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近一个月的欧洲考察,邵震一回到台湾,直接从机场转往公司,不过踏进“邵氏集团”的第一件事,却是到顶楼的咖啡厅去,因为此刻还是上班时间,这会儿咖啡厅里只有一些外来的客人。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惊扰,他顺利的找到隐密而舒适的位子。
经过长程的飞行,他现在极需要一杯好咖啡,虽然他可以回办公室,请新任秘书煮咖啡,不过他至今还未见过她的人,她煮的咖啡是否合乎口味,更是不得而知,此时此刻,他不认为自己适合冒险。
品尝了一杯香醇的咖啡后,邵震戴上墨镜,正准备离开之际,咖啡厅突然涌进人潮,显然休息的时间到了,他只好暂时打住脚步,再来一杯咖啡,先在这里办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个女人八卦的吱喳声穿透盆栽的缝隙,传进邵震耳中。
“你们今天有没有看到那位狐狸精秘书穿什么?”身着咖啡色套装的女子一脸大惊小怪的看着其他三位同事。
“有有有,细肩带薄纱迷你裙洋装,我的天啊!有穿好像没穿一样,那些男生看了都快流口水,真的好恶心。”穿着黑衣裤装女子三八的笑了起来。
“真的吗?等一下我也要去看看。”一脸雀斑的女子兴致勃勃的道。
“哎唷!你有毛病是不是?又不是男孩子,你跟人家凑什么热闹?”一身灰色洋装女子受不了的说。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每次看到她,眼睛一直瞪着她不放,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没弄清楚,还以为你是看到帅哥的花痴!”雀斑女子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你才是花痴,每次看到帅哥,尤其是总经理,老像个傻子一样笑得嘴巴阖不拢,真是丢死人了!”灰色洋装女子脸孔微微扭曲,没想到自己“嫉妒”的目光竟然被人家逮个正着,还被误判当成了“崇拜”,这简直是在污辱她的格调。
听到她这么说,雀斑女子涨红了脸,气得舌头都快打结,“你……还不是一样……”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大家都在看着你们。”咖啡色套装女子连忙出声制止。
两人同时冷哼了声,撇头不说话。
“你们不要这个样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总经理要回来了,那位狐狸精秘书这下子肯定要遭殃。”黑衣裤装女子幸灾乐祸的道。
“我也听说了,我们来猜猜看,总经理会不会请她滚蛋?”咖啡色套装女子热烈的附和问。
“这还用猜吗?我看她非打破纪录不可,一天就跟我们大家说拜拜了。”灰色洋装女子想当然耳的道。
“我想也是,那个女的摆明是来这里勾引总经理,总经理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在打什么主意。”黑衣裤装女子满怀期待的说。
“可是,我听说她好像是总裁那边派来的人。”雀斑女子说出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你少白痴了,总经理会让总裁安排他的秘书吗?”灰色洋装女子嗤之以鼻,虽说总裁比总经理大,不过大家都知道,公司很早就是总经理在当家了。
“我是听人事部说的嘛!”
“我看是有人故意放话,说不定是人事经理认识的人,他自己没脸承认,只好把罪名推到总裁身上。”
“人事经理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谁知道,那个狐狸精秘书说不定跟人事经理有一腿。”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随便指控人家,这是很不道德的。”
“哎呀!时间差不多,你们两个别再争了。”眼见灰色洋装女子脸色惨变,咖啡色套装女子连忙拉起雀斑女子脱离“暴风圈”。
三姑六婆的长舌餐会就这么仓皇而散,在盆栽的另一边,邵震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唇瓣却紧绷的抿成一条直线。老头子派来的秘书真是了不起,还没见面,就送给他如此特别的“见面礼”,看样子,他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老头子不可能会给他什么好秘书的。
***
老头子强行主宰他的秘书人选,自是别有居心,这早在他的预料中,可是邵震还是相当意外,他的眼光竟然如此拙劣,那几个三姑六婆形容的或许夸大了点,不过也相差不远,她的衣着绝对可以称之为“曝露”。
“你是……总经理?”纯真的大眼疑惑的眨着,郑宇纱目不转睛的勾着邵震,行事历上记录总经理下个礼拜回台湾,不过,他真的长得好像“邵震”……邵爷爷为了让她有所准备,特地拿了张照片给她,她怕印象不够深刻,一直把照片放在抽屉。
“你是新到任的总经理秘书?”没经过证实,都属于揣测,而对揣测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欢发表任何言论。
“嗯,我来半个月了。”郑宇纱一刻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虽然邵震的目光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可是她从来没看过这么酷又这么帅的男人。
不简单,半个月就可以在公司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你叫什么名字?”
“郑宇纱。”
“以前当过秘书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份工作。”她不想待在自家的公司上班,妈咪又不放心她到外面工作,就这样,他们从她毕业抗争到现在,将近一年了,她每天闲闲的晾在家里都快生绣,还是没办法达成协定,如果不是邵爷爷,她这会儿大概还是废物一个。
老头子真行,找一个没有经验的黄毛丫头来当他的秘书,存心整他吗?
“难道没有人教你上班该有上班的样子?”
“嘎?”郑宇纱茫然无措的扭着手指,她哪里不对了?
“你的衣着不适合这里。”
粉嫩的双颊像画上两道嫣红的彩霞,她柔弱而不失勇敢的反问:“公司有规定员工的穿着吗?”眼里闪过一瞬的失神,邵震更加冷酷的道:“没有,不过这里不是酒家。”
“我……”鼓着红通通的腮帮子,郑宇纱觉得自己好委屈,她身上这件水蓝色的小礼服可是上等的高级品,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廉价?
“你最好记住自己是总经理秘书。”
“我有啊!”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为了这份工作,她紧张得好几天都睡不好,怎么可能会忘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半晌,邵震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锐利的看着郑宇纱,那双纯真直率的眼眸像两潭清澈见底的湖水,没有任何掩饰。
猝然撇开头,他一边往办公室走去,一边交代道:“郑秘书,请你帮我煮一杯咖啡进来。”
望着他消失在办公室的身影,她无助的喃喃自语,“煮……咖啡?”
妈咪说咖啡因对身体不好,所以她连咖啡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怎么煮咖啡?
怔愣了半晌,她终于想到自己可以打电话求救,邵爷爷说过,在这里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的秘书帮忙,现在只能希望他的秘书知道怎么煮咖啡。
***
战战兢兢的把咖啡端到邵震面前,郑宇纱充满期待的看着他,等候他品尝。这咖啡得来不易,死了她好多脑细胞,不过他却把咖啡搁在一旁,准备先工作。
“有什么事吗?”
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郑宇纱摇摇头,指着咖啡,示意他趁热把咖啡喝了。
“我是问你,公司有什么事?”
“公司……”在邵震锐利的目光下,她瑟缩的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的硬着头皮把话挤出来,“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冷冷的挑了挑眉。
“我来不久,公司的事情都还不太清楚,而且也没有人跟我交接。”郑宇纱越说越小声,虽然她搞不清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不过却印证了一件事,他即将有一个无能的秘书。
“这半个月你都在做些什么?”
“认识公司。”
“你认识了多少?”
“邵氏集团。囊括航空业、海运业、物流运输、电子科技,还有……”咬着下唇,郑宇纱不好意思的一笑,“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你应该搞清楚你的工作内容,而不是专记这些没有用的东西。”邵震忍不住轻蹙一下眉头。
“我……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邵爷爷虽然有派人帮助她尽快步上工作轨道,可是那个人太忙了,根本没空理她,只好放着她自生自灭……不是,是自己找事打发时间,所以她就乘机了解公司的历史。
“我会请李特助派人过来协助你,你可以出去了。”他有些不耐的挥挥手。
“喔!”可是郑宇纱却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邵震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抽痛。
“总经理!咖啡冷了就不好喝。”
现在,他的确很需要一杯咖啡帮助他冷静,否则他真会如那些三姑六婆所言,第一天就请她滚蛋。
拿起咖啡,邵震喝了一口,不过还不到三秒钟,他狼狈的把咖啡从嘴里喷了出来,溅湿了衬衫和桌面。
怔了一下,郑宇纱手忙脚乱的抽取面纸帮他擦拭。
“总经理,对不起,我不知道咖啡还这么烫。”她愧疚极了,早知道就不要催他,如果喝的是冷咖啡,铁定不会搞成这副德行。
正当邵震准备出声阻止她的多管闲事,却瞥见她若隐若现的酥胸,小巧却坚挺的玉峰随着她的移动微微摇晃,晃出一波波诱人的风情,他有些失了神,不过很快就回复过来,冷酷的推开她。
“够了!”瞪着她,他粗声粗气的质问:“你到底会不会煮咖啡?”
“会……会啊!”郑宇纱不安的看着他,她煮的咖啡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她怕自己记不得,还特地做了笔记。
“你自己喝喝看。”
迟疑半晌,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像是被呛到似的,一直咳个不停,脸上的表情恍如受了什么惊吓,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可怕的味道?苦中带着浓烈的甜味……唔!她至少会有一个月不敢碰甜食。
怯怯的看着邵震那张冷冰冰的脸,郑宇纱小小声的为自己解释,“对不起,我听说……咖啡很苦,所以我想……糖最好多加一点,没想到会加过头。”
“以后不要自作聪明。”
“我再重新帮总经理煮一杯。”
“不必了,记住我只喝纯咖啡,以后不要再犯错。”
“不会了,我一定会把它牢牢记下来。”
望着郑宇纱那张认真的小脸,邵震心里升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不过一晃眼,他又回复那个总是无动于衷的邵震,“你可以出去了,还有,把咖啡收走。”
“是,总经理。”她匆匆的收拾桌上的咖啡杯退出办公室。
揉了揉太阳穴,他往椅背一靠,可恶!老头子去哪儿子来这个笨秘书?他到底在打什么儿主意?
***
“Secret”堪称台湾最高级的俱乐部,出入这儿的全都是政商名流,因为在这里可以找到绝对的隐私,在严密的管理制度下,记者无从窥探这里的一点一滴,就连它幕后的老板也都是个秘密,除了俱乐部的经理,没人知道它是上流社会素有“掠情恶少”之称的四个人邵震、沈亦、严泗风、樊子熙合作的结晶,而真正的掌舵者是歌坛偶像巨星沈亦。
随着严泗风、樊子熙、沈亦陆续告别单身生活,邵震便成为各方注目的焦点,尤其是那些名门千金小姐,更是妄想自己能掳获这个又冷又酷的白马王子。
“唷!太阳打西边上来是不是?”沈亦一脸戏谑的跳进邵震对面的椅子。
“一个人跑来这里喝酒,这不像你哦!”为另外三个空杯子注满了威士忌,严泗风拿起一杯喝了一口,走到邵震左手边坐下,樊子熙随后在右手边也坐了下来。
“你不是到欧洲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樊子熙最有绅士风度,看到邵震异于平日的行径,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瞧见。
动也不动,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酒杯,简洁有力的应道:“昨天。”
“喝酒也不找我们,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没有结婚前,沈亦几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现在除了工作上的指示和裁决,他很少窝在这里。
“我不想打扰你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沈亦大惊小怪的挑起眉。
“不行吗?”严泗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体贴难不成是你的专利?”
“不敢!”沈亦连忙举双手申诉,“只是阿震独独缺了这方面的细胞,等等,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大伙儿公认的事实。”
“你不知道人是会改变,你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樊子熙嘲弄的勾唇一笑,多情浪荡的花花公子变成爱家的好男人,这种事没发生之前,谁会相信?
沈亦突然瞪大眼睛,饶富兴味的看着邵震,“你不会也陷进爱情的旋涡吧!”
“无聊!”邵震终于冷冷的抬眼一瞧,不过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长声一叹,沈亦凉凉的道:“你们看看他那个死德行,会改变?难哦!”
“我好像也这么说过你哦!”樊子熙笑着道。
“喂!我已经痛改前非了,你不要老拿我当例子嘛!”沈亦孩子气的嘟起了嘴巴,“想当初,阿泗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啊!”
“不要扯到我头上来哦!”严泗风大声抗议。
“老婆又没跟来,你紧张什么?”沈亦嗤之以鼻的白了严泗风一眼。
“我哪有?”他说得有气无力,听起来心虚极了。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爱惨了方影,她又那么强悍,她会把你吃得死死的,爬到你的头顶上撒野,我们可以理解。”沈亦讪笑道。
“好了啦!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还不是一个样。”樊子熙一脸调侃的道。
张着嘴,沈亦挣扎了半晌挤不出一句话反驳,最后只能摸了摸鼻子,把嘴巴闭起来,严泗风见状,笑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阿震,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你?说出来听听,我们可以替你出主意。”樊子熙关心的看着邵震。“就是啊!”沈亦忍不住借此机会抱怨一下邵震讨人厌的死个性,“别老像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你还没憋出病,我们都已经发疯了。”
动了一下,邵震懒洋洋的道:“没什么,只是跟老头子起了一点小冲突。”
“怎么了?老头子该不会是看到我们三个都结婚了,也开始对你的终身大事热中了起来?”严泗风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阿震的生活实在是太闷了,来点刺激,日子会比较精彩有趣。
“老头子不是笨蛋。”老头子知道他有多痛恨他,他若插手管他的事,只会碰一鼻子灰,以他骄傲的性格,怎可能自找难堪?
恍然一悟的点点头,严泗风半讽刺半戏谑,“是哦!老头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哪敢干涉你的事?”
“这可难说,”沈亦不以为然的摇了摇手,“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想孙子想疯了,还有什么好怕?光明正大拿你没办法,就来阴的,邵爷爷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想玩,还怕玩不过我们这些后生小辈吗?”
漫不经心的目光顿时转为锐利,邵震沉吟的眯起了眼睛,难不成郑宇纱是老头子帮他挑选的媳妇?
不可能!老头子不会容许他的孙媳妇是一个又笨又糊涂的黄毛丫头,他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头子当初为了逼他母亲离开父亲,不惜断绝父子关系。
一开始他们还可以同甘共苦,可是随着他渐渐长大,家庭负担越来越重,父亲终于敌不过贫穷的折磨,带着他抛弃母亲回到老头子的身边,母亲在失去依靠之后,无助的以跳楼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记得那年他才七岁,而他永远忘不了爱漂亮的母亲面目全非的惨状。像老头子那种人,又势利又会精打细算,挑孙媳妇不看门第,至少也要看她够不够能干,对邵家的事业能有多大的贡献。
“阿震,你是邵家的长子,‘邵氏集团’的接班人,邵爷爷会担心你的婚事,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是邵震最要好的朋友,对邵家的恩恩怨怨,樊子照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不过再深的仇恨,都过去了,何况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各退一步,不就海阔天空了吗?
“你们想太多,老头子对我的终身大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现在没兴趣,以后也会有,你等着吧!这是迟早的问题。”严泗风说得斩钉截铁。
“我举双手赞成!”沈亦深表赞同的举起双手附和,“邵爷爷还能吃多少年?没看到你为邵家留下后代,你想他会安心吗?”
淡漠的一笑,邵震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邵家又不是非靠他留下后代不可,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邵炎绝对会听从长辈的安排,虽然他现在只有十九岁,离结婚生子还有好一段距离。
“不说这些,待会儿去我家喝一杯,娃娃亲自下厨请你们吃饭。”樊子熙一说到他老婆夏凝芯,眼里嘴里都是甜蜜的笑。
“太好了,好久没吃到娃娃做的菜。”邵震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喂!娃娃是有身孕的人,你怎么可以让她下厨?”果然最懂得体贴女人,沈亦大惊失色的瞪着樊子熙。
“我有什么办法?那是她的兴趣,我现在又不准她去公司上班,不让她偶尔进厨房打发时间,她会不快乐的。”
态度一百八上度大逆转,沈亦笑嘻嘻的率先站起身,“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去接我老婆一起过去。”没一分钟,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可怜的家伙,娶了一个女强人当老婆,想吃她一顿饭,比登天还难,”严泗风深表同情的摇摇头。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樊子照和邵震同时放声一笑。
***
踩着疲倦却愉快的步伐,郑宇纱甩着两手满满的购物袋,蹦蹦跳跳的往楼上走去,还没领到第一次薪水就血拼到一块钱也不剩,好像有点夸张,可是后天她就要搬进邵家,而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那种性感的小礼服,因为妈咪喜欢她当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她如果不另外再添些其他的行头,邵震说不定会叫她转行到酒家上班。
虽然说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不过她进“邵氏集团”可是背负了重大的使命,无论如何,她都要赖在那里,不能离开。
转个弯,郑宇纱正准备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时,却听到父母房里传来的争执声。
“奇怪!爹地和妈咪不是从来不吵架的吗?”喃喃口口语,她好奇的往父母的卧房移动,来到门边,她从门缝偷偷的往里头窥探
“老婆,你讲讲理,老爸说好,我做人家儿子的还能说什么?”郑义方无力的揉着太阳穴,谁来告诉他,女人为什么不能体贴一点?工作了一天,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而不是去争论一件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不过说也奇怪,她也忙了一天,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你老爸神经错乱,你跟着他瞎起哄,这算什么道理?”彭丽月气得全身发抖。
“你怎么可以说老爸神经错乱……”
“难道不是吗?”彭丽用越说越大声,也不怕自己的声音会吵到别人,“叫自己的孙女儿去诱惑一个同性恋的男人,这会是正常人吗?”
捂住彭丽月的嘴巴,郑义方几近哀求的道:“老婆,小声一点,万一把老爸吵醒,我们今晚就别想睡了。”
拉开丈夫的手,她虽然怒气难消,可是音量明显小了下来。
“你到底关不关心我们的女儿?”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关心女儿?她是我们两个惟一的宝贝。”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老爸?”
“爸已经答应帮邵伯伯的忙,纱纱自己也不反对,我拿什么立场阻止?我们做人要讲信用,出尔反尔太不应该了。”他真是命苦,上有老爸,旁边有妻子,下有女儿,人家好歹只有里外不是人,他却是三边都难为,
彭丽月气得猛翻白眼,“你把女儿送进火坑,那才叫不应该!”
火……火坑?嘴角僵硬的抽动了下,郑义方清清喉咙,不自在的说:“老婆,你说得太严重了吧!”
“这还不严重吗?你女儿万一被那个同性恋怎么了,你叫她以后怎么办?”
“邵伯伯都跟我们保证,他绝对不会让纱纱吃亏的,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会叫邵震对纱纱负责。”
惊恐的瞪大眼睛,彭丽月一副天崩地裂的尖叫道:“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容许我的女儿嫁给一个同性恋!”
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郑义方安抚的说:“老婆,你冷静一点,邵震还不确定是同性恋,邵伯伯只是怀疑而已。”
“如果他没有同性恋的倾向,你以为邵伯伯会怀疑吗?”她敢说,她迟早会死于心脏麻痹,以她这么精明能干的女强人,怎么会嫁给这种简单到近乎无知的男人?
“这……他真的是同性恋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碰纱纱一根寒毛。”有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老婆,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我的天啊!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彭丽月受不了的大叫,“他有同性恋倾向并不表示他排斥异性,这就是邵伯伯为什么要纱纱去诱惑邵震的原因。”
“你是说,他是个双性恋?”呵!这……太好笑了!嘴角一阵抽搐,郑义方最后按捺不住的哈哈大笑,“老婆,你想太多了吧!”
厉眼一瞪,郑义方立刻闭上嘴巴,彭丽月冷冷的道:“我能不多想吗?你们姓郑的一个此一个还单纯,被抓去卖了,还帮人家数钞票,我如果不精明一点,你们老早被人家生吞活剥,连骨头都拆了。”
“老婆,你怎么这么说呢?”郑义方好可怜的垂下肩膀,虽然工作上他一直仰赖老婆的辅佐,可是,他始终认为自己很有男子气概,没想到在老婆眼中,他竟然是如此懦弱的男人!
“邵震是不是同性恋,那是邵家的事,邵家有得是钱,只要邵伯伯肯出价,还怕找不到女人去诱惑他孙子,凭什么要牺牲我女儿?”
“老婆,邵伯伯是我们郑家的大恩人,当初如果不是他拿钱出来帮老爸渡过难关,老爸肯定要吃上官司,而我们现在恐怕还在为上千万的负债劳心劳力。”
“我才不管,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当时我都还没嫁进郑家,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好了啦!不要再争了!”实在听不下去,郑宇纱冲进来阻止道。
“纱纱!”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转头惊愕的瞪着郑宇纱。
走到彭丽月身边,她撒娇的勾住她的手臂之妈咪,“我真的很高兴自己可以帮得上邵爷爷的忙,你就不要再为难爹地了。”
望着郑宇纱那张天真而热情的脸,她就是有再多的不快也会化为乌有,她温柔的循循善诱,“纱纱,妈咪知道你心地很善良,见不得人家有困难而自己却袖手旁观,可这不是玩扮家家酒。”
“妈咪,你不要老当我是个孩子,我知道自己肩负多么重大的责任。”她只怕自己会辜负邵爷爷的期望,她连怎么“诱惑”都不知道,如何对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男人出手?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样子……”
“妈咪,我能了解邵爷爷的心情,活到他那个岁数,还有什么好奢求,不过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结婚生子,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哪知道,他最得意的孙子竟然有可能是个同性恋,你想想看,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不巧的是,邵震又是‘邵氏集团’的接班人,真要有这么回事,邵家就惨了。”“邵家惨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彭丽月嘴巴上虽然还是不肯妥协,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好像在喃喃自语一般。
“妈咪,邵爷爷对我们家有恩……”
“我知道我知道,人要知恩图报是不是?”她无力的一叹,人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女儿却跟她南辕北辙,没有一个地方找得到相似的影子,反倒是像极了她丈夫的老爸,这算什么?隔代遗传吗?
郑宇纱用力的点点头,“能够偿还人家的恩情,我们心里才会踏实啊!”
“这……唉!妈咪说不过你。”聪明的人最怕碰到过于单纯而执着的人,因为只有一种下场——没辙!
圈住彭丽月的脖子,郑宇纱亲昵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妈咪,我就知道你最明理了。”
“可是,你也用不着搬到邵家去住啊!”争论那么多,这才是彭丽月最放不下的事,虽然邵伯伯这么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可是,她就不能天天看着女儿,这种感觉才真的叫她不踏实。
“妈咪,有空我会回来看你,而且我会天天打电话给你。”
“我知道,可是……”
“妈咪,我好累哦!我逛得两只脚都快断了,我要去泡个澡,然后上床睡觉,晚安!”打了一个哈欠,郑宇纱赶紧挥了挥手,溜之大吉。
想叫住女儿,不过想想还是作罢,彭丽月沮丧的躺回床上。
“老婆,你很偏心哦!”郑义方不满的提出抗议,对他这么凶,好像他背着她搞外遇。对女儿却轻声细语,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似的,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没有他,哪来的女儿?
“闭上你的嘴巴,否则你今晚别想睡觉。”彭丽月恶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这一招果然有效,郑义方立刻滚进被子里,蒙头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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