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起,将边正文从梦乡唤醒。
他睁开发涩的眼睛,发现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沙发上!他记得昨晚和殷梨…难不成他们是在沙发上做的爱。
电话铃声继续响着。殷梨去上班了,这时候谁还会打电话来?
殷梨打来的!
他伸手接起电话。“喂,殷梨吗?”
“嗨,大哥,你早啊。”
正武!弟弟怎么知道他在这里?边正文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正武,你请的私家侦探好厉害,居然找得到我。”
“大哥啊,你不是很难找,只要找到台北最美的女人,你大概也不远了。昨夜风流得爬不起床是不是,现在改选的时间都快超过了,你再不来,我就是董事长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才八点半,时间还绰绰有余呢。”
“你的表慢了三个钟头,现在是十一点半,不信的话你可以打117。”
正武“喀”的挂了电话。边正文呆愣住,好半天才缓缓地挂上电话。
他坐在那儿回想着电话中正武的话,努力地将整件事拼凑起来。他不是傻瓜,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这教他不得不渐渐吃惊了。殷梨,你千万不要是继母派来的……
边正文起身穿了牛仔裤,抓过一件上衣,胡子也不刮,就开门出去。
他在帝国酒店门口下车,付了车钱后急急奔进大厅。他跑向电梯时,看了一眼楼层介绍。十年没回来了,他压根忘了国际会议厅在哪一层楼。
电梯门在十三楼国际会议厅打开时,他似乎被惊吓了一下。会议厅外有一个临时设的接待处,一群他不认识的接待小姐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外太空来的怪物。
边正文大步走过去,快到双重橡木门进入会议厅时,父亲的私人秘书由女厕走出来。
“大少爷!”她喊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已经散会了,董事长也生成了,是二少爷。”
他问黄秘书,“嗨,好久不见,你知道正武在哪里吗?”正武选上也不打紧,他是来问他殷梨的事。
“你不先去找老爷吗?他和董监们去春日怀石料理用餐,而二少爷和夫人,还有一位小姐在会议厅里。”
那位小姐想必是殷梨了。为什么?这没道理,如果她是继母的人。当初又何必救他……难不成是计中计?边正文脑门轰的一声,胸臆像被抽空一般,紧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推门而入,有三个人围着长条形的会议桌,而殷梨正是其中一人。
“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愠怒。
殷梨脸色阴郁的看着他。“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边正文的心抽了一下。“还有什么惊喜?何不一下都告诉我,我承受得了打击。
“你自己去想。”她的声音突然森冷起来。
“正文,怎么?你的眼里只看到殷小姐,二妈坐在这,也没听你打一声招呼。”边夫人带着微笑瞅着他。
边正文怨毒的看了边夫人一眼,很快又把眼光调开,好像怕沾惹到毒疮似的,说道:“请你们出去,我和殷梨谈话,不想有旁观者。”
“这里是我的酒店,你凭什么叫我和妈出去。”
边正武嘿嘿笑着,“该出去的人是你。”
这个和他有一半血缘的弟弟,从小到大都在跟随他作对。“好,这里你的,我出去。”殷梨,我们到外面谈,我想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不要!”她大叫,几乎尖叫。“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没有吗?”他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哑着嗓子,“我们之间的那八天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反正是我自己送上门来的对吗?”她阴恻恻地说。
“我从没这样想过你。是我做错什么,还是说错什么,造成你的误会?”
“我是误会了你,我还真以为自己是跟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谈恋爱,要不是吉儿告诉我,你用猎艳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无边,我还不知道会被你骗多久?”她苦涩地说,“也许不会太久,有新的猎物出现时,我自然就是另一个吉儿。”
边正文立刻明白,她并不是继母的人。“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的信心少得可怜,所以这么容易就被吉儿骗了。”正因为她对他的信心不足,所以她才被吉儿骗了,以为他是花心大萝卜,一气之下,投效敌营报复他。“她是不是骗我,我很清楚。”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什么东四逼得他快要爆炸。“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别的女人三言两语你就相信,而我解释一千遍、一万遍,你就是不相信。殷梨,你这样刚愎,是在扼杀我们的爱情。”
“爱情,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厚脸皮,敢大言不惭跟我说爱情,吉儿放了一卷那晚你们在宾馆做爱的录影带给我看,这你还能睁眼说瞎话吗?”殷梨竭力想使自己冷静,可是胸口却像火烧着一样,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你骗。”
“那晚我千真万确没和吉儿做爱,可是以前有过,我不否认,至于吉儿哪来的录影带,我会找她当面对质。”他停了一下,“但什么叫你不是第一次被我骗?”
殷梨低着头,不肯说话,,但神色已没有先前那么冷倔。他为什么敢找吉儿对质,那卷录影带上的男人明明就是他啊……
而且,照常理,如果他是吉儿说的那种男人,应该早就拂袖而去了,干嘛跟她苦苦解释?
“殷梨,你说话啊!你要判我死刑,也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罪名,我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掌声,边正文鼓掌站起来。“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伟大的演员,难怪老爸偏心你,在他面前,你是听话的乖儿子,在殷梨面前,你是痴情郎。”他走到桌边盯着殷梨,“殷梨,你别又被他的天花乱坠给骗了,我亲爱的哥哥不过是不能忍受女人先不要他,他玩过的女人不比我少,只是他善后的能力比我强太多了。”
他儿时的恶劣情绪又在他意识中重现。正武性格中有种近似偏执狂的心态,小时候正武很爱抢他的玩具,尤其是他珍爱的玩具。而此时,正武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他对殷梨虎视耽耽。
“殷梨,你不要听他乱说。”边正文说,然后他责备地指着边正武,“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很清楚,你最好别惹火我。”
“我就是要惹火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边正武挑衅地说。
“你忘了吗?警局里关着曾绑架我的绑匪,而我暂时把这个案子压下来,我想你不希望在社会版上看到那件绑票案吧?”
“那不关我的事,完全是我妈出的主意。告诉你,我根本不想做董事长,这是我妈硬推给我的,做那有什么好,每天被绑死在这里。还有,你想用绑票案叫我闭嘴,哼!你也太不了解你弟弟了。”
边正文越心爱的,不管是玩具还是女人,他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他低下身体对殷梨咬耳朵,不愿让边正文听见。“如果你想知道大哥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待会不要反驳我的话,你会得到答案。殷小姐,你要跟我合演这出戏吗?”
殷梨抬起头,一番挣扎后,断然的点头。
这八天,对她来说,就像长长的一辈子,多少爱恶情怨,都已在这一段生命中匆匆上演完毕。而她再也不想在爱情的迷宫里跌跌撞撞,只想尽快描清楚未来的轮廓,因此她接受边正武的提议。
如果边正文不是真心,只是面子问题,那么这段感情就到此为止,她也不报复他了,当作是上辈子她骗过他感情,这辈子还他情债。
倘若边正文真的爱她,那么他那些风流帐,既往不咎,而她也要变一个样,温柔地做他的小女人。
“你又在殷梨耳边捅我什么?”边正文突然上前拖住殷梨的手臂,“跟我走,我们去找吉儿证明我的清白。”
“把你的手拿开!”边止武沉声说:“她不会跟你走的。”
边正文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时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我刚刚在殷梨耳边说的不是你的坏话,而是情话,所以怎能让你听到,我对她一见钟情,刚也向她求婚了,而我想你应该有看到她点头了。”边正武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殷梨。
大哥的运气真好,竟然给他遇到这等美人。
十点的时候,殷梨出现在接待处,那时现场已有三、四位接待小姐特别引人注目,即使是当中最出众的小姐,和殷梨一比也黯然失色,不仅相形见绌,甚至觉得她像阿匹婆那般老丑。
边正文脸色一变。“殷梨,他说的是真的吗?”
殷梨机械般的点头,目光一直停在他蓝白细格衬衫敞开的领口上。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架上断头台一般,忐忑煎熬。
她甚至在心中默道:“上天啊!我愿意付出一切,但求他大声说我不准你嫁给他,只能嫁给我。”
“好,你选他,我无权干预,只要你不后悔。”
这句话倏地进出,像一把箭射中了殷梨的心窝,痛得她不觉合上双眼。她已明白,爱情在她手上只是一团捏坏的黏土,干了裂了,再不会成型“她以后是你的弟妹,你该不会再来纠缠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边夫人在这时说话。
一听到她的声音,边正文心里便不痛快起来。
“我不是那种人,朋友妻都不可以戏了,何况弟媳。”
“你不做第一个恭喜我的人吗?”边正武露齿而笑。
“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永浴爱河。”说完,他摔了门出去。
“殷小姐,我想你今晚就住饭店里,免得我哥不甘心,跑去你家骚扰你。”
“谢谢你。”殷梨平静地说。她现在心里无风也无雨,只觉无了情债一身轻。她这一生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往后她不会再为某一个特定的男人伤风感冒。明天,她将以全新的心情迎接未来,工作和惩处坏男人再度成为她的生活重心。
殷梨披衣而起。在这台北信义区最豪华的酒店里,她一样睡不安稳。她在窗台上坐下看星星。
今晚的星星,怎么会近得这般真切?好像伸手就可以摘了一颗。
突然,房门悄悄被打开,有人蹑着脚尖进来,殷梨跳下窗台。她第一个反应是打开大灯,惊吓到了进来的人,边正武。
“你三更半夜潜入我房间做什么?”殷梨警戒地看着他。
她虽不是挖绯闻的影剧记者,但边正武的花边,她时有耳闻,尤其两年前他对工读生性骚扰的官司,曾在报上炒过好一阵子。
“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还没睡着,特来陪你。”
他笑得有几分诡异。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不需要你陪。”
“我们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
“我不是那种女人,请你出去。”她指向门口。
“不是哪种女人?你给边正文睡,给边正文干,为什么我就不能?”他用眼睛剥她衣服。“我不比边正文短小,而且比他更勇猛,你不和我上床,可是你的损失。”
她一脸屈辱,气冲冲地拿起电话,“你再不出去,我叫服务生来,到时看你这位新任董事长的脸往哪里放!”
“不要费事了,那具电话的线已经先被我断开了,哦,顺便告诉你,这问是我的私人套房,隔音设备很好,而且今晚这一层没房客,当然是我安排的。”
恐惧使她脸上血色尽失,霎时苍白起来。“你敢碰我,我会告你强暴。”
“别笑死了,有两个人听到,你答应我的求婚,算起来我们已是未婚夫妻,未婚关妻做那种事,你要告我强暴,我想罪名很难成立。”
“那只不过是演戏……”她尖锐地说。老天,她瞎了眼,居然与虎同谋。
“可是,边正文那傻子就相信了。”他得意地说,“毕竟你只认识他八天,所以不是很了解他,我和他生活了十五年,他喜欢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喜欢你,才会在我们合演了那出戏后,伤心欲绝地在傍晚就搭飞机回美国去了。”
包括吉儿,每个人都看出来边正文是爱她的,而她却……她忽然好怨恨自己、好厌弃自己。殷梨当下决定,不管边正义是去美国还是天涯,她都要去找他!
但要先解决跟前这个男人,“边正武,你干嘛老捡边正文的破烂。这样不显得你没他行。”希望她的自我贬低,能让他性致全失。
“边正文不要的,我不会要,但他要的,就算是破烂,我说什么都要。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破烂,而老子又不嫌弃,你乖乖张开腿,给老子玩。”
他冷不防的挨了她一记耳光。殷梨一闪身就退到几步之外,狠狠对他骂道,“你有病!你该去杜鹃窝。”
边正武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愤怒袭卷了他,他整个人阴沉下来。他一言不发地脱掉上衣,又脱掉长裤,在她面前把玩起他的东西。
“要不要亲亲我这个宝贝朋友啊?”边正武一脸的猥亵淫邪。
“你这禽兽、恶魔、不是人……”殷梨破口大骂。
“骂得好,尽量骂,只要你高兴就好。”他逼向殷梨。
她像箭一般冲向房门,但被他抓住手臂。“想逃.没那么容易。”他另一手揪住殷梨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扯,她惨叫一声。接着,他把她推倒在床上;蛮横地撕破她的衣服。“你要告我强暴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救命啊…救命……”她张嘴大叫,奋力挣扎。
她才叫两声,突觉左脸麻辣辣的,唇齿间咸咸的,她知道被打出了血。她惊惧的瞪着边正武像广告招牌大的脸,然后狠狠地往他脸上一抓,留下五爪红龙。
“你这婊子!”他双手十指死命掐进殷梨的脖子。
眼前旋出无数金星,围着她猛转。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想回答,却一时像哑了般。发不出声音……殷梨眼角溢出一颗泪珠,在胀红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晶莹的泪痕。不,她还不想死,她要去找边正文……
当窒息的感受没了时,她的眼睫前充盈了边正文焦急的脸,忽地眼前一片黑,边正文也消失了。
过了一个钟头,殷梨从昏迷转醒,她所看到的第一个景象,是边正文亮晶晶的双眼。她扑进他的怀里,哽咽地说:“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不怕,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他轻拍她的背。
正武已被警方带走,可能会以精神失常为由交保,不过父亲要把他送到美国精神疗养院接受治疗。
“边正武说你坐傍晚的飞机走了……”她仰起脸问。
“我被你气得失去了判断力,才会中了正武的诡计。坐在机场大厅,我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同时理清了你并没要嫁正武,应该是在气我的。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很深的误解,不单纯是吉儿造成,我记起你说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我想那才是关键所在,所以我回来问清楚。”
“你回来不是想把我从你弟弟身边夺回去啊……”殷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哀怨。
“我,你都不爱了,怎么可能爱上我弟弟。”他语带调侃。“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气人,我明明是清白的,你却偏偏要抹黑我,我那么爱你,你不相信就算了,还狠心要陷害我!唉,你心里的那个结没解开,我想我们之间会一直充满了变量。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心结是什么了吗?”
殷梨很平和地望着边正文。“我就是女状元。”
“你是于梨……女大十八变,比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还变化多端,一点也看不出来耶。”这也难怪她……他脸上的表情自然变得很慎重。“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于梨。”他说过见到于梨要向她道歉。
“我原谅你。”她温煦的笑开来。“你不觉生命好奥妙,命中注定我们俩要再见面。”
“而且注定要相爱。”他将她手握紧些。“嫁给我好吗?女状元。”
殷梨用一个深长的吻回答。
她记得八天前从报上得知他要回来的消息时,她曾对天发誓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处罚——这个誓愿实现了,她将终生在他身旁处罚他,只不过是爱的处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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