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即将产生变成化石的错觉之际,萧岚旅陡然毫无预警地回身以额头顶住管仲笙的胸口,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动作堪称一气呵成。
「小岚?」后后!他也不想让心脏跳得这么快,可是情况有点失控,他没办法准确地控制自己身上那些不受意志力管制的范围,只能任由它们没有节制地颤动下去。「你……」想对我做什么!?天!他竟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收拢指尖揪住他的衬衫,萧岚旅感觉自己的脸颊像火在烧,甚至有种轻微的灼疼感。「我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那是什么意思?
那三个字好似是管仲笙从来不曾理解的音律,却在他胸口掀起史无前例的狂风巨浪;他的脑筋一片空白,直到她身躯的微颤感染到他,他才将神游的空茫拉回现实。
「傻丫头。」无法再欺骗自己不懂她的意思,管仲笙心疼地低头轻吻她的发。「你不怕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她吓得发抖呢!
固执地摇头再摇头,她顾著害羞,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却紧挨著他不放。
「真的不怕?」实在拿她的倔强没办法,管仲笙一方面希望她打消念头,另一方面又希望她继续坚持下去,两股极端的意念在心头上拔河,教他很是难受。
「不怕。」她还是摇头,努力不让声音打颤,却仍稍嫌破碎。
管仲笙好生挣扎。「不怕为什么要发抖?」最後理智战胜欲望,在她还没准备好之前,他不希望因自己的急躁而吓坏她。
萧岚旅的感动一时间泛滥成灾。
据说男人都是急色的吧?难得她首肯了,这男人还在那边婆婆妈妈的下不了决定。她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可是把自己交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啊!
虽然没有人可以预料将来的事,可是至少以目前的心境而言,她并不後悔作这个选择,甚至还觉得自己有点给它「赚到」了说。
现在时代不同了,没有人应该再肤浅地认为男女之间发生超友谊的关系,吃亏的会是女方;毕竟如果真的发生僭越雷池的举止,理论上应该是双方都享受到了才是,双方都是赢家,谁都不吃亏。
既然她将自己交付出去,可以得到「上述」的享受,又可以将他这个全能的新好男人,纳入自己的「魔掌」之下尽情蹂躏……呃,该说是「人尽其才」,那么,她何乐而不为呢?
「乖,听话,虽然明天是周休,最好还是不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或许可以带她到郊外走走、踏青什么的,如果她突然转了性的话,搞不好会同意。「早点去睡吧,你不是得睡满八个小时?」
他抬手看看手表,约略计算了下。「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吃早餐,那么你还有十个小时可以睡,应该够了吧?小懒猪。」拍拍她的肩,他调侃道。
「……」极细微的声音表示她曾出过声,却小声的让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小岚?」她该不会是睡著了吧?管仲笙抬起她的下颚,不期然望进她微红的双眼。「怎么了?瞧你累得眼睛都红了,快去睡吧!」然後他最好去冲个冷水澡,否则今晚恐怕别想睡了。
推著萧岚旅回到她房门口,管仲笙轻道了声「晚安」便要转身离去,不意身後一股拉力拉住了他的衬衫,理所当然地拖住他的脚步。
「嗯?」试著挪动脚掌,发现自己根本是在原地踏步,管仲笙不禁露出苦笑。「别玩了小岚,你真的该睡……」
「你只是跟我玩玩的吗?」揉和著幽怨的清嫩嗓音,狠狠地撞进管仲笙没得防备的耳膜里。
「你怎会这么想!?」不敢置信地回身看她,他的眼里除了惊讶,还有不容忽视的感伤。「小岚,这种事急不来,我以为我们还有很长久的时间可以……」
「可是我不想等了!」说不上来自己为何执著於这点,她就是想把握今晚、现在,就算被他误以为自己不知羞耻也无所谓了。「要不要进来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愿意,那我很欢迎;你要是不肯,那我们也不用再谈什么感情了,从此就……就……」
就怎么样她也不晓得,可是只要一想到将来看到他,只能视他为普通朋友,不能再对他撒娇甚至无理取闹,她就觉得一阵心痛,难以言喻的心痛!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认真、声音太激动,管仲笙当真会以为她在开玩笑!
虽然时代变迁到这种田地,女人不再是被动的等待被对方疼宠和怜爱的一方,她们毫无疑问地可以对自己的身体和欲望要求合理的宣泄管道;可是这种事由女孩子开口总是感觉不太对,仿佛哪个衔接点出了问题般,他大伤脑筋地微蹙眉心。
凝著她倔强且泛红的小脸,他突然有了想笑的冲动,也当真控制不住地闷声笑了起来。
羞恼地回瞪他一眼,萧岚旅根本感觉不到哪里好笑。「管仲笙,我很认真喏,你别把我的话当作放屁!」
眉尾一挑,他的轻笑声渐次加大,到後来竟成了嚣张狂笑——
「管仲笙你够了喔!」她气恼得脸红脖子粗,再不想看到他那「畅秋」的面孔,恼火地直用力推退他那壮硕的身躯。「算我自作多情可以了吧?你走,走啊!回去你房间爱怎么笑随便你——笑死你活该!」末了还恼羞成怒地加了句诅咒。
然後她自以为帅气地猛力甩上门板,想甩得他「满面全豆花」,没想到迟迟没听到那预期中的甩门声,反而得到一声稍嫌凄厉的「哎哟」,直教她的心跳提上喉头。
紧咬著微颤的红唇,萧岚旅紧贴著门板边的墙面,心里挣扎著该不该去确认一下那声哀嚎的由来,却又拉不下那个脸和自尊,毕竟他的拒绝如此伤人,她还有什么颜面见他?
「噢~~」可是门外的管仲笙似乎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轻浅的叫疼声不断透过隔音不太好的隔间传进她的耳里、心里。「痛死我了……痛……」
吸气再吸气,萧岚旅几乎忍不住冲动,想开门出去检查那直让他叫疼的伤势,可是她……她刚才那么不知羞地大放厥辞欵,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管仲笙在门外直抱著一点都不疼的手指,嘴里仍在那边有一声、没一声地哼哼叽叽,实际上却是聚精会神地注意她房里的动静。
其实他刚才要了点小技巧,用穿著地板拖鞋的脚尖抵住被她甩上的门,轻微擦撞,过两秒钟就不疼了。
接下来有个重要的步骤——大惊小怪地伤害自己。
当然不是真的伤害,只不过是做出伤害自己的「样子」;据说这一招拿来对付女人特别有用,这可是他那惧内成性的老爸传授给他的。
老爸说,女人之所以称之为女人,就是因为女人有男人所没有的软心肠,连看见路边的乞丐都会忍不住施舍他们一口饭吃,何况是面对心爱的男人?
依他看来,小岚简直爱死他了,不然不会这么大剌剌地「坚持」要献身给他——漂亮的黑眸难以自持地弯成上弦月,管仲笙根本无法控制心头不断膨胀的虚荣感。
小岚爱他欸!爱他这个一穷二白、薪水待遇比她还少、不知道有没有似锦前程的菜鸟业务员,他怎能辜负她热血沸腾的一片真心,不尽心尽力地给她「秀秀」呢?
他是一个不会勉强女人的好男人,可他也是一个柔顺听话的好情人;既然他的小岚都不嫌弃他的身家背景和现实上的差距,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嘶……」料想萧岚旅在房里铁定挣扎得紧,他刻意用力抽气并开始努力做出伤害自己的「样子」。「真的好痛……怎么会痛成这样!?」
萧岚旅闭了闭眼,心头吊了两个有名字的水桶,一个叫「面子」,一个叫「爱情」,而她都不知该怎么选择了,只能教它们像坐空中缆车那般轮流上下滚动。
这样还行不通?这女人的心也太狠了点!管仲笙在门外嘟嘟嚷嚷的,索性豁出去地扯开嗓子哀哀叫。「啊!手都肿了,该不会骨折了吧……」
「唰~~」地一声,将他最後的声音抽拔到瞬间被开启的房门里,只见萧岚旅红著双眼,脸上载满忧心地冲出来。
「哪里?是我弄的吗?」紧张地抓起他的大手看了又看,偏就找不到他所谓的骨折点。「到底伤在哪里啊!你不会那么卑鄙地骗我吧!?」没有啊!根本什么都没有!
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被戏耍了,她的激动情绪更是飙到最高点,战火一发不可收拾,燎原的火势无人能敌……噢,不,还有一个能忍人所不能忍的「能人」能制伏她——只见管仲笙一个施力将她搂进怀里,立刻止住她满口狂喷的怒火。
「对不起,让你难堪了。」耶!姜果然是老的辣,老爸那招果然万无一失,更加证明了萧岚旅爱惨了他,直教他心花朵朵开。「我只是不想伤了你,没想到却因此伤你更深,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情绪不能转换太快,不然就会被她发觉自己的诡计,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全完了。
叠声的道歉听得萧岚旅的心都软了,温暖的怀抱更是抚慰了她先前所受的伤害,她素手一扬,反手抱住他的脊背,一时间竟失控地嚎哭起来。
「小岚?」这一哭可令管仲笙满头大汗。
怎么办?这是他所没设想到的结果,她怎会突然之间又哭了呢?难道作战计划收到负面效应,他刚才高兴得太早?
「别哭,你别哭啊!」真是教人手足无措啊!
「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抽抽噎噎地,她开始细数他的罪状。「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们之间……可是我很认真的!你要是无心,就不要来、招惹我,你……你……」事到如今,教人家怎么办嘛!?
人家说覆水难收,放出去的感情哪那么容易就收得回来?如果真有那么简单,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苦的伤心人。
现在他也只有认了,不管她怎么数落他的不是,实在有点哑巴吃黄莲的糗态。「对不起,我知道我的确很过分……」
知道?知道不会行动啊!?真是个大猪头兼二楞子!萧岚旅哭得是梨花带泪、我见犹怜,心里想的却是八竿子配不上表情的骂人字眼。
不过之前已经表过态了,现在她也不晓得该怎么让事情继续顺利进行下去,那就……继续哭喽,不然怎么办?「呜~~」
「你别哭了好不好?」管仲笙的心乱成一团,一时间也抓不到方法和头绪解决她的悲痛。
急中生智,心一横,他以唇堵住她抽噎中的红菱。
先「围堵」了再说,剩下的……就随情势发展,看要「疏导」还是怎的,前人可以为监。
结果温柔的碰触一瞬间竟点燃无法预期的火花,仿佛先前的挣扎、愤火全都不存在似的,他们急躁地伸出双手探索彼此的身躯,毫无所觉地将对方的衣物由身上剥除——就算隐约察觉即将擦枪走火,却不再有人在乎了。
谁在这个时候还在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办正事」要紧呐!
没有人注意到位置的转移,直到交缠的躯体双双跌进柔软的床铺,两人才同时惊呼出声。
「啊!」
惊叫之後是短时间的静默,两双眼像约好似地凝著天花板,没敢看向对方的脸庞,直到管仲笙忍不住地逸出轻笑。
「你……有什么好笑的嘛!」萧岚旅的心跳快得抓不到节拍,两颊像刚摘下来的红苹果,娇艳欲滴。
撑起手肘顶起头颅,管仲笙大方地侧身面对她。「我在笑,我们为什么可以忍耐这么久?」以适才的迫不及待而言,两人似乎都撑得够久了,才会在那个敏感的瞬间进展得如此失控。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害羞地不肯承认。「忍耐什么?」
「你说呢?」以她的冰雪聪明,他不信她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探出指尖顺著她白嫩的颈项婉蜒而下,越过弧形圆润的锁骨,停顿在她双谷间的凹陷。
「你好漂亮……我不晓得自己怎能忍耐这么久?」真该去比赛什么耐力大考验,搞不好可以得到首奖。
萧岚旅羞红了脸,柔媚的水眸总算提起正视他的勇气。「别说好听话哄我。」人家还气呢!不过已经不很气了,只是还有点小委屈。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了?」天地良心,他说的全是实话,即使偶尔恼火她的懒惰,他还不是照样直言不讳?
萧岚旅气恼地瞪他一眼,展现小女人的无限风情。「现在不就是?」
果然男人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吧?连平常舍不得说的甜言蜜语都拿出来用了,她不晓得他还有什么恶心话说下出来?
萧岚旅完全忘了情况会失控至此,全是她一手策划、挑起,全然没有半点自省的警觉。
「你不喜欢呐?」拨开她额前的发,他直视那双明媚水眸。「真的要给我,不後悔?」虽然她的决定表达得很完整,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想得到最後的确认。
直盯著他的眼,她反问:「你呢?你不勉强吗?」
这个笨男人从头到尾只会顾虑到她的感受,完全忽略了他自身的想望。一个女人求的不就是这般温柔体贴的幸福?
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管仲笙哑声失笑。「你一定在开玩笑!」他冲动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勉强!?应该说得勉强自己别再那么激动倒是真的。
「不勉强?」这下子换她不敢相信了。「半点都没有?」她也不想那么神经质,可是人家就是不安嘛!
管仲笙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我会证明我有多迫不及待。」随即俯身吮上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以往的任何一个亲吻,差别在於它充满了不言而喻的侵略性;恣意翻搅著她已呈虚软的嫩舌,仿佛在玩游戏一般追逐、逗弄,直到她气喘吁吁地嘤咛出声。
「嗯~~」哎呀!怎么会有那么令人害羞的声音出现呢?她惶惶然地攀著他的肩问道:「呃,是、是我吗?」
这回连他的眼都在笑了。「我的声音好像没那么细吧?」还有嗲,那股嗲劲儿男人听了不腿软都困难。
「讨厌!你笑我!」粉拳结结实实地捶在他的肩骨上,引来他一声闷哼。「滔……很痛吗?」不安地抚了抚他肩上被自己粉笔撞红的区块,小小的不安跃上心头。
「你觉得拿刀把人砍了,再去替他收尸,这样有用吗?」他没好气地回嘴。
「啊!」不意他会用如此惊悚的比喻,她骇然地轻呼了声。「干么、干么讲得那么恐怖?」吓死人了!
「不然哪回我真让你给揍扁了怎么办?」含笑吮上她的锁骨,蓄意不让她看清脸上的揶揄。「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了。」就算有,八成也都死会了。
现在的女人多精明呐!一遇上这种「稀有动物」,不马上买个狗链什么的拴上,顺道签上自己的名字成为私有物是不会放心的,因为早晚被其他女猎人给掳走。
「臭美!」皱著小鼻子,即使心里头承认了,嘴上仍是下松口。「轻一点啦!好像刺刺的……」锁骨上传来一阵刺麻,她不安地挪动了下,眉心微蹙。
「好了。」满意地抬起上身,他按压她身上方才被烙下的印记。「在这里做个记号,表示你从现在开始,只属於我一个,生人勿近。」
「拜托!你以为我是僵尸吗?」受不了地大翻白眼,却免不了因为他的幽默而放缓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下来。
「喔哦!」调皮地眨眨眼,漂亮的眼发送出无人能敌的百万电波。「你看过这么帅的男僵尸吗?」
萧岚旅动容了,也放心了。他在告诉她,万一有一天她成了令人恐惧的僵尸,他也愿意成为男僵尸陪她在一起,不会放她一个人孤单。
「仲笙,」将唇贴上他脖颈间的脉搏,满足於他瞬间扬起的抽气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爱你?」她紧闭双眼,害羞的不能再害羞了。
「有啊。」唇边的笑意满布幸福的甜蜜,火热的大掌在她柔躯上肆无忌惮地四处游移。「不就是现在?」
接下来的情境是无声胜有声,甜蜜的啄吻、轻吻、令人发狂的热吻……各种形式的吻花毫不间断地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肌肤,还有娇胴。
「你准备好了吗?」管仲笙额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汗珠,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有丝狰狞。「我快忍不住了……」
准备?她要准备什么?心头才发出问号的嫩芽,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语句,尖叫声便不假思索地冲出喉头——
「啊——」要死了!怎么这么痛!?
噙著泪花掐紧他的肩胛骨,她需要藉由施力的动作来排解此刻下腹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要命疼痛!
温柔地吻去她抑制不住的点点泪花,他的心头莫名地漾起深深不安。「小岚,你……後悔了吗?」
「现在後悔有用吗?」或许是因为痛极了,她的回答完全没经过排列组合和思考。
管仲笙僵了僵,自然而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如果你後悔……我们就……不做了。」咬紧牙关,他宁可自己因欲求不满而死,也不要她为此怀恨自己一辈子。
「你在说什么傻话!?」萧岚旅差点没河东狮吼。「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竟然还想半途而废!」
最重要、最折磨人的过程才刚过去,她好不容易才确切地体认到他盈满身体的饱胀感,他竟然想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全身而退,实在……实在太欺负人了!
「那你想怎么样嘛?」气恼地、埋怨地,他重捶了下她枕边的床铺。
怎么样?她一点经验都没有,怎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
陌生的骚动此际在她体内漾开,她既烦恼著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尴尬,却又无力阻止那股几欲逼疯人的灼热和酥麻,唯有无力且不安地扭动身躯,全然没注意因而磨蹭出他更为火热的渴望。
「好点了吗?」察觉她细微的扭动,他仿佛见到危机中的一线曙光。「如果你不反对,我们……继续?」
她娇软地没办法回答,只能抱紧他的肩传递交付的意念,羞赧地放纵自己任他为所欲为。
花正开、月正圆,合该是浓情蜜意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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