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雄未经通报也不敲门,就闯进宗翔的办公室,他闪着今人质疑费解的目光瞪视着正在收拾私人文件的宗翔,「刚才总机小姐告诉我,你一大早来了就宣布要离开这事务所,我还不相信,以为她被一大堆求爱的玫瑰花熏昏头了,才产生了那么荒谬的幻想,但现在看起来,还真由不得我不相信!」
宗翔抬起头来好生抱歉的笑着,「立雄,你是知道我家的情况的,岳氏企业濒临破产拍卖的危机,而我哥又颓废不堪,我父亲身体也不是很好,我若不帮他们,难道真看着岳氏倒闭吗?」
立雄抿着唇,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一走,我们多年辛苦的这一切,不全都白费了吗?」
「怎么会呢?」宗翔安慰地拍拍他的肩,「立雄,你一向有才华又有豪情,我
知道你可以干得很好的,我把这里全交给你,我也很放心。再说,我只是帮岳氏渡过这次难关,以后,我还是会回来这里的。」
立雄天性中幽默的因子又跳了出来,「是啊,你还是快点离开吧,省得你老是踩在我头顶上,遮住我的光芒,你要是走了我就能大展身手,好好施展我的构想,也不用受制于你,多好啊!你干脆好人做到底,迭佛迭上天,这一走就别回来啦!」
宗翔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淡淡的说:「既然你已下了这么明白的逐客令,我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这儿,所以嘛,今天下午蜘蛛八爪女王卿卿的约会就只好劳驾才华洋溢、十八般武艺俱全的你前去赴约。」
立雄大惊失色,倒吸了好大一口气,「别,你千万则这样,就算我童言无忌,你可别丢了我不管,那八爪女会把我生吞活剥,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宗翔爽朗的笑了出来,「放心啦,她顶多是把你冷冻起来做标本收藏,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
立雄惨叫了一声,「哇,人家说最毒妇人心,你忍心见死不救?」
宗翔好整以暇的把手上沉重的箱子递到立雄怀中,让他好好捧着,「其实,那女孩长得也不错,看上去也是贤妻良母型的,你凑和凑和和她结婚算了。」
立雄呻吟了一声,「什么都好,就是那股娇滴滴的模样今人受不了。」他可怜兮兮的求着,「宗翔,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交情上,那笔「伯爵山庄」的生意,你帮我去谈吧!」
宗翔抿唇一笑,浓眉微扬,「好,可是你也得帮我一件事。」他抽出了一卷设计图,递给了他,「你只要帮助我把这图上的房子监盖完成,我们就互不相欠。」
立雄打开一看,赫然是当日他误认是「金屋藏娇」,原来却是宗翔要向妻子示爱的别墅,他一拍胸膛,「没问题,这包在我身上。不过。你这房子要建在哪儿?」
「淡水海边,我已经在滨海公路旁买下了一块地,现在正打算动工,却走不开来,只好拜托你了。」
「好,我就替你跑这一趟。可是,为什么要选在海边呢?到了冬天岂不是很冷,交通也未必方便。」立雄理智的分析着。
宗翔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必玮喜欢。」便搬着一箱箱的文具、书籍走了出去。
立雄耸耸肩,「原来如此。」他忙跟上宗翔的脚步,咕咕哝哝的说:「所以我说不要结婚的嘛,婚后就连住在哪边都得看太太的意思,做人还有什么趣味嘛?」
「闭嘴,」宗翔无奈的笑骂着,「你这个大嘴巴可千万则跑去跟必玮说哦,要是泄漏一点风声,我就把你的电话和地址免费奉送给那个螂蛛八爪女。」
「喂,我真是服了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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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玮匆忙阅完学生试卷后,这才记起忙碌的自己竟连午餐也错过了,还来不及收拾桌上散落的考卷,家中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个不停。
「喂,您找哪位?喂,请问找哪位?」她蹙着眉峰问了好几声,以为是恶作剧电话,正准备挂断之时,一个低沉沧桑的声音经由话筒那端传了过来。
「必玮,这么多年了,-的声音还是那么清亮动人。」
「岳宗瀚。」必玮突的瞪大了眼,犹豫的望着那话筒。
「是我,我可以和-儿个面吗?」
「我想没那个必要吧!」必玮第一个闪进脑中的就是退缩与婉拒。
宗瀚怎肯放弃。「有,有这必要,-可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的一颦一笑、眉眼红唇没有一刻忘怀,而我早在多年以前就已深深的爱上。」
「请你自重,不要再说下去了。」必玮厉声严拒,「你明知这已经是不可能了,你又何苦再来纠缠我呢?当初你已娶了守容,你就该好好爱她一生。」
「可是我忘不了-啊……」宗瀚苦恼的声音又被必玮打断。
「你简直不可理喻,请你像个男子汉好吗?我早已是别人的妻子了,你再自暴自弃与我有何相干?何况我并不爱你。岳宗瀚,你若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好好振作起来,岳家需要的是以前那个精明干练、处处高人一等的岳宗瀚,不是一个整天沉迷于赌桌前找成就的可怜虫。」
这番话犹如一桶冷水般灌向宗瀚那因酒精而滚烫的神经细胞,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苦涩的说:「我其羡慕宗翔,从小他就比我幸运,父母宠爱他、朋友信赖他,而我却得付出加倍努力才能得到的一切,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人送到他面前。
就连结婚,他娶的妻子都比我的强上百倍。」
必玮柔声安慰着,「各有各的因缘,你羡慕他,说不定他还羡慕你的能干呢!
你不要那么灰心,爸妈还需要你的支持呢,若连你都失去信心了,岳氏企业还有什么希望呢?」
宗瀚轻声笑了出来,「-也许还不知道吧!宗翔已经重回岳氏公司,正草拟几个借贷方案准备稳定公司的人心,重新塑造公司形象了,他和守容合作无间,很多时候都是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总算让停顿已久的生产线又再活动起来,现在岳氏根本就用不着我。」
必玮乍听到宗翔和守容彼此合作,心中猛然一惊,怪不得宗翔最近每天都很晚回来,隔天一大早却又神米奕奕上班去了,她强忍住心中酸楚,淡淡说着:「那岂不是更好吗?你借着这段时间,把你过去种种荒唐的行为及习惯全都改正过来,做回原来的你,不好吗?」
宗瀚沉默半晌,才又不死心的说:「必玮,难道-就真的那么狠心不肯见我一面吗?我现在就在你们家楼下的电话亭,就见一面,好吗?」
必玮悄悄挪近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果见电话亭里那高大却瘦长的身影,她坚定却温柔的说:「我不要见现在颓废潦倒的你,我要见的是我记忆中的岳宗瀚,你什么时候变回原来的模样,我就在什么时候与-会面。」
宗瀚精神一振,挺起了微佝-的脊椎,「好,必玮,我听-的,我会让-刮目相看的,终有一天,我会让-明白,我不比-的丈夫差的。」
他收了线后许久,必玮才缓缓放下话筒,打开窗帘,人已走远了。她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空回想宗翔的事,她自从和守容见过面后,就一直留心宗翔的一举一动,连最细微的反应也不放过,如今回想起来,宗翔最近常常扬起神秘的微笑,不自觉高昂的情绪与最近应付岳氏危机的得心应手,这一切若不是因为守容,那还会是为了什么?
必玮倏地闭上了珠泪欲滚的双眼,胃部抽挡的令她痛得弯下腰去,抱住了身体,她凄凉且悲哀的想起,那个蜜意浓情的夜却是结束在宗翔一句「守容……离婚」的梦话,她相信宗翔一定是朝思暮想了很久,碍于不忍对她开口,所以转成潜意识的想法,经由梦话传递出来。
她酸楚的拭去脸上斑斑泪痕,终于痛下了决定,即使这个决定将把她打人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也不后悔,因为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宗翔,我会放你自由,让你能和你所爱的守容结婚,而我,就当是件了一场梦吧!梦醒了,人也该走了。」
她发出一声痛彻心肺却哀伤莫名的喂咽,终于失控的倒在沙发上哭泣着,直到夜色低垂,华灯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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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翔皱着眉翻阅着桌上这份厚厚的人事资料,一方面聆听守容拟好的人事布局,他有些无奈的望着守容,「要把企画部门二十多位职员全给解散了?这是谁的主意啊?」
「他们办事不力,害得我们生产的好几种款式的衣服销售不出去,难道不该杀鸡警猴,以做效尤吗?」
宗翔畴躇着,「但一下子辞退整个部门,后继无人,岂不是又成了一段人才真空时期?」
守容冷笑着,「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还管得了人才的问题吗?总之要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谈其它也还不迟。」
宗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要他狠下心来辞退那么多人,他总是不忍,微沉吟一会,还是坚持己见,「眼前的难关固然重要,但要公司长久生存,人才还是颇为重要的因素,况且,他们其中不乏在岳氏工作十年以上的老职员了,他们对岳氏尽忠,岳氏可不能亏待他们。」
守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那眸光是那么温柔,那么激赏,却又那么令人折服,她叹了一口气,「我发现你的确有商业的天分,有时候你的精明干练不下宗瀚,但、没有他那么果决,你待员工的宽厚容忍,就连爸看了也不敢苟同,可是你却比他多了一份运气,这点就是他们最最缺乏的。」
宗翔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怎么说呢?」
「你若不是多了份运气,怎么原先一心想要买下我们岳氏的威华集团经你一出面交涉,就放弃了收购计划,还主动贷款给我们周转呢?」守容轻轻柔柔的顺势偎进了宗翔的高脚椅,满脸挑逗的神情。
宗翔敬谢不敏,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点才笑笑说:「我大学时候和威华集团总裁宋烯同是篮球校队,我们身高相仿都是打中锋,打着打着自然就熟稔起来,只是我早知道他是威华独子,而他却不知我的家庭背景,所以才会有收购计划。」
「所以你和他说明白了,他自然放弃了这计划,还顺便借你一笔钱。」守容见他挪开,不以为意又靠了过去,几乎靠在他的胸膛,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宗翔马上跳了起来,声色俱厉的说:「守容,我们说话便说话,可别这样动手动脚的,别人看了误会。」
守容不怒反笑,她坐进了他刚才的位置,「哦,你怕误会?必玮吗?放心吧,我早跟她说清楚了,你对我没意思,她很明白的。」
是吗?宗翔心中存着疑问,那晚必玮那张苍白凄怆的小脸此刻犹在他脑海,他可不相信守容那一套,但他不便反驳,只耸耸肩,「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剩下的我明天再看。」
守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宗翔,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我根本就没恨过。」宗翔不经意的回答,话一说出口才恍觉自己确实早已不把当年那段感情纠缠当成是他生命中的污点,他早已解脱了他对守容的迷恋。想通这点之后,他感到神清气爽,双眉转动,漂亮两男性化的脸庞顿时散发出一股慑人的风米,看得守容脸上好不怨恨。
她又换上另一张假笑的面具,「那就好了,我这些年来老是良心不安,怕我不经意的三言两语,造成你毕生的遗憾,那怎么对得起我们当年那段情呢?」
宗翔不疾不徐的告诫着:「我希望-以后别再提我们当年的事了,我自己是无所谓,但我不想必玮误会。」
守容收放白如,马上收起幽怨的神情,正色的说:「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家吧!明天是周末我就先向你告个假吧!我和宗瀚约了律师,要办离婚手续。」说完,转身使走。
宗翔望着她渐离去的窈窕身影,心中百感交集,既佩服她的交际手腕,又心折的提得起放得下,这次岳氏多亏有了她,要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明天,对了,明天不正是别墅开始动工的日子吗?宗翔顿时兴奋起来,那栋别正可以成为他和必玮结婚七周年的纪念礼物,他已在脑中构思要如何送给她,以尽情掬饮她狂喜的娇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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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宗翔竟然放下了公司诸多事务,留在家中久久还未出门,必玮大是不解。
「我的大老爷,现在还不出门,再晚就要下班了啦,今天是星期六耶,你难道忘了吗?」
「我没忘,就因为是星期六,所以找才放自己半天假,今天我要好好休息休息,什么事也不管了。」宗翔把修长的两条腿优闲的架在茶几上,翻阅早报慢条斯理的说。
必玮啼笑皆非的轻叹了一口气,「也好吧!你这阵子的确累坏了,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她转身正要去收拾早餐时,却被宗翔闪电似的拉人怀中。
「必玮,我们好久不留抛开一切,放纵自己到处游玩了,这几天学校里放暑假,而我公司的事也步上轨道了,我们到南部玩几天可好?」
「公司真的没问题吗?」必玮担忧的扬起一张多愁善感的小脸,惹得他禁不住的物上了她的脸颊。
「嗯,能周转的我都周转了,该努力的我也努力了,现在就等宗瀚和守容离了婚,他也好定下心来接管公司,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必玮心中一惊,娇躯微僵了起来,「他们什么时候离婚?」
宗翔埋在她滑腻柔白的颈窝,话音模糊的说:「今天早上,也就是因为守容不来公司,我才临时放自己一天假的。」
必玮酸楚楚的想着,这一天果然是来了,她哀戚的说:「他们还是走上离婚的路了。」
「他们过他们的,我们是我们。」宗翔怕她多心,忙转移她的心思,「-说,我们这几天去哪儿玩?」
必玮怯怯的笑了,她在心中反复思索着自己的决定,「改天再说吧,今天我只想待在家。」
「好吧,就听-的。」宗翔显得很是兴奋,一直在注视着电话,彷佛在等什么消息一般坐立难安。
必玮也注意到了,但她隐忍着不问,只在整理着教学资料,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
十一点左右,电话铃声响起,宗翔马上冲了过去,却微感失望,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哦,已经离婚了,好,好,我知道了。」
挂下电话,他向一脸关切的心玮解释着,「妈打来的,守容和宗瀚已经签字了,孩子归岳家,美国加州的房子归守容,妈要我们有空时回去陪陪她。」
「哦。」必玮应了一句,又心事重重的做自己的事。
宗翔有心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他想了半天,才——的开了口,「他们婚后不是很幸福,离婚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哦!」
「是啊,」必玮空洞的笑了一下,又提着心问:「那我们呢?」
宗翔被她哀绝空洞的神色刺痛了,他马上采取了一个安抚、规避的态度,「-对我们的婚姻有什么不满吗?」
必玮泪盈于睫的轻咬下唇,溜至唇边的一句话就是,你后悔了吗?可她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电话铃声又捡在这微妙的一刻响了起来,解除了这紧张的气氛。
宗翔拿起电话来,马上眉开眼笑的,「好,好,我马上去,你等等我,别走开,BYE!」
宗翔放下话筒便匆匆忙忙的要赶着出门,「必玮,我们晚上再好好谈谈,-等我一会儿。」
必玮定定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说:「好,我等你一起吃晚餐。」
宗翔带着会心的笑容离开后,必玮终于对着空洞的房子狂喊着:「你后悔了吗?你后悔了吗?」她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和守容见面了,既然他狠不下心来提离婚,自己何不干脆一点离开呢?
必玮拭干了泪痕,如同往常般到超级市场采购食物,只是那分量都远比平日多得多,她使出浑身解数,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作了许多他最爱吃的菜,等待他回来,要给他或给自己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
七点了,宗翔还是没有回来,必玮洗个澡,换上了一身纯白的礼服,因为他说过,自己穿白色的衣服最是好看。必玮拭干了泪痕,又对着镜子淡扫蛾眉,薄施脂粉后,伏在桌前振笔疾书了一封信,封好封口,又坐在那燃上两根蜡烛、满桌菜肴的餐桌前,双手支颐的等着。
九点了,烛火已残,菜肴已冷,而必玮的心已碎,她又坐回镜台前,重新化上了淡妆,显得更是冷艳动人。她细细掩盖住自己哭得略显拥肿的双眼,又坐回了餐桌前,再次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宗翔气喘吁吁的出现了,他乍见到必玮精心浪漫的布置,心中欣喜若狂,他急急的解释:「必玮,真是对不起,我约了个朋友,他一直不放我回来,还留我吃了晚饭才肯谈正事,我们又喝了点酒,所以回来晚了。」
必玮嫣然一笑,淡淡的说:「你已经吃过了,那我把菜收了吧,明天你热了之后再尝尝吧!」
宗翔抱歉的说:「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爽约的,-吃过了吗?」
「我不饿。」必玮站起身来,柔柔的偎进了他的怀抱,「今天的我美吗?」
宗翔满腔柔情顿时被她引起,怜惜、疼爱、娇宠种种的情绪纷沓而来,让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告诉她他的小秘密。他甫一开口,就被必玮纤细的臂膀勾俯下头来,绵密细柔的吻住了他的答案。
宗翔弯腰一把抱起了必玮,转身走进了房间,他有好几吹想开口解释今天去了哪里、和谁见面,但都被必玮热情的物打断了,他索性不再解释,和她双双走进了恒古男女最最亲密的天堂。纵使心中警铃大作,纵使必玮今晚是特别激情与柔媚,他也全抛至九霄云外,只紧拥着必玮柔若无骨的身子,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宗翔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好畅快,就算阳光吻上了他的脸,他也不愿醒来。他懒懒的转过身来,伸手便往身旁的心玮搂去,但发觉身旁的床位竟是空的,他心中蓦然一惊,马上清醒了过来,发声狂喊,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是那么的嘶哑。
他在屋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趟,都没见到必玮的身影,只见炉上热了一锅稀饭,微波炉中有几碟小菜,他惊惧的想起必玮那欲言又止的容颜、无限哀绝的神情,和她根生柢固的悲观想法。
他忙冲回卧室,打开衣柜一看,果然她的衣物全都不见了,他颓然的坐在她常坐的梳妆镜前的小凳于,此刻才发现,她原先在这儿摆的瓶瓶罐罐有多么亲切,而今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今人痛心。他低头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宗翔一转身,苦涩地望着昨晚热情拥抱后显得非常凌乱的床上,赫然见到必玮枕上横躺几张纸,他忙冲过去看,那居然是一份已签好字、盖好章的离婚协议书,他任那协议书飘落到地上,只是快速地撕开另外的那封信。
一摊开信纸,必玮那娟秀整齐的字迹立刻活跃在他眼前,他贪婪且迅速的阅读着——宗翔: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当守容和宗瀚离婚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们的婚姻也该到此结束了。我绝非是对我们这个家有什么不满,而是我太渴望这个家的温暖,所以才自私地把你拘留在我身边,使你不得自由。
你或许不相信吧,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深深爱上你了,这事莫说是你不相信了,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平凡寒碜的我,从没想过会认识风芒万丈、人人称羡的你。果然的,你从一开始就只注意着守容,我虽然伤心却也只好避在一旁,默默地为你们祝福,希望你们能共度此生。谁知,守容选择了宗瀚,我卑微的奢望又重燃起来,我以为这是上天眷顾我,可怜我一片痴心,把你送给了我。我满心以为我可以抚慰你的感情创伤,我可以取代守容成为你的爱人,我可以为你生儿育女……我实在太高估了自己,不是吗?我没一样做对的,我害得你们父子不和,我为你带来屈辱羞惭,我甚至不能为你生下一子半女,就连这六年我所认为的幸福喜悦也是建筑在你不快乐的生活上啊。我是多么的残忍,剥奔了你爱人与被爱的机会,在爸六十五岁寿宴上,我深刻的明白了,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也不可能站在你身旁的,尽管你仁慈的不在乎,而我怎能如此对待我最爱的人呢?我反复思量了许久,终于决定离开你,守容如今已是自由之身,而我也决定不再困住你,我们这个家本就不是因爱而成立的,如今若能为你换来一桩美满姻缘,也可稍赎一些我的罪过。
六年了,上苍给了我六年的时间来赢得你的爱,而我却任这六年荒废了,两千多个日子不算短了,但我很明白在你的心中,始终记挂的是守容,而不是我,两千多个日子你没有爱上我,就算再花上十倍的时间陪你,也不会爱我,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你,你对我的好,我今生今世绝不会忘记,毕竟,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璀璨动人的时候。
宗翔,即使你不爱我,可我还是要告诉你,纵使几十几百,甚至全世世的人都告诉我我配不上你,痴心如我却还是那么爱你,我永远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你的一语一笑是那么深刻的印在我脑海中,从今以后,就只有那些回忆伴我余生了。
宗翔,我一直很想问你,对我们的婚姻,你曾后悔过吗?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让你重新活过,你们会选择我吗?你后悔了吗?
可我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我知道那答案,而我很怕听到那答案!
珍重万千必璋留宗翔泪眼蒙拢的任那封读来备感心碎的信滑过指尖飘落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平常痛恨男人落泪的他,如今却泪流不止,他更不敢相倌必玮对他的误解竟是如此之深,而他正满心欢喜的认为岳家就要一家团聚了呢!
老天啊!你既然把必玮赐给了我,却又为何要对我们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呢?
宗翔无言却痛彻心肺的望向苍天,却发现此刻正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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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望云山庄宗翔自从必玮不告而别后,就搬回家去了,不为庆幸她的离去,而是实在不忍触景伤情,在他们共筑的小屋中,她的一颦一笑、一坐一卧都历历在目,使他心情激荡而神痴目眩了。
如同过去二十多天一样,宗翔发了狂在台北市大街小巷、北部海边各个村落,不死心的找寻着,他根本不能接受必玮已经离去的事实。所以,每天都是兴匆匆的出门,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无法支持了才回到家里。
静文和明峰看见宗翔这样魂不守合、形销骨立的模样很是心疼,但屡劝不听,本来以为找回了一个振作的儿了,没想到却又换来了一位为爱伤神的儿了,他们无奈的望着缓步上楼、垂头丧气的宗翔,也只能相顾无言,摇头叹息了。
静文不忍,「我再去劝劝他吧!」
明峰摇头拦阻了她,「还是我来吧!」他尾随宗翔也上了楼。
明峰敲了敲宗翔的房门,不等反应便推开了门,一见宗翔抱了瓶XO直往喉咙灌,他气急败坏的抢下了它,「你这是干什么?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宗翔夺不回酒瓶,只无奈的笑笑,瘫倒在床前的小沙发上,「必玮,她是我今生今世最爱的女人,她值得的,就算要我花尽一生的时间找寻她,我也无怨。」
明峰见他痴心如此,也不忍心苛责,他抚摸宗翔浓密的黑发,慈爱的叹了一口气,「宗翔,忘了她吧!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女人,你为何那么固执呢?」
「我不是固执,我只是不能失去她,她在的时候,我没有珍惜,也没有好好爱她,现在失去了,我才知道她的存在对我有多重要。」宗翔绝望无助的望向他白发苍苍、忧心忡忡的父亲,条然惊觉这几年无情的岁月竟使刚强的父亲老得如此之快。
「儿了啊,她真的这么重要吗?难道比不上我和你母亲生你、养你、教你吗?」明峰顿时老泪纵横,「我已经知道我错了,我从来都固执的坚持己见,不肯承认她是我的儿媳妇,可是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不知道她细心的熬参汤摆在我眼前,我也不至于胡涂到不明白她的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支持你回来帮我呵。我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我也是有感情的啊,可是我拉不下这张老脸哪,宗翔。」
「爸!」宗翔忘形的拥住朗峰,放声大哭起来,他要将这些天来的痛苦、绝望、生不如死的种种悲哀全发泄出来,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一个快乐天堂沦落到如今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明峰宽慰的搂着他,知道这个儿子已经可以振作了,「哭吧,痛快的哭出来吧!明天你就可以坚强起来,找回你自己了。」
宗翔无言,他知道他明天可以神色自若,恢复以往那个快乐明朗的岳宗翔,但他生命中最珍贵、最怜惜的部分却已失去,再也找不回往日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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