?我去帮你准备点吃的?”
“我还好。”这句话才出口,梅亚的肚子便发出难堪的叫声,令她难为情极了!
妮娜偷偷窃笑,“别对我客气,我去去就来。”说着,她便端起水盆走出迪南的寝宫。
刹那间,屋内又变得静悄悄的,梅亚自觉躺着无趣,正想起身坐一坐的同时,迪南已进入房内,看见的就是她挣扎起身的情况。
“你不想活了吗?”他眸光倏地冷沉,对着他低声一吼。
当他瞧见一股鲜血由她的胸口喷出,当时他有多痛心、多害怕!所幸刺得不深,否则,现在她绝没有力气在那儿做出让他气绝的傻举动。
梅亚一惊,停止挣扎,只好又乖乖躺下。
“我……我怎么还在这儿?”她气若游丝地问。
“你以为死在我面前,我就会为你哀悼吗?傻瓜!”迪南手拿着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目光如炬地走向她。
“我没有要你为我——”
“住口。”他坐在她身侧,开始动手解她身上睡衣的钮扣。
“你想干嘛?”她惊慌地看着他,想抽身,但伤口却痛得难以忍受,就连双手也举不起来。
“你给我安分一点儿。”迪南粗鲁地压住她,“你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让我倒尽胃口,你大可放心,我才懒得碰你。”
她终于停止妄动,丽容中浮现一丝凄然的神色。
“怎么?说不碰你,你似乎挺失望的?”他的嘴角凝着笑,已将她的上衣完全剥开。
她这才发现她睡衣内竟空无一物!
“你!”她立即举手掩胸,却不经意地碰触到伤口,疼得她的眉全皱了起来。
“多事。”迪南立即拉开她的手,解开她胸前的布块,看着已发红的伤口,眉头又打了一个死结。
梅亚不敢再胡来,看他手上拿着一块类似羊皮的东西,上头还涂了草药,慢慢的覆在她的伤口上。
她又将视线调到他的脸上,观察着他审视她伤口的专注模样,梗塞在胸臆间的居然是一股暖暖的波动!迪南殿下是关心她的吗?
“这是……”她轻轻地问。
“一种对外伤非常好的药材。”他边说边为她扣回扣子,手心不经意地划过她的乳尖,让她心头一颤!
“咦!那么敏感?”他挑起眉,笑得十分邪恶。
“殿……殿下……”梅亚忍不住嘶哑地喊道。
“干嘛?别喊得那么暧昧。”他起身找了一块干布,将手上的草药味拭净。
“你……你还认为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吗?”她突然好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
即使他不爱她也没关系,她只想澄清他对她的偏见。
迪南眯起狭长的眼,回过身看着她,其实,在她对他诉说那句爱语,而后又当着他的面将刀刺向自己心窝时,他已不知该不该再坚持那样的心态了?“要不你要我怎么想这个人?”迪南再次回到床边,对她扯着一丝罕见的笑容。
梅亚怔忡地望着他,刻意回避心中的悸动,低头问道:“要排除你对我的误解是很困难,不过,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信不信得过我?”
“信你什么?”迪南淡淡一笑,明知故问。
“我指的是马赛的事。”
即使她现在有伤在身,整颗心纠结的还是他的安危、法兰西的国运,为什么他就不能正经一点?
“你已经如愿的躺在我的床上,就别再胡言乱语了。”他抬起她的小下巴,眼底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见他对她所说的话不采不信、不急不恼,她心底十分惊慌,整个人陷入局促之中。
“莫非你是要我再死一回,你才肯相信我?”她激动地坐起,扯痛伤口的感觉让她痛呼了一声。
“你怎么了?”他将她压回床上,深奥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波涛。
她疼痛咬牙的模样让他心头一惊,却又得克制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她起了疑心。
马赛为人阴险狡诈,他早就有防范,只是,他没料到她居然会将他的阴谋说出来!
偏偏那时候茱蒂就躲在门外偷听,他真的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为了不让马赛起疑,他只好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却没想到竟刺激她做出这种可怕的事。
如今,她又在他面前提起死这个字,真是气得他想打她的小屁股一顿。
“是不是我没死成,你才会以为我在说谎?”梅亚傻气地问。
“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再说一个死字,听清楚了没?”迪南冷冷的看着她,从牙缝中迸出话。
“可是——”
“你是不是嘴巴太闲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宁可你玩玩别的游戏。”他猛然堵住她的嘴,咬紧她的两片唇,阻止她再胡言乱语。
梅亚没料到他会这样,惊愕地小嘴微启,刚好让他的舌头可以塞进来,与她的相互纠缠。
她就像个火种,只要一碰,他就再也停不下来,狂炽的烈火在迪南体内熊熊的燃烧着,连他的意识、他的躯体也都焚得炽旺,此刻,突然窜进他脑子的便是她赤裸裸地躺在他身下的胴体。
当他的吻愈来愈狂野,手也按捺不住地探进她衣内,耳边却听到她急喘的声音,“啊——好疼!”
迪南慌乱地收回手,想起她胸口的伤,眉头不禁一蹙,暗啐了一声,“该死的!”
梅亚羞愧地推开他,“我们不应该这样,以后请你……”
迪南爬了爬头发,满是情欲所覆的双眼瞪着她,“你好像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需要你提醒我任何事。”
“你!”梅亚凄然地低下头,“我知道,您是殿下,我只不过是个侍女。”
“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迪南愤而站起身,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股旺盛的火气是打哪来的?
只是,每当她开口拒绝他,总是令他心情混乱,仿佛自己在她眼底什么都不是!他简直恨死了自己,当初他不是认定她对自己有企图,才会如此的厌恶她,如今她对自己没了企图,他怎么还是这么的气愤难忍?
“你怎么了?干嘛那么凶!”
她紧抱住,他眼中的火焰让她感到害怕。
“我哪是凶,我是……”他是想强占她的身子,却抑欲难忍啊!
“是不是我说茱蒂他父亲的坏话,你生气了?”她轻柔地问:“你就要娶茱蒂为妻,我是不该在这时候揭穿,可是……”
他应该很爱茱蒂,否则,也不会那么恨她,唉!
她爱他的心如何才能终结呢?人微言轻,他不信一个侍女的话并没错。
“没错,我是要娶她,以后不准你再挑拨离间!”为了摆脱她直揪在他心中那抹脆弱的倩影,他只好口出恶言当作发泄!
梅亚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唇,“那你还是让我回去空楼,我没资格住在这么好的寝宫内。”
“你伤得那么重,住到那里谁照顾你?你想找死吗?”迪南欺近她,危险的表情贴近她的面孔。
难道她不知道他的心情已经够乱了,居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本就不想活了,死了算了。”她无惧地回睇他。
“你又犯了我的忌讳!该罚。”
他的手指轻浮地描绘她颈窝纤细的脉络,最后,将热唇贴在她的菱口上,莞尔的一笑,“你试图激怒我有什么好处?”
梅亚极力往后缩,躲过他带电的手指,“我说的是真话,你既然不信任我,还……还把我安排在这儿,不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他好笑地挑眉。
“是啊!难道你不怕茱蒂吃醋?她会误会你和我……”说到这儿,她已讲不下去了,因为他脸上的笑愈来愈可疑。
她可是以非常正经的心态与他沟通,他为何要笑得这么暧昧,他到底弄清楚她的意思没有?
“误会你我什么?”他的魔掌不停地往下探,猝地攫住她敞开睡衣内……眼见她得到了强烈的欢愉,他这才撤出已是湿透的手指,狎笑道:“满意了吧?明天我得离开约瑟亚城数日,等我回来,一定要向你加倍讨回。”
为担心自己将按捺不住,不顾她带伤的身子而要了她,他只好赶紧逃离这个充满她的味道的地方。
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梅亚一时傻住了……刚才那个男人是他吗?他竟为了她忍住自己满腔的欲念?
莫大量他真的有点儿喜欢她,对她并不仅只是情欲而已?
无论是不是这样,她心底都有着一点浅浅的雀跃,希望他真如她所想的那般,不是个无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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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听说您要离宫数日,是什么事得劳您出宫?”
马赛得到他将出宫的消息,立即此事来找他,顺便看他的反应如何。
“也没什么事,只是在宫里闷闷的,想带茱蒂四处走走。”迪南撇嘴轻笑,把玩着手中刻有皇家徽章的小型标枪。
“原来如此。”马赛显然松了一口气,于是又道:“需要我调派禁卫队跟随吗?”
“不必麻烦,带几个侍卫跟着就行。不过我不在,宫里的事得麻烦你帮我父王多关照了。”
“这是当然的。”马赛有一种得来不易的喜悦。
迪南出其不意地朝马赛的方向掷出标枪,吓了他一跳!
他回身一瞧,才知他后面的墙上有一块圆形靶,而刚刚那一枪直直的正中靶心!
“殿下好身手!”他拍着马屁。
“哪里。”迪南走向靶子,用力拔出标枪,重新回到座位上。
马赛眼看自己正好坐在那埠枪靶的下方,不禁冷汗直冒,“殿……殿下,您别玩了好吗?咱们正在谈正事。”
迪南皱了皱眉,看着他片刻,“我是在和你谈正事啊!你说你的,我正在听。”咻,他又掷出一枪,完美地命中红心!
马赛脖子一缩,闪过那一枪,脸色发白地问:“殿下,听说有位侍女诬告我对王位有企图,是吗?”
他对迪南仍带一份惧意,尤其是迪南身上总是有一份不驯和深沉的魅力,他的外表虽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形象,实则散发着一股教人无法漠视的冷意。
对于这样一个对手,马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没错,这消息是茱蒂告诉你的吧?”迪南望着他,脸部线条略微一勾,“你想我会相信一个下人所说的话吗?她想当我的女人当不成,才使计想要陷害你,目的还不是希望能间接除掉茱蒂在我心中的地位,好跃上王子妃的宝座。”
马赛闻言,心中大喜,“是啊!我一向对国王忠心耿耿,哪可能叛乱夺取王位呢?殿下别听那侍女说的话,您千万要相信我啊!”
“我不是相信你了吗?否则,那女人又何必往自己的胸口刺一刀,以死铭志呢?”迪南懒洋洋地一笑,仿似那一刀对他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说到这我就气,她好像不把我和茱蒂给斗垮不服气似的,居然用这种苦肉计!”马赛气呼呼地说,随即试探性的又问:“不过……我听说她受伤后,殿下一直将她安排在您的寝宫内养伤,是真的吗?”
“你这是怀疑我罗?”迪南又抽出一支标枪在手指间流转。
“我不敢,只是……”马赛连忙站起身,嗫嚅的道。
“为了让你放心,我就坦白告诉你吧!”迪南放下标枪,拿起桌上的花茶啜饮了一口,“我这么做只是暂时安抚她,免得她继续将这种流言散发出去,如果传到我父王耳里,你想会怎么样?”
“殿下明鉴,还是您想得深远。”马赛立即拍起马屁。
迪南炯亮的眸光盯住马赛的老奸巨猾的脸,心底暗忖,今天离开后,不知这老家伙会不会对梅亚暗下毒手?为了不再让他起疑,于是他又补了一句,“我本来是打算杀了她以绝后患,但又担心她家里的人问起时,徒增麻烦。我看她倒有几分姿色,不如就把她送到北方去。”
“你要把她送到北方?”马赛眼睛一亮,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迪南比他还狠!
“没错,北方那些乌克尼亚人老是动乱,让我不胜其扰,送个女人去安抚他们一下,不是挺值得的?”迪南说着,不禁得意地狂笑出声。
马赛也心惊胆跳地随他大笑,心想:还好殿下相信他,要不然自己或许会死的比那侍女更惨。
正好无聊得想四处走走的梅亚,恰巧走到门外,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刹那间,她只觉得全身动弹不得、泪流满腮……胸口更像是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得无以复加!
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残酷的男人,为何老天爷要在她承认自己爱上他的同时,发现他无情的本性?而他昨天的温柔只是为了堵她的嘴?
说到底,在他的心目中,她仍是个什么都不如的下人,仅有的利用价值便是卖到北方任人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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