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今天还真是倒霉透顶了。此刻有家归不得的蓝雪樱,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天上的明月。
虽然偶尔会在云端里看见千寻那迷人的魅笑,不过想起了他,她还是一肚子气。
哼!她今天会落得露宿街头的惨况,说来他应该负一半的责任!
要不是他一下午拉着她到处乱跑,还跑到那种陌生的地方,害她回不了龙江镇,她现在也不会沦落到此等地步。
不过,说来也怪,当时只跑了不到一住香左右的时间,为什么两人能跑那么远?她记得当时被他拉着跑,后来跑累了,他还一手托着她的腰,带着她逃,才逃出了朱八等人的魔掌。
嗯……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哪里怪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就说她刚刚见到的怪事好了,方才她明明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循声一望,竟看见天空里有着银绿交错的光芒,但才好奇地走过去一瞧,在屋顶出现的那几道影子居然同时消失了。
这实在太诡异了,虽然她方才离那道奇异的光芒有些距离,看得不太清楚,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方才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正当雪樱陷入沉思之际,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啊——”毫无心理准备的雪樱顿时被吓得大叫出声,然而张大的口却立刻被人给捂住。
“放开我!”她既惊又惧地挣扎着,想挣脱出那双令人害怕的魔掌。
“别怕,是我。”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雪樱一回头,才知道原来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人是千寻。
“你干嘛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人家背后,还吓人一跳?”还害她出糗,丢脸死了。
“刚才唤了你半天,你都没有反应,我只好拍醒你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白阳镇里游荡?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在外游荡有多危险?”紧皱着眉头的千寻,此刻看来十分地有威严,甚至还有几分愠怒的严肃。
“你还好意思问。本姑娘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不得不夜宿街头的地步,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千寻可不记得他做了什么事,让她受这种委屈。
“对!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呆头鹅,把人家带到这里来,就丢下不管,还好意思怪我不回家去。本姑娘不是不回去,而是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不知道怎么回去。还有,没事你干嘛这么凶?本姑娘又没欠你银子。”
千寻侧着头想了想,也对!只怪他当时一心挂念着门主派他前来执行的任务,一时大意,忘了自己当时暗运轻功,所以带着她一逃就逃了十几里路,依姑娘家的脚程,这么远的距离,要回龙江镇确实有些困难。
“抱歉,是我一时大意,害你受累了。这个热闹城镇来往的人既多又杂,你深夜在这里逗留,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如今夜你就住在我投宿的客栈里吧!为了弥补我的一时大意,这投宿费用就由我负责了。”
“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恭敬不如从命哕!”
“这次你总算说对了。”
雪樱这回没再错用成语,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对了,我方才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凶吗?”
雪樱煞有其事地用力点头。“是啊,你生气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会吃人的老虎一样恐怖。我看就连皇帝老子生气,也都没有你那么可怕。”
雪樱觉得千寻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仿佛他天生就具有领导众人的气势,尤其是在他生气的时候最明显。
听雪樱这么一提,千寻才猛然惊觉,他自己也不清楚,方才为什么会突然感到如此烦躁与愠怒,他向来就不是性情暴躁的人。
只是一想到,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就要傻呼呼地去阴曹地府报到,心里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悸与不安。
难道说,他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眼前这个傻丫头而不自知?
千寻摇头苦笑,一开始逗她只是为了好玩,谁晓得后来竟不由自主地牵挂起这个傻丫头,也许是怜惜她无父无母,又饱受欺凌,所以才不忍丢下她而离去。
“我问你,你下午到底办什么事去了?为什么突然丢下我就跑了?”
“没什么事,只是恰巧有人看上我的画,托我到府为他作画,我忙着去赚笔外快,所以才如此匆忙。”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画老是卖不出去,穷疯了,所以才趁着这个夜半时分想出来做……”
雪樱顿了一下,想想好歹千寻也是救了她几次的恩人。就这样大刺刺地说自己以为他想“做贼”,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只好尴尬地笑着说道:“梁上君子。”
“你看我像是做盗贼的料吗?”
“不像。”雪樱很配合地答着。开玩笑,今晚还得寄人篱下呢!这会儿若说人家是贼,那她还好意思去住人家的客栈吗?
“还好你愿意相信我清白的人格,也不枉我对你的信任。”
千寻暗自松了口气,今晚他确实打算出来“做贼”没错,但这小妮子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明吧?害他暗地里捏一把冷汗。
“不过,既然你不是打算做……那个君子,这么晚了你还来这儿干嘛?”
他将俊脸贴近她标致的香腮,挑逗地笑着:
“当然出来乘凉赏月,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的美丽吗?”
雪樱立时吓得倒退两步,一张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
“嗯,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
千寻狡黠地笑着,凝望她在银月下更显得清灵脱俗的娇颜半晌,才道:
“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客栈早点歇息吧!”
她微微点头,一路便低着头,随着千寻走回客栈,因为他那双会笑的眼眸,竟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看得她浑身发热、脸红心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如此一想,雪樱更是羞得连头都快垂到地面去了。
一对俪影,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漫步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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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带领雪樱来到富丽堂皇的云龙客栈,雪樱随即被眼前那美轮美奂、高雅秀丽的建筑外观所震慑,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先她还以为像千寻这种落魄书生,应该会投宿在老旧狭小的地方,谁知他居然带她来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大客栈。
这让她更加对干寻感到好奇,看他的穿着打扮,就跟寻常的清寒书生没什么两样,但为什么他身上又有着如此名贵的翠玉笛?
“看来你好像很震惊我会带你来这里?”
雪樱点了点头,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瞪大双眼,问:
“你……你该不会是为了生活,做出什么傻事了吧?”
不然,看来这么高档的客栈,他怎么住得起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还记得我方才跟你提起,今天下午为人作画一事?”
“记得啊!”
“对方是白阳镇的首富,出手阔绰得很。”
“哦!”
原来如此,幸好千寻这几天运气颇佳,接连碰上一堆捧着银子来求画的财神,否则,今晚他们哪能在这么华丽的客栈过夜?
不过,仔细一想,又好像有些不对劲。千寻又不是个什么大画家,怎么最近突然有一堆人向他求画?
再来,那天看他在市集摆摊,明明就乏人间津,为什么才过了几天,便身价暴涨?
难道他真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雪樱不禁为这个念头感到心慌,若是自己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又该如何?
“原来公子带了位姑娘回来,二位请进。”
伙计一开门,便必恭必敬地带领千寻两人朝楼上的厢房而去。
来到千寻房门口的转角,伙计机灵地说:
“小的立刻为姑娘再准备一问雅房,请随我来。”
“那就麻烦你了。雪樱姑娘,晚安。”
千寻说罢,给了雪樱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微笑,便进房休息了。
雪樱随着那名礼貌而谦恭的伙计,来到一间高雅的厢房。
“姑娘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小的一声,小的这就告退,不打扰您了。”
“谢谢。”目送伙计离去,雪樱的心中浮起无数的迷团。
从店里的伙计对他如此恭敬的态度看来,他一定不是寻常人物。
只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以一个贫寒书生的角色出现在她的面前,还一再地帮助她?
对她来说,他就像个神秘莫测的谜一般,让她难以捉摸。
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雪樱的思绪。
“小的替姑娘送些饭莱来,不知现在是否方便将饭菜送进房里?”
她打开房门,却见方才那名伙计端了丰盛的佳肴进屋,摆了满满的一桌。
雪樱不解地问:
“我记得我没有点任何的东西,为什么你突然送了这么多的饭菜来?”
伙计温和地笑着回答:
“是公子吩咐小的送这些饭菜前来给小姐的。”
伙计放下了饭菜,便匆匆地告退,独留雪樱一人望着满桌的菜肴发愣。
为什么千寻要命人送来这些饭莱?难道他早已猜出,身无长物的她,除了傍晚刚到白阳镇时,拿了身上仅有的几文钱买了个包子,勉强填了肚皮,便再也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先前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到那么晚,早饿得四肢发软。
幸亏他如此善解人意,事先为她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
为何他总能如此地了解她的需要?以前,她总以为世上无人能了解她,她只是个无父无母,连二娘都恨她入骨的孩子,所以没有人会在乎她。
但张伯和张婶的出现,令她感受到世间仍有温情;而千寻,则是她活在世上最幸福的理由。
因为有他,她原本灰暗寂苦的人生,才有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如今,她早已顾不得他真正的身份。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人,失陷了的心,是怎么样也要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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