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清亮，齐晔恒闭阖的眼睫微微眨动，人犹在缥缈的梦境里未醒来。
梦里，他来到一间敞开门扉的地方，刚走近门口，脑海中忽然有道意念驱使他抬眼右望，瞧见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女子面向落地窗静立，扎着秀气马尾，穿着鹅黄色衬衫搭裸色百褶长裙。
很优雅的背影。
他对这道背影有股奇异的熟悉感，他的第六感更隐隐告诉他，这名女子对他很重要。他带着狐疑跨步朝她走去，女子在这时缓缓转过身……
叮铃铃！手机闹铃骤然响起，打断齐晔恒的梦，亦扰醒他。
张开眼，他的意识有短暂的恍惚混沌，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作了梦，他虽没看见梦中女子的面容，然而那感觉却是如此清晰，仿佛他真的遇见一位似曾相识、且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女子。
她是谁？
“呿，神经。”发觉自己竟煞有其事的思索着那名女子的身份，齐晔恒暗啐一声，下床进浴室盥洗。
别说没人会把梦境当真，光是牵扯到他的第六感，这个梦更该一笑置之，因为他的第六感早出了问题。
他们齐家男人确实有奇特的第六感，能预感未来老婆出现的时机，见面时更是一眼就能感应出哪个是自己的老婆，三十岁前就能结婚，婚后两人将幸福厮守一辈子。
五年前他一眼就感应出命中的娇妻，将她娶回家，怎奈他以为会幸福相守一辈子的婚姻，竟在他三十岁那年起了波澜，他的妻子向他提出离婚……
如果他的第六感没问题，他会与命定的妻子白头到老，又岂会失婚？今天他竟作了与第六感有关的梦，是该一笑置之，梦里的那道背影……
一道窜出记忆的纤影忽地与梦中那道背影合而为一，齐晔恒胸中轻震，随即蹙眉掬水泼湿整张脸，让冷凉的湿意散化他脑中莫名泛起的联想。
不可能是她，早在她离他而去的那天起，她对他就已经不再重要，他也早已把她逐出心门，不可能再梦见她。
再掬了几把水泼了泼脸，他摇头甩开脑中残存的纤影，亦甩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加快盥洗的动作，回房更衣。
大概是这阵子公事繁忙，他没睡好，以致作起乱七八糟的梦，引来胡乱的联想，等他今天代表帝亚连锁集团与法国费尔．乔伊斯集团的代表谈完两大集团的香水合作案，他也许该休个长假，好杜绝乱梦乱想的情形再发生。
一个多小时后，当齐晔恒一如往常来到总公司，他的特助已等在他的办公室前。
“副总裁早。”邱楷恭敬的向上司打招呼。
“早。怎么等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法国费尔．乔伊斯集团的执行长五分钟前提早来到公司，我想副总裁都很准时到公司，遂请乔伊斯执行长在会客室稍等，未特别打电话通知副总裁。”
这个平日日理万机的上司，每天总是约莫九点十分就会到公司，不想上司赶得匆忙，他就没打电话向上司通报，上司应该不会怪他吧？
“嗯，你马上跟我到会客室。”明白这个得力助手做事向来有分寸，齐晔恒并未苛责，转身即往会客室迈步。
费尔．乔伊斯集团是法国知名的香水集团，而他们帝亚连锁集团在今年决定投入香水研发，并已积极在筹备。
十天前他接到乔伊斯集团的电话，对方主动表示想与帝亚合作，期望藉由帝亚的名声，一举打响乔伊斯在台湾的知名度，他有些意外，不过对首次扩大触角至香水领域的帝亚来说，这是项利多的合作。他已经先和对方的执行长在电话中做过必要商谈，今天双方见面若无其他问题，合作案马上就能进行了。
当齐晔恒逐步接近会客室时，心中猛地打了个突，这里不正是他早上在梦里经过的地方？
他微甩头，暗恼怎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一个大跨步，他走向门扉敞开的会客室，无来由的牵引意念使他下意识往右望去，这一望，他犹如停格般定住，只因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梦境里的影像——一道娉婷身影静立在落地窗前，秀气的马尾、鹅黄色的衬衫搭裸色百褶长裙……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梦里的景象会真实出现他眼前？他不仅对这道背影有着奇怪的熟悉感，且他的第六感正在告诉他，这个女子对他很重要。
这不可思议的吊诡情形，令齐晔恒一时间以为自己跌入虚幻的梦里。
浑然不觉有人在注意她，汪心彤的注意力仍在落地窗外的繁华景色上，唇畔有抹怀念的笑。她好久没回来台湾了，这次若非迪恩的请托，她也许不会再次来到台北这个城市。
窗外大楼林立，与法国截然不同风格的建筑，或许少了华丽指数，却多出令人留恋的故乡风情。她静静俯瞰台北城，直至身后传来声音。
“乔伊斯执行长，我们副总裁来了。”
听见特助的声音，齐晔恒由恍惚的虚幻回到现实，他知道会客室有其他人在，但他的视线依然定在那道和他梦里一模一样的背影上，无法克制的在想她是谁？
同一时间，汪心彤想起她和迪恩这位乔伊斯执行长正在等帝亚连锁集团的副总裁，她收起赏看窗外风景的心情，轻巧的转过身。
两相照面的刹那，齐晔恒陡然愣住，难以置信的怔望眼前的人儿，怎么也想不到那道优雅背影的主人，竟是三年前向他提出离婚，说待在他身边不快乐，要他放她自由的前妻！
汪心彤同样惊怔的望着齐晔恒。她转身本欲与帝亚的副总裁打招呼，岂料无预警望见一道挺拔俊傥的人影，让她有片刻的时间以为自己看见幻影。
是他，她的前夫，可为何他会在这儿
“没想到齐副总裁这么年轻俊帅。”迪恩．费尔．乔伊斯颇为标准的国语突然插入，自动将汪心彤如此注视齐晔恒的原因，想成和自己一样。
眼前这位副总裁与他年纪相仿，俊帅有型的深刻轮廓，一点也不输他这个褐发碧眼的外国人，着实令人惊叹。
“哪里，乔伊斯执行长才是相貌堂堂的青年才俊。”教迪恩的说话声拉回神思，齐晔恒微敛与前妻乍然重逢的震撼心神，将视线由她细致如昔、比三年前更添成熟妩媚韵味的清丽小脸移向迪恩，回以迟来的称赞招呼，无暇再错愕细究他竟会作了预感与前妻重逢的梦。
汪心彤心里涌上新的惊讶，齐晔恒是帝亚连锁集团的副总裁？
“雪儿，怎么还站在那里？过来跟齐副总裁打个招呼啊。”迪恩笑笑地接受齐晔恒的回赞，向仍愣站在那头的汪心彤招手唤道。
“雪儿？”齐晔恒的视线再次落在前妻脸上。她改名字了？
汪心彤还未说话，迪恩已先说道：“雪儿是乔伊斯近几年崛起的首席调香师，这次将由她负责我们两大集团的调香任务，她是个相当赏心悦目的美人对吧。”
他第一次看见雪儿，即对她极具优雅的东方古典美貌惊为天人，完全能理解齐副总裁方才瞧见她时的惊愣反应。
“迪恩！”汪心彤直为他的附加介绍感到尴尬，对一个被前妻提出结束婚姻关系的男人而言，岂会认为前妻漂亮，迪思的话只是徒添她的难为情罢了。
齐晔恒眉心微蹙，前妻的清美与赏心悦目他早就知道，那份美丽更曾经只有他能拥有独享，如今却由另一个男人口中听见对她毫不掩饰的欣赏赞美，这使他顿时感到不是滋味。
问题是，他们早已离婚，别的男人赞美她与他何干？他是见鬼的在不是滋味个什么劲？
“你改名字了？”没空理会胸中的介意，他直接跳过迪恩的问话，丢出他的疑问。
“嗄？雪儿是我在法国用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才回答，顺势提问：“你真的是帝亚连锁集团的副总裁？”
他浓眉半挑，声线微降，“你不也成为乔伊斯集团的首席调香师。”
她以前是某间贸易公司的秘书，对于她何时到法国，更成为费尔．乔伊斯集团的首席调香师，他虽然深感意外，但并未质疑她的能力，可她刚才的问法是在怀疑他没能耐成为集团的副总裁？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你以前上班的公司好像不叫帝亚。”听出他语气微怏，猜想他可能误会她的意思了，她急忙解释。
当年他们交往时他就已经是个经理，以他的实力加上……加上某人的帮助，她并不意外他能被拔擢为副总裁，只不过她记得他以前任职的公司并非帝亚。
“原来副总裁与雪儿小姐以前就认识了。”始终静站一旁的邱楷忍不住开口。
稍早发现面对再多仰慕他的女人，也总是视若无睹的上司，破天荒地直盯着汪心彤看，他直感讶异，原来两人是旧识。
“雪儿，你什么时候认识齐副总裁的？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迪思终于找到插话空隙，好奇发问。
齐晔恒不发一语，将目光调向前妻，存心看她如何回答。
汪心彤顿感无措，迪恩若晓得齐晔恒是她前夫，回法国要是向她母亲提起，只怕会引来妈的过度关注，再说齐晔恒漠然无语，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结过婚。
微抿红唇，她压下掠过心中的落寞，尽量以自然的语气说道：“我们几年前就认识了，他是……我一位朋友的表哥，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这样疏而不亲的关系界定，应该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吧？
齐晔恒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胸中有簇怏然火苗在跳动，她就这么想和他划清界线？把他这个前夫定位成微不足道的“朋友表哥”，有他这个前夫难道这么丢脸吗？
“是啊，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差点忘记你是谁。”压下胸中火苗，他刻意回答得冷情犀利。想划清界线，他也会。
瞥开睨望她的眸光，他向迪恩比个请坐的手势，接着迈步坐到长桌前，准备开始谈合作事宜。
汪心彤心口猛地揪了下，这几年他已经忘了她？驱走不该有的失落，她要自己定下心坐至迪恩身边。
“你们终于记起对方啦，有这份交情，我想我们合作起来会更顺利愉快。倒是雪儿若能早点发现你是帝亚副总裁，乔伊斯也许能提早决定这次的合作。”
有鉴于现今台湾市场外国香水品牌充斥，要一举成功打响乔伊斯在台湾的知名度可能有些困难，他们决定找台湾有名的集团合作。
帝亚连锁集团便是他们评估许久后选定的合作对象，这个集团在各项领域的经营成绩有目共睹，据传其相当优秀的副总裁今年也打算开发香水版图，因此他们主动表示合作意愿，首波合作由乔伊斯的调香师负责调香，帝亚则在其他方面做后援，届时香水问世，以两大集团为品牌共同宣传。
两大集团虽已同意合作，今天要讨论细节，但若雪儿能事先发现帝亚的副总裁是她朋友的表哥，应该能更早促成双方合作。
“这点很难发现，假使我没记错，齐副总裁以前服务于龙腾集团，并非帝亚。”相对于迪思的乐观正向思考，汪心彤已做起前夫会提出撤换掉她这位前妻调香师的心理准备。
“龙腾集团是帝亚的前身，我们总裁并购其他集团后决定重整内部，并将集团交由副总裁掌理，副总裁也不负总裁的倚重，将帝亚经营得远近驰名。”邱楷约略介绍帝亚，同时为上司掌理集团的实力做证明。
汪心彤终于弄明白，帝亚的前身即是龙腾集团，这岂不就是表示齐晔恒已经……娶了他们总裁的千金……
“这么看我，是因为还在质疑我掌理连锁集团的能力？”齐晔恒原本没打算理不久前才呕得他满腔怏气的前妻，偏偏不经意对上她瞟觑的视线，他就是忍不住冲口而出。
“哪有。”她挺直背脊迎视他逼人的视线，努力挥开知道他应已再婚，在她心中旋起的酸涩刺疼。
这个结果是当初与他离婚，她就已经清楚的可能发展，如今事情成真，她除了祝福，其他情绪只会增添自己的怅惘。
“雪儿怎么会怀疑齐副总裁的经营能力，她和我一样，都相当佩服你，就好比雪儿有着精湛独到的调香功力，凡是她调配的男香总是大获好评，齐副总裁可以放心把这次的调香任务交给她。”完全不明了两人间的暗潮汹涌，迪恩笑着搭话。
“男香？”
“雪儿调的香氛一直很受欢迎，尤其是男香，这几年乔伊斯的经典男香几乎全由她调配而成。”
齐晔恒望向前妻的眼里嵌着不以为然，离开他之后，她跟很多男人交往，因而熟知男人对香味的喜好吗？否则她拿手的香氛怎会是男香？
“你什么时候对男人喜欢的香水这么了解？”他语气微绷的问，没察觉自己胸中梗着介意。
“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嘿，雪儿小姐，谦虚不是用在这个时候，你这样说会让人对你这个首席调香师的实力打折，你要回答这是你的专业，OK？”
对于迪恩的纠正，汪心彤微笑以对，她是到法国之后才发现自己有调香的天份，不过当初她会试着调配男性香水，却是因为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原因，结果误打误撞调出大受欢迎的男香，而这个原因，和她的前夫有关……
目光随着心思流转不自觉望向齐晔恒，与他深邃双眸对个正着，她的心没有防备的漏跳一拍，微慌的想别开视线之际，霍然发现他眉峰微蹙，有些不高兴，她直到这一刻才注意到一件事。
刚才两人意外重逢，她心情万分复杂激荡，仅注意到他依旧俊帅非凡，甚至比三年前更具成熟魅力，完全没察觉他似乎冷酷许多。以前他是有点酷，但五官线条柔和，浑身亦透散柔和的气息，可是眼前的他……五官线条刚硬，浑身透着冷肃严谨的气息，令人有些难以亲近。
她胸中有股说不出的心疼，这是他当上副总裁必须展现的魄力面貌，还是面对她这个曾经情非得已伤了他的前妻，所刻意表现的酷冷表情？
他此时眉眼间的不悦，又是什么原因？
“齐副总裁，你尽管相信雪儿的实力，她绝对能调出我们两大集团联手出击、无人能敌的男性香水。”迪恩连忙打包票，免得对面这个帅哥副总裁真质疑起他们推派的调香师的能力，使合作计画生变。
“这次我们合作首波要推出的不是男香，而是对香。”齐晔恒不疾不徐的回话，微怏的视线仍定在前妻脸上。
“对香？”不仅汪心彤与迪恩讶异，邱楷亦讶然低问。副总裁提过这次的香水种类由对方决定，怎么乔伊斯执行长决定以男性香水为主打，副总裁却提出异议？
齐晔恒再眯了前妻一眼，将眸光调向迪恩，“我今天才想到，三个月后就是中国情人节，若能推出吸引买气的男女对香，我想这绝对是打响两大集团香水品牌的大好时机。”
“情人节确实是推出对香的好时机，只是要调配对香需格外注意男女香氛的调性与搭配问题，麻烦许多，再加上瓶身设计以及后续的广告拍摄等宣传工作，时间上可能会太赶。”汪心彤以调香师的身份提出看法。
“相信以你首席调香师的能力，必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出调性相融，又独树一格的男女对香，至于调香以外的工作，只要我们双方集团配合得当，想必没什么大问题。”齐晔恒望着她的黑眸里，透着只有他明白的特意坚持。
听见调配男香是她的专长，仿佛对男人极为了解，他就是感到不悦，倏然兴起要她调配对香的刁难念头。管他这是什么心态，他就是不想她独调男香。
“你没打算换掉我这个调香师？”略微犹豫，她问。
他深眸一凛，“也就是你反对我的提议，不想和帝亚合作？”不屑与他这个前夫共事？
“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曲解她的意思？
算了，还是别问，以免两大集团刚要合作，就因为她把关系打坏。
“我是说承蒙你的看重，我会在最短时间内调出令贵集团满意的男女对香。”
“雪儿，那就麻烦你了。”迪恩说道。他其实也赞成首波主打改推出对香，既然雪儿同意，她应该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完成。
汪心彤摇摇头，她只希望能顺利完成任务。
迪恩转望向齐晔恒，“齐副总裁，法国那边有事需要我处理，我无法留在台湾，晚点就要搭机回去，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请说。”
“雪儿不习惯住饭店，不喜欢饭店的人来人往，可惜她台湾的家已经卖掉了，能不能请你帮忙找间房子，做为她在台湾工作这段期间的住所？”
齐晔恒微讶，汪家的房子已经卖掉？那么她母亲呢？他还未问话，就听见她微慌的开口了。
“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齐副总裁，我自己会去租房子。”前妻麻烦前夫帮忙找房子，这多尴尬。
“你一个女孩子自己租房子，万一被骗怎么办？还是请齐副总裁安排我比较放心，你就听我的，宝贝，我可不希望你发生任何危险。”
宝贝
齐晔恒的胸口因迪恩这句唤喊猛地一刺，原来他和汪心彤是情人？
“可是……”心思全在不想麻烦前夫帮忙找房子上头，汪心彤没注意到迪恩喊她宝贝，急着想争取自行处理住所问题，谁知才开口就教齐晔恒截断句子。
“我刚好有房子可以出借，环境清幽安全，很适合你住。邱楷，先带乔伊斯执行长他们去参观公司和调香室，我回去处理些事，等会儿你送乔伊斯执行长去搭机，我再送汪小姐去她要住的地方。两位，我先失陪了。”
“等一下！”
恍若未闻身后汪心彤的叫唤，齐晔恒头也不回的沉着脸走出会客室。当年突然要离婚的是她，今天一副想与他划清界线的也是她，这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平，她愈不想他帮忙找住的地方，他就偏要让她无法回避他的“帮忙”。
唯独他要先离开这里，听到迪恩喊她宝贝，无端令他感觉刺耳。
“抱歉，我们副总裁有要事处理，暂时没办法招待两位。”邱楷连忙替上司说话。尽管他有些纳闷上司要去处理什么事，因为今天早上对副总裁最重要的事，就是与乔伊斯的合作商谈。
“没关系，让齐副总裁去忙吧，有他替雪儿安排住的地方，我安心许多。”
相较于迪恩的一派轻松，汪心彤眉心轻凝地眺望门外，今天和前夫重逢已教她措手不及，接下来的日子她尚且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在这种情形下借住他的房子，真的好吗？
事情完全在令汪心彤没得商量的情况下发展。
邱楷送迪恩到机场，齐晔恒则履行他的承诺，要载她到即将借住的地方，她正想表达她还是自己租房子比较好，怎知唇瓣才掀动，他就仿佛有读心术般抛话给她——
“别告诉我你要自己找地方住，这事我已经答应乔伊斯执行长，别让我成为言而无信的人。你是要自己上车，还是要我抱你？”
她教他最后一句话惊得什么反驳都忘了，心跳加速的坐进他的车，他既酷又执拗的表情告诉她，她若犹豫个半秒，他真的会抱她上车。为免他真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她只好请他载她回饭店拿行李，妥协的答应由他安排住处。
他出借的住处位于一栋外观新颖、带点北欧设计风格大厦的六楼，大厦周围的环境清静幽雅，屋内极为宽广，加上屋里的摆设简单又不失高雅，低调中透着格调，她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这里。
“这里打扫得好干净，之前有人住？”举目所见窗明几净，汪心彤在一片怡人的视野中直觉问道。以前他们结婚后是住在齐家，是以她未想到前夫一个人住外面的可能。
“平时比较忙时，我会将公事带回来这儿处理。”齐晔恒边开窗边说。他若将工作带回家里处埋，会让奶奶和爸妈担心，有必要时他便在这儿过夜。
“只有你？”她望向他问，陡地发现自己离他好近，她心口一悸，慌忙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挪退的动作令齐晔恒不满的眯起眼，她现在是把他当成危险人物吗？情绪轻易教她惹动，他无法好声好气，“不然你以为还有谁住这里？”
顾巧静，他现任的妻子。可惜她没勇气再问，没把握听他提起他的妻子，能平静以对。
她微窘的敷衍，“我随便问问而已。哪间房间要借我住？我想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啊！杯子——”
匡啷！
在汪心彤的低呼声之后，是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她说话间想走开去拿行李，转身之际侧背的皮包不小心扫到桌上的一只杯子，玻璃杯落地应声而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别用手捡！”瞧见她慌急道歉着就蹲下伸手捡玻璃碎片，齐晔恒惊喊一声上前阻止，怎奈慢了一步。
“呃！”她左手手指被划伤，细细的闷哼了声。
“该死，你流血了！”抓过她的手，他眉心因她手上的猩红蹙凝，胸口亦紧窒着。
“只是一点小伤，不要紧。”他蒲扇大掌的温度直传进她心里，使她抑不住心跳加快，别扭的要抽开手，他却拉着她站起来。
“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我……哎呀！”话回一半，汪心彤惊呼出声，只因齐晔恒拦腰抱起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