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鸿升自从那天离开白鹰家后,就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霈仪联络。
越是这样,白鹰越觉得奇怪,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阴险的计划,正在悄悄进行着……决。这让他得花更多时间,陪在霈仪身边,一有风吹草动,他也好及时解他曾经想过,干脆把雷鸿升的真正图谋,说给霈仪听,让她及早防备。
可是,他怕他一说出来,雷鸿升来个打死不承认,甚至还会反咬他一口,说他之所以会想跟霈仪在一块,完全是看在她脖子上的那条鸡心佩。
这鸡心佩雷鸿升之前完全没见过,会知道这消息,绝对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到时,就算他说破嘴解释,霈仪也不可能相信他不曾对鸡心佩动过私心。
如此一来,他在霈仪心目中的形象将会大打折扣,一场风暴恐怕也是避不了的。
坏就坏在他把鸡心佩的事,太早告诉雷鸿升,可是……又有谁知道,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白鹰无法怨天尤人,这个关卡,势必是老天爷给他的考验,他会尽全力将此事的伤害降到最低,无论花多少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为了避免雷鸿升私下说溜嘴,他特地跟他约在一家高级餐厅,想要干脆一次当面把话给说清楚。
“老哥,你问这话,未免也太伤人了吧?离开你家到现在也有两个多礼拜了,你有听到我跟霈仪说了些什么吗?既然我有心要成全你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伤害你们的事,呵呵……你也把我雷鸿升看得太没格了吧?”他点燃一根烟,痞痞地吞云吐雾。他要让白鹰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不讲道义的小人。
白鹰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宽心,在尔虞我诈、诡谲多变的商场上,他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直觉告诉他,雷鸿升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打死他都不相信。
“那屏风呢?”他不废话,直接切人重点。
“什么屏风……哦,你是说那组金箔屏风啊……”说到这,他就免不了支吾起来。“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啦……”
他那副想要想得要命,却又刻意装得很不在乎的样子,看在白鹰眼中,实在是丑陋至极。
“说个价钱,只要你不打那组屏风的主意。”他很干脆,想用钱来让雷鸿升打消这念头。
“老哥,你想要啊?”唉,怎么老爱跟他抢。
白鹰说道:“你不用管我要不要,你只要回答我,那组金箔屏风,现在市价要多少?”
不让雷鸿升动那组屏风的脑筋,是希望能替霈仪将这难得的宝物,好好保存,当作自家的传家宝。在白鹰的心中,始终有个霸道的念头,只要是属于霈仪家的东西,他都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手段得到,说到这点,雷鸿升可犹豫了,在他的眼中,一件稀世珍宝,可比亿万钞票还要来得有吸引力,换成是一般人的话,钱或许好打发,但对他而言,钱的魅力……可是一点也打动不了他啊!
这该如何是好啊……
他不但一点都不想退让,而且他连那鸡心佩也想得快要发疯了,他在等待时机,只要时机一到,他会一箭双雕,不择手段也要把两样宝物搞到手。
“怎么样?还没想到一个合理价钱?”
“那是清康熙年间,南方大理国进贡给皇上的贡品,真正的价格多少,我还没有个底,只是……咱们兄弟一场,谈钱多伤感情,我想这样吧,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诚心,我放弃了,这样总行了吧?”雷鸿升双手一摊,故作潇洒状。
“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这不是你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梦寐珍品?”他试探性一问。
“有什么东西比咱们兄弟问的情义还要来得珍贵?我说老哥啊,别老把我看成是那种鸡肠鼠肚的人,我若是真要交你这个朋友、认你这个弟兄,就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再说,这件东西跟霈仪有关,换成是我,也不可能会让别人拿走,你放心吧!”雷鸿升拍着胸脯,拿出男人之间的义气来当筹码。
尽管雷鸿升都拍胸脯保证了,但白鹰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只是,到这般田地,他不信也不行了,怪只怪当初怎会跟他奸成这样,才会搞到现在引狼人室,无形中增添自己的困扰。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而我会一直监视着你,直到你回美国为止。”
“老哥,你真是爱说笑!还真把我当犯人看不成?”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雷鸿升运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让这话题早早落幕。
谈判结束,他步伐快速地走出餐厅,其实白鹰顾虑得没错,他对那组打探已久的屏风,是半点不愿松懈,可是,他可不能让白鹰看出来,他后续还有哪些动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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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紫柔正在上班,突然接到白鹰的电话。
“白……大哥,你……你搞错了吧?为什么你要到欧洲去谈事情要跟我说?你……你应该先跟霈仪说才对啊!”
她觉得很莫名其妙,她又不是白鹰的女朋友,他干嘛跟她报告他的行程啊?
“我先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别让霈仪和雷鸿升独处,甚至于……出远门。”
白鹰不得不请紫柔帮忙,过几天他得到欧洲去洽谈一笔相当重要的生意,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怕雷鸿升会有所动作。
“白大哥,你……你会不会顾虑太多了?听霈仪说,现在她和雷鸿升之间,不过就是一般的普通朋友,而且我觉得他还挺有分寸的,有时候只是送些水果和霈仪爱吃的东西给他,聊不到几分钟就很有礼貌地离开,从来也没看过他们有什么暧昧的行为发生。”
紫柔觉得白鹰太多虑了,雷鸿升来家里坐前后不过两次,而且她也在场啊!他们谈的话题都是一些很一般性的,有时一杯茶还没喝完,他就匆忙闪人,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倒希望是我顾虑太多,总之,在雷鸿升还没回美国前,我一颗心就是放心不下,到欧洲这几天,我会跟你持续保持联络,要是有打扰到你的生活,我只能先跟你说声抱歉。”白鹰礼貌说道。
紫柔听到白鹰这么客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白大哥,你快别这么说,平常你就对我很不错,还让我常常到你家吃免费的饭,这点小忙不算什么的啦!”
“这件事千万别跟霈仪提起,免得她会以为我不信任她。她天生是刀子嘴、豆腐心,外表看起来冰冰冷冷,可是心肠却是比谁还要软……”相处的这段日子,他早已把霈仪的个性摸得一清二楚,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其实心地比准还要好,就怕雷鸿升耍些下三滥的手段,那才是他所担心的。
紫柔听到白鹰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霈仪,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羡慕,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才能碰到这么好的情人。
“白大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好好把霈仪顾奸,直到你回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白鹰看得起她,她项紫柔绝对要尽忠职守,好好尽到监督责任。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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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鹰出国前一晚,霈仪因为学生要考试,必须留在学校替学生温习功课,直到晚上八点,她还在帮学生复习考题,这使得自鹰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call霈仪,手机响时,她正在讲解习题,她皱眉,可是一看见是他打来的,马上躲到一旁接听。
“喂?”霈仪来到走廊。“我正在上课。”
“上课到几点?我等你吃饭。”
“还不确定,学生明天要考试。”其实,她是不想在他出国前,面对那种感伤气氛。
她一向不喜欢送别,到时,她怕自己会哭,眼泪会不争气直直流,白鹰却坚持己见,认为好歹也要吃个饭,毕竟半个月不是一段短的时间,最后一夜的温存与话别,对白鹰来说,尤其重要。
“我等你吃饭,不管多晚,我都会等你!”话一说完,他主动收线。
“白鹰,你……”发现所有学生都瞪着大眼看向她,让她不得不收住嘴,把情绪控制住。“有什么好看的?试题都写完了吗?”
学生们看得出老师今天情绪怪怪的,而且明明明天就没有什么重要的考试,不过是普通的抽考,就要把他们留下来复习功课,虽然是义务性质的,但……会不会也留太晚了?
自从与白鹰交往以来,她天天受到呵护、时时受到照顾,她的生活因他而多彩多姿,在这段朝间,她学会做菜、懂得和小孩子如何相处,也经常被白鹰带到社交场合应酬,见大场面,增广见闻,日子也跟着丰富起来。
她已经无法一天没有白鹰,她开始变得依赖,一下课就想奔回去看他,虽然她还是像往常般,不会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但她的好姐妹都看得出来,她脸上不再死气沉沉,人也变得有活力多了,不时还会偷偷敷脸,甚至还会要求紫柔带她去做SPA,让自己变得更美。
这些,都是跟白鹰认识之后,产生的微妙变化。
可是,当她知道白鹰将要到欧洲半个月,她整个人不知怎地,又开始不对劲起来,时常把自己忙得半死,忙到连兔崽子都得要紫柔照顾,这些种种异常的现象,在越接近白鹰出国时,越加严重。
九点整,看到学生们个个筋疲力尽,她也不好再强留他们。为了怕自己面对临别依依所带来的感伤,而把学生们都拖下水,这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夜幕低垂,在与学生一一道别后,她走在灯光微弱的校园中。夜风习习,寒星点点,她踽踽独行走着,越走越慢,不时还驻足凝思着,回去之后,面对白鹰时,她要如何忍住,不让白鹰看到她柔弱的一面?
就在她走到校门口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校门口外的一棵大树底下,月光稀微,但还是很清楚地映出他深刻鲜明的五官。白鹰双手插在口袋,一个转身,正与她四目交接。
看他朝她走来,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没料到他会在校门口等她,现在他临时出现,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她害怕那种离别时的窘境,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还没吃饭吧?”
“嗯。”
“走,我带你去吃。”白鹰什么话也没说,只把手伸过去,掌心朝上。
霈仪把手伸了过去,冰冷冷的小手一贴进他的掌心,便整个暖和了起来。
以往,她是不可能让男孩子在路上牵她的手,更别说是在自己服务的学校外头,她怕同事或是学生看到,她会不自在,脸色会很难看。
可是今晚,她不知怎么搞的竟主动把手伸过去,直到要走进白鹰的豪华轿车里,手还不愿分离,她的心情错综复杂,就连心跳喘息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要为了学生的功课,就忘了吃饭,如果把肠胃搞坏,我会担心的,知道吗?”车子开得很稳、很顺,外头霓虹闪烁,夜景如此美好。
可是霈仪却无心欣赏,她低着头,喉头哽着。“嗯。”
“你想吃些什么?嗯……我想到了,最近六福皇宫有推出宵夜特餐,中西各种菜色都有,你想吃的东西,一定统统都有。”白鹰声音愉悦,一点也没有出现戚伤的口吻。
他等她的回应,可是她迟迟没有出声,白鹰颇有耐心地再问一次:“去那里吃好吗?”
这回,霈仪还是没有回应,只是以点头表示。
她怕她的声音已哽咽,只要一说话,马上就会控制不住而掉下泪来,她猝然心痛不已,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不说话?有话就说出来,我不喜欢你老是把话这样憋在心里。”
就连爱他、舍不得他,也说不出口。
气氛有些僵、有点闷,他不喜欢她老是隐藏自己的情感,这会让他胡思乱想、不安与担忧。他知道她不舍他远行,因为有十几天见不着他,他希望她想哭就哭,甚至说些亲密的话,可是她照样缄默着。假使她爱他、在乎他,可以大胆说出口,他渴望从她嘴里听到她需要他,可是她仍是不说,她总是这样隐藏自己的想法。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她还是强迫自己把话埋在心底,眨眨眼,让泪水衔于眼眶,倔强地不让它流出来。
直到进了餐厅,她还是抿着嘴,强迫自己装得很坚强,不停告诉自己,他不过去半个月而已,没什么好伤心难过的。
服务生将他们带着靠窗的位置,霈仪没拿什么菜,倒是白鹰拿了霈仪平常喜欢吃的海鲜,他仔细地为她挑去石斑鱼的鱼刺,然后再放到小碟子里,递到她面前。
接着,他又为她剥虾壳,五只剥得漂漂亮亮的牡丹虾,整齐放在盘子一边,另一边则是敲碎的帝王蟹蟹脚、蟹膏,让她完全不用沾到手,就能享受到海鲜的美味。
“这都是你爱吃的,你一定饿坏了,吃完我再帮你剥。”白鹰拿起湿纸巾擦手,正要低头喝汤时,他发现霈仪握着刀叉的手,正在发抖。
他看着她,未几,餐盘里,竟然多了几滴泪,一颗颗晶莹凝露,开始落在食材里,滴在石斑鱼上、滴在虾肉上,也滴在蟹脚上……
看见她泪眼汪汪,白鹰莫名地感到开心。
他是因感动而开心,眼神很深情。“好了,海鲜加了咸味是不好吃的,小宝贝,你看看,有人在看你了,别哭了!”
拿起纸巾,替她把泪水擦干,他从没看过她哭成这样。
“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你不擅表白,一直让我很困惑,你晓得吗?”她点头。
“两个人相爱,一定要把喜欢对方挂在嘴边,对方才会知道,才能真实感受到,而不是放在心里,这样我永远不明白,你能了解吗?”他开导她,要她懂得释放情感。
霈仪像个受教的小孩,边听边点头。
“有时候,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这样我才能知道该怎样爱你,我不想去猜测你的心思,有时候判断错误,反而会造成误会,所以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头,答应我,有话就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既然是爱人,就不该有秘密,对不对?”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给予她最大温暖。
她依然点头,她晓得问题都出在她身上,所以她愿意聆听受教。
“好,我很开心,那现在好好地陪我吃顿饭,这样我明天才能高高兴兴上飞机,好吗?”
霈仪这下总算破涕为笑,她拿起叉子,叉起白鹰为她剥好的虾子,吃在嘴里,暖在心窝。
“这半个月,小思绮就要麻烦你照顾了,记得要每天给她吃综合维他命,还有才艺班的课不能无故旷课……”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去工作,家里我会替你照顾得很好。”霈仪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来,她也不知道她会说得这么溜,好像自己已经变成了白太太。
除了这些,他还很想叮咛她,千万别跟雷鸿升太常见面,但他不知该怎么婉转地告诉她,只好换个方式说道:“小思绮英文检定的日子快要到了,这半个月你可要天天盯紧她,别让她玩得太过火,我……”
“怎么?还这么不相信我?”霈仪表情微变地注视着他,好像在告诉他,可以不用再说下去,该要做的、该要注意的,她是一点也不会忘记的。
白鹰微笑,知道她会做得很好,他该对她放心的,况且他相信雷鸿升应该变不出什么花样,就算他真的搞出什么名堂来,有紫柔当他的眼线,他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在这样柔和的夜里,霈仪的心完全敞开,她的笑容开始变多了,即使知道白鹰明天就要远行,她也不再心烦意乱,因为她知道彼此的心,已经相连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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