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震岳株式会社的办公室里比往常更为忙碌,身为执行副董的藤臣雅彦推开了社长办公室大门,对千叶介枫大声的咆哮。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努力大半天才审完的帐册全部退回来?”
千叶介枫漠然的望着藤臣雅彦。他严竣的注视竟教藤臣雅彦一阵心慌,气势顿时减弱不少。
“副董,这些帐册我无法签字,你还是全部拿回去吧!”
“为什么不能签?”
“原因你比我还清楚。”千叶介枫仍专注于眼前的企划案,对于每隔几天便会拿公司内帐大作文章的藤臣雅彦视而不见。
“你不要以为有藤臣朝阳在背后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藤臣雅彦冷笑了一声,把一叠文件丢在他桌上。
“副董,我从来就没有想拿社长来压你的念头。请你不要对社长不敬。”千叶介枫皱眉望着他。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快点签字,我就不来烦你。”藤臣雅彦靠在他的办公桌旁,用手指指那叠文件。
藤臣雅彦是藤臣朝阳的堂哥,他油嘴滑舌、心机深重,而且又贪婪权势;藤臣朝阳早就知道他常常挪用公款,但基于亲戚关系,所以一直没有扯破脸。只得任他予取予求。所幸藤臣雅彦忌惮藤臣朝阳行事的狠绝,因此行事虽然狂妄,却不至于离谱。
然而,藤臣朝阳如今人在医院,内定继位的人选竟又突然冒出了藤臣朝阳的未婚妻,令藤臣雅彦忍无可忍;连在挪用公款方面,也遭藤臣朝阳的事先防范,因为他下令企业中的支出,无论大小全得经过千叶介枫的签字方可放行。如此一来,不但他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款帐缴不出来,就连包养情妇的金钱来源也全断了,这是他最难以忍受的事。
“办不到。”千叶介枫很干脆的拒绝了他。
“你存心跟我作对。”
“副董,不要以为你做事毫无破绽;胡乱动用公司的钱,是犯法的行为。”千叶介枫沉静的说道。滕臣朝阳在病危的时候把藤臣企业交给他,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藤臣企业,等待藤臣朝阳病愈后回来。
“胡说八道,这公司是我们藤臣家的,要怎么用钱,那也是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作主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只不过是打着一张脸迷惑朝阳罢了,你有什么真本事?”
藤臣雅彦早就不屑他很久了,藤臣朝阳体弱多病,所以对外总是让千叶介枫出面打理一切。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凭什么掌理藤臣企业?公司里早就在流传他们两个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藤臣雅彦鄙夷的看看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孔,要不是藤臣朝阳突然冒出个未婚妻,他真的会以为藤臣朝阳和千叶介枫是玻璃圈内的人。
“住口!”千叶介枫满脸怒气的站起身斥道:“你要怎么污辱我都行,就是不可以诋毁社长的名誉。”
“哼!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卖命狗啊!”藤臣雅彦冷冷的笑着。
他逼近千叶介枫那张俊美的脸庞,“仔细一看,你还真有点迷惑人的本事,是不是藤臣朝阳被你的美色诱惑了,所以在病得头脑不清的情况下,把掌理藤臣企业的大权交给你,而不是身为企业第二领导人的我?”
千叶介枫气得浑身发颤,“你少胡说八道,快滚出去!”
“这是你这个小小的特助对我应有的态度吗?”藤臣雅彦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轻佻的对他笑道。
千叶介枫闪了开来,“出去,将来我自会向社长请罪。”
“请罪?说这话真会笑掉人的大牙,你投靠刈谷集团,当刈谷的卧底,这么严重的事,藤臣朝阳都可以原谅你,冒犯我这个执行副董,又算得了什么呢?”藤臣雅彦坐在办公桌上,讽刺的道。
千叶介枫闻言不禁一震,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藤臣雅彦。那件事他不想再回忆,因为那是个无法磨灭的错误,他想要遗忘,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弱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把字签了,别挡我的财路,大家往后仍然和平相处。”
挪用公款对藤臣雅彦来说已经如家常便饭,藤臣朝阳一倒,藤臣企业中根本没有人的势力能与他匹敌,若有千叶介枫的合作,他就不信财富不会落到他的手里。
千叶介枫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缓缓的摇着头,“这种背叛社长、忘恩负认的事,我做不出来。”
“别装作一副清高的模样,只不遇是签个字而已。”
“社长早已知道了。”千叶介枫蹙着眉说。
“知道什么?”
“关于你挪用公款的事,社长早已知道了。”
“哈!连我堂弟都不说话了,你还阻碍什么?快把字签了!”藤臣雅彦贪婪的舔舔唇,忽略了千叶介枫愈来愈坚定的眼神。
“社长不说话,并不表示他对这件事没有意见,而且我不是社长,这文件我说什么也不签。”
“千叶介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老羞成怒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只要社长还信任我,愿意把公司交给我掌理,我就不会允许你盗用公款。”
经过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藤臣雅彦拔狠的撂下重话。
“好!千叶介枫,算你有种,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自己不要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我绝对会要你生不如死。”
藤臣雅彦说完这些话后,才气冲冲的离开办公室。他开始担心那么大的一笔数目,该拿什么来填补;对于不识相的千叶介枫,他心里也有了一番打算。
千叶介枫在藤臣雅彦一走之后,便立刻颓然跌坐回椅子上。他到底该怎么办?他就快被内心的煎熬与外在的压力给逼疯了,然而,藤臣朝阳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苦与他的悲……
千叶介枫独自坐在车内,望着那间近在咫尺的啤酒屋。他到底来这里干什么?日夜为藤臣企业大小事操烦的他,俊美的脸庞上已出现苍白憔悴的神色,接近崩溃临界点的他,为什么不回家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痛快的睡上一觉,反而来到这间啤酒屋?
当他想找人分担他的心事、倾诉他的痛苦时,他却悲哀的发现,在他身旁,竟连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都没有。
他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么悲哀的境地?
在没有认识藤臣朝阳之前,他也是个阳光男孩,爱笑、爱玩,对生命充满热忱,他不是他们口中的异类,更不是靠美色事人的窝囊废。
在公司经过藤臣雅彦那么一闹,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更槽了;家族企业中的斗争本来就多,藤臣朝阳拖着一身的病体,和别有野心的家族旁支周旋了这么多年,但现在藤臣朝阳病倒了,所有的压力全落在他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原真纱也站在收银板前为客人结帐,一抬头发现客人的提包留在柜台上忘了带走,她连忙追了出去,把提包物归原主;转眼一瞥,居然看到了千叶介枫的轿车。
她向前走了一步,原本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但千叶介枫正一脸若有所思的坐在车里。是他改变主意了?还是特别来找她的?不,她不认为自己的魅力人,她猜想他应该只是经过这里。
压下紊乱不已的思绪,她敲敲千叶介枫的车窗。
千叶介枫回过神来,按下车窗,对她淡淡一笑,“你下班了?”
“还早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啤酒屋的生意好吗?”
“过得去而已。”原真纱也耸耸肩,“你要开啤酒屋吗?”
淡淡的笑意染上他的眼梢,“是啊!如果有机会的话。”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高泽企业既然要开这么高的价码挖你过去,你又何必屈就于一个小小的啤酒屋呢?”原真纱也又重提旧事,因为她对他的能力太过欣赏,总认为他是顶尖的幕僚人员,放弃这个机会是太可惜了。
“如果都是在做填饱肚子的事,当个上班族与开啤酒屋,其实也没多大的分别。”千叶介枫颇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触。
“会有你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是把肚子得很饱的人。”原真纱也瞠大眼睛说道。
“跟你说话实在很轻松。”不用防备、不用担心内心的秘密会被探知,也不用挂上虚伪的面具,更不用假装无情。
“你这么夸我,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们有聊到些什么吗?”她迟钝的一无所知。
他又开始笑了起来,笑得很斯文俊秀,令她的心又开始怦然失序。
“不管我们聊到什么,我都得去端盘子了,改天有空的时候,再约出来见个面吧!”原真纱也想起今晚杏子的丈夫有事请假,啤酒屋里少了她,现在一定忙成一团了。
一抹忧伤闪过千叶介枫的眼眸,但他仍保持那抹淡笑,“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的工作,你去忙吧!”
“你一个人不觉得无聊吗?”原真纱也皱着眉;她知道他不是一个会特地来找人说废话的人。
千叶介枫看出她的为难,心里感到一阵空虚。“没关系,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家了。”
他用淡然的神情来掩饰内心的苦涩,但原真纱也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那复杂神秘的瞳眸下,有着不为人知的忧伤,那是一种渴望的表情,也是一种寂寞的眼神。
“你饿不饿?”
一声闲语将他低沉的心唤了起来,他愣愣的回答,“有一点。”
中午被藤臣雅彦残忍的奚落了一番,他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而晚餐也刻意被忽略,一天下来,他的确饿了。
“那就进来吃点东西吧!杏子的手艺相当不错喔!如果店里不忙,我就提早下班,我们找个地好好聊聊。”原真纱也热情的笑道。
他又怔了一下,“我看起来这么想要找人聊天吗?”
“你不就是为了找我聊天而来的吗?难道是我搞错了?”
她的笑容很甜,也很温暖,让千叶介枫冰冷已久的心再次温暖了起来。他没有再拒绝,于是便跟者她踏进同样温暖的啤酒屋。
千叶介枫独自坐在僻静的角落里,看着原真缈也忙进忙出的身影,以及每位到啤酒屋来的客人脸上满足的笑容;他不禁觉得迷惘,这些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美品世界,而为什么他永远摆脱不掉自己的悲惨呢?
“喂!老实招来,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美男子是你的什么人?”抓住空档,杏子挤眉弄眼的低声询问原真纱也。
“他是我的工作对象。”原真纱也忙得快要疯掉,她很想把手的事情早点结束。
“是吗?”杏子非常好奇的说:“这么漂亮的男人还真少见,只是工作对象而已吗?”
“当然-!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跟着你进来,又很有耐心的等你下班?”
“原来你都看到-!那好,剩下的客人你自己招呼。我先下班了。”原真纱也脱下工作围裙,很爽快的往杏子怀里塞,“早退的时数就从薪水里面扣。”
杏子瞪大双眼,“小纱,今晚的客人比较多耶!你这种重色轻友的行为很不应该喔!”
“通融一下嘛!你也看到了,那是个世纪末的美男子,让他坐在那儿枯等,有点不道德啊!”原真纱也说完,便开心的往千叶介枫走去。
“小纱!”杏子叹了一口气。什么不道德嘛!她明明是对他心动了。
不过,她还是很替好友开心,那个看起来很高贵的美男子,如果真能让小纱那从不涉情爱的凡心大动,不管将来如何,对小纱而言,都会有好的影响,说不定还真能找到幸福呢!
“你这么匆忙的离开,真的没关系吗?”迎着夜风,千叶介枫轻声问道。
他们开车来到东京铁塔附近的市立公园,十二点一过,铁塔便熄了灯,巨大的钢铁建筑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看来阴沉许多。
原真纱也递给他一罐从啤酒屋拿出来的酒,开心的笑道:“没事的,都是些老顾客了,何况再过不久,店里也要打佯了,杏子不敢开除我的,现在的廉价劳工可不好找。”
千叶介枫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你们的感情真好。”
“高中朋友啦!认识快满十年了,彼此的个性全摸得熟透了。”原真纱也笑着说道。
千叶介枫一如往常的淡淡微笑着,“我和朝阳一开始也是同学的关系。”
“哦?”她有点好奇。
“我是班长,而他是班上的转学生。他刚从台湾回到日本,不喜欢跟任何人亲近,也没有朋友,我是在他被绑架获救后,代表全班去他家慰问时,才真正的接触他的。”
千叶介枫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告诉她这些事,或许他把这些放在心底太久了,或许他想让别人分享他的心事,也或许他只是想说说话而已。
“那件绑架案曾经轰动一时,到现在我都还有点印象。”她瞥了他一眼,他俊美的脸在夜色的映照下,有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让她看得有些痴了。
“嫌犯是朝阳的亲人,当时他的脸上没有惊惶、没有恐惧,只有不属于少年的冷静与讥诮,当时我看到他的表情,几乎要忍不住哭了,但他始终不言不语的面对那些为了争夺继承权的亲戚的挑衅。”
千叶介枫低低的叹了一声,“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要跟在他的身边,做他的朋友;这几年来,他为了要自己看起来更强,刻意压抑自己的性情,因此他变得孤僻;而且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他用掠夺来树立自己的权威。”
他说得认真,但她却能看见他辛苦的一面。她仿佛看见一个温柔的少年,用心的帮助他那冷僻偏激的朋友,一步步地走出困住自己的牢笼。
“这么多年来,他周遭那些觊觎继承权的亲人,不断地逼问我留在他身边的目的,他们很担心我会在他倒下的时候,将藤臣家族的财产占为己有。”
他自嘲的掀起嘴角,笑得有些飘忽,“其实他们的顾忌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的确曾被刈谷彬收买在藤臣企业做卧底。”
他灌了一大口啤酒,脸色微愠,细致的五官倏地冷冽了起来。他岂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种小人“那些财富他向来不看在眼里,藤臣雅彦这个只想盗用公款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你真的被刈谷集团收买了吗?”她不解地问。
“为什么这么问?”他皱着眉。
“在商场上,大家都以为你会帮刈谷集团做卧底,是出自藤臣朝阳的授意。”
千叶介枫怔了一下,垂下头笑着,笑里有一抹深沉的哀伤,那哀伤让他忧郁的气质更添三分。
“我是真的被刈谷彬收买了,以藤臣朝阳的一举一动来交换大笔财富。”
原真纱也犹豫了半晌,摇摇头道:“我想不出原因,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没有任何理由,我只是厌倦了在他身旁所扮演的角色。”他抿着唇说道。
“那也是一个理由啊!”
见他还想反驳,原真纱也不假思索的继续说道:“你只是厌倦了一切,你待在他身这么多年了,当然会想要做些事来改变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这是可以理解的,你为什么要自责呢?”
他愣住了,他的黑眸泛起一丝奇异的光采,连微启的寸唇都在颤抖。她又说中他心里最不为人知的部分了,但她不会知道,她这番话带给他多大的震撼!
“我不是在自责,只是一直在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呢?有谁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吗?没有呀!只有你一直在为不必要的事后悔。
“朋友!偶尔吵吵架有何妨?他们不习惯你的改变,那是他们自己活该,谁教他们不珍惜你!”
千叶介枫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敲进了他的心坎里。
“别再不开心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到你的内心似乎有着痛苦,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那大可不必了。”她用手轻拍他微僵的背脊,替他打气。
他笑得更为开心,“跟你聊天真的很愉快,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真的?那你的日子一定过得非常辛苦。”原真纱也突然觉得很心疼,她能感觉他身上总一股忧郁的气息团团包围住,脸上也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不就是为了来找我聊天吗?”
“那我为什么偏偏找上你呢?”他的笑容变得温柔起来。
“我猜不到。”她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我开着车子,不知不觉就来到你工作的啤酒屋,才发觉我想找个不会给我压力的聊天对象,而你,似乎是最适合的人选。”
微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飞了起来,脸上是令人难以招架的纯净笑颜,她的心在瞬间被他迷人的模样所攫住,第一次在异性的面前感到脸红心跳。
“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助。”她强自镇定的道。
“你对我的帮助,比你所想像的还多。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从来没有人能探究的部分,每个人都只会不断地问起我想要忘记的过去,只会用尽手段逼我说出符合他们想像的话来,到头来,我便他们全盘否定,只为了一个不该发生的错误。”千叶介枫的话中充满苦涩;摇摆的树影、昏暗的夜色,正好掩饰住他浓浓的惆怅。
原真纱也抬起头看他,知道自己不该流露出痴迷的眼神,但她就是克制不了。“难道就连藤臣朝阳都误会你吗?”
他闻言一愣,她总是有办法一语道中他内心的痛处。他缓缓的摇着头,“他什么都没问便原谅了我的背叛。”
“这不就得了!是朋友就能了解你的所做所为,其他人要怎么想就随便他们吧!你还是你,不管过去做了多少事,你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他她真诚的话感动了,她的无心之言彻底打开了他的心扉。
其实,他不只想打破一成不变的现状,他还想要多攫取一点藤臣朝阳关爱的眼神,他不要藤臣朝阳的心只放在未婚妻身上,他要藤臣朝阳多看他一眼,哪怕是仇恨的眼光,他也在所不惜。
如果,他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藤臣朝阳自始至终都把他的用心看在眼里,但他却不主动说破,只是用最残忍的漠视让他死心。
他不得不死了这条心,可是,付出去的感情却他一再地沉沦在绝望的深渊里难以自拔。
原真纱也踩上石椅,悄悄的靠近他颀长的身躯,心想,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偎在他的怀抱里一定很有安全感。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沉默?”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
“我只是在想事情。”
“需要找人倾诉吗?”
“一天告解一个秘密已经够多了。”
“我这个神父百无禁忌,而且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她热切的瞅视着他。
他笑了起来。她发现他其实是个很爱笑的男人,只是笑容中总有股莫名的哀伤,让人看了会忍不住感到心疼。
“我不想说得太多.免得将来我在你的面前会无所遁形——”他的话还没说完,她便突然逼近他。他毫无防备的被她拉下颈项,愣愣的望着她凑上唇来当两人的唇瓣结合的那一刹那,他几乎停止了心跳
她居然吻他!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那轻轻的一吻,仿佛是一个威力强大的炸弹,令他完全无法思考,也无法弹。
“我喜欢你。”她柔柔的低语。
他听到这句话,心头又受了一次重心,令他几乎失去正常的呼吸。
她竟然喜欢他!
千叶介枫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这是他发现自己爱上藤臣朝阳后,第一次跟女人接吻。这个念头一起,他几乎感到一阵昏眩,背叛的感觉狠狠的敲醒他的理智,他猛地推开了她。
“枫……”原真纱也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但脸上有些许受伤的神色;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对男人表白,难道他不喜欢她吗?
他的心乱如麻,难以承受更多的刺激,他匆忙的丢下一句,“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他跳下石椅,往停在路旁的轿车走去。
“是不是我太大胆了?”她追在他身后,急忙探问。
“什么都别说了,我求你。”
他的眼神总是令她心慌,在那样深沉的哀求之下,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在没有任何解释的情况下,他将她送回家去,然后飞快的逃离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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