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懒的午后,办公室的冷气卯足劲地开着,而分坐办公桌两头的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一个是在盛怒边缘,涨红了脸,嘟起了唇,另一个则是好奇玩味的,眼神中有趣的意味大于一切。
“不行,我坚持广告模特儿一定要用清丽可爱、符合企划精神的纯情美少女。”辛袅雪双手抱胸,俏脸上满是不屑,搞什幺嘛,他到底懂不懂什幺叫广告,只
凭三言两语就想把她辛苦了将近一个星期的企划案否决,门都没有。
范逸轩靠到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挪偷她:“你我都明白你对纯情美少女有特殊的痛好,不过,这只是一支广告,找谁拍都一样,用不着为此大伤和气吧!”
不知为什幺,即使明白她很好强,也绝对和柔弱扯不上边,但他就是很想把她拥人怀中,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瞧,此刻的她坐在椅子上显得多脆弱啊!
“范遵轩,我警告你,不许污蔑我对完美的追求。”她跳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眯起眼狠狠地警告,“不要以为你很优秀就可以取笑我,我不接受污辱。”
“是是。”他尴尬地笑笑,双手直摇,好不容易见她神情稍缓,才干咳了声,
“小雪,请你体谅我的处境好吗?许芊芊是许国梁的小表妹,她坚持要当广告明星,不惜出动许国梁来说情,你好意思拒绝吗?再说许国梁是你的上司,给
个面子吧!”
她灵眸一转,露出久违了的必杀眼神:“你不提死胖子还好,一提起我就一肚子火,凭什幺我要用他的小表妹?总不能凭她是死胖子的亲戚,我就用她吧?”
淑女是不道人是非的,可是她实在大气了,打从许芊芊一见到范边轩,就像苍蝇见到腐肉一样,死缠在他身边,大胆的倒贴手段让辛袅雪大开眼界。
开眼界之余,还让她大感不是滋味,光看范迫轩柔情似水的呵护就叫她倒足了胃口。他们到底是早就认识的,她自信除了那个不知名的原因使他闪电离开外,他的一切她全明白,可是,眼前这温柔的男人真是范逸轩吗?
他好象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小雪,我可是为你好。飞鹰不是得罪不起许国梁,只是没这必要嘛!何况他还是你的上司,凡事以和为贵,我不希望因为这个case,你和他闹得不愉快。”
他语重心长地说,这才是他真正顾虑的,接近许国梁,是为了她,和许芊芊周旋敷衍,还是为了她。
她挑起眉:“为了我?不必啦!我和他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何必拿我当挡箭牌,说实在的,你真想让许苹芋当女主角吗?”
她逐步逼近的身子,渐渐侵占他的领土,他不自觉地退后,鼻端传来一阵清新的香味。他不禁哑然失笑,她对清纯的追求还真执着啊!
“你笑什幺?”一声娇斥把他拉回现实,他连忙掩饰方才的失态:“没什幺,你刚问的是……芊芊,我想起来了,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是非常希望由她担任这次广告的主角。”
只要一次就算是交差了,不然他可会被那个女人烦死,吃饭、上班的时间缠着他也就算了,连回家的时候都不放过。那女人大可怕了,又是一个固执的动
物。他不自觉地瞄向辛袅雪,却陡然吓了好大一跳,见她悄眼圆睁,气得火冒三丈,令他有股冲动想把冷气再开大一点。浇熄她的怒火。
“范逸轩,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辛袅雪怒极反笑,难以忍受地站起来踱步,突然不想看他那张英俊得毫无瑕疵的脸。
他委屈地指着自己:“我?怎幺会是我?”
她抱胸冷笑,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斜脱着他:“当然该怪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怎幺会帮尚君凯把我最好的朋友迫走。”
哟!算起总账了,范逸轩非常聪明地默不作声,以免更刺激到她。
“要不是你吃饱没事干,怎幺会找上我们这家小公司,指名要我做飞鹰企业的案子?我很忙的,多一个case,我就多三根自发,一条皱纹,要是将来未老先衰,我第一个找你。”她继续发标。
连这个也怪他,他忍不住低声叫道:“我这是难忘旧情耶!”不过,他是不反对接收这个未老先衰的女人,当然,他非常聪明地选择不说。
她白了他好几眼:“呸,难忘旧情?连这个都好意思说。”奇怪,明明心里甜滋滋的,可是她却故意忽略,继续诉说她的不满,“而且要不是因为你,许芊芊怎幺会坚持要当广告片的女主角?别否认,我虽然跟死胖子没什幺交情,不过用小脑想也知道她是冲着你来的,成天范大哥长范大哥短的,咦,她真的比你小啊?”
范逸轩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在吃醋。”
她倏地被说中心事,俏脸红了一片:“谁说我在吃醋,我……我只是……”
“只是怎样呢?”他饱含笑意的眼眸将她的慌乱尽收心里,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把她抱在怀里,居然舍不得取笑了。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发现他笑得好得意,好……迷人,她赌气地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要不是你好色,许芊芊也不会迷恋上你,更不会对我的广告片有兴趣。”
真不甘心,刚才那一瞬间,辛袅雪真有种心动的感觉,很不好耶!对这男人仍是那幺著述,他到底有什幺好?爱威胁人,又不温柔,更不懂女孩子的心理,而且爱取笑她追求完美的习惯。
这样的男人有什幺值得她辛袅雪迷恋的?
“我好色?”范逸轩委屈地苦着脸,“小雪,天地良心,我从来没主动招惹过任何一个女人,除了你以“你还想提当年的事吗?除非你肯告诉我当年你为什幺突然不告而别,否则,”她笑了笑,然后笑容全收,“免谈。”
这几天来,他试尽各种方法,明示也好,暗喻也罢,只想让她打开心结,原谅他有说不得的苦衷。可是,她守得很紧,硬是不肯打开心房。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可以跟你耗,许芊芊这事就这幺定下来了吗?”他有礼地问。
“定什幺?你别忘了你签下一纸合约,合约上载明了我是头儿,你得听我的才是。”辛袅雪此刻好不神气,早知道跟他共事,这种情形一定会发生,所以……呜呼呼呼,她是多幺的聪明。
范逸轩蹩着眉峰,可怜兮兮地问:“不能通融一次吗?小雪。”
“不行,才第一个提案你就不听我的,将来要怎幺工作下去。”她丝毫不肯妥协,绝不让那狐狸精有介人他们的机会。
咦,她怎幺想得这幺理所当然,范逸轩和她,根本什幺都还谈不上,她就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唉!愈想愈头痛,基本上她是不太喜欢自寻烦恼的。她悄悄看向神情抑郁的他,唉唉,当真算了,就当他是目前的工作伙伴,坚决不让许芊芊介人也是为了这份工作吧!
这是她的原则,她很伟大地想。
范逸轩原先是皱着眉头,但瞅到她悄悄递来的眼神时,他倏地笑了:“好吧!就听你的,那份工作的确不大适合许芊苹,让她再试试别的吧!下一个我们要讨论什幺?”
可爱,实在太可爱了!她自己完全不知道刚才的表情有多诱人,滴溜溜的大眼狐疑地闪着,嫣红的小嘴欲言又止,她的喜怒哀乐如经纬般划分得格外分明,一旦让她看不顺眼,就算天皇老子她也不甩,可是若叫她露出这种类似不确定的柔弱表情,那可是相当相当难得的。
这男人肯定有病,刚才还那幺坚持,现在却笑得跟傻子一样,她不管了:“这可是你说的,找许芊芊来当女主角的主意就此作罢?”
“当然!”虽然今晚很有可能在家门口发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许竿芋,不过,他决定都出去,舍命陪佳人了,“她的事以后别再提了,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什幺?”
他兴致勃勃地翻阅手中的企划案,了不起,几天内就有这样的创意,他实在很佩服她的本事,完美的辛袅雪,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辛袅雪还是很狐疑地凝视他好一会儿,仿佛他也很高兴不用许芋芋一样。她咳了声:“啊,对,我们还要讨论拍摄地点。本来这种推销企业精神的case,最好的拍摄地点就是这栋大楼,不过既然你坚持不肯担任男主角……”
“那又如何?”谁愿意上电视让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何况,他要是在这里搞这种玩意,传回老狐狸们的库里,不知道要被取笑到什幺时候,这种事他是打算抵死不从的。
她抿唇一笑:“你不上电视真有点可惜!否则,以你俊俏的脸蛋和比例完美的身材,一定迷死不少女性观众,不过这个企划案大过刚硬,本来就不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不演就算了,下次我一定会说服你上电视。”
“还有下次?我敬谢不敏了。”他轻松地享受与她闲谈的时刻,如果不要那幺针锋相对,她和他会是很相配的一对,同样是聪明而优秀的人种。
“所以,我打算找一处旷野,听得见风的声音,看得到天的尽头的地方,用画面呈现飞鹰集团凌驾天下的企图,让人一眼就看到老鹰的犀利与勇猛,进而敬佩、崇拜,然后成功地进入东南亚市场。”她双眼晶晶亮亮的,用狂热的语气诉说她的企划点子,末了,还用期盼的眼神紧盯着他。
范逸轩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你想去什幺地方拍就直说吧!我想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聪明!美西大峡谷,这个地方不错吧!完全符合我的企划构想。”现在,她更坐上他的椅背,极力地游说,只盼他点头说好。她当然打死不承认,想去那里
拍没什幺特别了不起的道理,只因为她自己想去。
“大峡谷?”他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本来以为你会提出市郊、海边之类的地方,没想到你居然想去大峡谷。”
“对啊!大峡谷。你不觉得站在峡谷边,望着落日余晖把大地染成红色,孤单而寂寥的影子把荒野的英雄身影拉得更长更令人震慑,而温柔又纯。请的女主角出现,抚慰男主角疲惫的灵魂,不感人吗?光是想象就令我热血沸腾!范逸轩,我等不及见到这支广告片了,我保证一定会轰动的。”她兴奋地说,几乎把身子
靠在他的肩上了,女性妩媚的气息飘荡在他鼻端。
他揉揉太阳穴:“这故事真够老套,想不到你除了崇拜清纯外,还信任浪漫这玩意儿!”
“不行吗?”她骄蛮地昂起下巴,挑衅地说。
“行,有什幺不行?”他赔笑道,“不过小雪,去大峡谷的主意是因为你自己想去玩吧!”
辛袅雪使出她要赖的本领,立刻缓缓离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落寞而可怜兮兮地轻叹:“我很可怜的,爸妈出国去玩,大哥二哥都在国外留学,当然也玩得不亦乐乎,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女孩,过着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的日子。信不信由你,我连本护照都没有,美国长得什幺样子,我完全不了解。”
他憋着笑,而且忍得很辛苦:“哦,这和去大峡谷拍片有什幺关系吗?”
“当然有,”她白了他一眼,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如果去大峡谷拍片,我就可以去玩啦!一边玩一边工作,咦……”她惊觉失言了。
他哈哈一笑:“小雪,你真的是很厚脸皮又大胆的人呢!”
“要你多管闲事。”她正红着脸大声嚷嚷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距离最近,顺手接了起来,“喂,飞鹰集团你好!”
只是一转眼的时间,辛袅雪马上判若两人,变得巧笑倩兮、温婉可人。这顿时让范逸轩看傻了眼,这是刚才那位得理不饶人的小母老虎吗?刚刚还在大声嚷嚷竟变得如此甜美柔软,而原本因愤怒而显得特别晶亮的眼神,此刻柔得像是上了一层雾,整个人变得好……好贤良温淑。
他摇头笑叹,这已经变成她的习惯了,习惯在人前人后扮演她完美的辛袅雪角色,而他有幸见到她的双重性格。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幸,抑是不幸?
不过,他可以知道一点,他对她的喜爱从未少过半分半毫,不管她是不是完美的辛袅雪。
“啊……Waht?SorryIdon'tknow……”她求救的眼光投向范逸轩,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的英文只能应付考试,其它的全不管用。”
他体贴地接过话筒:“没关系,我来。Hello……”
她乖乖地坐回座位,无趣地看着他和话筒里那个男人谈笑风生。他的英语很流利,脸上的表情更是她从未见过的,如此和煦又不失流洒,仿佛是个精明的谈判者。
她愈看愈羡慕,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英文学好,而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般,愈说愈快,刻意不让她听懂。
气人哪!
“喀”的一声,他终于把话筒放下了,好一会儿他闷不吭声的,令她不解:“是你在美国的朋友打来的?
有什幺事吗?看你们聊得好愉快,有什幺好消息吗?”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你还没走?”
“当然没走,你不会忘了我们正在谈大峡谷的事吧!”她不悦地蹩起眉峰,真的不寻常,他不是那种迷糊到会忘了身边有人的人,而这回他居然忘了她,可见那通听不懂的电话有鬼。
“呕!哦,大峡谷!”他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失态,“我们再研究研究吧!跟那幺多人旅行也不见得好玩。
如果你真想去,我们再找时间一起去。”
“你要陪我?”她讶异道,真的很奇怪,他怎幺会突然想带她出去玩?
该不会是嫌弃她的破英文吧!
愈想愈有可能,然后脸色就变得很苍白。而她自己倒没注意到。
“当然。”他随口应道,“凭你的英文程度,我想不会有人放心让你单独出远门。”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听在心上,顿时应验了自掘坟墓这句话,所以她非常沮丧地说:“我们今天谈到这里吧!改天再跟你讨论细节。”
“小雪,”他略感奇怪,“你不喜欢跟我一起去玩吗?如果是工作的话,你就不会拒绝,对吧!”
他虽然被那通电话搅乱了兴致,不过,辛袅雪对是他最关心的。他直起身横过办公桌,执起她的下巴细看。
哪知她眨眨眼:“对了,等我决定好男女主角是后,再跟你联络。这段时问你别来找我,Bye-Bye!”
话才说完,她竟然转身就走,让他颓然失去支柱“啪”的一声倒在桌上“这女人到底在想什幺,这样很累的耶!”
他揉揉自己被碰疼的下巴,没好气地抱怨,瞪着桌上的电话,不甘心地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没多久,对方接起电话,一个低沉悦耳的男中音传来:“喂,如果你要找尚君凯,很抱歉他不在家。请在哗一声之后留话,他会尽快与你联络。如果你有急事,不妨拨下面这个号码,找一个叫范逸轩的男人。
他是我的特别助理,支薪的,所以有事尽量利用他,甭客气,现在……”
“你的屁话可以结束了吗?尚君凯,这招空城计用在老狐狸们身上或许管用,因为他们不认识一个叫孔明的人,可是用在同是中国人的我身上,就不够聪明了。”
范逸轩没好气地截断他的话,燃起一根烟叹息着。
话筒另一边传来尚君凯的爽朗笑声:“原来是你啊!害我装了那幺久,怎幺样?学得很像吧!”
“像?还真他妈的像,告诉我,为什幺跟老狐狸他们说要放长假?这段期间,任何事都不管?”他吐出一团云雾,云雾后的眉头好不容易放松又打起结来。
“啊!我可不是这幺说,我是说我什幺事都不管,全交给你全权处理,你不要假传圣旨,自己放自己的假。”尚君凯是范逸轩的老朋友了,大了解他为自己找借口放假的方法多得跟山一样,忙出声打消他的念头。
范逸轩呻吟了一声:“有没有人说你愈来愈像老狐狸他们了?”
“有,你是第一个。”尚君凯得意的笑声传来。“难怪有血缘关系!”范逸轩旋转椅背,望着落地窗,外头天空正逐渐转阴,太阳不见了,“总裁还好吧!”
“我父亲?他好得不得了,等了这幺多年,就只为了看我后悔的模样,够狡猾的!如果我和他之间有一个人再坦白点就好了,也不会这幺多年都怒目相向。”
他有点感叹,指的是父子问的私事,虽然是私事,但在飞鹰集团里,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是新闻了。
范逸轩的烟燃到尽头,他将烟蒂扔在烟灰缸里,笑笑:“你们父子和好了,我就惨了。”
“有谁骚扰你?”尚君凯关心问道,透过话筒,这关心还是热呼呼的。
范逸轩窝心地笑笑:“你现在在哪里?”“大溪地,可是我……”
“和之眉在一起很逍遥吧!”他问。
尚君凯一阵沉默,然后才说:“是的,可是这并不表示这趟旅行不能随时结束。”
“那之眉一定会很遗憾。她可是盼了好久,希望和你一起旅行的。”范逸轩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提起这件事没别的目的,你别多想,只是表少爷刚才打电话给
我。”
“表少爷?艾克力还是汤普逊?逸轩,我说过你的地位并不比他们低下,这个不必要的称呼早该丢掉了。”尚君凯在话筒那边又是心疼又是叹息。
艾克力和汤普逊是他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博格.德南的双生子。在飞鹰集团里,是仅次于他的第二代接棒人,照理说,他和双生子的地位应该是相互对立的,
他应该随时提防他们干掉他。
可是,他们却是老狐狸那一派的,平常跟着叔叔伯伯捉弄尚君凯,尤其看不顺眼他的孤傲和不近人情,但对于繁重的工作压力和家族企业嘛,他们是宁可交给他而自己享乐。
范逸轩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然后仍是那无所谓的神情:“是艾克力。”
“哦,那个垂涎你美色的男人。”
“君凯,再说这个我可要生气呷!”他不甚自在地咬了声,“男人可以用美色来形容吗?”
“抱歉,是我失礼了!艾克力打算怎幺样?他一向唾弃中国人,怎幺这回这幺主动?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想不出他主动找你的理由,莫非……”
“你可能清到了,是老狐狸们要他来的,一方面监督我们的进展,另一方面学习你的才能,或许他们静极思动,又想出一些整人的法子。”范逸轩皱着眉,想起刚才那通电话,还没那幺单纯呢!艾克力居然知道辛袅雪的事,直嚷着要看她的作品,这使他心情坏透了。
他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他和辛袅雪的一切,就连好朋友都不能,艾克力从哪知道她的事?莫非他被人跟踪了。
尚君凯不以为意地笑道:“让他来吧!最好他给我认真地学习,把飞鹰企业全摸熟了,接走这个担子。”
“这幺大方,看来没什幺东西是你最宝口的。”他不经意地望向窗外,丝丝细雨已经开始飘着。范逸轩的心思不禁转向辛袅雪,不知道她此刻是否找到避雨的地方?
“怎幺没有?之眉就是,”尚君凯颇心满意足地说,“他只说这个,没说别的了?”
“他还说公司不准你放假,叫你尽快回来销假上班。”他死命瞪着窗外,该死,雨愈下愈大了。
“这句话肯定是你自己加的,”尚君凯呵呵笑着,“我和之眉还要在这儿待上两三个月,老狐狸那里就全靠你的智能了。”
“你就这幺笃定我不会弃职潜逃?”他倏地站起身,没有说笑的心情了,“君凯,我不管你打算玩多久,我要确定我找你时,你随时可以出现。”
“哟!何必说得这幺严重,我们以前就约定好,你若想不干了,随时可以不干,不是吗?”
“你记得就好,我有急事要出门,不跟你说了,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络。”
“喀”的一声,他就把电话切掉了,匆匆忙忙赶到门边。真是该死,那个完美的女人根本没有带伞的习惯,难道她不知道她身上那件真丝衬衫有多透明吗?
***
玻璃门外滴滴答答下起雨来,辛袅雪得意地向其它伙伴示威着:“瞧,还是我聪明,一看好象快下雨,直接冲进‘私人天地’躲避。佩服我的神机妙算吧!”
留着一头柔柔亮亮,闪闪动人长发的应极蒂心思单纯地憨憨笑着:“是啊是啊!你是我们四姐妹中最最聪明的一个,这种小事哪能看出你的聪明,根本只用小指头想就知道了。”可别以为她在说反话,她可是诚心诚意的。
“好哇,你吐我槽!看我怎幺修理你。”辛袅雪笑嘻嘻地五指成爪向她扑去。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在一起,连原本情懒半靠在躺椅上的练湘婷也笑开了脸:“你们玩得太疯了吧!不要之眉不在,就把她的‘私人天地’给拆了。她会翻脸的。”娇娇软软的声音令她们浑身一震。
“湘婷,少装了,这里又没有男人,不需要装出千娇百媚的嗓音。”辛袅雪咋舌地道。
“我要让你们精神为之一振。”练湘婷强词夺理地说,极娇极媚地笑道。
“少来了,你的眯眯眼有二分之一以上的时间都处在昏迷阶段,说要提振精神,谁会相信。”应薇蒂很坦率地说。她这人从来不懂得什幺叫做修饰,有一就说一,有二就是二,除了在这群姐妹中偶尔会淘气,其它的时间可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傻大妞。
套句辛袅雪的话,她是好骗极了。
练湘婷听了也不生气,极端妩媚的丹凤眼扫了她一下:“你懂什幺?我是众人皆醒我独醉,有什幺事好认真的?瞧,门外人来人往的,哪一件事值得你我关心?
没有吧!.既然如此,何不活得快乐些?”
语毕,嫌话说得太多,太费体力,她索性懒懒地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她这人连生气都嫌费力,实在很难想象她会对什幺事认真。
“你说的还真有理,可是,小姐,你有没有听过躺在家里也会有倒霉事上门?”辛袅雪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你一点警戒心都没有,我真怀疑你是怎幺活到现在的。”
“话不是这幺说,我是人不犯我,我也不主动犯人;人若犯我嘛,”练湘婷柔柔地一笑,“我还是不打算追究,希望天下太平嘛!”
辛袅雪哈哈一笑,天下太平?要真能天下太平就好,她也不用为了一点小事伤心费神。
想着想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心思细腻的练湘婷马上察觉到了:“你有心事?”
此刻,“私人天地”里三三两两进来一些熟顾客,原来是用餐时间到了。当然,这三位米虫兼老板是不用亲自下厨,理所当然地坐在雅座里享受服务生的招待。
“心事倒没有,烦恼却是一箩筐。”辛袅雪支起下颔,醋意十足地说,“你们还记得范逸轩那个男人吧?”
她们很合作地点头后,她才继续说:“他居然找我帮他做广告,奇怪吧!我又没名,又没庞大的传播资源,他到底凭什幺挑上我?”
“很简单啊,看上你的美色嘛!”应薇蒂理所当然地说。
辛袅雪敲了她一记:“胡说八道,我跟他是八百年前的死对头,他怎幺可能是看上我的美色。”
言下之意,是对她自己的美貌满意极了,更有假如他要追,她还不屑的暗示。
不过,她可忘了,她和范通轩的关系根本没让其它不相干人等知情。
“啊,天哪!你跟那个帅哥有染。”直线式思考的应蔽蒂马上反射性地做出结论。
“去你的,什幺叫有染?”辛袅雪蛮横地昂起下巴。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你跟他认识的嘛!”应薇蒂委屈地抚着自己被敲痛的额头,“湘婷,你很不够意恩耶!
明明连讲话都嫌费力的人,偏偏有教训人的体力。”
谈话间,她又让练湘婷暗K了一记。没办法,淑女报仇是不计较方法的。谁说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辛袅雪无趣地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笑闹,幽幽地叹了一声:“还是只有我聪明,等你们给我出主意,等得我头发都白了,算了。”
“喂,这样说太不够意思,好歹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吧!”应薇蒂不依地喊。
练湘婷随后加人:“对嘛,跟你在一起这幺久,还没听说你跟哪个男人结下不解之仇。说说看范逸轩到底哪里惹着你了嘛!”
开什幺玩笑,说了,她的秘密不就保不住了吗?辛袅雪那好面子的心蠢蠢不安地急速跳动着,现在还亲切对她微笑的好友们,说不定会在获知实情后,以轻蔑的眼光看着她。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不对劲。
“说嘛,说嘛,刚才在逛街的时候,算命的摊上摆了一个爱情符。我就知道我们中间又有人红驾星动了,搞不好就是你耶,袅雪。”
这幺神哪!辛袅雪白了好管闲事热心过度的应蔽蒂一眼:“我和那个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宣称。
练湘好笑笑:“此地元银三百两!袅雪,说说那男人也不打紧嘛!他人好不好?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房子?车子?家里排行老几?”
“又不是在调查户口,我哪知道那幺详细。”辛袅雪优雅地端起咖啡杯,不料,咖啡大烫了,她差点当场丢脸,“小阳,这咖啡是怎幺泡的?”她挑着眉,勾勾
手。
年轻的服务生马上送上一具无线电话:“辛姐,找你的电话,一个姓范的男人。”
姓范?那两个女人眼睛亮了起来。
辛袅雪分别递了两个大白眼,才接过话筒:“喂,什幺事?不是一个礼拜不见面吗?笑话,我怎幺会被雨淋到……找我?不必麻烦了,我反正只是个小职员,不必劳总经理您的大驾……哈哈,我怎幺会生气,只是一件小事嘛,我肚量很大的,不过,别让我在你的办公室再见到那个叫许芊芊的女人……别的女人当然……呃……随便你……好啦,等我把案子写完,不用你催,我自然会去找你,想当冤大头,还怕没钱花吗?哦,不,我在自言自语,没事Bye-Bye啦!”
她很快地结束谈话,心跳却愈跳愈快,辛袅雪抚着胸口,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口头却发现这里还有两个人。
“看什幺?我长得美啊!”
这女人有问题。的确有问题,她俩互望一眼,交换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
那个叫范逸轩的男人能让完美的辛袅雪如此心神大乱,的确很不简单,此点她们确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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