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中毫无方向感地狂乱奔逃,只因身后有好几只身穿白衣的青面獠牙鬼,每只鬼手上都拿了把锋利无比的大锯子追着他。
「把你的腿给我……」
「我们要锯掉你的腿……」
乔思羽只是没命地逃,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他受到惊吓,跌了一跤,待他欲爬起时,才发觉右腿不听使唤,凝目一看。竟看见自己的右腿自大腿以下齐断,腿就横摆在他眼前,而身后那群白衣鬼犹不放过他地拉长声音低唤:「还有另一条腿……快给我……快给我……」
连爬起来都觉困难的乔思羽,看见那群鬼己追到身后,眼见连左腿都要不保,忍不住出声狂喊:「不要!不要锯掉我的腿!」
单人病房里,邱淑瑛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杂志,昏睡了三天的小儿子今早才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没想到却突然大吼大叫的把她吓了一大跳。待她回神后,忙放下杂志,过去把闭着眼、状似挣扎的小儿子唤醒。「思羽、思羽,你醒醒,不要乱叫了。」
母亲的叫唤就像是寺庙的钟声般,让他自恶梦中清醒过来,乔思羽看见站在床边的母亲,便苦着脸说:「妈,我的腿是不是被锯掉了?我有听到他们说要锯掉我的腿。」
邱淑瑛拉来椅子在床边坐下。「不必那么紧张。你幸运的碰到了好医生,他并没有把你那伤得几乎不成形的腿给锯掉,而是暂时保留下来寄放在你身上。不过如果有状况发生,为了保命,还是得截肢。」
老妈开头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最后一句却又让乔思羽心头一颤!立即任性地说:「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宁愿死掉算了。我才不要一辈子子用独脚走路,让别人看笑话。」
「你——」邱淑瑛真没想到小儿子经历了这次生死交关的车祸后,仍不改其任性的脾气,气得骂道:「你可知道人家林医师是花了多少心力才帮你留住这条腿?!你竟然还说这种话!」
「谁稀罕啊。」乔思羽更是任性地回嘴:「我又没求他,是他自己要鸡婆的。」
邱淑瑛简直快气昏了,她根本就不该奢望这个顽劣儿子会有任何改变,同时也担心,要是待会林书亚来巡房时,小儿子顽劣的态度激怒了他,让他因此撒手不管,届时该怎么办才好。小儿子的腿能否保住、痊愈,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林书亚身上。
正当邱淑瑛气得快心脏病发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心想应是林书亚来巡房了。她忙起身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的果真是他,便轻声问候:「林医师。」
林书亚微笑点头。「伯母你好。他醒了吗?」
「醒是醒了,只是到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好像没让他得到任何的教训。」邱淑瑛忍不住叹口气。「真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林书亚只是淡然一笑。经过几次的交谈,他觉得乔思羽的双亲和兄长都是明理的人。而全家对乔思羽这个突变种,是既头痛又拿他没辙。
林书亚走进病房,对病床上一脸桀骜不驯的乔思羽露出抹微笑,然后就迳自去看护士的记录簿。
这个穿着医师袍、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还长得一张娘儿们脸蛋的家伙,就是他的主治医师?乔思羽打从心里无法相信他,便扯开喉咙嚷问:「喂!我的腿到底会不会好?」
儿子的无礼把邱淑瑛给吓坏了,走过去想训斥儿子几句。
林书亚却转过头来,微笑着回答:「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必须再观察几天看看。」
乔思羽闻言,却别过头去。「嗟!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多高明的医生嘛。」
邱淑瑛真的是又气又羞愧。想他们夫妻俩对儿女的教养都下了相当的苦心,怎么小儿子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完全没家教的样子,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林书亚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只是淡然一笑,仔细地把记录簿详看一次。
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乔思羽见林书亚一点都没有被激怒的样子,也只好闭口不再嘲讽他。
林书亚抽出口袋里的原子笔在记录簿上签个名,然后转过身在刚才邱淑瑛所坐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凝看着乔思羽。
乔思羽本以为他会询问他的病况,却见他只是静看着自己,数秒后觉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遂没好气地粗声说:「看什么看!现在当医生的都在学看面相吗!先看病人是不是短命鬼,再来决定要不要救是不是!?」
林书亚仍是微笑地看着他,片刻后才说:「我来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说故事?又是那种老掉牙的教化故事吗?乔思羽轻嗤一声。「少来了,我又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休想我会被你那唬小孩的故事给骗了。」
林书亚只是微笑着说:「我不是要说小孩子的故事,而是一个女孩和一只小狗的故事。」
女孩和小狗?是女生版的万里寻母吗?这家伙该不会是儿童科的吧?乔思羽只是撇嘴、别过脸去。
林书亚不在意他的态度,迳自说起了故事。「女孩二十五岁,半个月前结婚了。这是发生在她二十三岁那年的事。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日下午,女孩相恋三年的男友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她;女孩觉得美好的人生已离她而去,她伤心地站在十字路口泪水直流,看着疾驶而过的车辆,心中有种想冲上去的念头。」
他的声音中性而平静,像是春风在空气中流动般温柔,连原本在一旁的邱淑瑛都忍不住悄悄退至沙发边坐了下来,静听他说故事。
「突然,马路中央传来一阵凄厉的动物哀嚎声,让她神智一醒,举目搜寻,便看见一只出生才三个月大的小狗被车子辗过后腿,无助又痛苦地哀嚎着;而辗伤它的车子早已扬长而去,跟在后头的车子全小心翼翼地闪过它,却没有人想下车救它。就在红灯亮起、所有车子都停止前进时,女孩冲向马路中央,用她的外套把哀嚎到已近力竭的小狗兜抱起来,然后直奔动物医院。兽医检查过后宣告小狗必须截肢。一星期后,小狗可以出院了,女孩的家人也同意收养小狗,爸爸更为它做了个温暖的小窝,妈妈向邻居要来两大捆的旧报纸,方便让它上厕所,妹妹则买了个漂亮又附有铃铛的项圈,还想了个可爱的名字叫叮当。就这样,叮当在女
孩一家人的照顾下健康的长大,虽然少了一小截后腿,但叮当仍像一般小狗般顽皮、好玩、爱撒娇,一家四口也因为它的加入而欢笑声不断。」
听到这里,乔思羽不由得转头看看自己的右腿,又把视线投向母亲,而邱淑瑛也正看着他。
林书亚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继续故事的后半段。「几个月后,小狗叮当长大了,女孩决定带它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女孩在打开大门前心里也有着犹豫,担心身有残缺的爱犬会不会在看见其它四肢健全的同类时感到自卑。踌躇之后,女孩还是打开大门带着爱犬出门。小狗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东闻闻、西嗅嗅,看见别人家豢养的同类,也会上前互嗅彼此的味道打打招呼,碰到街猫就被激起世代是冤家的本性,看见目露友善的人们也会摇尾巴示好,甚至有些妈妈也愿意让她的小孩靠上来摸摸小狗的头。看着妈妈们和孩子们并不嫌弃爱犬是只缺了后腿的小狗而愿意亲近,女孩好高兴,更佩服爱犬的自信心。」
自信心吗?乔思羽不由得开始去想,如果他的右腿必须截肢,往后的人生路自己有没有办法像那只小狗般自在地面对大家。
「在公园里,女孩认识了一群同样爱狗的人们,小狗也认识了一群被主人带到公园玩耍、遛跶的狗朋友。女孩看着爱犬不因自己的肢残而畏怯,和一群体型大小不一的狗朋友开怀地在草地上追逐;女孩看着爱犬,只觉得小动物们的快乐是那么的简单而容易。后来,女孩在公园里认识了一个同是爱狗的男孩,两人进而相恋,最后决定一起成为人生路上的伴侣。」
快乐是那么的简单而容易——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无波的水塘般,在乔思羽的内心激荡许久。他知道自己是一般人所说的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然而截至目前为止,他所追寻的快乐总是虚幻不踏实。
但当他抬眼看见林书亚唇边漾着微笑时,不自觉又嘴硬了起来。「这是你自己编的故事吧。」
林书亚微笑着说:「我并不是个善于编织故事的人。」
「不然你是怎知道这个故事的?」乔思羽追问。
林书亚笑答:「几个月前我到公园散步,被只顾和同伴追逐的叮当给撞到了,女孩赶忙过来向我道歉,我这才看到那只少了条腿的顽皮小狗儿。我问起狗儿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女孩便把爱犬的故事说给我听。」
乔思羽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后才说:「你是在说你自己的故事吧,那个爱狗的男孩就是你吧,那女孩是你的新婚太太。」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邱淑瑛也被林书亚的故事给感动了,但当她听见儿子此刻说话的口气,竟有种酸溜溜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
林书亚微愣了一下,笑开了。「当然不是我。爱狗的男孩养了只柯基犬,是个在家工作的游戏软体设计师。」
原来不是他啊。乔思羽不由得松了口气,至于为什么会松了口气,他目己也搞不懂。
林书亚见他态度已没那么强硬,遂起身靠了上去。「让我听听你的心跳、摸摸肋骨,可以吗?」
乔思羽点头。
林书亚拿出听筒仔细聆听病人的心跳声。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乔思羽不自觉地盯着林书亚的脸细瞧。眼前这男人还真是漂亮,可用俊丽无比来形容。漆黑的眼眸像是可以看透人世间的一切。他叫什么名字呢?暗忖中,视线不自觉移往名牌的位置。林书亚……相当有书卷气的名字。名字上方写着第一外科。这么俊丽的人是外科医生?令他颇感意外。
待他按摸过胸口后,乔思羽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留下我的腿呢?你不是没把握它能复原吗?」
林书亚笑答:「你还年轻,我赌在你那强韧的复原力上,留不留得住对我来说无关利害,对你却不一样。我相信生命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更坚信每个人都能创造属于自己的生命奇迹。」
创造属于自己的生命奇迹。他是在鼓励他吗?即使将来真的少了条腿,也不可以自我放弃,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吗?乔思羽不觉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一会后,林书亚做完检查,转身去写巡房记录簿。
乔思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我会好好思索你说的,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
林书亚颔首微笑。「那我就先离开了。」
「林医师,谢谢你。」邱淑瑛送林书亚到门口,并向他道谢。其实她对林书亚的能耐已是五体投地,差点就想跪地顶礼膜拜,只因他竟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小儿子的心境有了明显转变。
「妈……」
邱淑瑛听见身后的唤声,便转过身。「什么事,」
「我想我恋爱了。」乔思羽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放在左胸刚刚被林书亚触按过的地方。即使己过了这么一些时问,他仍觉得此处灼热异常。「我对他一见钟情。」
啥?臭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邱淑瑛正想脱口骂出声,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正是激发儿子向上的契机。
一周后,乔思羽的右腿已确定能保住了,父母和兄长都为他感到高兴,但乔思羽却渐感焦虑不已。因为每多见林书亚一次,他对他的爱意就会多增一分。虽然林书亚态度亲切、语气温柔,但他知道他对其它病人也是一样,他希望自己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
上午十一点多,林书亚依例来巡房,病房里只有乔思羽一个人。
林书亚仔细地为他做了例行性检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乔思羽看着他,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向他表白恋慕之情,略略迟疑后才开口问:「林医师,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聊聊?是想知道关于伤势复原的情况,抑或将来复健的事吗?林书亚遂微笑点头。
真是太好了!乔思羽几乎要欢呼出声,忙像个接待贵客的主人似的,伸手比个手势。「你请那里坐,因为我没办法下床,所以想喝什么饮料,请你自助一下。」
林书亚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客气。「我并不渴,没关系的。」
乔思羽见心仪的他用澄澈双眸直视着自己,不由得心慌意乱了起来,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快呀,快说呀!于是他把所有的勇气像火山爆发一样,一次全使出来。
「林书亚医师,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请答应和我交往。」乔思羽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爱慕的话说出来。
林书亚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愕愣过后,看着他,眉头微皱,心想这会不会是车祸后遗症,不由得担心地问:「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乔思羽闻言,愣住了,好半晌回神后俊颜迅速胀红,右手拳头紧握,又气又窘地说:「我不是车祸撞坏脑袋才胡说八道,我是认真的,一百二十万分的认真。」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神智错乱韵样子,不过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林书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凝看着他。
坦言对他的恋慕之情后,乔思羽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充满了勇气。「我真的喜欢你,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林书亚看着他。「我今年二十七岁,足足大了你七岁。」
这话是在嫌他幼齿吗?乔思羽立刻激动地说:「不管你是大我七岁还是十七岁,我就是喜欢你!」
林书亚还是看着他。「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
难道他又误会了?乔思羽以为他认为他心理不正常,忙又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恋父情结,不是年纪大的就喜欢,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书亚稍稍整理思绪后才说:「我的意思是,你能确定自己所喜欢的人是同性吗?有些人在青少年时期会有假同性恋的现象,尤其是纯粹的男校或女校,但过了这个阶段就会回复到所谓的正常。」
乔思羽却是斩钉截铁地说:「是的我能确定。我从小五就能确定我的性倾向了。平常我并不讨厌女生,但如果太接近就会令我心生厌恶。可是对方如果是同性的话就完全没有这种情形,但让我有心动感觉的,你是第一个。」
小五?真早熟。他自己是直到二十四岁那年才隐约察觉到的。是因为他早早就确认了自己,比起他这种对自我内在迷糊的人,敏感度还高出许多吗,所以才敢这么大胆的表白?林书亚只能微笑以对。
他没有被他吓跑,也没有轻视的眼神,只是聆听着他的告白,于是乔思羽一古脑儿把心中想说的全说出来。「人家不是说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而且外表、身高在过了成长期就定型了。你年长我七岁,心智自然比较成熟,可是心智这种东西是可以迅速成长的,所以我一定会努力让心智更加成长的,请你答应跟我交往。」
他的话有点强辞夺理,却又有那么一点道理。林书亚看着他浅浅一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可以接受你的感情呢?」
乔思羽抿抿唇,腼腆地说:「直觉。我对这种事的感应力很强的。虽然打从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你,但是你给我有着好像是又像不是的模糊感,所以直到更加确定后才敢对你示爱。」
他竟然能这么肯定他就是!这让林书亚颇感意外,因为直到现在,他也还不是那么肯定自己「是」或是「不是」。
乔思羽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得感到忐忑了起来,因为他害怕林书亚为了符合社会价值的期望而有了女朋友,甚至已论及婚嫁,那他的一片爱恋岂不枉然?思至此,不觉渐感焦虑,遂鼓起勇气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话问得林书亚一愣,随即据实回答:「没有,一直都没有。」话落,微顿,似自问地说:「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有点奇怪。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没有女孩子对我表示好感,我想是因为我在孤儿院长大,没有所谓的良好家世,所以没有女孩子愿意把我列入终生伴侣的选择对象吧。不过从高中起到大学毕业,我的确收过不少男同学写信给我,内容像是情书的信,我以为是他们恶作剧,故意寻我开心。」
乔思羽只是愣看着他,心想,他还真是迟钝啊。不过心念一转,却庆幸自己的幸运。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我绝对是真心的。」乔思羽凝看着他,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这个……」林书亚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房门被推开,接着传来邱淑瑛的轻咳声。「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邱淑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丈夫乔君泉。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一时忘了敲门,才刚扭开门把,正好听见儿子那段「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的鬼话。
她看了两人一眼,再向林书亚眨个眼,然后用一种十分不屑的语气说:「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肚里没三滴墨水,成天只会打架、飙车,玩命像玩线上游戏一样不当一回事,你凭什么要求人家林医师这么优秀的人纡尊降贵接受你这种小混混的追求?先拿镜子照照自己吧。」
光听她这些话,林书亚就知道两人在病房内的对话已被乔家二老偷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一般的父母在听见儿子想追求同性时,不是应该会出现十分激动的反应吗?怎么她……倏忽间,他想起了她刚才的那个眨眼动作。她是希望自己能配合演出吗?应该是这样吧。
可恶的老妈!怎么可以把他以前不良的底当着林书亚的面给掀了!他才正要说服林书亚答应他的追求呢。乔思羽气得握紧拳头,气愤地说:「那又怎样……也许过去我是爱玩、荒唐了点,但从今以后,我一定会洗心革面,努力让自己不成为废物。」
不意,邱淑瑛却嗤了一声。「不成为废物?那也不过是提升一级成为平凡人而已。人家林医师是精英中的精英呢,你只是个平凡人,也妄想要攀上人家,脸皮实在太厚了。」
老妈非得这么毒舌不可吗!乔思羽不由得看了林书亚一眼。不行!他非得展现出重新来过的魄力不可。思毕,遂用力大声说:「我会努力跳上两级,比一般人再不平凡一点。我一定会成为可以配得上书亚的人。」说完,看了林书亚一眼,又说:「明天就给我找家教来,我会在住院的这段期间把以前荒怠的课业全补回来。」
邱淑瑛见计谋得逞,就说:「好。就让我们看看你的魄力和决心。」
老婆的激将策略似乎奏效了呢,乔君泉对于幺儿的转变颇感惊讶,不自觉转眸看向林书亚。
林书亚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由得心想:他会不会误以为他是个恶狼医生,意图诱拐他的儿子?说不定明天他就会要求由别个医生来接手治疗。反正乔思羽已度过所谓的危险期了,由谁来接手应该都没问题,出院后的复健更是只能靠他自己。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林书亚自椅子上起身。
乔思羽听他说要离开了,立刻扬声唤住他。「书亚——」
正欲离去的林书亚听见他的叫唤,本能地停步回头看他。
「那个……」乔思羽觑了双亲一眼,讷讷地说:「我一定会努力的。请你一定要给我机会。」
林书亚下意识地看了乔家二老一眼,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后才离开。
第二天起,乔思贤便透过大学时的同学、目前担任大学讲师的朋友,找了几个就读博士班的学生到医院担任乔思羽的家教,把他以前因好玩而荒废了的学业补救起来。
邱淑瑛看着幺儿的转变,除了感到不可思议外也觉得欣慰。全家人都知晓思羽的智商其实是天才级的。若能好好栽培的话,现在应已是成就不凡了,可惜的是他本人根本不想善用此天生才能。
坐在病床上的乔思羽,以一百二十分的集中力,用单手做着数学解题,因为林书亚巡房的时间快到了,一天两次的巡房是他最期待的时光。
坐在病床边看他解题的博士班学生巫敬文,看着乔思羽以极快的速度且正确无误地解完题,心里大感惊讶,不由得猜想这小子的智商绝对超过一七0,而且这小子肯定从来没有好好用过他的才能,实在太可惜了。
家救结束后,邱淑瑛才刚送走家教老师,身后就扬起了催促话声:「妈,快准备点心,快点!书亚就快来了。」
儿子真是性急得可以了。尽管如此。邱淑瑛还是依言去准备英式奶茶和水果派。
巡房的时间已过了五分钟,仍不见林书亚前来,乔思羽不觉焦躁了起来,不停地自问:书亚怎么还没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会不会就不来了?又过了五分钟,依然不见林书亚,这让他更感焦虑了。
又过了好一会,外头传来敲门声,接着林书亚开门走了进来,一脸歉然的笑意。「抱歉,因为手术时间延长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关系。」乔思羽开心地看着他,只要能见到他就够他开心了。
林书亚进来后依例做例行性检查。「明天我安排你去做左手和右腿的X光检查,看骨头的愈合情况如何。」
乔思羽忙问:「是你要帮我检查吗?」
「不是。由骨科的医生帮你检查。」林书亚看着他微微一笑。「不过我会去看片子的。」
邱淑瑛听说儿子明天要做检查,忙过来问清楚。「明天的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八点半,在骨科第三室,我已经先预约了。」林书亚说。
邱淑瑛将它记下,免得忘记了。
「这样就没事了吧?」乔思羽见他点头,立刻转头向老妈说:「妈,我们要吃点心了。」
邱淑瑛依言把早已准备好的点心端了过来,放在横摆在病床上、儿子用来念书的小桌上。「今天的点心是水果派和英式奶茶。」
乔思羽立刻接口说:「水果派是我老妈亲手做的,奶茶是刚刚才泡的,你快点尝尝看。」
林书亚原以为乔家二老在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后,会要求更换主治医师,哪知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乔家二老对他之好,简直把他当成了乔思羽正式交往的对象。难道他们对同志之爱这种尚有不少人视为禁忌、异常之事,完全没有意见?
「好吃吗?会不会太甜?」乔思羽在林书亚尝了一口后,马上询问。
林书亚点头微笑。「好吃。甜度刚刚好,尤其是哈蜜瓜的内馅,浓郁的香味令人感到齿颊留香,伯母的手艺真的很棒,一点都不输给甜点大师。」
邱淑瑛被赞美得全身飘飘然,乔思羽于是说:「你喜欢的话,我叫老妈多做一点给你吃。」
他的话让林书亚感到受宠若惊,忙推辞:「不,这样太麻烦伯母了,不太好。」
一点都不麻烦,这种小点心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而已,邱淑瑛正想开口说要他别客气。
乔思羽却认为他话中另有它意,忙说:「没关系。等我出院回家后,就跟老妈学做这道点心,我亲自做给你吃。」
他的话让林书亚愣住了,知道他似乎误解了他的话。「不,那个我……」
邱淑瑛简直不敢相信她那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完全是大少爷性格的幺儿会说要学做水果派!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要讨好情人,让她不得不在心里高呼:爱情万岁!爱情万万岁!待见林书亚似想拒绝的样子,忙劝阻说:「唉呀,书亚,你就别辜负思羽的一片好意了。」
邱淑瑛的话意似要他配合的样子,林书亚便顺意地点头微笑。「我会期待的。」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乔思羽信心十足地说。
下午一点半,医院地下室的员工餐厅,因用餐的尖锋时间己过,偌大的餐厅显得空荡荡。
詹春言和林书亚各自结束早上的两台手术,相偕来到地下室的餐厅,而供应的套餐也只剩较少人点选的素食套餐。
一向是肉食主义的詹春言看到仅剩的素食套餐,差点就气馁得摊倒在点餐台前。「怎么会只剩下素食?!医护人员不是都应该知道健康的重要性,吃那么多肉做什么?留一点给别人吃会怎样吗!」
林书亚看他一眼,摇头笑笑。他常常是过了用餐时间才来,所以已习惯吃素食套餐了,也就顺便替好友点了一份。
詹春言虽不怎么喜欢素食,但肚皮还是得顾,否则根本无法应付下午的另两台手术。
两人端着餐盘走向靠墙边的两人座小餐桌,詹春言边走边问:「你下午排几台手术?」
「三台。」林书亚把餐盘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原本是两台,可是上午从第一内科转来一个急症病患,只好把原来排定的病人往后挪。」
「还真是辛苦呢。那你不是要忙到很晚?」詹春言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大概吧。」林书亚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辛苦的,反正这种事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好友对名利的无欲无求,被压榨时也无怨言,这让詹春言颇感佩服。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好友可以在这个表面上是神圣之地,私底下却是争名夺权、暗潮汹涌的白色巨塔里,超然得像不食人间烟火般。像他,就无法太置身事外。
忽然间,詹春言想起了一件事,看着好友问:「早上在骨科第三检查室时,乔思羽为什么会直呼你的名字?你是他的主治医师,这样太没礼貌了。」
「那个……」其实从乔思羽向他表白那天起他就这样叫了,林书亚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告诉好友,他希望有个可以商量的人。考虑再三后才说:「那是因为乔思羽要追求我。」
什么?!好友的话让詹春言差点被一口白饭噎死,待用力咽下饭后才惊诧无比地问:「乔思羽在追求你?」
林书亚微点头。其实他有点担心好友知晓这事后会轻视他。
詹春言又问:「你接受了?」
林书亚微低下头。「我当时并没有回复,不过他似乎已认定了。」
詹春言再追问:「那他的父母知道吗?」
林书亚点头,把那天的事简述了一遍。
詹春言听了,不由得用左手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就他所知,乔家三兄弟中的老二乔思凡是时尚界的名人,一个目前名气响亮的服装设计师。犹记得半年前乔思凡被八卦媒体拍到和男模出双入对,甚至在饭店共宿一夜,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些记者唯恐天下不乱,遂跑去向制药界龙头老大的乔君泉求证。乔君泉面对镜头时只是淡然地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孩子们有他自己的人生和选择。」他那潇洒又似支持的态度令人印象深刻和激赏。记者们在乔家这边找不到文章可作,便转而把那男模当目标,结果男模和其家人受不了,举家逃到国外去。由此可推知,乔家二老对所谓的同性相爱,应该是持正面的态度吧。
于是,詹春言便以半开玩笑的态度伸手一拍好友肩头。「太好了。恭喜你要『嫁』入豪门了。」
林书亚闻言,只是一脸莫名地看着他。「豪门?谁呀?」
他的问话让詹春言微愣。「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书亚更感莫名其妙了。「知道什么?」
好友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装蒜,詹春言看着他说:「那个人小鬼大、要追求你的乔思羽,是乔家的三少爷,他老爸是赫赫有名的制药龙头乔氏药厂的大老板乔君泉。」
「咦!」林书亚只是愣看着他。
「难道都没有人告诉你?」詹春言问。
林书亚摇头。「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我也没问他。」
天哪!认识了那么多年,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好友在专业上精练谨慎,内心其实是个迷糊蛋。詹春言重重地垂下头,无言以对。
林书亚见状,大感忐忑,忙问:「你觉得我应该去明确地拒绝他,是不是?」
詹春言抬起眼看着他。「他已经为你开始努力用功念书了,如果你突然拒绝他,你不怕他自暴自弃,再搞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呃……会……会这样吗?」林书亚被好友的话吓了一跳!他从未考虑过当初没有明确拒绝可能衍生的后果,思忖后才说:「那么我只好努力配合乔家二老演戏,等他出院回家后,自然就会慢慢忘了这件事。我想当时他爸妈没有反对或斥责,一定是为了让我激励他奋发向上。」
是这样吗?詹春言睁大眼睛看着好友,又想或许真的只是乔家二老在利用他,将来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就看乔思羽对这份爱情有多大的决心了。
这天晚上。
乔家兄妹齐聚乔思羽的病房,排行老二的乔思凡和老四的乔思颖,他们都十分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让乔家的顽劣王子乔思羽在一夕之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
怎料,两兄妹在见过林书亚之后,心中各自盘算着横刀夺爱的可能,然后──
乔思凡一打定主意后,立刻上前执起林书亚的手,用无限深情的眼神凝视着他。「书亚,这一定是老天爷的安排。人群中寻寻觅觅,这一刻,你我终于相逢了。第一眼看到你时,我的心也跟着深深爱上了你,任凭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对你的爱此生不渝。相信我,除了爱情外,我一定也会努力赚很多钱供你尽兴挥霍。把你的终身托付给我吧,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甚至为你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林书亚听得一头雾水,只是注视着他。
乔思凡见林书亚只是含蓄又深情地回凝着他,觉得此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存在,就想低头给他一个深情的吻,不意——
「该死的混帐!既然你要赴汤蹈火,那现在就去死吧!」
伴随着愤怒的话语而来时,是一颗粉桃色的进口大苹果,它结结实实地K上了乔思凡的背部。
乔思凡被暗算后,本能反应地就是放开林书亚,转过身去寻找凶手。哪知他才一转身,第二颗苹果已朝他飞来,他反射性的移身闪躲,饶是他躲得快,右肩还是被K中了。
丢他的当然是坐在床上的乔思羽,他一张俊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若不是手脚还上着石膏,铁定会将色鬼二哥揍得只剩半条命。
乔思凡突然被暗算,当然十分火大,不觉气得破口大骂:「臭小子!都像具木乃伊了还这么凶暴,今天若不趁机把旧帐一并算清,我就不是你二哥了!」话落,卷起袖子朝小弟走去。
乔思羽见他走过来,伸手抓来一颗水蜜桃,用力一握后,迅速对准二哥的脸丢掷。脆弱多汁的水蜜桃哪堪被他这么用力一握,噗嗤一声,神准无比地正中乔思凡的脸,瞬间汁液飞溅、果肉成散泥,芳香的气味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
乔思凡被K中后,霎时火冒三丈,抬手抹掉脸上的果肉,伸手抓来水果篮里的一串葡萄,用力扯下一把丢向小弟。「看我的散弹攻击!」
「我就继续让你满脸豆花!」乔思羽又抓来一颗水蜜桃,如法炮制后再次掷向二哥。
看着两个兄长正上演着你攻我击的戏码,乔思颖趁此时悄悄靠到林书亚身边,偷瞧着他好一会才开口唤道:「书亚哥。」
光看乔思羽会先把水蜜桃握烂再当攻击武器,而乔思凡却用葡萄作乱枪打鸟式的回击,优劣高下立见。林书亚看着厮杀惨烈的两人,不知是否该上前劝架,此时却听到身旁有人叫他,一转头,就见乔思颖绽放着娇比春花的甜笑看着他。
乔思颖长得十分美丽,面如芙蓉,明眸皓齿,檀口樱唇,笑起来梨颊微窝,透着风情万种又不失天真甜美,是无数男人心目中完美的女神。
乔思颖把她最媚的一面完全展现出来,这一招曾让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鞋尖前。「书亚哥,我叫思颖,今年十九岁,是大一的学生,年初代表学校参加亚洲区大学小姐的比赛,拿到了冠军。我会很多才艺,不管是国乐器里的琵琶、古筝,还是西乐里的竖琴、大提琴和横笛,我都很拿手;不管是芭蕾舞、国标舞、甚至是民族舞蹈,也都有一定的水准;还有我的歌喉也很棒,目前正在密集接受特训,下个月就要出道当偶像歌手。你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对不对?」
仍然一头雾水的林书亚只得客气地点头称是。
乔思颖见他点头,更高兴了,继续说:「我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家喻户晓的玉女明星。不过你放心,我会争气的,学业与事业兼顾,一定会取得国立大学的毕业证书,而且保证不延毕。我走红后会拍偶像剧,接广告和代言,我会把所赚到的钱大部分都存起来,为我们的将来做准备。」
为我们的将来做准备?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她会有什么交集吗?林书亚实在搞不懂乔思颖在说些什么,只好用微笑回应。
乔思颖见他露出笑容,以为他认同了,又迳自说:「你放心,虽然我即将进入五光十色的演艺圈,但我一定会洁身自爱,绝不会闹出绯闻让你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她边说边把左腕上一条做工精细的黄金手链取下。「今天太匆促了,我没有准备订情的戒指或项链,不过这手链也可以,我们就先许下将来携手共度一生的承诺吧。」说完,就欲把金链系上林书亚的左手腕。
不过,她话才说完,一颗奇异果就准确地飞过来K中她后脑勺,乔思颖不由自主地痛呼出声,手上的金链子也因此而松脱掉落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乔思羽的怒骂:「花痴笨妹!你休想趁火打劫,书亚是我的!你和二哥谁都别妄想!」
乔思颖抚着后脑转过身来,就看见一颗奇异果在地上滚动,想必小哥就是用这东西暗算她的。想她差一点就可以「套」住林书亚,却在紧要关头被臭小哥给坏事了,气得她怒声回骂:「臭小哥!平常你仗着人高马大力气大,害我总是敢怒不敢动手,今天我要趁着你老虎变病猫的时候,新仇旧怨一块算!」说完,拾起那颗奇异果回敬小哥一记。
几年的打架经验累积,让乔思羽练就了眼明动作快的本事。就见他抬起没受伤的左腿将那颗奇异果踢开,还挑衅地说:「就只有这点本事啊,想报仇等下辈子吧,花痴笨妹!」
乔思颖气炸了,蹲身捡起地上的葡萄就朝他丢去,气骂:「报仇这件事我等不到下辈子,我现在就要报!」
另一边,乔思凡扯光了几串葡萄后,换抓来那外表看起来像板栗的红毛丹和黄毛丹,和小妹夹攻小弟。「没错!报仇就要趁现在!」
邱淑瑛眼见三兄妹拿水果当武器,立刻出声说:「最大的武器限制是奇异果,犯规者就丧失竞争资格。」她边说边手忙脚乱地把苹果、梨子、哈密瓜等「重型武器」搬到稍远处。
林书亚看着葡萄、红毛丹、奇异果在病房里飞过来穿过去,直至此刻,他才有点恍悟,自己似乎就是这场水果大战的祸端,而且看来三兄妹短时间内不会轻易休战,真不知该不该上前劝阻。
乔思贤只是摇头暗叹气,弯腰拾起小妹掉在地上的金链子,又看见林书亚透着不知所措的神情,便过去将他拉到安全的角落。「战火无情,站远些,免得遭到池鱼之殃。」
林书亚转头看着他,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
乔思贤睇他一眼,「别在意。这场景在我家里一、两个月就会上演一次。家丑就这么在你眼前上演,虽然很难看,不过正好可以让你先适应一下,我想在病房里出现这种场景,你应是第一次见到吧。」
不意,林书亚却笑着说:「拿探病水果互丢,我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到。不过,在病房里为争夺遗产而大打出手的,倒是司空见惯。」
乔思贤点点头,这种事确实时有所闻。
正当乔家三兄妹战得浑然忘我之际,房门被推开了,乔君泉乍见此景,不由得愣住了。他下班回到家,家人一个也不在,女佣阿玉告诉他,小姐、少爷们全到医院去了。当时他心里狐疑,二儿子和小女儿与幺儿之间虽然大恨没有,但小怨不断,何时感情好到会去医院相陪,真是太不寻常了。于是他吃过晚饭后便到医院一探究竟,结果一打开房门,就看地这等光景,不由得破口大骂。
「你们三个都给我住手!竟然丢脸丢到医院来了,要打等回家再打!」
乔君泉骂完,才赫然发现林书亚也在场,不由得又是一愣!心想,竟让他看见自己教养失败的结果,老脸不禁一阵发烫,只得转而厉问三个子女。「说!你们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大打出手?!」
被父亲喝止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导火线为何。
乔君泉见三人神情有异,遂看着女儿追问:「小颖,你说,是为了什么?」
「那个……是、是……」乔思颖虽颇得父亲疼爱,但意图横刀夺爱这种事她实在开不了口,遂支吾着不敢说出来。
这时,林书亚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取出手机按下通话键。「我是林书亚。是,我还在医院,现在在八楼。好,我立刻过去。」
通话结束后,林书亚看了大家一眼。「急诊室那边忙不过来,希望我能前去支援。我先走了。」说完,朝大家一点头便匆匆离去。
待他离开了一会后,邱淑瑛才把三个儿女吵架的原因说给丈夫听。
乔君泉听完,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一身狼狈的二儿子,命令说:「思凡,还不赶快去把身上弄干净。」
乔思凡低头看了眼真的有点糟糕的自己,转身走向盥洗室。
乔君泉接着看向女儿。「小颖,你明天不是要考试吗?你最近外务很多,不加把劲,难道不怕要补修学分吗?思贤,赶快载你妹妹回去。」
「好。」乔思贤走过去把那条金链子交还给小妹。「回家念书了,现在不好好念书,等出道当明星后一定更没时间念书了。」
乔思颖被大哥念得朱唇微抿。「不用担心,只要我稍微用功一下,要过关是很容易的事。」
「是,那我们现在就回家给它『稍微』用功一下吧。」乔思贤推着小妹往外走。
乔君泉这才走至病床边,一拍幺儿的肩头小声说:「我不会支持他们的,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加油。」
乔思羽抬眸看了老爸一眼,用力点头。
过了一会,乔思凡从盥洗室出来,看见老妈正在收拾残局,而大哥和小妹已不见踪影,不禁问:「小颖呢?」
乔君泉转过身来。「我叫你大哥押她回家念书了。你明天不是要出国采购布料吗?不用准备行李?」
「当然要。」乔思凡看了双亲一眼,然后向病床上的小弟下战帖。
「等我回来之后再来一较高下吧,我有把握书亚一定会成我的爱情俘虏。」说完转身离开。
乔君泉等二儿子离开后,开始帮妻子捡拾一地的水果。
邱淑瑛凝看体贴的丈夫一眼。「幸好你来了,否则他们三个还不知道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乔君泉边捡边问:「书亚没被他们三人给吓着吗?」
邱淑瑛望了幺儿一眼。「我看是没有,毕竟太胆小的人是无法成为外科医生的。依我看,被思凡和小颖给搞迷糊了倒是。」
乔君泉只是摇摇头。「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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