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是个侠客,擅用刀!娅艮是他的新婚妻子。
娅艮过门的第二天玉龙就背着刀离开了家,其实玉龙并不想娶娅艮,甚至不想成亲,但玉家家规是必须大婚后才允许去闯荡江湖。
玉龙管不住自己想要闯荡江湖的心,于是娅艮就成了他的妻子。天知道,他连娅艮长什么样子都没细看。
娅艮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原以为同意父亲的要求嫁了人后就可以脱离原来在家里的苦闷和压抑,谁知玉府的规矩更让她不知所措,而那个是自己夫君的人根本就没碰过自己就浪迹天涯去了,甚至都没仔细看看娅艮是什么模样,独留她夜夜守空房。
娅艮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娅艮的丫鬟是从自己家带过来的,后娘存心不让她好过,给她陪嫁的丫鬟没有一个伶俐的。
娅艮回过头叫:“环儿,给我倒杯水来。”那丫头半天才答应一声,娅艮一直呆坐到天色慢慢黑了这杯水都没有倒到。
娅艮站起身来,喊道:“环儿!”小丫头慌慌张张从屋外跑进来答应着:“嗳,我在这儿。”
此时玉夫人的贴身丫鬟正走到窗前,听见环儿的答话,厉声喝道:“哪个奴婢这么不懂礼节?竟对少夫人你我相称?”环儿吓得立在了那里不敢动。
那个叫翠玉的大丫鬟掀帘子进来,略略行了个礼,道:“少夫人,夫人让你明早不用过去请安了。明天上午夫人要到十里寺里去上香,让奴婢来告诉少夫人准备准备跟着一起去。”
玉府的夫人似乎是怨怪娅艮没能把她儿子的心拴住,一直以来对她都不冷不热的,这次上香却愿意带上她,这很让娅艮意外。
实际上玉夫人对娅艮不管不问并不会让娅艮觉得难过,娅艮反而觉得落得个轻松自在,总比在家后母天天看她不顺眼,时时冷嘲暗讽的日子好些。
娅艮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翠玉对还愣在那里的环儿说:“还不快去给少夫人打点一下衣服,这次我们要去十来天。”
娅艮听了一愣,问道:“十里寺离这里很远吗?为什么要去这么久?”
翠玉迅速看了娅艮一眼,道:“是的。夫人每年都会去住上十来天的。其余的你到了寺里就知道了。奴婢告退。”
翠玉走了以后,环儿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拍着胸口,娅艮苦笑,只得自己去收拾衣服。
十里寺,在玉府东南方向,有百余里路,然而玉府的轿夫们似乎都有一身好武功,不到半天功夫,玉夫人和娅艮的轿子就停在了寺门内。
按理,寺里面住的应该都是和尚,可是娅艮惊讶的发现十里寺里住的全是尼姑。
玉夫人下了轿就去见寺主了,娅艮被一个小尼姑带到了西厢房。
小尼姑挺面善,于是娅艮大着胆子问道:“小师傅,这是十里寺吗?”
小尼姑道:“是的。”
娅艮接着问道:“寺不是都住和尚的吗?”
小尼姑低着头念了一声佛,没有回答就退出去了。
此时翠玉进门来,略略施礼,道:“少夫人,夫人吩咐了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夫人明早将带少夫人一起去见主持。”
娅艮点点头,翠玉又对旁边的环儿说道:“今晚你就睡在少夫人房里,呆会儿有小师傅会给你拿来被褥铺到地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出去。”
环儿忙不迭的点着头。
天色渐渐黑了,环儿已经在地板上睡熟了,娅艮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出神。
忽然外面响起一声长啸,接着有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又似乎是狼嚎,过了许久叫声慢慢细下去,慢慢在山谷中回荡,慢慢弱了。随后似一串嘟哝断断续续断断续续,一直到鸡叫了才平静下来。
环儿一直都睡得很熟,然而娅艮拉着被子恐惧了一晚上,直到一切都平静时才稍微睡了一小会儿。
娅艮梳洗过了翠玉就过来带她到寺的正殿,正殿中央是一尊大佛,两边列着十八罗汉,一个老尼姑盘着腿坐在殿左边的蒲团上,玉夫人坐在她对面。
娅艮进门的时候,那老尼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出去吧!”玉夫人头也不回,翠玉赶紧扯扯娅艮的袖子,带了娅艮出来。
娅艮诧异,正要问,翠玉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带娅艮回房了。
娅艮回到房里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待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厢房里而是躺在十里寺的大殿里,就在那老尼姑坐过的蒲团上,而大殿空荡荡的,渺无人声。
娅艮感觉表情奇怪的十八罗汉盯着自己,心底恐惧万分。娅艮跌跌撞撞走到正殿门口,外面院子里也空无一人。
娅艮傻了眼,娅艮一间厢房一间厢房地找过去,每间房都寂然无声而且空无一物。娅艮找到自己住过的那间房透过窗子就能看见里面同样空无一物,娅艮背靠着门滑了下去。
良久,娅艮忽然听到环儿的哭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娅艮颤声问道:“是环儿吗?”
隔壁门开了,环儿惊喜地看着娅艮:“呀!小姐。你还在这里。”
环儿一急把娅艮唤为小姐,因为在娅艮在家的时候环儿一直是这么叫的,到玉府后一直改不了口叫她少夫人,况且直到现在娅艮也不是玉府真正的少夫人,玉府给她的仅仅只是个名份而已。
环儿眼巴巴地看着娅艮:“小姐,夫人她们到哪去了?”
娅艮摇摇头。环儿惊叫起来:“她们是不是把我们扔在这儿了?我知道夫人好像一直都不喜欢你。”
娅艮苦笑了一下,心里想恐怕是这样吧。
环儿着急地说:“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呀?”
娅艮问道:“我们的行李还在吗?”
环儿点点头:“恩,还在隔壁房间。小姐,我们还回玉府吗?”
娅艮沉默了一下,缓缓摇摇头。环儿似乎松口气:“那么。我们可以回家吗?”
娅艮愣了一下,良久,不得已地点头,虽然后母对她不好,至少还有父亲,还有哥哥。
环儿把包袱背上,和娅艮一起走出了寺门,此时她们才发现,即便是回家也不可能了。十里寺地处偏僻,似乎是在一座大山谷里,极目不见有人烟,只有很多郁郁葱葱的树木延展到很远之外。
环儿害怕地拉住了娅艮的衣裳。她们转过头,赫然发现雪白的墙上写着大大的红字“如果不想死,天黑之前离开十里寺。”此时夕阳正照在这面墙上,显得特别醒目也特别狰狞,娅艮不由得退了一步,环儿整个人都快贴到娅艮身上了。
娅艮尽量镇定下来,坚定地对环儿说:“我们走!”
“可是小姐,我们往哪儿走啊?”
娅艮看了看寺前的小路,说道:“哪儿有路往哪儿走。”
天黑了下来,娅艮和环儿仍然在密林中的小径上跌跌撞撞的摸索着方向,娅艮早把包袱接过来背在自己背上。
她们越走天色越黑,已经快要看不到亮光了,四周虫子叫声嘈杂,远处还有野兽的声音传来,环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此时十里寺的方向忽然火光满天,娅艮和环儿惊讶得停住脚步,转过头向火光处望去,仿佛听得见十里寺燃烧倾塌的声音,一个尖利的啸声从林子上空划过,然后消失了。
十里寺的火继续燃烧着似乎越来越旺。环儿呆住了,娅艮沉下声说:“我们走!”
娅艮和环儿走到又倦又饿,可似乎这片林子永远没有尽头,十里寺的火依然没灭,然而奇怪的是附近也没有人往这边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环儿真的哭了:“小姐,我走不动了。”说着就蹲在了地上。
娅艮咬咬牙,道:“环儿,起来,不要坐在这里。我们必须往前走。”
娅艮把环儿拉了起来,环儿哭哭啼啼地继续走着。
十里寺越来越远,火光也慢慢弱了,娅艮看看前面渺茫的夜色和身边哭个不停的环儿,心里十分难过。
娅艮脑海里已经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了,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片似乎没有尽头的林子。
然而当十里寺的火光终于看不到的时候,她们依然还在这片林子里。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环儿坐在了地上:“小姐,我实在走不动了。”娅艮也是又困又累。终于也靠着地上的环儿坐了下来。她们不觉昏昏睡去,待娅艮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露水打湿了全身,又冷又乏。
然而天依然黑黢黢的,远处不知什么野兽咆叫着甚是吓人。树上的鸟儿仿佛偶尔从梦中发出点啁啁啾啾的细语,又慢慢弱下去。环儿依然把头靠在娅艮肩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娅艮不由得痛惜起她来,这种痛惜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天终于亮了,环儿也醒了过来,可怜巴巴的问道:“小姐,我们还走吗?”
娅艮叹口气:“走,我们必须离开这片林子。”
娅艮几乎上是拖着环儿在走,走了一段路就开始出汗,好在不觉得十分冷了,但衣服湿湿的十分难受而且两个人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太阳出来了,但林子里依然阴森森的,娅艮和环儿只是机械的挪动着脚步,娅艮心底只有一个声音:“走!”又不知走了多久,娅艮一抬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娅艮醒来的时候环儿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只觉得浑身酸痛,娅艮撑着双肘努力想要站起来,可小腿上一阵剧痛让她又重重摔在了地上,娅艮恐惧地看着小腿正汩汩的冒血,就在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小腿被旁边的石头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娅艮咬着牙撕了一片衣襟把伤口包扎起来,伤口暂时止住了血。娅艮努力扶着旁边的树枝想要站起来,可一使劲小腿就钻心的痛。她半蹲着在地上,伸长着流血的腿,终还是撑不住自己,一下坐在了地上,地上又湿又潮。
娅艮小声呻吟着,额角在冒着冷汗,而天色又慢慢黑下来,娅艮的心底充满了绝望与悲哀,娅艮终于放弃了站起来的念头,把脚缩起来,双臂抱着自己,头低低的埋在臂弯间。
不知过了多久,娅艮突然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刚开始还随着风断断续续的,娅艮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娅艮心中一喜:是沈铭,是哥哥。娅艮想要答应,可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娅艮一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顿时人事不知。
十二年前娅艮才六岁,娘亲还在,把她当小公主般疼着,父亲也很爱她,沈铭那时候的身份还是父亲书房里的小书童,娅艮经常把自己好吃的东西留一半给沈铭,好玩的玩具一起玩。
有一次娘亲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让沈铭做你哥哥好不好?”娅艮说:“他本来就是哥哥呀!”父亲在一旁沉吟,片刻后对娘亲说:“那我们就收沈铭做义子吧。”
只是娘亲到死了也不知道沈铭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或许这对娘亲来说未尚不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娅艮七岁的时候知道沈铭是自己的亲哥哥,娅艮没有惊讶,反而很开心地和哥哥一起走了很远的路去看哥哥的娘亲的坟墓。
娅艮八岁的时候后娘进了沈家,后娘对沈铭和她都不好,然而沈铭是男孩子,父亲很多事情都不允许后娘管,却把娅艮全权交给了她。后娘对自己不能掌握沈家的各项事体很不满意,就把火都撒到了娅艮身上,沈铭总是帮着娅艮。
但后来父亲出外做生意都把沈铭带去,家里只剩娅艮和后娘,娅艮的日子就跟丫头差不多,而且后娘对丫头们总不好。
沈铭从外面回来就会跑来看她这个妹妹,给她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衣服。后娘板着脸坐在门口,沈铭抬着头似乎没看见她,很高兴地把带回来的玩艺摊了一桌子给娅艮。后娘的脸挂不住,抽身走了。娅艮怯怯地看了看后娘离去的背影,沈铭低声说:“我们不理她。”
沈铭在家的日子不多,通常一年同父亲一起回来两次,住上十天半月就出去了,沈铭可以做到不理后娘,可是娅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面对她呀。
所以当父亲对娅艮说让她嫁到玉府时,她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只是沈铭似乎很吃惊,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娅艮已经十八岁了,女大当婚了。
娅艮出嫁那天是沈铭亲自送过去的,在大喜的前一天沈铭看着娅艮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眉头轻轻皱着。
娅艮开玩笑地说:“哥哥,是不是玉家给的彩礼不够你娶嫂子呀?你这生意做亏了?在这里不高兴呢?”
沈铭脸一沉:“别瞎说。娅艮,他们要对你不好你就回家来住。”
娅艮笑了,红着脸道:“他们怎么会对我不好呢?那将是我的家呀!”
沈铭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温柔的摸摸娅艮的头发:“娅艮,对不起。哥哥没能把你好好的照顾好。”
娅艮一听这话眼泪就涌上了眼眶:“哥哥,没有啊!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是坠儿的声音,娅艮闻到了自己房间特别的檀香味,屋子里暖暖的,娅艮知道自己已经安稳地回到家中了。
娅艮缓缓睁开眼睛,沈铭那张焦急的脸就映入眼帘,娅艮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娅艮偏偏头,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沈铭心急得不行:“娅艮,你好好休息,你别哭。哥哥知道你受苦了。”
原来在娅艮第一次晕过去之后,环儿搬不动她,只得一个人摸索着瞎闯,最后闯到了一个小镇上。环儿拉了一个打柴的汉子让他到沈园的沈家报信,说沈家小姐在林子里,到沈家后会有重谢,说完这些环儿就晕过去了。
打柴的汉子是个忠良人,又恰好以前在沈园附近住过,一家人深得已故沈夫人的照顾,立即把环儿送回了沈家并把话及时转达。
过了几天,娅艮可以下床走路了。也从沈铭口中得知玉府在娅艮去十里寺的那天亦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玉府在江湖有几十年的威名,同时仇家也不少,一时查不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官府也不敢怎么深究江湖的事。
沈铭最开始以为娅艮也给烧里面了,可在前几天同样昏迷不醒的环儿被人送回,可不知道娅艮是在什么林子里。
待环儿醒后沈铭立即带人赶往十里寺那片林子,而赶到时娅艮已经在林子里昏迷两天了。
“幸亏没遇上野兽,不然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沈铭脸上挂满了关切。
过了两个个多月,环儿和娅艮的身体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父亲早就催促沈铭到外面去做生意。沈铭一直不放心娅艮,而父亲却再也不允许沈铭拖延下去了。父亲和沈铭一走,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的后娘开始刁难起娅艮来。
这天早上,后娘吃过了早饭倚在门槛上骂小丫头:“你以为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就可以了?搅过浑汤你抽身就可以清白了?你这个样子嫁出去也会被人家不明不白的抛林子里的。”那小丫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个姑奶奶,不得已想偷偷溜掉。后娘骂得更厉害了,“还不知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你躲躲藏藏做什么,你给我过来。”小丫头害怕地靠过来,后娘揪着小丫头的耳朵,小丫头痛得哭起来。
娅艮早就在屋里听到后娘的指桑骂槐了,一直没吱声,直到听到小丫头的哭声,才说道:“二娘,你有什么不满的你说。何苦拿小丫头出气。”小丫头见娅艮帮自己说话,也忙忙地说到:“夫人,我没做错什么呀!”后娘一听扇了小丫头一耳光:“嗬!小丫头片子,是不是见有人给你撑腰还来劲了啊?”后娘把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我告诉你这小贱妇,谁给你撑腰我也不怕你。你要清楚谁是这屋子的主人,你还顶嘴造反不成,你这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废物。”
自从经过十里寺的逃难后,环儿倒是胆子大了很多,听见后娘含沙射影地骂得不可开交,环儿从屋里跳了出来:“我说夫人,你这就不对了……”
话还没说到一半,后娘发疯骂开来:“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小贱货,你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你以为救出个小姐就可以爬到老娘头上了?你不看看你是哪里跑出来野种。”
环儿却不示弱:“你以为你有多大权势,还不是仗着你娘家给的那点嫁妆,我们老爷若不是那时候要做一笔大生意才不娶你这种泼妇呢。你充什么夫人,我们的夫人静淑漂亮温柔大方,你给她舔鞋都还不配。”后娘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捡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向环儿掷过去,却打到了屋角的花瓶上,花瓶“哗啦啦”碎了,水流了一地……
娅艮早听不下去,呵止环儿多次,然而她们吵得太激烈,没一个人理她。砸碎花瓶的同时娅艮站在了门口,冷冷的呵道:“闹够了没有!”后娘和环儿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娅艮这么严厉的表情,都静了下来。
小丫头忙忙的收拾着打碎的花瓶,后娘忽然回过神来似的:“我说沈娅艮,你凭什么还在这里发你的小姐脾气?
俗话说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你这么在家长住的么?你又不是死了丈夫无处可去,你男人不是很英雄的吗?
你干嘛不去找他,你守着沈家吗?这还轮不到你来守吧?“
娅艮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没有丝毫变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会走的。”
后娘脸上神气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啊!说吧什么时候走呀?”
娅艮想想,道:“至少应该等哥哥和父亲回来后……”
后娘顿时不满意的打断娅艮的话:“哟哟哟……我说大小姐,你说话不算话呀,等沈铭和天居回来你还会走?
你不会是等着他们回来反咬我一口吧,我可不能上你的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若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你如果马上走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点盘缠。“后娘说到盘缠时用眼睛瞟瞟娅艮。
娅艮沉默,环儿急道:“小姐,别听她胡说,该走的是她,不是我们。”娅艮缓缓道:“好的,我明天就走,至于盘缠我还不至于到需要你给的地步。”
后娘一脸得意,把眉毛也笑弯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到时候说话不算话。”
第二天一大早鸡刚叫一遍,天尚未亮,后娘就在敲娅艮的门:“沈娅艮,天已经亮了,我叫人给你做了早餐,你起来吃吧。很好的小米粥,热乎着呢。”
后娘从来都没起过这么早,而且还费心的准备早餐,看来为了让娅艮早些离开沈府,后娘也是煞费苦心的,娅艮想着笑了笑。
娅艮把从玉府带到十里寺,又从十里寺带回家的包袱重新收拾好,这次环儿倒是帮着娅艮收拾,只是东西不多,一会儿就装完了。
“该往哪里走呢?”环儿跟在娅艮后面走出沈家大门,回头望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娅艮扬了扬眉,似乎是自言自语但语气十分坚决:“我要去找玉龙,我要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天色暗将下来,娅艮和环儿来到一个小镇的一家客栈门前,客栈外面挂着的招牌上大大地写着“客来不悦”四个大字。
环儿噗嗤笑出声来,道:“小姐你看这”客来不悦“可真有意思,它是客栈为何客来不悦?难道它不是做客人的生意,有银子送上门还不悦啊?”
娅艮微微一笑,迈了进去,站在柜台后的店小二看到两个明显不会武功的女子走了进来似乎吃了一惊,并不断的向娅艮她们身后张望,确认只有她们两人后,懒洋洋地喊了一句:“客人两位。”店小二口里喊着只站在柜台后面并不动。
环儿诧异,直接走到店小二面前,道:“你们太不会做生意了吧?怎么客人来了也不招呼一下。”
店小二抬抬眼睛:“我不是招呼着吗?本店的规矩,自己找房间,没人领位。今儿个两位运气好,只剩下二楼西厢房最后一间,你们省却了麻烦,那是本店最好找到的房间。”
店小二边说着边摊着手伸到环儿面前,环儿一惊,往后一跳:“你干嘛?”店小二道:“房钱呀!本店规矩先交钱,不管你住多久,先交十天房钱。”
娅艮摸出银子交了房钱,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店小二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一句:“你们是来看明天的热闹的吗?”环儿停在第一级楼梯上,偏过头问道:“什么热闹啊?”
店小二笑道:“嗬!原来两位不是来看热闹的,那明天切忌不可出房,听到什么就当没听到。”娅艮觉得奇怪了,问道:“是什么热闹,我倒很感兴趣。”
店小二摇摇头:“我劝你别冒险了,你的脸色不大好,一定是经历过大灾大难。从你眉间郁积的晦气看你还要经历两场大难,挺得过挺不过就看你的造化了,此外小灾小难更是不断,你还是养着点精神以后用吧。”
娅艮默然,忽然仰头笑了,笑得很璀璨,环儿呆住了,娅艮拉了她一下:“环儿,我们走呀!”
她们继续上楼梯,店小二在后面喊道:“明天会有一帮江湖中人在本店小小切磋下武艺,两位还是不要出来的好,刀光剑影没什么好看的。”娅艮扬扬眉,心想:“正合我意呀!我正愁无处可寻得我的夫君。真是天助我也,这么多的江湖中人,说不准玉龙也在里面,我怎么能错过呢?”
天刚黎明,透过窗户隐约可见一点两点微光,就听见客栈楼下开始嘈杂起来。娅艮听见有人敲门,高声问道:“谁呀?”
店小二的声音响起:“二位早些下楼用餐,本店今天只提供早餐,午饭晚饭本店一概不管。”
环儿惺忪着眼在地铺上醒来问道:“这么早,小姐我们下去吗?”娅艮道:“起来吧,我们下楼去。”
娅艮和环儿从楼梯上看下去,楼下熙熙攘攘很多江湖中人,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从楼梯上登登登下楼,背上背着一把似乎很沉重的弯刀,经过娅艮她们身边时,环儿“呀!”的叫了一声,那汉子不满地瞪了环儿一眼,环儿赶紧闭上嘴。
待那汉子走远了环儿才低低说道:“小姐那人背的刀好像是玉府祖传那把刀,就是玉龙少爷背出去的那把。娅艮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敢确认,娅艮低声道:”我们跟上他。“
汉子在楼下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两个小菜,两壶酒,自顾自地吃喝起来。娅艮想找张靠近那汉子的桌子,奈何人太多,娅艮只得远远地坐在隔了那汉子两张桌子的地方。
店小二对客人一点都不经心,想起来了就擦擦桌子,一会儿却客人怎么叫也不应。到这里的客人却也司空见惯似的,找张桌子坐下来,叫不动小二了就等着。等到小二想起来慢悠悠走过来时才点菜,菜倒上得快,可人也吃得很快。
娅艮和环儿坐下时,店小二却毫不迟疑的走上来,站着低低说道:“我说二位趁这会天亮了赶紧离开本店,昨天我是见这么晚了二位没地方去,现在这个地方似乎不适合两位呆。”
娅艮自然不肯,但小二说的也确是实情。在周围的都是背刀带剑的男子居多,偶尔有个把妇人都不是单身,而且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娅艮和环儿明显不会武功的两个弱女子,在这里一站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侧目。
店小二亦不多劝,一溜又溜到墙角偷懒去了。环儿说道:“小姐,我们怎么办?”说话间店小二又蹩了过来,给娅艮送了饭菜。娅艮道:“先吃饭。”
怎么能吃的下去?这么早起来,这下面又这么吵,娅艮和环儿只是象征性的用筷子挑了挑几筷子。
此时一个满面胡须,头发乱乱的汉子闯进门来,咋唬唬叫道:“掌柜呢?”店小二正站在墙根用牙签剔着牙,又慢吞吞地走过来:“别吵别吵,等会等会,天还早呢。”汉子吼道:“早你个娘。老子赶了三天路没合眼,天都大亮了还等什么?叫张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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