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头阴雨绵绵,里头凄风苦雨。
昏暗中,一个女人啜泣着,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肩膀微微垂下,一副不知该如何安慰女人的模样。
女人哭着哭着,突地投入男人的怀里。
男人不知所措,要推开她也不是,不推开她也不是。
“玉如,请节节哀。”怀里的女人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男人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女人抬着泪眼注视着男人,依旧偎在男人的怀里。"应大哥,我的感受好复杂啊!鸣呜”
“我我能了解。”男人更不自在了,因为女人的脸和他的脸靠得好近、好近。
他是个温文内敛的男人,一辈子和对方有过亲密接触的女人屈指可数,就是他的母亲、妻子、女儿,如今怀里突然有个女人,这女人偏又刚死了丈夫,他因推拒不得而手足无措。
“不!你不了解!那个没良心的”
“玉如,正文也不愿意丢下你们孤儿寡母,你就不要这么说他了。”听女人说自己的丈夫没良心,男人连忙替他的好友辩驳。
女人朝他摇摇头,哽咽道:“他真的没良心!你们都不知道,他发生意外时,居然是和他的情妇在一起!”
“正文有情妇?”男人十分讶异。
“他有!”女人肯定的回道。“我的感受好复杂,不知道该希望他死还是他活?而我真正担心的,是我该怎么撑起这个家?”
“你没上过班,要管理齐氏企业的确是一大挑战,少白又还在读书,年纪尚轻,无法负起这个重责大任。”
听男人讲出她所担忧的事,女人又哭了起来,同时更加偎紧他,双手还环住他的腰。
男人更不自在了,可同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只能说道:“玉玉如,你放心,我会尽力帮助你们母子,也会代替正文照顾你们母子的。”
女人一听,松开手,抬头反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男人回道。
“应大哥,那你打算如何代替正文照顾我们母子?”女人又问。
这问题倒是问倒了男人,男人回道:“你说我该如何代替正文照顾你们母子,我就如何代替正文照顾你们母子。”
“应大哥,我需要丈夫的疼宠,少白需要父亲的拉拔。”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男人似懂非懂。
女人垂首,换个姿势再度偎进男人怀里,并拉过男人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犹豫着要不要抽回手。
“应大哥,你怎么会不懂?”女人略带娇羞的反问。
男人原本是似懂非懂,但女人目前这副投怀送抱的模样,教他全懂了。
他抽回手,轻轻推开女人起身,接着说道:“玉如,我会照顾你们母子,但不是这种照顾法。”
女人跟着起身,“为什么不能是这种照顾法?”
“因为我们有各自的家庭。”男人回道。
女人举步绕到男人面前,回道:“应大哥,你是鳏夫,我现在是寡妇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两个家庭合为一个家庭。”
“我不会再娶,我只想和我女儿一起生活。”
“女儿是女儿,妻子是妻子,一个男人绝对需要女人的,你会需要我,你试试。”
语罢,女人再度拉起男人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男人知道女人话里的意思,白一点的说法是,男人在生理上绝对是需要女人的。
她说的话让男人无法否认,甚至为此怔忡着。
女人见男人无语,像是在想着什么,自己动手解开胸前的扣子,再把男人的手由她的腰部移到胸前。
一触碰到柔软,男人惊退了一步,撞到沙发后跌坐了下去,连忙说道:“不行,不行!”
女人顺势压到他身上,“你为什么不试试?我知道你的个性,你温文有礼,一定认为这违背了朋友之义,可现在我们已经是单身了。”
“玉如,真的”他突地顿住,因为本来要往她肩上伸去的双手竟覆上她的
他连忙收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应大哥,你真的完全没感觉吗?我不相信。”女人边说着,边伸手要解开他的皮带。
“玉如,真的不行!”他灵机一动,“玫瑰在睡午觉,应该要起来了,你快把衣服穿好。”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此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手上抱着一只米老鼠玩偶立在门口。
女孩十五、六岁了,多少看得懂沙发上那对男女在做什么,乌溜溜的眼转啊转的,接着,拿起手上的米老鼠玩偶往女人的身上猛打。
“坏女人,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爸爸!”她母亲死了两年,她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总怕有人抢走她爸爸。
女人被骂、被打,虽然不痛,可女孩骂她的话却深深地伤害她向强烈的自尊心。
女人抓住女孩手上的米老鼠玩偶,并夺下它,一个反手,就要将玩偶朝女孩砸回去,可在此时,手却被男人抓住。
“不准动我女儿!”
“坏女人,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爸爸!”女孩再次喊道。
女人见自己处于下风,男人也不为她,深觉难堪。
她更气女孩此刻跑进来坏了她的好事,否则她有自信能征服男人的!
她丢下手中的米老鼠玩偶,忿然举步,可没想到在此刻背部又遭米老鼠玩偶袭击,还听到那句她深感厌恶的话--
“坏女人,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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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黄昏,烈阳已西斜,敛起灼人的光芒。
应氏豪宅的后院里,斜阳洒入光芒,两张摆在花圃旁的竹编休闲椅让氛围显得慵懒。
此刻,两张竹编休闲椅上各坐着一老一少的男人,一个享受着午后的优闲和慵懒,一头白发和美丽夕阳相互辉映着;另一个则神色凝重,威严却不失俊美的立体五官因角度关系显得阴暗。
“少白,喝茶。”应耀东端起茶先闻了闻,再轻啜一口。“这是今年刚上市的春茶,味道很好。’
齐少白端起茶,可不像应耀东有闲情,只是依言喝了一口,沉重的心情让他闻不到一点茶香。
“应伯伯,您提出的条件我无法答应,您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齐少白顿了下道:“我可以提高贷款的利息利率”
应耀东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接道:“少白,你知道应伯伯不缺钱,你更知道应伯伯在乎的是什么。”
“我知道。”齐少白肯定的回道。
应、齐两家是世交,齐少白对应家相当熟悉,自然知道应耀东在乎的是什么,就是他女儿应玫瑰。
应玫瑰是独生女、应氏夫妇的宝贝,应耀东四十来岁时,他老婆才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下生了应玫瑰。
因此,他们夫妻俩便将应玫瑰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任由她为所欲为不忍苛责,因而使她变得野蛮无礼、EQ低。
应玫瑰从小就喜欢他,他也知道,可他母亲对应玫瑰的脾气和个性却极为反感,没想到今日应耀东却利用他有求于他的机会要他娶应玫瑰。
其实他对应玫瑰的感觉倒是没那么糟,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任性的、可爱的小女孩。
“少白,应伯伯无法照顾玫瑰一辈子,她又依赖我惯了,我总得替她找个可以照顾她的人。”应耀东说道。
“应伯伯,玫瑰也该长大了。”他指的是应玫瑰的心智和行为。“总不能一辈子依赖人,现代的女性都很独立,我母亲就是个例子,您是知道的,而我女朋友也是个例子。”
他母亲方玉如在他父亲死后独立撑起齐家的事业,直到他读完书从国外回来才将大权交给他。
至于他女朋友谭佳玲也是一个能干的女性,由他母亲的秘书干起,帮助他母亲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现在已升为副总经理。
“你母亲是很能干。”应耀东回道。“我也承认我宠坏玫瑰,更知道太宠她只会害了她,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宠她。”
“我了解您的心情,您盼了好久才盼到玫瑰这个女儿。”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顿了下,“少白,你多久没见过玫瑰了?”
“应该是从我二十二岁之后吧!”齐少白约莫记得。
在他的记忆中,他父亲死后他就不曾再上齐家,那时候也因为要出国修得硕士学位,所以只剩下他母亲和齐家保持联系。
他还记得他父亲在时,应玫瑰每年的生日宴会他一定得到,理由是应玫瑰喜欢他。
应耀东为了达成女儿的心愿,便会透过他父亲邀请他,他父亲为了顾全两家的友谊,会要他一定得到。
修得硕士学位之后,他留在国外磨练了几年,直到前几个月才回来接手齐氏企业。
而他为何敢让他母亲独撑起家业,就是因为她身边有个谭佳玲,他在国外也会透过视讯的方武掌握齐氏企业的讯息。
当时,跟他报告业务的都是谭佳玲,加上他母亲极力向他推荐谭佳玲,他们才因此开始交往。
这次回国接管齐氏企业,他同时要展开这几年筹备进军大陆市场的计划,也才会来向应耀东调度资金。
应耀东虽然早就退休了,手上却握有某家商业银行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只要他动用权力,银行会立刻借贷给他金钱。
齐氏企业的资金调度从以前到现在全都是仰赖应耀东的帮忙,而应耀东从没要求回报。
“你二十二岁之后?那算一算大概有七年了。”应耀东说道。“少白,玫瑰长得很好,你只要不要太介意她的脾气,用另一个角度去看她,我想你也会想宠她的。”
应玫瑰的脾气虽不好,可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她气消后,她总会大方的认错、道歉、陪罪,该付医药费就付医药费、该请吃饭就请吃饭。
她认错时模样是娇柔无辜的、是楚楚动人的,总让人不得不原谅她、对她前嫌尽释、让人又爱又恨。
这该是EQ低的人的优点也是缺点,虽不擅待人处事,却也不会隐藏情绪,总是将情绪直接表达在举手投足之间。
“应伯伯,如果你是担心玫瑰没人照顾,我答应你,我会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我家可以是她的娘家,可我真的没办法娶她。”
“少白,我提出的条件就是要你娶玫瑰,你说我应耀东太宠女儿也好,强人所难也罢,我不在乎。”
应耀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齐少白知道无法让他改变心意,从竹编休闲椅上起身,“应伯伯,我该告辞了。”
应耀东跟着起身说道;“你要调度的资金金额不小,你的计划规模也不小,你能否顺利借贷到这笔钱,你心里有谱。”
齐少白无语,默认。
应耀东继续说道:“少白,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不该因女朋友绑手绑脚,况且,以玫瑰的条件绝对不会委屈你,我还会附上丰厚的嫁妆--银行百分之四十的决策权。”
齐少白依旧无语,可却开始犹豫。
应耀东则继续说道:“玫瑰和你母亲、你女朋友不一样,她不够独立,必须依附人而生,这银行百分之四十的决策权就算交到她手上,她也不会用,只要你和她结婚,我相信她会把什么都交给你。”
“应伯伯,让我考虑考虑,我也必须和我母亲商量。”齐少白明显不再坚持。
“和你母亲商量?”齐少白说的这句话教应耀东沉下脸来,蒙上一抹忧虑之色。“少白,齐氏企业不是已经由你在作决定了吗?再说,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
“应伯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儿女的终身大事也是父母的大事,就如同你关心玫瑰的终身大事一般。”
应耀东点点头,“是该尊重你母亲的意思。”
“那我先告辞了,三天内我会给您回复。”
“少白,等等。”应耀东喊道。
“应伯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如果你们母子都同意了,我希望你和玫瑰结婚后你能多注意多注意”
应耀东顿住,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多注意什么?应伯伯直说无妨。”
“没什么,只是要你多注意你母亲和玫瑰之间的婆媳问题。我会要玫瑰控制控制她的脾气,也请你母亲多担待。”其实,要将女儿嫁给齐少白应耀东也曾挣扎过。
他怕方玉如会对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耿耿于怀,因而不会善待他的宝贝女儿,可偏偏他的宝贝女儿喜欢齐少白,他也认为齐少白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更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原来应伯伯是在担心婆媳问题!
而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因为应玫瑰的脾气与个性肯定无法讨他母亲欢心。
虽有此疑虑,他还是回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还有件事你可以列入考虑。”
“什么事?”
“应伯伯待你们齐家如何?”
“自然是没话说。”
“如果应伯伯将不久人世,在死前跟你讨个人情,要你好好的照顾我女儿,这应该不成问题吧?”
“应伯伯,您的身体”
“我得了癌症,情况还在评估中,什么时候要走不知道,这也是我会对你提出条件的原因。少白,不要怪应伯伯强人所难。”
“当然不会。”
应耀东拍拍齐少白的肩,“那就好。那你和你母亲商量商量,我等你的回音,顺便替我向你母亲问候一声。”
“没问题。”语罢,齐少白弯身道再见,接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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