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褚府,裴知非便唤人将一只大木桶抬进门。
褚上扬蹙着眉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非非,我有事跟你说。」
才起个头,他的俊脸就红成一片,没错,他的个性是温吞,但在感情方面却越来越显热情,只是斯文的性子让他不易揭露他独占欲的那一面。
「什么事?等我这边先弄完再说。」她一径吆喝着奴仆将一桶桶热水往木桶里倒。
褚上扬瞧着激烈打斗过的她,发丝微乱,香汗淋漓,于是恍然,「原来你要净身。」
「不是我,是你。」她将奴仆赶出屋子后,紧紧的关上门。
「我?」他愕然。
「当然是你。」一切准备就绪后,裴知非才转过身来,双手擦腰,俏脸含怒的问:「说,那个浑蛋摸了你哪里?」
「哪里?」他又愣了下。
「没错,那个王八蛋,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你抓到怀里猛抱猛亲,我快气炸了,刚刚没一刀砍了他,算便宜他了。」语毕,她的脸色陡的一沉,「我说,相公,当初你教那浑蛋下药,没被占便宜吧?」
褚上扬尴尬得僵住身子,「没有,当然没有,我逃掉了,不然,又怎会没解去身上的毒呢?」他含羞带愤的道。
「这还差不多。」裴知非不悦的吸起嘴,「可是我还是很生气,刚才你到底被碰了哪里?我要彻底消毒。」
「哪里?这个……手……手吧!还有腰……下巴……唇好像也有一点。」这样仔细一回想,褚上扬全身都不自在起来,那人的手抚在他身上的感觉,让他有挥不去的恶心感。
裴知非脸色发青,「连唇都有?好……好……不杀了那个王八,我绝不罢休。」
她咬咬唇,双手环住他的颈子,「相公,我好生气、好生气喔!」
「我也是。」瞧着她晶莹澄澈的大眼,他的身子不禁放松下来。
「这么美的唇竟教人给碰了,不将杨照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勾下他的头,热情地亲吻他,舌尖还不时舔洗那柔软的唇瓣,逼得他的心头痒痒,脸更红了。
「非非……」他想躲。
「不行,我要彻底消毒。」她扳正他的脸。
眼看这精致的折磨即将变了质,他的男性呻吟悄悄逸出口。
裴知非仍不满足,她沿着下巴一路吻上他的锁骨,小手忙碌的往他胸口的前襟处探去。
「啊——」褚上扬脸红似火的在她唇边挣扎,「非非,现在还是大白天哪!」
「那又怎样?」她节节逼近,把可怜的「小白兔」
逼到墙角,再一件件脱去他的衣衫,嘿嘿嘿!这动作她很熟。
「非非,不要这样,我还有话要问你。」白皙的胸膛已是光溜溜的,他紧紧扯住下半身最后一件屏障,抵死不从。
「有什么话快问!」她皱起眉头。
「你……你对我的身子满意吗?」他越问越小声,最后连头都低下去了,显得羞不可抑。
她眨巴着眼,「我没听错吧?你对你的身子有什么不满意的?」
瞧,他白皙粉嫩的肌肤,比她这个真女人还漂亮,稍一碰触,就会浮现一层淡淡的晕红,尤其当激情时,好听的男声呻吟、狂野的气息、得到解放时的紧绷弹性……天哪!光想象这些,她就忍不住要扑倒他了。
他抬头望了她一眼,旋即低下头去,「我……我见到了你偷瞧大街上的铁匠。」
事出必有因。嘿嘿!她这个斯文相公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必定是在心里千回百转。裴知非笑咪咪的走上前,然后一把搂住他,亲亲热热的道:「我是瞧了铁匠,而且还不只瞧上一眼。相公哪!你觉得我在瞧什么?」
他微颤,抬眼叫道:「你真的认为那种魁梧的身材比较好,而我弱不禁风的很差劲,是吗?」
「搞什么嘛?我知道你弱不禁风,我也知道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那种身材啊!
那又如何?我就是爱极了你这美丽的脸蛋和白皙的身子,若你真的长成那样,我还不爱哩!」她的头埋进他的肩窝,又好气又好笑的咬了他一口。
他微吃痛,一时怔然,随后又猛摇头,「你若真的这么想,为何又去瞧那铁匠?」
哎呀!莫非这斯文人吃醋了?
「你获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毕竟是男人,手劲倒也不小。
「啊!抱歉,不过……」
「我瞧那铁匠不是在瞧他的身子,而是瞧他打铁时的内劲和技巧,我断言他不是寻常人。」
他怔了下,好半晌才吸收了她的话,他错愕的瞧着她揶揄的笑脸,心里实在尴尬,不过却更高兴她先前的那番话。
「我最爱你这身子,所以我讨厌旁人摸你、碰你,不管那个人是男的、女的,我都讨厌。」她先是神秘的一笑,趁他犹在怔忡时,冷不妨的将他拦腰抱起,直接放进大浴桶里。
「啊……」褚上扬惊愕的张大嘴,身子一腾空,心慌了,死命拉住她的小手。
「啊……」下一声的惊呼出自裴知非的嘴,她竟然也被他扯进大得吓人的木桶,弄得一身湿。「搞什么嘛?」
「非非,你还好吧?」他光着身子,却只顾着她。
裴知非哭笑不得的看着狼狈的两人,「我原本想伺候你刷背的。」
「我们……一起洗吧!」他低声道。
「哦……相公,你的那里……已有变化了喔!」她抿着唇偷笑。
「别说了,再说水都凉了。」他的声音充满羞怯,连头都是低低的。
掩不住爱恋之情的她,俏皮地勾起他的下巴,朝他的唇上猛亲,「水凉了不要紧,我会马上让你热起来。」
他又愣了一会儿,摇头失笑,「不要开我玩笑。」
「这怎能算是开玩笑?相公,我就要开始-……」
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开始充斥在屋内,许久许久……「非非,这里有一点挤……」
「挤才好,我可以把你从头到脚一一的……嘻嘻……吃了。」
又过了一会儿,呻吟变成低喘,「非非……水溢出来了。」
「管他的,相公,专心点……」
「嗯啊……好……」
此刻从房内传出水声、叫喊声、呻吟声,暧昧的氛围令经过的奴仆羞红了脸,一直到好久好久之后,声音才渐歇。
「非非?」
「嗯?」
「我累得不得了。」
「我也是,等我再喘口气,再抱你上床休息。」
「啊……你不用抱我啦……」
「少哕嗦,力气小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还是你要我再要你一次?」
「嗄?」
这时,屋内静悄悄的,谁也不敢有异议,两人关在屋内,可有得……瞧了。
*****
送走北风乱雪,初春悄悄降临大地,几位达官贵人迎合圣上热爱风雅的性子,热热闹闹的在御花园举行春日宴。
近几年,春日宴总是大官们联络感情、交换为官经验的好机会。
打从当朝最年轻的尚书郎出现,连续几年,总有人在言谈中提起这个人——「褚大人真是青年才俊,教人好生羡慕啊!」
「那么年轻,文学造诣倒是令人钦佩,瞧他献上的万言书,圣上称赞得不得了。」
「怕不出几年,褚大人就要成为圣上最器重的内阁大员了。」
「唉!如果他能当我的女婿就好了。」
「你这话可不能多说,听说圣上有意把公主许给他。」
诸如此类的传言已经在宫内传了好几年,最近又因为褚上扬新婚的消息而被热烈讨论。
「你们听说了没有,褚大人已经结婚了。」
「啊?我怎么没听说此事,也没收到帖子,亏我和褚大人的感情这么好。」
「我和褚大人的感情最好,可他连我都没通知。
喷,真不够意思。」
「娶的是哪家姑娘?」
「不知道,褚家把婚礼处理得很低调。」
「那就不是圣上指的婚-?」
「你真是后知后觉,如果是圣上指的婚,我们岂有不知之理?」
「怪哉,圣上难道不生气吗?明明是自己看上的女婿。」
「这……据说圣上还派出大内总管为褚大人张罗婚事,可见褚大人仍是圣上跟前最受宠的红人。」
既然仍受宠,大伙的心就益发笃定,看准了谁当红,就眼巴巴的偎过去,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瞧,眼前又是一位宫中宠儿,他才跨进御花园的东护栏,眼尖的人就一窝蜂的上前招呼。
「杨国舅,听说前些日子你受了风寒,才卧病在家休养了好些天……喝!怎么休养成……这副模样!」
杨照的眼圈黑了,鼻梁断了,嘴角也破了,左手臂还受伤悬着。
「受风寒?那是对外的推托之辞,你瞧我这样子,像是受风寒造成的吗?」杨照掀唇一笑,不小心抽动嘴边的伤口,令他不禁低咒连连。
「谁敢伤我们的国舅爷?那人简直不要命了!」有人谄媚的道。
「嘿嘿!高大人,说到那人,待会儿你们就会看到了。」杨照率领着一大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春日宴会场。
狭长的凤眼四顾,几位年长稳重的朝臣,已经携带家眷恭敬的等在那儿,就是没有他心悬意念的美人儿。
杨照不禁气恼起来,满朝文武官员,就属褚上扬令他既心怜却又气恼,打从褚上扬头一天上朝,他就恋上他那绝美的容貌,头几年他还能忍,但这几年,他越发俊美,令他千思万想要得到这个美男子。
杨家原本只是六品小官,女儿杨妃送入宫后,凭着美丽的外貌和圆滑的交际手腕,逐步坐稳妃子的地位,在后宫的势力不容小觑,当今时势,谁不卖他杨照的面子?谁敢杵逆他的命令?就只有一个褚上扬。
「哗,褚大人来了。」
御花园的西侧入口处产生骚动,杨照不用回头,也可以想象那张俊美的脸上一定漾着温柔的微笑。
没出息,这是他对褚上扬的第一印象,在朝为官,谁像他老摆出一张笑脸,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几年下来,他不得不认同,褚上扬脸上那抹笑容实在是太迷人了,就算上朝再累、国事再繁杂,见到他温柔的微笑,彷佛天大的事也无所谓了,难怪大家都喜欢和他相处。
是的,既然他得不到褚上扬,就将他彻底毁掉,杨照突地险恶的笑了起来,想起能看到美人俯首称臣,用那美丽的小嘴吐出哀求的话,他就乐得快飞上天了。
褚上扬,那笔帐我们一定得算!杨照恨恨地道。
西侧拱门边,刚转进假山旁的小道,就见到络绎不绝的人潮,让跟在丈夫身旁的裴知非猛地愣了下。
「你每次上朝都有那么多人吗?」她望着眼前这群大官,不懂他们为何笑得这么假?
淡淡的笑容一直挂在褚上扬的唇边,他不厌烦的向旁人问安,才回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圣上设的春日宴,文武百官加上家眷,就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样儿。」
「啊!原来如此,早知道就不来了。」
像被关在铁笼里观赏的奇珍异兽似的,裴知非不自在地拉拉身上过长的裙摆,从下轿西华门到御花园这一路上,她感觉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宦官婢女,每个人都在瞧她,如果目光是剑,她早已被刺得体无完肤了。
褚上扬微微侧脸,轻咳了声,「非非,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咳咳……」
「揣着。」不容他拒绝,裴知非连忙把一只小怀炉塞到他怀中,「受风寒的人不好好休息,将来可有得受了。」
「非非,这……」他呆呆的瞪着小怀炉。
「拿着拿着,天气还没真正暖和呢!」她低声说,顺着人潮转进一处凉亭,「什么春日宴?新年才过,光是赴辞岁贺年的晚宴就让你吃坏肚子了,现在这个春日宴不知道又会吃出什么毛病?」
「对不起,难得一个过年,我们却是聚少离多,还有一半是教我的病拖掉了。」
褚上扬美丽的脸庞细看之下还有点苍白。
「你向我道歉什么?那些宴会又不是你要办的。」
她看了他一眼,替他拢了下白狐披肩。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道:「我常在想,如果你早知道我是个官人,你还会不会嫁给我?」
「你问这个干嘛?」她失笑。
「我……只是有这个感慨,其实你一点也不想来,对吧?」他温柔的笑望着她,她的长发也不再高高的束起作男子打扮,但那眉宇间的英气和爽朗的性子,是怎么也无法掩饰住的,她还是他当初见到的那个女子。
「我是不想来,不过这是娘的交代。」裴知非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娘还真把我当小孩似的,不许乱说话、不许乱发脾气、不许给褚家丢脸,不许这个、不许那个,你可知道我的耳朵被念得都快长茧了,念到最后,我倒希望这春日宴快来,我才能早日解脱。」
他忘形的牵起她的手,「我爱你。」
「哟!平常无论我怎么逗你,你都不肯说,今天怎么肯说啦?」她有趣的问。
他俊脸微红,神情腼腆,「原因我自己知道,反正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心里有数,也很感激就是了。」
「嘻嘻!为奖赏你说出口的那三个字,今晚我就让你舒舒服服的享受好了。」
她偎在他身边,凑近他耳畔低声说。
旁人对他们的举动好奇极了,无数道目光全往这里扫射过来。
「非非。」他声音微弱,俊脸微酡,微恼腼腆的模样教众人看呆了。
她笑了笑,趁着旁人前来打招呼之际,退开一步瞧她的夫婿,她先是奇怪他在朝的人缘似乎不坏,无论走到哪里都吸引一大堆人跟着,然后才恍然,那是因为他本身的特质太吸引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
没多久,圣上率领后妃来到会场,文武百官一起叩首,排在中间的裴知非望见杨照那个猪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上扬,你瞧,是那个浑蛋。」
「非非,小声点,他是杨妃的亲弟弟。」
「那又怎样?仗着恶势力就能为所欲为吗?」她不服。
站在他们身旁的人耳尖的听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褚大人,令夫人的议论可真坦率啊!」
「高大人,真抱歉,拙荆甚少接触官场,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唉!如今敢直言的人已经不多啦!」感慨归感慨,这种得罪当朝权贵的话,他可不敢明正盲顺的附和。
褚上扬的眼里闪过短暂的不安,随即掩饰了去,回头看向裴知非,却见她直勾勾的瞪着杨照,他又是一怔。
忽然有一名太监前来,就站在他们面前。
「圣上有旨,请尚书郎偕同新婚夫人前去面圣。」
「是。」褚上扬牵着裴知非的手,穿越重重人群,来到圣上面前。
君臣相见,自然又是参拜一番。
裴知非最讨厌这些繁复的礼节,但今日才真正见到他躬身行礼的优雅风范,大眼不禁又看呆了。
「非非?」他见她仍呆站着,便拉了她一把,「跟着我做啊!」
「哦!」她跪是跪了,也照吟那一堆贺词,却不禁好奇,便从眼角偷偷瞄了圣上一眼。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相也平常,就是那股气势既尊贵又凛然。
圣上有趣的笑道:「褚爱卿,你这妻子可真活泼。」
裴知非心知被逮住了,连忙低垂下脸,微吐舌。
「圣上,拙荆出身市井,第一次有幸面圣,难免心慌。」褚上扬回道。
「罢了,你们起来吧!」圣上先是招呼他们坐下,才道:「你可明白,你这夫婿是朕先看上的女婿,教你占了去,朕心里实在不甘哪!」
裴知非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怪了,娘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乱说话,现在他对我说话,我该不该响应啊?」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低笑。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褚上扬笑言。
裴知非直觉反应。「圣上有几个女儿?」
「十三个。」圣上闻言一怔,但还是回答了。
「哪一个是要配给上扬的?」
「第七个女儿,她可是宫中出了名的小才女。」说到那无缘嫁给他最爱的臣子的女儿,他就有些感慨。
「又是个才女?那可不好,上扬的个性已经够内向了,若是再娶个才女,那两人不就相对默然,闷得不得了?」她说道。
圣上挑高了眉,「你怎么知道七公主一定生性内向?」
「圣上不是说了吗?才女、才女,顾名思义不就是只会作诗填词、吟风赞月的吗?就算我不认识七公主,但我认识上扬啊!要他多说一点话可是难得很。」
褚上扬呆在一旁,简直傻眼,「非非……」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裴知非质问褚上扬。
「对,可是你也不好在圣上面前说这些吧!何况,我也不知道你嫌我话少……」
他温柔的声音越显细微,说到最后,俊脸更是一片嫣红。
「我是在褒奖你呢!如果不是你寡言内向,我要找个能让我心疼的丈夫还真有点困难。」她轻笑,毫不避讳众人的眼光,缠着他手臂的小手紧了紧。
褚上扬呆了半晌,而后反手握住了她的,算是默认她的话了。
圣上甚觉有趣,大笑了会儿道:「褚爱卿,你在何处识得这位直爽的女子?」
「这……微臣不敢欺瞒圣上,臣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里遇到非非。」」哦?」圣上摆出感兴趣的模样。
此时,杨照站了出来,「圣上,臣有要事要禀。」
「咦?你怎么伤成这样?」
「圣上,您要为臣作主,「我身上这伤全是教这女人打的。」杨照指着裴知非叫道。
裴知非不惧不怒,坦然地道:「是我打的又怎么样?我还嫌那天打得不过瘾,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送上门来。」
「非非。」褚上扬低声制止,心里已有最坏的打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国舅,你就说个明白吧!」
「是。启禀圣上,褚大人新婚乃是朝中大事,大家同朝为官,难免有些私人情谊,没想到褚大人见外,成亲不发帖、不收札,完全低调行事,让同朝的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圣上微皱眉,「这是因为褚爱卿的特别要求,朕也同意了。」
杨照苦笑了下,「是啊!微臣自然不敢违背圣上的意思,所以想等褚大人新婚之后,再上门找褚大人叙旧,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微臣打成这个样子。」
「你放屁!」裴知非忍无可忍,冲着杨照脱口骂道。
「非非,不可以这么无礼。」褚上扬连忙拉住了她。
「这人满口胡言,你忍得下,我可不忍不下。」她朝他瞪眼。
「忍不下也得忍,这里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他难得震怒的道,因为他知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脑袋就得搬家了。
瞧圣上的脸板了起来,杨照哀怨的接下去道:「启禀圣上,微臣还有下情要禀。
破坏褚大人新婚期间的安宁是臣不对,但臣后来派人仔细调查,却发现褚大人这婚结得不明不白,恐有遭人陷害之虞,请圣上三思,千万不可让褚大人再遭妖女所惑。」
闻盲,裴知非气得快要捉狂,要不是褚上扬反搂住她,她真想当场宰了那个浑蛋。
「杨大人,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希望你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褚上扬蹙着眉,咬牙说道。
「圣上,二十年前刀魔裴刚纵横大江南北,还曾数度强抢救灾皇银,圣上可有印象?」杨照问道。
「裴刚?悬赏捉拿了二十年的刀魔裴刚?」圣上微一沉吟,眼神忽然变得犀利。
「那个无法无天、仗着刀法灵活,无视律法纲纪,直到现在仍然无法捉拿到案的匪徒?」
「是的,圣上,这位裴知非就是裴刚的独生爱女,也是裴家刀法的惟一传人,父债女还,等我们捉了她,不怕裴刚不到案。」杨照歹毒的眸光从半-的眼缝中射出,将私人的意图掩饰得相当好。
裴知非的心凉了一半,感觉到褚上扬搂着她的手也是一僵,她怔怔的侧过头,正好面对他俊美的侧脸线条。
「我没想过要瞒你的,你没问,我也以为不重要。」她咬咬唇,「你看轻我了吗?」
「不,非非,那不关你的事。」他心疼的说道,眼光却不自觉的闪开。
她一呆,「有这样的岳父会让你丢脸吗?」
「我……」褚上扬不由得窒了窒,裴刚的事他也略有所闻,虽然刀魔并非杀人如麻,但他抢劫无数,是个目无法纪的恶徒,这些他都知道,而且他的良知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你后悔了?」见他不语,裴知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也开始慌了,反握住他的手,「你后悔娶我了吗?为什么?因为我爹吗?他做了什么?」
「抢劫就是不对,没有人有权利抢夺别人的东西。」
褚上扬木然的道。
「但我爹他劫富济贫,他从没拿过好人一毛钱。」
她急急辩解。
「抢就是抢。」
这四个字击溃了她的信念,她蓦地松了手,彷佛连自己的心都丢了,她呆望着他的脸,什么也不能想。
「拿下她,在朕做出任何决定前,将她关在大牢里听候处决。」圣上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拔刀,围住他俩。
褚上扬大惊,「不,祈求圣上开恩。」
「褚爱卿,你这亲事不作数,改天朕再为你赐婚。」
圣上摆摆手,游园心情没了,他率领后妃走出御花园。
「不,你们若要带走她,就把我一起带走吧!」褚上扬随即把裴知非拉到自己身后,妄想凭一己之力保她平安。
「褚大人,你别为难我们。」侍卫们叫道。
「我才要请求你们放过我。」
裴知非凝视着他半晌,了解到他的意念有多坚决,终于慢慢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才发觉你那三个字对我有多珍贵。」
「非非。」他侧过脸,美丽的眸瞳满是紧张和不安。
她笑了,俯在他耳畔低声呢喃,「我也爱你,但我不想你为我死。」
下一刻,裴知非左手猛抓住侍卫持剑的手,夺下长剑,同时用力的将褚上扬推到一旁,一人独战数名侍卫,她的目的在脱身,所以且战且走,当她终于有机会离去之前,她猛的回首,像是要将他的身影牢牢记住般,最后,她露出一个失神的笑容。
「不,非非——」褚上扬狂喊,他心底的不安终于成真,她离去后,天下之大,他要到何处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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