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她会被这句话逗笑,眼睛捕捉到那笑容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Mai的胸口。
哇靠……胸口、脑袋,直至全身感官的异常反应,终于让他发觉了不对的地方。
难道……真被那两个家伙说中?「钦,我靠外表吃饭的,帅不帅对我来说很重要好吗。」他不动声色,继续接话。
「你也靠嘴巴吃饭,所以话那么多吗?」
「难道你不是用嘴巴吃饭?」
「那你是如何用脸吃饭?」她反问。
大笑。「我真是小看你了,辩论社社长。」他朝她眨眨眼。「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表演用脸吃饭给你看。」
她又被他逗趣的表情逗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帅不帅,但你很可爱。」
「谢啦,你也很漂亮。」调皮的唇角笑笑。「头发柔顺,眼睛漂亮,嘴巴性感,鼻子也很可爱。」
被他这样一样样称赞下来,她睑上不由自主的浮现潮红,等她慢半拍的察觉自己的脸红,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慌乱,「没…没人这么数的!」
「有呀,我啊。」他挑眉。「怎样,比起你一句可爱,我是不是有诚意多了?」
「我只想叫你闭嘴。」感到些许不自在,她又将头别过,继续赏月。
再度喷笑,想起她下午也是叫他闭嘴,「咳,你可以讲英文没关系,我听得懂。」噢,老天,她真可爱。
果然不负期望,她冷冷丢了一句给他,「Shutup。」
闻言,他像个变态般,闷哼哼地继续低笑。
或许,他真的喜欢上这个看似冷冰冰的怪美人了。
温暖的太阳透过窗帘洒入室内,叮叮的悦耳铃声,在屋内连响上好几分钟。
席儿动也不动的躺在卧室床上。她没死,而且听觉非常敏锐,会放任门铃摧残自己耳膜而不去理会,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她的活动力正处在最低落的状态,而且她确信自己不会有访客来按门铃。
但显然门外的人不这么想,铃声丝毫没停止的迹象,最后,她还是败给了索命般的铃声,拖着沉重的步伐和撑不开的眼皮,步出房门,往大门走去。
「嗨。」
拉开沉重的大门,门外是一张如阳光般的灿烂笑脸。
一双灰色的大眼非常努力地聚焦,却还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依照约定来了,没打扰到你吧?」Mai冲着她笑。
还在睡梦中的脑袋昏沉沉的,根本就无法消化他的话,只有嗅觉感到异常诱人的香味朝自己逼近。
席儿直觉地张开双臂攀上香味来源,找到适合的位置,蓄势待发的撩牙就要往下咬。「咳,那个……」Mai干咳了几声。「抱歉,虽然我愿意接受你的示爱,但能不能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嘴上还能打趣,但两人身体的短暂贴近,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柔软曲线,只能努力平抚按捺自。己的尴尬。
看来他前天忘了问清楚,她是否有什么怪异的起床癖之类的。
闻言,席儿猛然惊醒,撩牙在惊醒的瞬间缩了回去,她倏地跳离对方,一脸大梦初醒的瞪着眼前的访客。「你…」
「那个,我得先澄清,我真的没偷吃豆腐的意图。」Mai双手作投降状,先示诚地表明。
眨眨眼,中午的强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造成席儿视觉反应迟缓,好一会儿,她才认出眼前的人来。
「你……你来做什么?」她愣愣的问。
「写歌呀。」他提起手边的吉他。「前天跟你提过,你不会忘了吧?」
他可是拚死拚活,把所有工作都准时在昨夜全搞定,一早醒来,还特地在屋里东摸西摸,一直忍到中午才过来按门铃的。
记忆回涌,席儿想起前天凌晨的对话。
她这位邻居,竟然死皮赖脸的从餐厅一路缠着她回到公寓,硬是和她东扯西聊,直到快天亮才离开。
放下防备后,她觉得他虽然话多,但还满幽默风趣,和他和平相处绝对没问题,若是在外头遇见,一定能不闪躲地和他聊上几句,然而这不代表他能就这么大方的闯进她的地盘吧?「我…」在她甫开口想说些什么时,Mai又打断了她。
「痾,席儿……」他唤了声,脸庞跟着视线的方向往侧边移动,离开她身上。
「我真的没有吃你豆腐的意图……」,至少不是现在。「你……要不要先回房换件衣服?」
席儿低头一瞧,纯白色的棉质睡衣浮起了小小两点激凸,甚至透过白色布料,隐约可见瑰红。
她的脸倏地刷红,双手环住前胸。「你…」
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好在控制脸部表情这种事他还颇为拿手,只有发红的耳根透露出他的情绪。
要命……「我什么也没看见…呃,也不是。是我没看得很仔细,你可以不用在意我。」他抬手挡在自己脸侧过一边。
怎么可能不在意?羞赧地说不出半句话,她咬紧下唇,瞪视了他几秒之后,一语不发转身往回走。
透过指缝,看着她的背影,Mai呼了口气,「打扰了。」他像个贼般,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进入屋内。
屋里的格局和他那间差不多,门口有一段玄关走廊,通过后是中央的客厅,一旁的厨房、房间位置大同小异,最大的差别在于摆设和装演。
环视了下四周,他忍不住又抿住嘴巴,扬笑。
他觉得自己象是第一次进到女友家的小男生一样,不知道在暗爽兴奋个什么劲,好在待会儿不会跑出个「伯父」、「伯母」出来,否则他现在肯定会像个乖宝宝,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动也不敢动。
唉,他真的是个俗仔。
不过「俗仔命较长」,这句话是乐团一路走来的工作哲学,所有团员都以当个「大俗辣」为荣。
停止脑中一堆奇怪想法,拎着乐器袋子,他走到铺有长毛地毯的客厅区块,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拿出工具准备工作。
席儿步出房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景象。
她换了一套简单的家居服,在镜子前再三确认自己的模样能见人,并且等脸上的红晕消退后才敢出现。
只是经过刚才那场尴尬,不只磕睡虫被瞬间吓得全跑光,连要赶他出去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她静静地看了坐在客厅地上,专心调整吉他弦的邻居几秒,认命地叹了口气,脚转向厨房,再回到客厅时,手上拎了一壶热茶。
「花茶。」
「嗯。」她帮两人各倒了一杯,之后递给他。
在接过茶杯之际,两人目光对上,Mai抿起唇角,朝她笑道:「谢谢。」
「我知道,没记错的话,你还强力反对。」
「那么能否现在就请你离开?」
「当然不行。」如花栗鼠般就着杯沿浅吸一口花茶,他下唇还抵在杯身上就笑出声。「除非你愿意过去我那。」
浅灰色的眼眸冷冷瞪视着他,「就一位刚认识的男士而言,你令我想将这壶热茶往你头上浇。」
「我相信。」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Mai坐直身,侧头,颊上展现两颗小酒窝。「不过我希望你避开我的脸,我不介意破点相,但我很不想那笔违约金。」
当然啦,现在放大假,只要躲在家里别出去被拍到就没事。
席儿干瞪了他几秒,犹豫着该如何处置这不请自来的家伙。
好吧,这男人虽然不是很帅,但帅哥总有些地方能让女人挑出毛病,例如太帅会让人没安全感,但没有女性会抱怨太可爱,她真不得不承认,他正好拥有女性会弃械投降的优势。
面对一张孩童般无辜的笑脸,就算是火爆的希腊众神也会多出一些包容。
「我认为我的工作无法带给你任何一点帮助。」将茶壶推进桌内,防止意外碰撞,她态度软化,在地毯上坐下,和他一同吸饮花茶。
「我写的是小说,惊惊小说,它只需要大量的血腥、谜团、尸体,不会有诗情画意的字眼。」
一样是文字,却完全不相同。
「你说过了。」Mai不在意地耸肩。「而我该说的,前天也都讲得差不多了。」见到她投以不满的目光,他又赶紧补充,「嘿,你知道的,搞创作的总有自己特异的一套逻辑思考方式,就那么恰巧,我在你身上看到的灵感多到可以淹死我,别那么残忍,好吗?」他又露出小可怜的模样。「就当赚外快?我配合度向来很高。」
「我从没想过赚这种外快,也不需要。」她不茍同地道。什么叫她可以做着自己的事,只要和他同处在一个空间下,他出现多久,薪水就有多少?她有收入,销售数字决定入帐金额,所以像这种莫名的收益她不希罕,更别提压根不希望有人出现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内。
「那就当做善事,朋友一场,帮个忙?」
原来「朋友」是这么一回事?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她叹气地将脸埋进臂弯,趴在玻璃桌上。
「我习惯晚上工作。」上帝,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她投降了?多了一个「朋友」?他还要每天到家里来盯着她瞧?这到底该说是奇迹还是恶梦?尤尔,你没告诉我原来朋友那么麻烦……「噢,抱歉,这是我的疏忽。」Mai放下手上玻璃杯,靠近桌边。「你都几点起床?」
「四点左右。」她表情空洞地依照问题回话。
「下午?」他扬扬眉。「你几点睡觉?」
「早上……七八点。」
「那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下?」似乎对日夜颠倒的作息见怪不怪,他打包票道:「我用不用乐器都没差,保证不会吵到你睡觉。」
言下之意,他是待在这待定了。
「你总是随心所欲是吗?」席儿感到更加沮丧,顿时口无遮拦地将感觉全倾倒出来。「第二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这家伙有病…」
「呃,我该怎么回答?感谢你给我机会,第三次见到精神病患时没再落跑?」
一道浓眉挑得老高。
叹了口气,她将脸埋得更深,只剩下一头蓬松的褐发在外和人打招呼。「我吓傻了,几十小时内遭遇三回惊吓,上帝叫我别再绕道,直接通过这关卡。」声音由她手臂圈成的缝中传出。
他的反应是闷笑。
很有意思,依前几次经验,他能大胆假设这位小姐相当缺乏社交,原以为不擅与人往来的她,私底下相处会像前两次相遇时一样,警戒、慎重,甚至随时会踩中她那纤细的神经而爆发,总之有各种可能,就是不该出现现下这般有趣的对答。
不过也对,她是个作家,通常笔耕者脑中总有各式各样的怪东西,他自己就是其一。
「那就接受吧,至少我确定上帝没叫我恶整你,一切都很正常。」因为他和上帝压根不熟。「去睡吧,以上帝之名,我保证不会趁机偷看你睡觉。」
席儿趴在桌上,视线越过手臂望向他。「不,我睡不着了。」
「那我不就罪过了?唔,的确,是我没先问清你的作息时间。」他场眉,又陷入自间自答。「不然这样好了,我唱安眠曲给你听当赔罪,你带得怎样。?」
「不敢想象,」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自己绝不可能唾得着,「我唱歌很好听哦,你确定不要?」
看了下对面那张象是永远活力满溢的信心笑脸,席儿知道自己该认命了。
「你想唱就唱吧,我也要去工作了。」丢下话,她转身走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坐在地毯上的人,唇边勾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优扬的乐声响起,Mai拨拨弦,先试了几个音。
「席儿。」他唤,确认对方目光与自己对上后,表情十分认真的对她说道:「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天使?席儿面无表情,只有慢了几秒后逐渐靠拢的眉心透露出她的不解与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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