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着小眼,小眼瞪着大眼。
“我看……你先回去好了。”亚宁终于说。
夜幕低垂,两人同心协力把小窝恢复原状之后,吃了一段泡面大餐,再联络电脑高手过来搬主机回去修理,惟一还没做的事,就是等师傅们过来安装铁窗。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两个人又不是已经熟到有话就聊、没话也聊,任韦克跟女人打哈哈的技术再怎么纯熟,一对上她正经八百的模样,也是没辙。
他摸摸鼻子,她搔搔头发,两个人已经等得很闷。
“不用,我陪你等。”他坚持。
“但是——”什么都不做,就跟你排排坐,我很尴尬耶。亚宁心里说。
“后门开了一个大洞,你一个小女人在家不安全。”
她低下头,不想承认,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非但感到安全,也有一种受到呵护的奇特感受一波波涌上心头。
他这样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这种感觉……还蛮让人心动的。看不出当初想用钱打发麻烦的他,竟然这么有骑士风范。
突然之间,她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对了,那个……”她迟疑着该怎么开口。
她记得,凌晨他是带人来捉奸,不知道那位大腹便便的孕妇现在怎么样了?
她本来是不管人家家务事的。不过他任劳任怨,又负责到底,还留下来保护她,这种种贴心的举动,让她原本不假辞色的态度,登然柔软下来,也想对他付出些关怀。
“你堂姐和堂姐夫后来怎么……解决?”她问得吞吞吐吐。
提起这个话题,他百无聊赖的表情立刻变得凝肃。
“进入法律程序,协议离婚。”
“……哦。”他的表恰好难看,一定是心里也难过吧?她语气更愠和些。“可是,那位太太不是已经怀孕了吗?”
“我堂姐事后冷静想想,婚姻如果不能白头到老,就应该及早抽身。”
“……哦。”听起来有点深奥,但细想之下,有道理。
他撇了撇嘴,沉默了一下。
“在一开始,如果我没有动手打人,可能你的公寓就不会受到无妄之灾。”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很抱歉。”
“呃……没关系啦!”他这么正经地道歉,反倒让她手足无措了起来。“我那时候缩在床上听你们讲话,也觉得那个欧吉桑很过分。”
“嗯!”他跷起腿,因为她的支持,他的心情开始变得不错。
“什么‘孩子是她自己要生的,我可没要求她帮我传香火’?差劲无耻下流!”亚宁骂道。
她长年浸泡在小说里,所接触的男主角都是品德高贵,富有骑士精神,珍爱女主角,爱护小朋友跟小动物,甚至喜欢从事慈善事业的新好男人,所以她无法容忍不符合以上条件的家伙,对烂男人特别不齿。
“我正是因为这样才动手。”他磨了磨牙。
“我支持你!”她突然激动地说道。那种不合格的男人,打到扁最好!
韦克看着她,有点受宠若惊。“谢谢你的支持。”
他的眼神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亚宁很快地问嘴,恨不得咬下舌头。
这种沉默真恼人,她绞尽脑汁的换话题。“啊,星星!”
“什么?”
“帮我一个忙,我想在床上的天花板上贴萤光星星。”她击了一下掌。
这真是个好提议!既可以打发时间,又能避免没话找话讲的尴尬,还有现成的人手可以利用,真是一举数得啊!
她兴冲冲地弹起来,去抽屉翻出收得好好的萤光贴纸。
“为什么要在天花板上贴星星?”
“这样躺在床上,灯一关,就很有气氛啦!”她随即发现一个执行上的难题。“我没有梯子。”
韦克衡量了一下。“如果你一定要贴,我可以帮你把椅子固定在床榻上。”
她想了一下,不改洁癖本质的说:“好吧!反正床单要换洗了。”
他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怀疑她私着了一本“龟毛守则”,并且奉行不悖。
“喂,你抓好喔!”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她扶着椅背站上椅面,还得跳起脚尖才能在床铺的正上方,贴上大大小小的星星贴纸。
看她郑重地选定星星落脚的位置,还不时歪着头打量贴出来的效果,他真的服了她,竟然连这种小事她都可以这么认真!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
“你打算换张双人床吗?”
“为什么要换?”她觉得这张专为人体工学设计的床垫很好睡啊!据说还有矫正脊椎侧弯的功效,最适合她这种电脑族了。
不过,她还是往下看了一眼。
本来是要看床的……但却别见他双手紧握住椅子脚,精壮的手臂呈现古铜色泽,青筋狰狞地浮现,看得出来他很用力在保护她的安全,决计不会让她摔下来。
她心里一暖,唇角弯起甜甜的笑。
他真的不赖嘛!好吧,下次就把这个特质写进男主角的设定里。
他又懒懒地开口,声音压低,带着一点暧昧。
“不换成双人床,你要气氛干吗?”他瞄着床单上的粉红色小花。
她皱眉思索,忽然明白了他这么问的用意。
“我不能一个人享受气氛吗?”她没好气地回嘴。
“怪女生。”他撇了下嘴角,喃喃道……
就在亚宁把一抹弯勾月撕开背胶时,她突然感觉脚下在晃动。
“喂!我知道这是额外拜托你帮忙的工作,但你也不要放意摇动椅子,这样很危险耶!你知不知道?”
她低下头,训之以理,占着上风睥睨他的感觉更好。
只除了他也跟着摇来晃去以外。
韦克一脸莫名其妙。“我不会这样恶整女人——”
才说着,摇晃的震度陡然变大,两人相对的眼神从错愕变成了惊恐。
“地震!”异口同声!
亚宁白了脸。天哪天哪,地震了,她还站在半空中耶!
“韦克,喂!韦克,怎么办?”她赫然发现,这个时候他的名字叫起来特别顺口。
“你先不要乱动,抱着椅背慢慢蹲下来。”他声音平稳,表情一扫先前的满不在乎,双眼锁紧了她。“不用怕,我在这里。”
闻言,她立刻好像吞了颗定心丸,抖着手脚照做。
接着,他们同时发现,眼前的景物在跳动耶!
“韦克,在上下摇晃耶!怎么办?上下摇晃的耶!”虽然她不想表现得像只咯咯乱啼的疯母鸡,但她实在怕得好想尖叫。
“乖,想象你是一杯珍珠奶茶——”
她气得想打他的头。“去你的!”
他稳住椅脚,找寻让她踏脚的地点。
“这边!你往枕头方向跳绝对不会受伤,快!”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剧震,她蹲缩在椅子上的娇小身躯,突然咕咚咕咚滚下来,像颗球似的往地上滚落。
“啊——”她不要头上长包啊!
韦克见状,将椅子往反方向一送,利落地打旋到地面,正好赶上来当她的肉垫。
“呃!”他发出一声闷响。
看她个儿小小,撞击力道却不可小觑。
亚宁趴伏在他身上,吓得魂魄全飞。幸好幸好,毫发无伤,她的霉运走得还不是太彻底。
几番上下左右剧烈摇晃,地牛翻身翻个够后,大地才停止颤抖。
但是,她还不敢贸然地爬起来,搞不好还有余震……就算没有,她也被震得头昏眼花,需要时间平复一下。
她深呼吸,暖暖的气息都吹拂在他颈边。
“罗小姐,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奇异,某些暧昧的情绪被撩动了。
“哦!好。”她尽量,但不能保证自己的头晕目眩马上就好。
韦克低头看她,她闭着眼睛持续地悠悠吸气、悠悠喘息。
他忽然“很有感觉”,而她也适时睁开一双蒙胧大眼。
两方对上——
韦克突然很感谢老天爷的神来之笔。
这里该有的,全部一应俱全,一场触动两心的地震、一张看起来很好睡的床,和一个软玉愠香的小女人,她容貌可爱、身材玲珑,度个良宵应该不是问题……
突然间,啪一声,两个嫩掌拍住他的脸。
“借我研究一下!”在他充满浪漫遐想的同时,她满脑子却都是男主角的设定问题。
“研究?”
“不要吵!”
亚宁很仔细地看着他。
言情小说对男人的“热”有诸多描述,比如说“灼热的体温熨贴着……”“他炽热的呼息扑向……”、“烫滑的唇舌舔过……”她平时没有研究的对象,别人家那样写,她也依样画葫芦,再添点想象力写得活灵活规一些。
现在有机会,她当然要实地了解一番!
摸摸他的头、捏控他的手、探探他的鼻息——
“嗯!”她严肃地点点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果然都蛮热的。”
“废话,我又不是死人。”他一愣,对她的举动模不着头绪。
至于那个“烫滑的唇舌”就不好在此研究了,人家怎么写,她就怎么跟吧!
“研究完了吗?”他不安地蠕了蠕身躯。
“还没。”再来是研究脸部的轮廓。
举凡小说里的男主角,大路分两派,一派曰“俊美”,必须有英气勃发的剑眉、挺直高耸的鼻梁、美好的薄唇、坚毅的下巴,笑起来还要有股斯文的魅力。
另一派曰“粗犷”,五官必定像是直接从花岗岩上剑削刀刻而来,古铜色的肌肤是必要配备,笑声要低沉,能震撼人心,塑造的形象不脱“阳刚”与“性感”。
男人真的都长这样吗?
她观察他的脸庞,想找出更新更不同的形容词,却发现……
眼神才是重点嘛!
一开始,他跟她对望,眼神有点好笑、有点好奇。渐渐的,也说不出是哪里改变了,他的黑眸突然放出灼灼的光华,好像在诉说某种渴求。
盯着他的眼神,她突然呆掉了,好像也在等待些什么,整个人动弹不得。
韦克突然觉得,她轻咬粉色下唇的模样非常诱人。
“可以吗?”他粗嘎地问。
“什么?”她盯着他不放。嗯!男人的嘴唇果然是性感的。
他低笑,笑声在胸腔共呜,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震动,让人心口一怦的震动。
这些以前她在键盘上喀啦喀啦敲得好不顺手的陈年旧词,如今全化为实际行动,某种细腻的情绪在她的胸口澎湃、起伏不已。
她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没听他说出口,又不是那么肯定。
“吻你。”他轻诉。“我想吻你。”。
“吻我?”她轻启芳唇,忍不住重复,整个人被他的眼神蛊惑住了。
他缓缓地靠近她,就在相触的前一瞬间,一阵风从厨房后门吹来,陡然吹醒了亚宁的神智。
她杏眼圆睁,瞪着近在咫尺的他,眨了眨,又眨了眨,突然用力地弹跳起来。
地震引起的头晕目眩早就痊愈,她早该闪得远远的,但谁知道她居然一时兴起拿他作“研究”,而且沉迷其中,还差点——差点——
她赶快爬到一边去,回头偷瞥他一眼,他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唉唉唉!他该不会跟她偷看的色情小说里写的一样,因为欲望得不到纡解而感到痛苦吧?她……她让他有欲望吗?
这么一乱想,她马上又开始碎碎念,努力掩饰脑中色色的想法。
“啊!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指着身边笨重的大金属箱。
“保险箱?”他也站起来,好像渐渐摸透她的个性。
她喜欢碎碎念,高兴也念、生气也念、尴尬也念,总之什么都能念。
“答对了!这是我爸做给我的喔!”
“看起来很坚固耐用。”他拍了拍保险箱,为了配合她的碎碎念,他只好表现出高度的兴趣,一面暗自“收功”。
“没错,这是一种特殊的合金材质,非常重,搬不太动,电锯、铁槌都不能破坏它,尤其是那门上。十五级加密长短锁。,更是我爸的心血结晶,也是他申请的众多专利之一,他是个很厉害的发明家喔!”
说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扯些什么了。
“佩服佩服,那你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可以锁在里面,不用担心被偷了。”他处应着,感觉这无聊的话题,已经让他的欲望彻底消褪。
“那当然。”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话说完了……啧!又尴尬了。
“我去洗把脸。”亚宁从他身边溜走。
她进浴室,把门锁上,灯钮一旋,打开薰香灯。
暖色光立刻罩满整个浴间,灯泡的热度蒸散出佛手柑清新的气息。
她喜欢这种感觉,蒙胧的、芳香的,感觉一级棒。
干吗非得要两个人一起挤,才能讲求气氛?吱!她朝镜子扮了个鬼脸,晕黄的灯光有效地掩饰了她嫣红的脸颊。
但是,想起韦克那牢牢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最强力的磁石,让她动弹不得。如果不是那阵无预警的大风吹,她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会……
两颊热辣辣,她打开水龙头,用力泼水。
嘟噜嘟噜嘟噜——
“喂!你的电话响了。”韦克喊。
她正在掬水拍脸,没听见。
他只好先接起来。“你好。”
“我打错了。”一听到他的声音,电话那端的欧巴桑匆匆挂掉电话。
他耸了耸肩。
嘟噜嘟噜嘟噜——又来一通。
他看看浴室门口,想想还是不要贸然的叫她。她那么龟毛,搞不好在她的“龟毛守则”里,就有一条:女士上洗手间,男人不要一直乱敲门。
“你好。”
欧巴桑又是一呆。“我又打错了。”
他才把话筒挂回去,电话就又催命似的叫了起来。
“你好。”他加重了语调。
“好吧!你说,你是谁?”欧巴桑连珠炮似地“弹”出一串疑问。“你姓啥名什么?住在哪里?学历如何?等等从幼儿园到最高学历都报出来给我听听!今年几岁?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慢着——从两小无猜到曾经论及婚嫁的都说出来让我参考!怎么结交、怎么分手,都不能漏掉。噢,还有,工作经验!从你青少年打的第一份工开始详述起,到你目前的事业!”
他沉默了一下,努力控制想要大笑的念头。
“您是罗夫人?”
“没错。”
“这是身家调查?”
“是!”
好个理直气壮的欧巴桑!若他不从实招来,好像对不起她拟出问卷的用心。
“罗夫人您好,我是韦克,姓韦,单名一个‘克’字,我住在……”
“喂!你要用我的电话,为什么不先报备一声?”
亚宁一踏出来,看到的就是他握着话筒闲话家常的模样。
而且,他还倚坐着她的书桌边沿。她不能忍受这个,真是坐没坐相!
她气冲冲地奔过来。
“请稍等一下。”他对罗夫人说道,把话筒直接给她。“我不是‘用’你的电话,我是帮你‘接’电话。”他解释。
“你怎么可以‘接’我的电话?!”她捂着话筒,压低声音质问。
他一脸好笑。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对!在她的“龟毛守则”里,这可能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她的手把话筒盖错边了,他们的对话,还是会被接话孔忠实地传达到罗夫人耳中。
“你一直在浴室里不出来,谁知道你在里面干吗?”
“呵!”即使有亚宁的手掌遮着,电话那头,还是传来很清晰的一声抽气。
“妈!”她连忙靠向话筒。糟糕,错边了,又转回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家都是这样说,隔壁陈太太的女儿未婚怀孕被发现了,还不是对她妈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太太惊喘连连。“把他带回来、带来给我们看看!”
“不是啦,你听我说——”
“你都先去浴室洗澡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谁说她去“洗澡”了?她瞪了韦克一眼。
他手一摊,发誓自己什么敏感字眼都没说。
“妈,你看太多连续剧了,才会有那种龌龊的想法,其实我只是去……”
“龌龊?你说我龌龊?去你的!反正这星期六你把他带回来就对了。”
砰!激动的老母鸡挂上电话。
“噢!”亚宁捧着小脑袋,软软地蹲垂下去。
这星期要回家!这星期还要回老家……
她想大吼大叫!
昨天海晶打电话来的时候,她确定自己可以充裕地把稿子完成,但经过这一闹,她的时间缩水到必须分秒必争,再加上周六、周日要回老家,看样子,她要不是打破自己完美的纪录,首度延期交稿,就是在兵荒马乱中把稿子赶完。
她头痛,真的是非常头痛!
“那是令堂大人?”
亏他还有聊天的好兴致。“关你什么事?你干吗要接我的电话?”
“电话一直吵,听起来很烦。”
“你不能舍己为人,被吵一下下吗?”她捂住脸。“看,你又害到我了。”虽然当面骂人有违她的原则,但她实在很想说一句——“大、灾、星!”
“什么?”
“自从你出现以后,我的生活变得乱七八糟,你真是一颗大灾星。”她说着,完全忘记不久前,她才热切认同过他教训烂男人的举动。
他垮下脸,誓到阳台去抽烟。
一直到师傅们来装上铁窗,两个人都没再交换过一言一语。
亚宁心里想,虽然他人不错,不经意的体贴又令人心动,但如果她想过规律的生活,好好写稿、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她最好离他远一点。
自从他出现,好事没发生,衰事倒是一箩筐。
韦克心里想,这位小姐虽然可爱,碎碎念的样子也很逗人,但她龟毛得要命,如果他不希望回到自己的地盘后,莫名其妙地把每个档案柜、书架、碗橱、衣柜,甚至连床单上的条纹都“对齐排好”,那他最好离她远一点。
莫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千古明训啊!
他真的不适合作朋友!他们八字相冲,亚宁决定今晚以后,就跟他分道扬镳。
她真的不适合作朋友!他们个性难容,韦克决定今晚以后,就跟她莎哟哪啦。
他们都在心里默默地同意,对方真的不是当朋友的料。
凌晨一点五十二分,相识届满二十四个小时,亚宁的小窝终于恢复原状,而且安全无虞。
仿佛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气氛特别僵硬。
“我回去了。”韦克站在大门外,道别。
“嗯!”
“电脑主机……”
“我会主动跟那位高手先生联络。”
不知道为什么,韦克皱了下眉。
她会“主动”跟别的男人联络,听起来更是一句令人不快的话。
“如果修不好——”看她惊恐的神色,他补充一句。“只是‘如果’,我相信他的功力‘但若有个’万一,你来找我,我负责赔偿。”
“好。”
又沉默了。
“今天谢谢你的帮助。”亚宁终于开口。
他人真的不错,虽然她的小窝被弄得乱七八糟,不全然是他的责任,但他都扛下来了,甚至连铁窗的钱也不愿让她分摊。
“不用客气。”他向来不喜欢说客套话。
“嗯……”她斟酌着开口。“祝你堂姐日后能事事顺心。”
“谢谢。”他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恋恋难舍。“我走了。”
他转过身下楼,几乎是立即的,“砰”一声,她就把大门关上。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快的关上门,但她却很想再看他一眼!
她奔到窗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踏出公寓,那模样,好像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多了闷闷的情绪。
她别过身,走到书桌旁,把他写的联络纸条找出来,看了好一会儿。
她知道,要是继续留着这张纸条,她一定会不断想起他,他的体贴,与他开口要的那个吻,而她很有可能会改变心意,打电话给他,搞不好还会跑去找他。
她心里会有多余的期待。
为了让自己专心在工作上,她毅然决然地撕掉纸条,坐在桌前发怔。
这个时候,韦克也在公寓前方的街角,无声地凝视那三扇透着光亮的窗户。
其实,那个小女人蛮怪的,不过也蛮有趣的。她跟他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或许正因如此,她才能在短时间之内,就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虽然“对齐原则”颇让人头痛,但再静下心来想想,她应该会是个很有意思的伴,若再认识得更深一点,他们的相处一定会充满火花,不可能感到无聊。
他撇撇唇,有些遗憾。
他们相识的开始居然是一团灾难,不然、不然的话……
别想了,多想无益!他也甩甩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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