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贵忙不迭点头,嘴上却是劝道:“万岁爷啊,虽然奴才知道您千方百计想把娘娘引回皇宫,可若您再由着伤口继续恶化,将来可是要出大事的呀。”
已经无心看书的东方曜悠悠地笑,“出大事才好呢,朕巴不得朕身上的伤口再严重些。”
闻言,祥贵急得心慌,偏偏他只是个奴才,根本劝不动主子。
要他说,主子这次行事实在太冲动了。
为了将两年前不辞而别的皇后娘娘逼回皇宫,他居然故意惹恼脾气火爆的三王爷,设下圈套,让三王爷在成亲之际将他刺伤,并且还放出消息,让黎民百姓都知道皇上和安乐王不和。
说起皇后娘娘,也真是个心狠的,竟在主子登基的当日,突然留书出走,从此远离皇宫。主子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不但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宣布封她为后,还许下誓言,为了她,永不纳妃。
历代帝王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唯独主子自登上皇位之后,甘愿空虚后宫,做了两年的和尚皇帝。
这些事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当年的事主子的确有错在先,可主子也是有苦衷的。
皇后娘娘一声不响就这么走了,害得主子日夜寝食难安。如今又为了将皇后娘娘引回皇宫,不惜以身犯险。
可怜主子用心良苦,若再得不到半点回应,那老天可就真是太不长眼了。
祥贵在心中替主子不平的时候,忽闻内侍通报,“启禀皇上,密使有消息从怀州来报。”
东方曜闻言,神情立时一正,“宣!”
不一会,一个打扮精悍的年轻男子从外进来。
未等那人行君臣大礼,东方曜便不耐烦道:“有什么消息就说吧。”
探子忙答复,“回皇上,怀州洪水漫过田地,当地百姓受灾不浅,县衙却紧闭粮仓,趁机抬高米价,害老百姓苦不堪言。是皇后娘娘现身怀州,开放粮仓,并发放赈灾银两救助当地百姓,被老百姓视为活菩萨。”
那探子刚说到这里,东方曜的脸上便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总是这样忧国忧民。”
探子又道:“当有老百姓问及皇后娘娘的名讳之时,娘娘却对他说,要谢,就谢当今皇上治国有方。”
东方曜心头一热。这些年来,无论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善事,总会归功到他的头上,由他来承受天下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素珏,你如此为我,终究还是爱着我的吧。
“可是娘娘此番举动似乎惹到什么人,故当娘娘途经永宁镇时,曾遭人暗中追杀。”
“岂有此理!是谁如此大胆?给朕去查!”听到心爱的女人在外遇险,东方曜心头一急,骤然起身,不料动作过大,扯到未愈合的伤口,雪白的袍子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祥贵见了,脸色一白,急忙上前道:“皇上请保重龙体,来人啊—”
未等他宣太医,东方曜就出声打断,“无碍!”
挥挥手,不理会忠心内侍的担忧,他微微闭目调整气息,任鲜血蔓延衣袍。
“朕说过,若没让她亲眼看到这伤口,朕是不会让太医救治的。”
祥贵没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居原位,暗自担心着主子的伤势。
“那些人,伤到皇后了吗?”
探子摇头,“娘娘武艺卓然,这世间能伤她的人恐怕不多,所以属下等人并未在娘娘遇袭时出手相帮,就是怕暴露了行迹,惹娘娘不快。”
东方曜沉声一笑,“你以为她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吗?朕的皇后精明的呢。”
当“朕的皇后”四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心头不由得泛起一股自豪和幸福感。
素珏是他的皇后。
即使她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可依然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还有一件事要向皇上禀告。”
“说!”
“在娘娘遇袭的时候,曾出现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那人武功深不可测,瞬息之间,就将那些袭击娘娘的黑衣人制服,而且那人轻功了得,属下等人想要尾随追踪时,他已经不见了。”
他眉头一挑,“皇后认识他?”
“据属下所观察,娘娘并不认识那人,而且那人始终戴着斗笠,属下未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东方曜不语,似乎在猜测这青衣人究竟是何来头。
“另外……”那探子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属下等人从两年前便一路跟踪娘娘,期间,她一路由北往南,走走停停,始终没有回头的迹象。可是自从娘娘路经永宁镇,听说皇上被三王爷所伤时,如今路线已经由南转北,直奔京城的方向而来。”
这消息如同一道霹雳,劈得东方曜久久不能回神。
由南转北,直奔京城,这是否意谓着,素珏终于肯回来看他了?
连赶了近十余日的路程,秦素珏终于回到阔别两年的京城。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荒唐,早在两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该与那人划清界线。
可当她听到他被三王爷刺伤的消息,终究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担忧,辗转回到这个拥有两人共同回忆的地方。
看着那两道高高矗立的宫门,她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当他们才十八、九岁,一个是不得宠的皇子,一个是天机老人爱徒的那段岁月。
在某个星斗满天的夜里,他拉着她,指着那两道象征威严和权势的宫门对她承诺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和你正大光明的从这里走进去,坐北朝南,一同接受百官朝拜,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也最有权势的女子。”
这句誓言深深烙进她的心底,盘旋于耳际,挥之不去。
拉回思绪,秦素珏淡然一笑。
如今,正大光明从这里走进去,接受百官朝拜的,只有他一人。而她仍要像许多年前一样,只能偷偷摸摸的。爬墙进入,去寻找拥有他身影的地方。
一身黑色劲装的她,躲过御林军的耳目,踩着轻盈的步子,跃过皇宫一座又一座的屋顶,直奔朝明宫的方向而去。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她悄无声息的跃上朝明宫的屋顶。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在寝宫休息吧?
慢慢揭开屋顶的瓦片,隐约可见下面有人影在动。
当那人影慢慢变得清晰时,秦素珏难掩内心深处的思念,痴痴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和两年前相比,他俊容依旧,却比从前更清瘦一些,脸色有些苍白憔悴,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吗?
“万岁爷,您伤势日渐恶化,再不让太医为您诊治,奴才怕患处会受感染,要不,您先把这碗汤药给喝了?”
祥贵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几乎是满脸哀求的拜托主子喝药。
偏偏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瞅都不瞅祥贵一眼,手中捧着一本奏折,慢条斯理的看着。
见状,秦素珏不由得皱眉。他居然故意任由自己的伤口恶化,这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有心下去骂他一顿,可骂了之后又如何?
当初已经决定再也不见他,再也不想他,再也不会为了他伤半分神。
她在他生命中所扮演的,不过就是助他登上皇位的角色,如今他已经成功坐上那个位置,天下间的一切唾手可得,他的世界已经没有她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此番回京,不过就是想确定一下他是否安然无恙,只要他还能继续折腾人,继续用他引以为傲的计谋算计着自己的江山,那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秦素珏轻轻阖上瓦片,看了看满是星斗的天空,施展轻功,翩然落到御花园中。
就在她转身之际,耳边突生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直到刚刚还肃静的御花园,突然涌出上百个御林军将她围困在中间,他们齐齐跪倒,在她措手不及时,朗声道:“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秦素珏闻言大惊。难道这些人一直都埋伏在朝明宫左右?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切,突觉身后一紧,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圈在怀中,耳边传来她熟悉的嗓音,“抓到你了,终于抓到你了。”
身子被他慢慢扳过去,秦素珏被迫望进他那双有如深潭的眼眸中。
东方曜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两年前你走的那一刻,我就发过誓,有朝一日,如果你亲自回到这里,我便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未等秦素珏回话,他已霸道的封住她的嘴唇。
所有的御林军见到这一幕,都识趣的转过身,将那一片温馨之地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两人从外面吻到房里,又从房里吻到床上,当秦素珏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被东方曜给吻得红肿不堪。
彷佛要把那两年空白统统补回来,他真是卯足了劲来折腾她。
秦素珏有心要把他推开,可孤寂了整整两年的情感,被他轻轻一撩拨,便不由自主的沦陷在他霸道的攻势之下。
非常懂得看眼色的祥贵,早就将一干宫人等打发走了,小心翼翼的掩好房门,只留下两个宫娥待在门外等候差遣。
宽敞柔软的龙床上,东方曜像是抓住今生至宝一样,轻轻托起她略显嫣红的脸颊。“素珏,我好想你。”
这一声“想你”,囊括了他整整两年的思念。
秦素珏唇瓣微抖,内心纠结不已。
在他说想念她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想念他?
两人朝夕相处整整七年,那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相互扶持,从青涩的少年一起长大成人,太多的风风雨雨,是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过来的。
身为天机老人最得意的弟子,她自幼便被师父赋予神圣的使命。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只有十五、六岁,有一天,师父突然带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俊俏少年来到她面前,说他叫东方曜,是北岳国的大皇子。
因为东方曜的母亲被人指责是不祥的存在,她生下的三个皇子,也就成了魔鬼的化身,说是会给北岳国带来不幸。
她不知道这种荒唐的言论究竟从何而来,当她结识东方曜的时候,正处于他人生的低潮时期。
身为北岳大皇子,在朝中不但没有任何权势,反而还被他的亲生父亲视为眼中钉,想尽一切办法对他除之而后快。
如履薄冰的东方曜,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找上她师父,希望他可以帮助他扭转乾坤,推翻永炎帝,登基为帝。
当时的北岳局势动乱,已经年过半百的永炎帝接连做了很多荒唐糊涂事,误信佞臣、杀害忠良,天灾人祸不断,永炎帝却只顾着享乐,弃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永炎帝终于激怒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更有不少官员恨不得将昏君的人头一刀砍下。
而当时已满十七岁的东方曜原可以大皇子的身分被册封为太子,可永炎帝对他极为排斥,甚至暗中派了不少杀手,准备了结他的性命。
师父于心不忍,遂在他求助之时,将他带在身边保护着。
师父有心扶他登上帝位,可那时他老人家的身体已是每况愈下。
于是,师父便私下拉着她的手说:“普天之下,只有你的本事可以与为师相抗衡,有能力助大皇子登上帝位。不过大皇子并非外表那般忠厚可亲,在复杂的深宫中成长,长年接触的都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他的内心早已被仇恨所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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