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沈亚意却不想回家,第六感告诉她,项淮日今天还会来找她,除非她回项家,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能去项家,她不想当一只掉入蜘蛛网的虫子。
一个人太郁闷了,她只好打电话找项淮辰,这个花心大萝卜虽然很滥情,可是对待好朋友却是义不容辞,即使正在跟某个女人打得火热,他也会撇下佳人飞到好友身边当垃圾桶,或许就是基于这一点,所以纵使她很厌恶他堕落的爱情观,也还是可以跟他当好兄弟。
「妳今天还是不回我家吗?」项淮辰原本是不担心她,可是经过昨晚的「惊吓」,他觉得自己应该担心一下。
「家里积了好几天的灰尘,一下子很难整理干净,我得花几天的时间打扫。」
「可是,我妈咪他们都很担心妳的安全。」
「我家很安全啦。」
「我看啊,睡觉前妳先打个电话跟我妈咪报平安比较好。」
点了点头,她轻轻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然后漫不经心的问:「奇怪,我怎么没听过淮日哥哥有交女朋友?」
「大哥那么完美,他的女朋友当然要精挑细选哦!」
「他都三十一岁了,还在精挑细选?」
手一摊,他大哥的处境实在令人同情,「这有什么办法,他是项氏集团未来的总裁,他未来的老婆可以是随随便便的货色吗?」
苦涩的一笑,沈亚意点头道:「这倒是。」因为两家的感情太好了,她都忘了他的身分,他们两个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如果说他是天,她就是地,他们两个根本不会产生交集,可是,他为什么抓着她不放?因为,她这只胆小的老鼠让他这只大恶猫觉得很有趣吗?
「其实,大哥也闹过不少绯闻,可是,他没有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回家,所以他到底有没有跟那些女人交往过,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还以为他不会跟女人随便乱来。」虽然在传说之岛亲眼见识了他的女人缘有多好,而他和Gerbera又好象有暧昧的关系,可是感觉中,他有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大哥是什么身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招惹他,他怎么可能不闹绯闻?」
「是啊,可是,云姨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婚事?」
「妳不要看大哥温文儒雅,好象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他是个很权威的人,他想要的,没有人可以违背他,他不想要的,没有人可以强迫他。」
唇角冷冷的抽动了一下,她忍不住喃喃自语的嘀咕,「毫无疑问,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
「嗄?」
「我……我是说,他是老大,难免会比较权威。」
「有道理。」好象想到什么似的,他对着她皱了皱眉头,「妳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大哥的感情生活?」
「我……好奇啊,我也想知道淮月哥哥和淮星哥哥的感情生活。」
说到这两个人,项淮辰忍俊不住的咯咯笑。
「你在笑什么?」
压低嗓门,他神秘兮兮的说:「我告诉妳,二哥对女人很感冒,我怀疑他现在还是处男,至于三哥那块冰山,女人见到他就四处逃窜,他说不定也是处男。」
「处男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们得到性病的机率比你这个烂桃花还小。」
「喂,妳干么老是攻击我?」
「站在女人的立场,你这种男人很烂,哪边碰到了那里就会受伤。」
「我……算了算了,我不跟妳争论。」
沈亚意耸耸肩,她也不想跟他争论。
「哎呀!」他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哥变得阴阳怪气,一定是因为交了女朋友。」
「为什么交女朋友就会阴阳怪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除了女人,还有什么事会让大哥心情郁闷?」
「以淮日哥哥的身分要什么女人就有什么女人,他有必要为女人心情郁闷吗?」
「一旦深陷感情的泥沼,不管他是什么身分,他的喜怒哀乐都是不由自主。」
沈亚意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你知道淮日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这还用得着问吗?他一定喜欢那种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
「他说的吗?I
「他不说我也知道,妳自己想想看,如果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长得很平凡、很普通的女人,这看起来相配吗?」
想想她站在项淮日身边,那个画面有如在一幅完美无瑕的画作上加上一个多余的装饰,用意是弥补空白的遗憾,却破坏了原画的美景。
突然,有个倩影跳进她的脑海,「是啊,淮日哥哥应该配姚骆艳那种美女。」
「谁是姚骆艳?」
「国际名模Gerbera,你应该听过吧!」她很清楚他对美女的敏感度,那种女人看一眼,他就会清楚的刻印在脑海。
「当然,」项淮辰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超级棒的女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对了,她是项氏集团今年的代言人,看样子,她一定是害大哥失常的女人,大哥果然有眼光哦!」他竖起拇指频频点头。
这种感觉很酸很涩,项淮日是因为她而阴阳怪气,可是,她的好友却不曾怀疑到她,这是不是很可悲?
「如果,淮日哥哥看上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女孩子,你会很失望吗?」
「这个嘛……也许有那么一点,大哥那么出色、那么优秀,如果他老婆长得不怎么样,难免会令人感到遗憾。」
同意的点点头,沈亚意意兴阑珊的道:「我要回家了。」
「我送妳回去。」
「不了,我搭捷运回家就可以了。」等她回到家,差不多十二点了,如果项淮日曾经去过,大概也不耐烦的回家了,这正是她希望的结果。
不过,事与愿违,远远的,沈亚意就看到项淮日,他背倚着车身,神情显得有些疲惫,看样子,他等很久了。
见到她,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脸阴沈的跟着她进了屋子。
门一关,他立刻粗鲁的将她压在墙上,阴惊的眼眸紧紧瞅着她。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准妳躲着我,妳听清楚了吗?」狠狠的在她颈项上咬了一口,像是烙下他的印记,他的双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许久之后,项淮日从身后抱着她躺在床上,急促的气息已经缓和下来。
抚着她汗湿的头发,他口气很轻松,像在聊天似的,「妳去哪里?」
「我、我跟项淮辰出去喝咖啡。」这是她的自由,可是,为什么她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好吧,她是有愧于他,她「故意」让他傻傻的在外面等她,不过,她又没有强迫他。
「以后,我不希望妳跟他走得太近。」虽然很清楚他们的关系,他还是很嫉妒,她应该以他为生活重心。
微皱着眉,她不喜欢他的专制,「我们两个是好朋友。」
「男女有别。」
「女人不能跟男人当朋友吗?」
「妳有我就够了。」
这太好笑了!沈亚意忍不住白眼一翻,「你以为你是我的全世界吗?」
「我就是要当妳的全世界。」
她不自在的蠕动着身子,他的话令她不安。
圈住她的手微微一紧,他的口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怎么不说话?」
「我……我应该说什么?你太贪心了?我想,你大概觉得这是天经地义,你高高在上,你已经习惯成为别人的主宰者。」
「妳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跟我装傻?」
「什么装傻?」
「我爱妳!」
如果他存心惊吓她,他做到了,不过,接下来占据她心房的却是莫名的恐慌,虽然不久之前她跟项淮辰谈了许多关于他的事,可是她真的没想到他……「你、你不要作弄我,我可不是那么好骗哦!」
扳过她的身子,她转而平躺,他撑起身子俯看着她,炽热的目光有着他深沈的爱恋,「妳感觉不到我的心吗?」
「我……你到底想怎么样?」讨厌,她已经很乱了,他干么还来搅和?
「我要妳爱我。」
好沈重的感觉,像是突然有一颗大石头往她的胸口一压,她快要闷得喘不过气来,「那么多女人爱你,你又不缺我一个,你干么找我麻烦?」
「我不要其它的女人,我只要妳!」
「我、我粗手粗脚,长得又不是国色天香,根本不适合你,你应该配Gerbera那样的美女,她人长得漂亮,事业又很成功,你们才是天作之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他加给她的压迫感推开。
「我跟Gerbera只是合作关系。」报上的徘闻是他精心制造的杰作,就像他在传说之岛的时候,他故意提供搭讪的机会给那些女人,而那些女人果然在恰当的时间发挥作用,这些目的都是要她吃醋,但不是要她误会。
「她很美,她是任何男人都会心动的女人。」
「我对她没兴趣。」
「你吻了她,你怎么可能对她没兴趣?」沈亚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很酸,不过,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笑着扬起眉,「我什么时候吻了她?」
「你在姚家的别墅不是吻了她吗?」
「妳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吻她?」
「我……我看到她头发乱七八糟……难道不是因为你吻了她?」她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她只是很自然的把那个画面联想到他的身上。
捏了捏她的鼻子,项淮日状似不悦的道:「我承认跟她聊得很愉快,可是Party进行一半她就被佣人请走了,我不清楚她之后去了哪里,她是不是跟某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妳怎么可以因为她头发乱七八糟就认定我们两个乱来?妳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
「我……我……」她的误会好象很大哦!
「不过,我很高兴妳这么在乎这件事。」
「我、我没有。」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柔弱没有说服力。
「我爱妳,无论妳有多少个理由,我都要定妳了。」
「你……」
「好了,累了一天,妳也该洗个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翻身下床,项淮日抱起沈亚意往浴室走去。
确实,这一天真的很累很累,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洗个舒服的澡,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恼人的事情就丢给明天吧!
他说他爱她,她可以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是她的心情也没必要如此沈重、慌乱,不是吗?
这是为什么?因为项淮辰的那番话,她自觉配不上他吗?好吧,她必须承认站在他身边,她会有压迫戚,他是天上的太阳,她是路边的野草,她确实配不上他,不过,这还不至于让她产生逃避的念头,她是平凡,但她乐于自己的平凡,恐怕,真正应该介意周遭眼光的人是他吧!
长期以来,在他的「逼迫」下,她对他有着很深的惧意,如今,这个男人竟然爱着她,这种感觉比踩在云中还不踏实,她忍不住猜想--这是一个谎言吗?这,或许才是她没有勇气面对这份感情的原因吧!
「沈小姐,妳还记得我吗?」一道温柔甜美的声音飘进耳中。
仓皇的收拾思绪,沈亚意抬起头来,一身浪漫粉彩的姚骆馨不知何时站在她桌边,「Agapanthus!」
「妳好,我可以跟妳一起坐吗?我一个人用餐觉得很奇怪。」
「当然可以,请坐。」
「谢谢。」坐了下来,姚骆馨向服务生点了一客牛排,她笑盈盈的问:「妳都一个人出来用餐吗?」
「没有,我今天刚好逛到这附近,累了就走进来休息顺道用晚餐。」
「我刚好住在这家饭店,原本是想叫客房服务,可是想想饭后散个步也不错,而且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今天应该好好欣赏这里的夜景,所以就下楼用餐。」
「妳来这里度假?」
「我来工作,我是个珠宝设计师,公司希望我能够参与下一季的广告企划。」
「妳的工作很有趣。」
「我的工作是很有趣,不过,最令我开心的是--看到每个人找到属于自己一生一世的爱情。」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一生一世的爱情吗?」
「我相信有,妳找到了吗?」
顿了一下,沈亚意选择这样的回答,「我不知道。」
「妳的心很迷惑是吗?」
偏着头想了想,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迷惑真的很适合她此刻的心情写照。
清灵透彻的眼眸彷佛要把人看穿似的,姚骆馨轻柔的缓缓道出,「爱情总是令人迷惑,妳以为不属于妳的,却偏偏为妳驻足,妳以为属于妳的,却偏偏失去,而真正属于妳的一生一世究竟在何方,唯有静静倾听自己的心。」
「倾听自己的心?」
「对,答案一直在自己的心中,可是妳必须勇敢面对。」
「我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
「那就逃得远远吧!」
双肩下垂,沈亚意很丧气的说:「我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去哪里。」不管她躲到什么地方,她相信项淮日都有本事把她找出来。
「如果妳不嫌弃的话,欢迎来我家作客。」
眼睛猛然一亮,她很期待也很迟疑,「这……这怎么好意思?」
「妳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缘分,我很愿意帮助别人走出爱情的迷惑,如果妳的护照和机票没有问题,妳可以后天跟我一起同行。」
「妳后天什么时候离开?」
「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
「我明天处理完机票的问题,再跟妳联络好吗?」
「好,如果后天来不及,妳可以等确定日期再写E-mail或是打电话通知我。」打开皮包,姚骆馨取出纸和笔留下联络资料,然后递给她,「我随时欢迎妳。」
如获至宝,沈亚意很感激的说:「Agapanthus,谢谢妳!」
「别说谢谢,真正的问题必须靠妳自己去面对。」
「我明白。」
虽然沈亚意嘴巴上没有任何表示,可是项淮日确信她爱他,要不然,她怎么会因为一个误解而耿耿于怀?她只是还没准备好面对这段感情,也许是长期以来存在她内心的抗拒,这一点难不倒他,他会用炽热的爱情消除她的不安,他会用深情的宠爱排除他们之间的障碍。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上演「失踪记」,四处找不到她的人,这可把他急坏了,她会去哪里?没办法,这个时候恐怕只有项淮辰可以帮他了。
「淮辰,你起来,我有事问你。」他不喜欢三更半夜吵人,可是他更不想耽误时间。
翻个身,项淮辰把脸埋进枕头,他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咱!一掌朝他背部挥去,这会儿项淮日可是一点耐性也没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起来!」
还是不理他,项淮辰睡意甚坚。
伸手将他翻身面朝上,项淮日不耐烦的道:「你不要拖延时间,快起来!」
「别吵我,我刚刚睡着。」不得不出声响应,可是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睛。
「你想尝尝冰水的滋味吗?」
一阵痛苦的呻吟响起,项淮辰陡然跳起身,怒眼狠狠的寻找扰人清梦的罪犯,「你想找死……大哥,怎么是你呢?」嘿……他现在的样子像不像狂吠的恶犬突然看到自己的主人?
「除了你,亚意还有其它的好朋友吗?」
「嗄?」他的脑子还处在舒眠状况,否则他怎么会听到大哥提到好友的名字?
「亚意不见了,你知道她还有哪些朋友吗?」
他没有听错,可是……「亚意为什么不见了?」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抓了抓头发,项淮辰看起来很茫然,「我们的朋友都是同一伙人,可是,自从毕了业她就没有跟他们联系了。」
「你还有跟他们联络吗?」
「偶尔。」
「你打电话问问看,亚意有没有去找他们?」
「这……我想不会吧!」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家往来密切,她说不定连他这个朋友都不要了,因为生性大而化之,她不太喜欢女孩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所以她的朋友清一色是男性,可她终究是女孩子,难免不容易融入男孩子的圈圈。
「你没试试怎么知道?」
「噢!现在吗?」
「马上!立刻!」
「噢……可是,大哥,现在很晚了,我们明天再试好不好?」这个时候打电话吵人家,他肯定会被骂到臭头。
「如果亚意出了事,你赔得起吗?」
猛然一正,项淮辰开始觉得不安,「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你再不打电话,事情会更严重。」这是威胁。
瑟缩了一下,他忙不迭的滚下床,翻出通讯簿一一打电话,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挨骂是理所当然,没有亚意的消息更是天经地义。
走过来又走过去,项淮日就像关在柙中的老虎,极度紧绷的情绪让他变得焦躁不安,他的问题依然不变--她会去哪里?
犹疑了半晌,项淮辰小心翼翼的问:「大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你睡吧,明天早上再说。」项淮日随即转身离开。
拜托!他现在已经清醒了,怎么可能喊睡就睡?再说,他快好奇死了,亚意不见了?大哥心急如焚的找亚意?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没弄清楚真相,哪有心情继续找周公下棋。
不到三秒钟,他突然大叫的跳下床,「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二哥呢?那个精明鬼一定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结果证明,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他太迟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