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木屋里,“寻春阁”的刘姨娘跷着小脚,和琴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瓜子聊天,不理会在地上站得双脚麻痹的紫默和阿璧。
门外的保镇无聊地用脚尖在土堆里挖土坑儿,暗地埋怨这两个小娘们真难搞。
跪倒在娘的跟前,紫默低声哀求:“娘——别卖掉我,让我跟在您身边,一辈子服侍您好吗?”
“你服侍我,谁服侍我的肚子,谁赚钱让我过日子?谁送我棺材本?我可不想裹着草席往路边一埋,就这样草草了事了。”琴姑冷冷地说,撇过头望向刘姨娘。
“我说胡小姐,你呃福也享啦、好日子也过足了,胡家好歹也对你尽心了十几年,现在胡家有难你就不能放下身段,帮帮胡家吗?难不成你要胡夫人七老八十还到‘寻春阁’卖她那张老面皮?何况你爹还在等你的卖身钱下葬呢!”说完刘姨娘对着琴姑诡谲的一笑。
“我会想办法养家的。”紫默急切的回道。
“你手不能提、腰不能落,难得刘姨娘好心肯帮忙,否则我下半辈子要靠什么吃饭去?”要不是顾虑着伤了她的脸会卖不到好价钱,她早早一巴掌就赏过去了,哪由得了这狐狸精在这边东拖西拉、抵死不肯上路。
“娘——我可以卖刺绣维生。”
“然后有一顿没一顿、苟延残喘的过日子?你当我是白痴随便哄一哄就成啦!”
“那么——我懂玉石,我会努力再帮您挣回一间店。”
“如果古月斋还留着,或许我会考虑你的意见,可惜古月斋被你死鬼老爹为一块没价值的烂石头弄没了,是他没给你留下后路,你要怨就去吐他几口口水去。眼前嘛!你只要赶快跟刘姨娘走,别给我添麻烦,我就感恩不尽了。”她毫不留情地说。
想到这根眼中钉马上就要去过那种——送往迎来、一双玉臂枕万人的日子,她就心情大好,一面说一面眉开眼笑。
“夫人,看在小姐喊您一声娘的分上,哪有做娘的舍得推女儿入火坑的,“阿璧吞不下那口气,硬是出言怒问。
“你不提我还不气,今天你说了,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要不是这个败家女,阿男那个蠢蛋会一箱一箱玉器往她房里搬?凭我们这些年攒下的银两怕买不上几百亩田地,哪会大火一烧,连个根底都烧得一丝不剩?让我连个栖身处都没有?摆明了就是你家小姐命硬,再说我可没那好福气当她的娘,谁知道她是那死老头从哪里捡来的杂种,连连克死两个爹,我要再把她留在身边,难保我能活过今年腊八。”
“娘——您是执意要把我卖了?”她的一席话终于打消紫默对琴姑的感恩之情。也好!欠情还债,就让她欠胡家的就此一笔勾消,她的幸福早在火场里烧成灰烬了。
“没人会笨得把一百两往外推的!”她冷哼一声,不被紫默楚楚可怜的表情影响。
“好!我答应您,但是求您放过阿璧吧!”她语带哀戚面容肃穆的要求。
“说得简单,好歹她也值十二十两。”琴姑一口否决。
“她这些年在胡家做的,没功劳也有苦劳,请您饶过她吧!”
“行啊!你马上变出二十两给我,我就随她自由。”
“娘——”
“别喊我娘!我没那么硬的命让你克,刘姨娘,钱我收下,人你带走吧!”不耐烦再和她们瞎蘑菇,琴姑提起桌上的钱袋,头也不回地往内屋走去。
刘姨娘打个手势,两名高壮的保镖,一人拎起一个往屋外走。
紫默安静地跟着保镖往前行,任心被哀恸一寸寸的腐蚀。
路人的眼光纷纷落在她们主仆俩身上,有惊惧、有鄙夷,也有替她们感叹的。人生本就是一连串的无可奈何吧!
紫默仿佛又变回十几年前,那个躲在街角因亲爹死亡而无所适从的小女孩。但——她不求饶,她有她的自尊和傲气。
阿璧走在后头让刘姨娘和保镖紧紧压着,不甘心地嚎啕大哭、挣扎,她一声一声的悲啼压在紫默心里沉甸甸地,心如刀割。
是她害了阿璧这样一个洁身自爱的贞洁女子,她有罪。
她克父、她赔上古月斋、她是个败家女……可是——阿璧有什么错?
她和阿璧两人同年进了胡家大门,一为主一为仆,一个享尽疼惜、一个付尽劳力,凭什么家道败落的今天,她还得为主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就算要偿还胡家的养育之恩,也不关阿璧的事啊!不行!不管如何,她都要保住阿璧!不允许她参与她的悲哀。
咬咬唇,她下了决心。
抬起头,她望见古月斋的旗号,蓦地,她想起柜台上展列的玉把雕刻刀组,那套她向爹要了许多回,但爹总说女孩子家玩那玩意儿太危险,坚持不给她,但愿它现在还在那里。
紫默回过头对身旁的男子说道:“爷——您把我抓痛了,可不可以请您放开我,我不会逃的。”她脸上淡淡的哀思、不哭不闹的认命表情软化了男人的心。
一个弱女子罢了,想逃也逃不过身手矫健、体型魁梧的自己吧!他微微颔首,松开牢握住她手腕的大掌。
“谢谢您!”紫默跟着他的速度一步一步往前,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能不能救阿璧就看这一回了。
路经古月斋大门,她趁隙一提气奔入门内,一眼就寻到那组刻刀,她立即抽出一把横在颈间。
一瞬间,保镖阿璧、刘姨娘都随着她跑进古月斋。一大伙人冲入,让原本忙碌的伙计们全傻了眼,呆呆地放下手中的工作,瞪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胡紫默!你做什么?”刘姨娘斥喝。
“你放开阿璧,我跟你走。”紫默凄凉的脸色中有着壮烈。
“行啊!叫你那个狠心的娘把二十两还我!可是银子都吞下肚啦,要她吐出来可比登天还难唷。”她急摆手势要保镖绕到她身后夺下刀子。
紫默着出她的意图,手一使劲,在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
“谁再动一下,我此刻死在你们面前。我死了,你们就算告官也拿不回半两银子;因为我是死在你们手中,你跟娘早已银货两讫。”“小姐!不要啊——阿璧不值得——”阿璧哭倒在地板上。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别在这么多人面前寻死寻活。”
“我只求你放阿璧一条生路。”
“你去打听打听,有哪个姑娘有一百两的身价,要不是看在买一送一的份上,谁会做这门赔本生意?”刘姨娘姿态夸张而卖弄。
“你不过是要钱,等我开始工作后,我会把钱还给你。”
紫默难堪地许下承诺。
见她声势弱下几分,刘姨娘立即拉抬嗓门:“不行!你去京城探听探听,这里谁敢要胁我?谁敢不知好歹的跟我讨价还价?不要我对你客气,你当成了福气,给你三分颜色,你的染房就开张大吉啦!”
“你不信我?我一死,你就连一分钱都没了。”
“死?这话儿哪个姑娘初到寻着阁不念个几次,到最后不都在我的调教下,一个个成了红牌?”
她一使眼色,两个保镖迅速朝她飞扑上身。
紫默一急将刀子往胸口插,却在保镖的撞击下偏了方向插入肩胛上,登时血流如注。保镖趁势抓住了她的双臂。
阿璧见小姐受了伤,发起狠来使劲捶打刘姨娘。她哭喊着:“放开小姐、放开她……”
这撼人心神的一幕,让古月斋里的伙计全停住身说不出话来。霎时,整座古玩店里悄然无声,只有阿璧沙哑的嘶吼撞击着人们的耳膜。
“阿璧……快逃啊……趁现在……”紫默艰难地说出。
她的话提醒了保镖,忙腾出一人去擒住阿璧。
“放她走,不然我……咬、咬舌自尽……”
刘姨娘一听她竟敢再出言恐吓,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啪、啪!”用上两巴掌,紫默的脸颊登时红肿了起来。
“死丫头你敢跟我耍强,你还当自己是胡家大小姐吗?
得了吧!想当大小姐?等下辈子吧……“
门外,一双幽暗的黑眸自始至终皆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场闹剧,望着紫默颊边的红肿和她身上刺目的鲜红,无来由地心脏微微一抽。
他示意地朝身旁的随从巴良瞄了一眼。
巴良随即上前对刘姨娘厉声责斥:“谁胆敢在福将军的地方撒野?”
“福、福将军。啊、是、是,大人饶命!我们立刻离开……”刘姨娘让他暴怒的眼神吓坏了,连连后返三步,拽起地上的紫默转身欲离去这时,阿璧认出了福骐隽,心一慌乱低头往保镖手背咬去,疼痛让保镖下意识地推开了阿璧,低头检视伤口。
阿璧趁势跑至福骐隽身前跪倒,泪眼迷蒙地哀求他。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为什么要救,于我何益?”尽管有那么一点动摇,他仍冷声应答。
“她身上有您的玉佩,要不是因为它,小姐也不会让夫人赶出门……”
“住嘴!”刘姨娘动手推开她,命人拖着往门外走。
“等一下!”福骐隽出言止住她的脚步。
“福将军——有何指示?”势利的刘姨娘唯唯诺诺地答应。
“巴良,拿一百两把那位受伤的姑娘留下!”他以不容置线的口吻让巴良随即掏出银两。
“可、可是……”刘姨娘迟疑着,放弃这棵摇钱树多可惜啊。
“除非寻春阁不想在京城立足!”
望着他冷峻的表情,她臣服于他的威吓,忙接过银子让保镖丢下紫默,带着阿璧抱头鼠窜。
奄奄一息的紫默挺着最后一口气息,要救阿璧的意念不容许她晕厥过去。她蹒跚的在地上爬行,血在地上染出一条艳红醒目的血路,终于她抓上了福骐隽的衣服下摆,她仰头迎视着他。
“求你救……救阿璧……”乌黑亮的眼瞳渐渐失了焦距…福骐隽在她眼前叠出三个、五个身影,但她仍坚持地牢握住手中那块布不肯放手。
他蹲下身子俯视那张绝丽的容颜,他从没见过任何一张足以媲美她秀颜的脸庞。她是那么的美丽空灵,细致的五官、典雅的气质,在在都让人……他要定她了!
但为什么她偏偏是仇人的女儿?对敌人,他不该仁慈、更不该心软,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救下她?是了!他要将对她父亲的恨转嫁到她身上,他要在她身上寻到泄恨的管道。
“救、救阿璧……”她的声音几难听闻。
他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残酷地扔下一语:“救一个是我最大极限!”
听见他的回应,紫默在意识涣散前道出最后一言:“带我……换回……阿璧……”最后她体力不支地跌入一片无底深渊。
这六个字让在场的伙计感动的无可复加,为这对主仆情深,更为这个舍了命也要护着下人的主子,有这种主人才会让仆役有了身为人的尊严吧!
有人背过脸去偷偷吸着鼻水,有人低下头拭去眼角的泪痕。
巴良忍不往首先发难,他向前跨出一步单膝跪地。“属下冒犯,恳请将军救出另一名姑娘。”
他说完,整间屋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人,纷纷随着跪地碰头。
福骐隽环视几十双眼睛里的无声哀求,他皱起眉头。
罢了!
“巴良!你走一趟寻春阁!”
紫默清醒后,环顾周遭并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简陋的小屋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盖在身上的硬被子压迫着她的伤口,阵阵疼痛自肩上传来。
她是在将军府邸还是寻春阁?他有没有救出阿璧?几个问号让她急着想找人理清,紫默推开棉被匆促下床,咬牙忍住肩上的断裂痛楚,她不在意渗出的血液正寸寸分解她的精力。
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福骐隽颀长英挺的身影。是他?那么他果真没拿她换回阿璧?阿璧呢?在寻春阁了吗?天!依她那刚烈的性子会不会……她浑身窜出冷汗。
“穿这样想出门?看来没送你到妓院,真是埋没了你勾引男人的天分。”他淡淡地讽刺。
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紫默拉住他的衣袖急问:“你有没有救出阿璧?”
血在单衣上染出一片刺目的鲜红,他忍住想撕开衣裳为她重新包扎的冲动,文不对题他冷声回道:“你已经昏睡两天!”
“阿璧呢?”她不要听他的避重就轻,只想真确地知道阿璧的下落。
“两天下来她已经学会适应环境,换句话说,她对新工作做得很上手。”他刻意要她误解。
“你是说——没救下她,”她失魂落魄地倒退两步。
见她惊惶无措的表情,他竟没有预想中的复仇快感!
为什么?难道是药下得不够猛烈,才让他尝不到噬血的快意?难道必须要彻底的毁灭她才能感受到那股满足?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你可以做到的,对你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不是吗?为什么要视若无睹?为什么要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毁去一生?”
面对她义愤填膺的质询,福骐隽嘴角勾出一抹无谓的笑痕。
“你在指责我吗?别要我提醒你,她从来就不是我的‘责任’,如果她是包袱,那也是你的,与我无关!”他眯起眼审视着她的反应。
是啊!他没错,错的是她,那场大火后她就该让阿璧离去,不该为了自己的无依而留下她。早知道娘不会让她好过,何苦拖阿璧下来淌混水。
“做奴婢的本来就是要承担主人的不幸!”他利用罪恶感来打击她的善良。
“奴婢不是人吗?不该拥有自主权吗?”紫默喃喃自问。
“看来你已经慢慢了解自己的处境。”他的话语提醒了她的新身分。
“那么——主人,我该做什么?”她恻恻然地问。
他冷嗤一声,逐步逼向她。
紫默被他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墙角再无后路。
他抬手撕开她的单衣,恶意地侵犯她。
在鲜红肚兜的衬托下,她的颈部和胸部雪白的教人心悸。
他邪气地笑着,俯下头,他封住她的唇,轻薄地逗弄。
在她无助的喘息间,他肆无忌惮的掠夺她的芬芳,紫默不自量力地使劲想推开他,却无法撼动他半分,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他的手伸入兜衣内,握住两团浑圆肆意揉捏。
在她魂惊魄飞、无所适从时,他猝不及防地放开她,一手扯下挂在她胸前的龙凤玉佩。
“那是我的!”紫默伸手抢夺,但哪抢得过身材高大的福骐隽。
“你和玉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所以从今天起没有任何东西是‘你的’,包括你自己。”
她无言以对,这几天下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早多到无论她能否接受都得含泪吞和,接趣而来的任何屈辱,她又如何能推拒?
身子颓然地滑下墙角,身体再大的痛都影响不了麻痹的心,“坏”的底限在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你认同我的话了?”
“能不认吗?可以不认吗?”紫默喃喃低语,命运已经把她推入死角,再挣扎不都是徒然?
“既然认了,那就在最短时间内养好伤,准备暖我的床。”他再也看不下去她那种近乎自虐地漠视着自己的伤口。
“暖床?”她惊呼,一双星眸对上他的炯炯大眼。
“显然你对自己的新身分还不太理解,我愿意再为你详细解释——你将是我新任的侍寝。”他恶意地吓唬她。
“我不要!”
“这三个字等到我玩腻了你,肯放你自由时再说吧!”语毕,他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我不要!宁死都不要!”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哼!她倒是很习惯用死来威胁别人的嘛!可惜他福骐隽不吃这一套,尤其是对她——仇人的女儿!
窗棂透射入几道光线,夏天天亮得早,常常是早觉的公鸡尚未啼叫,天就大光了。紫默稍作梳洗便起身往厨房帮忙。
自她的伤口稍稍复原,就有一个烟妇来叩门,领她到国房上工,这事地让她大喜,心想着那位相将军大约是改变主意,不要她常传寝了!有了这层想法,她便加倍认真地工作起来。尤其前几日从其他仆妇口中得知,福将车待F人非常好,就算是签下终身卖契的仆役,他也会按月发响。
紫默高兴极了,一边提水一边算计着,她可以用月俸买来针线缎布,再将绣好的物件脱手卖出,这样她就可以很快地攒足二十两赎回阿璧。
她因为太兴奋啦!沉重的水桶在此刻也不觉得有多重。踩着细碎的步伐,她几乎想哼起歌来。
“你就是胡紫默?胡儿的女儿?”一声娇叱,紫默不解地放下水桶,抬眼望向眼前这位艳光四射的美丽女子,她身后跟着那位多日不见的福将军。女孩凤眼圆瞪,眼中的恨意毫不保留地迸射出来。
“是!”她低应了声,戒备地缩起身。
“是你!就是你这个大坏蛋害我的!”她努嘴娇叱。
蓦地,她伸手把紫默推得连连踉跄,跌落地面时绊倒水底整桶水便往她身上浇,她一脸狼狈地望向女子。
“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我就不信一个强盗会养出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围秀。”想到阿玛、额娘,她就好恨,都是她爹害的啦!
“姑娘——你说……”紫默奋力地起身,狼狈而焦惶地抓住她问。
“喊我小姐,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子。”伴随她活而来的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福骐隽自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对妹妹的蛮横行为不过问也不插手。
“小姐——能麻烦您解释何谓‘强盗的女儿’吗,”她死去处抱住双双着旗装的袖口。
福骐隽往前一步,轻轻拂过,将紫默迫得连退三步。
“你优越了,当下人的只能听令,没有资格要求解释。”
福骐隽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他被掌风扫得急喘吁吁,需扶住墙柱才能勉强稳住身子“哥。无所谓啦,她想听就告讯她嘛!”双双说完,转身怒目瞪问紫默,“听清楚了!我只‘解释’一次——你爹是山家寨的土匪,十几年前山家寨拦路抢劫我家,杀光我福家大大、小、上下下,一十余口,幸而我跟大哥死里逃生,才让我们有外全为家人报仇。去年大哥带兵扫平了山家寨,却遍寻不着你那相貌丑陋的爹,但老天有限,你爹还是叫我哥哥拉L了。要不是那场大火救了他,我会把他捏在掌心,整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些话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凭什么指控找爹,十几年了,人的相貌总会改变的不是吗。我爹——他是好人!”紫默反辩。
“你身上的王佩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块玉是他从奶娘身上强抢去的,跟大哥身上那块是一对儿。”
原来——是那块玉牵系着他找到灭门仇人,原来真如娘口口声声说的,她是个败家女,是她害死了爹爹、是她毁了胡家……她从来没有一到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嗜玉的习性。
“所以——卖五是你复仇的第一步,”紫默迎上级隽的眸子,心痛得几乎昏厥。她懂了,难怪他很她,难怪他无时不刻要把痛苦加诸于她。
“管他是第几步;反正你落在我手上了,要怎么整治你是我的权利!我会把你爹欠我的通通在你身上讨回。”双双任性地说道。
“是你派人烧了我家?”紫默盯住他,眼里满是愤懑。
福骐隽不置可否,任由她去认定、编派他的罪名。
“你们好残忍!那场火烧掉了我爹毕生心血,甚至夺去他的生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残忍?这句后留到我把你修理得半死不活时再说吧!”说她残忍?有鬼咧,才不过骂骂她,就说她残忍,没天良。
“你们有没有一点点人性,”紫默激动地拼命抓住双双。
骐隽往前一把反拧她的手臂,痛得她泪水滑落。
“胡男一条命抵不过我福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口。要不是他,双双不会是个没爹娘疼爱的小女孩,她会幸福、会快乐,会心慈到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不会在不懂世事的年龄就要被迫承担丧家之痛。找们的残忍全拜令尊所赐!”“你剿灭了山家寨还不够吗,就算我爹曾经当过土匪,但是他已经改过自新,好久好久不当土匪了、难道放下屠刀的结果是惹来杀生之祸吗!”
“没那么好的事。藏起刀就能立地成佛,那么那些惨遭任死的人呢‘他们全是活该、全是注定命该早夭?或者该说他们只是人家成佛前的晋升阶梯。”
“以忽报怨才能让你的心获得平静吗?”紫默幽幽地问。
她的话一斧砍进他心底,这些奶娘也跟他谆谆告诫过。
自从他们兄妹失怙后,奶娘一手担起教养重责,扶养他们长大成人,在他们心底她就像是亲人。她时常告诉他,宽育是最好的药,唯有原谅、唯有放下仇恨,他的心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福骐隽反覆地咀嚼她的话,原先的“笃定”被“不确定”
取代……
不!不行!他不可以动摇。福骐隽收敛心神,维持原有的倨傲姿态,“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该操心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你能不能熬得过,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活在地狱中。
而且——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说到做到’!“
她挑衅地瞪紫默一眼。她不再回话,好吧!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的;如果这种做法真能让他们消除心中怨恨,有何不可?唯一让她心伤的事实是——一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去放那把火,尽管她畏惧他的威势,恐于他的专制,但至少他在她心中一喜是个角落君子啊,他怎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公报仇,难道仇恨真能蒙住一个人的良知,紫默低下头,提起水桶继续往刚才的方向走。
“站住!你懂不仅礼貌?在生子面前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双双喝止她欲离去的脚步。
“小姐!奴婢告退。”紫默顺从地回话。
“背对主子讲话,你还真懂得维护自尊!”双双嘲讽的说道。
紫默深吸口气,转过身对福家兄妹屈膝作揖。“请容奴婢告退!”
福骐隽上前牢握住她的手臂,力气大得几要将她的手臂捏碎。他在她耳畔轻语:“过不了苦日子就来找我,若服侍得满意,也许我可以给你另一个舒服点的身分!”他轻蔑地说。
双双暗自发誓,她一定要替父亲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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