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莲一走进双子星酒吧,就引来一阵喧腾和侧目。
“她没死……”
“她还活着……”
“我没看错人吗?”
那些人,有的一脸不敢置信、有的凝聚一股凶戾之气、有的窃窃私语,更多人则用冰冷的眼神瞪她。
钟莲面对这些反应倒很笃定,好像这很稀松平常,或者她有自信能泰然应付。
另外,她发现一项惊人的事——她居然听得懂英语、拉丁语、希腊语……老天,她过去真的很不得了。
“你居然还活着!”不知打哪里冲过来一个人,拿着酒瓶就朝她劈下。
钟莲机伶地让开,那人的酒瓶却没挥下,高举的手和行进中的脚悬空挂在那儿,脸上扭曲狰狞,整个人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
“怎么回事?”
钟莲纳闷的低喃一句,转开头,发现这酒吧中了邪,所有客人的动作、表情,都停格了,好像突然变成了腊像般。
原本嘈杂的屋子里,瞬间只剩慵懒的爵士乐空洞的响着,令人心慌。
“喂,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拍拍那些人,那些人竟应声而倒,只用一对惊煌的眼神看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中毒?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上来。
那耿钰呢?耿钰有没有怎样?虽然大家都说他是毒王,这些毒可能是他下的,她却仍担心得不得了。
他到哪里去了?他有没有怎样?她仓惶地在酒吧里东奔西跑,寻找他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找到,心里愈来愈不安。
“为什么又回来?难道你不怕我?”突然,耿钰的声音自背后升起,很冷。
凡是知道他会使毒的人,都会自动避他如蛇蝎,他不敢奢望钟莲是个例外,尤其阿茂一定会把所有事实告诉她,他们之间的恩怨和对立,势必会比之前更尖锐险恶。
他早就知道,他注定要孤独、冷漠一辈子,这种宿命是大罗神仙也改变不了的。
钟莲回过头来,看见耿钰,眉心那个担优的结立时松开。
“耿钰!”
她冲进他的怀里,“你有没有怎样?这里的人都变成雕像了……”喔,他的身体还温湿的,他还会动、还会说话,这表示他没事对不对?
耿钰心中顿时一阵错愕,难道阿茂没告诉她?难道她不怕他?
“幸好你没有怎样,我一直找不到你,好担心。”钟莲抱着他又亲又咬,“你真的没怎样吧?”
她担心他、牵挂他,不要他有任何损伤,他有了点闪失,都会令她痛苦。
耿钰捧着那张写满担忧自己、关心自己的容颜,紧紧地吻住那忙碌的唇。
她依然是世上唯一不对他退避三舍、不把他当恐怖人种的人!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就主动拉他的手一样。
原来他在那时,就对她心动了。
他仓惶焦躁地吻她,好像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了、蒸发了、被夺走了一样,而这其中,又充满珍惜、呵疼与爱护。
“你不会有意外对不对?你不会突然不见或死去,对不对?”钟莲也热情的回应,甚至主动吻他。
她想珍惜这一切,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因为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阿茂说,我必须想起过去,想起我的亲人、朋友、工作、回想,才能过正常的日子,才能走向未来,但是我不想跟你对立,我一定要想到让我们在一起的方法。”钟莲边亲吻他边说,以一种安抚的心情。
“想拾回你的记忆吗?”耿钰问,她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唯有如此才能记起我的家人、朋友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但我不要跟你分开……好不好?你当我的朋友、家人和最重要的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跟耿钰在一起。
耿钰沉痛的深吸口气。他比谁都明白,就算他爱她一辈子,她若没有家人、朋友,她的生命仍有缺憾。
他自己深深领受着这种深入骨髓的孤独,难道也要她承受?
不,他爱她,不要她有任何痛苦和遗憾。
“把我藏起来,耿钰,只要没人能找到我,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望着耿钰的表情,她心里突然蒙上不安,好像他们就要分别了。
“让我吻吻你。”他低语,语调中有凄楚。
“你是不是作了什么决定?是不是?我不答应,我什么都不答应。”她不知道他作了什么决定,只知道一定不是好决定,心中顿时无比慌乱。
“相信我,我爱你,不管是什么决定,都是因为爱。”他定住她焦躁转动的脸庞,爱怜的看着那双盈满水雾的眼。
“我不要,不要你擅自决定。”她隐约感觉得到,他作的决定,一定不是她要的。
“嘘,别哭、别哭。”他将她按入胸怀,暗中搓动指尖。
解毒跟施毒,对他来说同样容易,只是,当她恢复记忆后,与他共享的这一切,也将消逝无踪……这样也好,起码她会全部遗忘他带给她的伤害与痛苦。
“不要,我要哭。”在耿钰展开行动前,钟莲任性地从他怀中挣脱,“除非你抱我,否则我不原谅你的决定、不听你的话,还要一直哭到你烦。”
她动手脱去身上厚重的冬衣,赤裸地钻回他怀中,边吻他、啃他,边解开他衣服上的钮扣。
“钟莲……”
耿钰倒抽一口气,忘了未竟的动作。
“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她任性地张口大喊。
希望这会使他忘记他的决定……起码延缓他的决定……至少让他永远记得她……
“别开玩笑。”耿钰张开双臂,拉开被她解开扣子的衬衫,掩覆她赤裸的身子,不让那些闲杂人等瞧见。
“我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要你!”
钟莲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消失在一扇白瓷色的门内。
※※※
钟莲被放倒在白色的大床上时,她的手仍紧紧攀着耿钰。
她怕他把自己这么露骨的请求当作开玩笑,更怕他嫌弃自己厚颜无耻——她有预感,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就只剩遗憾。
不想留下遗憾是任性吗?如果是的话,就让她更任性一点。
“放开手,钟莲。”耿钰强自压抑亟欲解放的欲望,低声请求。
他想要她,每分每秒都想把她抱在怀中恣意呵疼、爱怜,但不是以这种类似诀别的伤人方式。
“我不要。”钟莲把他搂得更紧,双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体上移动,“我不漂亮吗?不够吸引你吗?还是才几个钟头不见,你就移情别恋,不要我了?”她质问,卖力的扭动腰肢,企图掀引出他的欲望。
“不是。”他抓下她太乱来的手,想拿件棉被遮掩她太诱人的身子,她却一再挣脱。
“那是为什么?你之前说要分享彼此最亲密的部分都是骗人的?还是你觉得我没资格拥有你?”她干脆翻身推倒他,坐在他身上,“我不管,我要你,你就认命吧!”她一手抽掉他的皮带,解开他的裤头。
她豁出去了!就算被他认为不知廉耻也没关系,她就是要和他结为一体,就是要拥有他。
“钟莲!”耿钰惊喘一声,翻身把她压倒,“不要乱来。”老天,他的心跳得好快,气喘得好急,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再也按捺不住。
“我都做到这样了,你还不肯要我,人家好伤心……”钟莲沮丧的哭丧着脸,“人家这样,也是要勇气的……”
她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他还是无动于衷,让身为女人的她,感到很失败。
“嘘……”耿钰的心绞痛起来,他不想见到她不开心的脸。
他吻她,以一种抚慰、呵护的心情,而这心情,再也停不下来。
钟莲柔柔地搂着他的脖子。他疼她,她知道,但能不能用她要的方式?
他的吻又甜又暖又安全,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贴近,让她的心热呼呼的。
也许是肌肤相亲的关系,她赤裸的身子空前的热了起来,血液澎湃奔腾起来,连这无异于平常的吻,也变得这么感人。
她的柔柔小手轻抚他强壮的躯体,那体温像一种磁力,引导她的指尖去探索。
耿钰下意识地加深那个缱绻缠绵的吻,恨不得把她吸入胸腔里、揉入心坎里。
她是他的!这么美、这么好、这么甜的她,是他的。他一刻也会不得放开她、一秒钟也舍不得移开目光、一瞬间也舍不得不惦记她。
他的吻自然而然地循着鹳骨、颈项、锁骨蜿蜒而下,轻柔地深吻她凝脂般的乳房……
小心的,不让喉咙深处的呻吟逸出口,唯恐破坏了这梦一般的美丽时刻。钟莲晕陶陶的,感觉到他想要她,就像她要他一样强烈。
她修长的腿焦躁地蠢动了起来,就像他那样不安。阻挡彼此肌肤相亲的长裤与衣物,不知何时,早已被褪去,光裸的两双腿亲密纠缠,交换着炽热、激情的讯息。
耿钰小心、细细地亲吻她身上那几乎不见痕迹的伤痕,心里像针一样刺着、疼着、渗着血。
“还疼吗?”那些影像历历在目,当时痛苦的虽然是她,长久以来凌迟的,却是自己。痛,很痛,刻骨的痛。
“不疼。”
钟莲看见他的眼中有水光粼粼,忍不住挺起身来亲吻他,“只要有你的温柔就不疼。”
“我爱你。”他细细地吻她,吻她的眼、眉、鼻、唇,那他所珍爱、呵护的,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坎上的容颜。
“我也爱你。”钟莲承负不住的闭起眼来,仿佛只要有这句话,她的一生就满足了。
耿钰又绵绵密密地吻她,更充满珍借与温柔。
当他进入她的时候,一颗心因唯恐弄痛她而紧张,“可以吗?”那几乎将他融化的热度,严重威胁他的理智,但他更担心她的感受。
“呵……”钟莲不住地喘着气,想告诉他没关系,却怎样也说不出话来。
疼,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灵魂深处?过往的伤痕?还是心里尚未平息的恐惧?
不要,她不要再恐惧了,她要爱,要用所有心力来爱他,而不要有一丝恐惧与怨恨。
热泪从眼角滑下来,她想克服一切,但心里仍有一个缺口,盛着炙人的疼痛。
“不疼,不疼,我爱你,不疼……”耿钰不知道她为何泪流满面,只知道心里好疼,疼得快爆炸。
“嗯……嗯……”
他的话让她的心得到慰藉,“再多说几次,多说几次爱我。”
用他的爱,来填满她心中的缺口。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细细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脸颊贴着她的,亲密逾恒。
“嗯……”
她含着泪,羞赧地露出微笑。
他的爱,让她的心满满的;他的疼借与爱怜,让她心中的苦涩淡去。
“钟莲,我最爱的钟莲!”耿钰热辣的吻她,缓缓、柔柔地……
不知激情的拥抱了多少回,钟莲终于因体力不支而睡去。
“钟莲,我的钟莲……”耿钰轻抚那散发着幸福、满足光晕的脸庞,心中的疼痛和不舍漫天漫地的扩散。
“我并不相信神的存在,但我愿意向神许—个愿,就是让你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指尖上细微的粉未已经施放出去了,她会想起从前,忘了现在,从此与他正邪殊途。未来的某一天,她会遇到让她心动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
而他,注定带着与生俱来的孤独和深入骨髓的疼痛,走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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